第一百四十章 會發光的星星,再入侯府
對於齊灤後頭那沒自信的話,凌遙笑吟吟的望著他,她的眼中帶了幾分打趣幾分揶揄,就聽她道:“你這個傻子,你也不仔細想一想,倘或你是真的沒有給我足夠的安全感,我又怎麼能籌謀這些事情呢?”
她笑道:“阿灤,正是因為有你在,我才能為我自己,為她們籌謀這些啊。”
不然的話,僅憑她自己一人,想要做到方才許諾給凌禟的那些事,恐怕是要花費好大一番功夫的。
她笑,“阿灤,你就是我的金手指。”
若不是因為齊灤,她也不可能得到高太後的看重,也正是因為高太後的支持,凌遙才得以能夠這麼快就將扶持凌琥的計劃提上日程。而她目前所獲得的這一切,除了她自己的努力,多半還是來自於齊灤的身份。
所以說,那些穿越小說裡,女主的技能就是最大的金手指,但是凌遙覺得,在她這裡,她自己的技能倒是其次了,反而齊灤才是她真正的金手指。
凌遙的話,齊灤倒是有些聽不懂了,他微微蹙眉問道:“什麼是金手指?”
凌遙笑:“解釋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她不肯說,齊灤也沒有追問,只是將目光移開,見羅羅她們都走遠了,這才轉眸對著凌遙微笑道:“阿遙,她們都過去了,咱們也過去吧。”
言罷,聽見凌遙應了一聲好,齊灤這便推著凌遙往張氏的埋骨之所而去。他們動了起來,這邊守著的二十多個鐵衛才跟著移動,大家一起浩浩蕩蕩的往目的地進發。
凌遙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凌嬛站在墓碑跟前發怔,而凌禟則在一旁陪著,見此情景,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縱然凌嬛年紀小,該面對的一樣還是要面對的。
對於鐵衛們來說,這裡埋著的是未來寧王妃的生母,又是明王府的側妃,他們按規矩也是要上來祭拜一番的,所以,二十多個鐵衛一起列隊祭拜,再加上羅羅和羅成等人,看起來還是很壯觀的。
等他們祭拜之後,就遠遠的退開,守在了遠處的山林空地上。
凌遙抿唇,望著張氏的墓碑道:“我娘她們,絕不會想到有一天,會有這麼多人來祭拜她們的亡魂。”
齊灤也盯著張氏的墓碑,聽了凌遙這話,抿唇道:“你母親和弟弟含冤屈死,心裡一定盼著你能安然無恙。便是她們想不到有這麼多人來祭拜她們,卻一定希望你能來祭拜她們的。順便,告訴他們凌玨的下場。”
凌遙點了點頭:“這倒是的。”
她正和齊灤說話,卻聽到了細微隱忍的哭聲,轉頭一看,原來是一旁的凌嬛忍不住哭了起來。只是,小姑娘不再像之前那樣的嚎啕大哭了,而是望著她母親李氏和哥哥的墓碑,無聲落淚,只有最難過而忍不住的時候,才會有啜泣聲傳出來。
便是小姑娘如此,才會讓凌遙覺得心疼的。
她轉眸對著齊灤道:“阿灤,我想跟嬛兒單獨待一會兒。你先到那邊等著我,我有些話想跟她說,等我說完了,再攜你一同祭拜我母親,可以麼?”
她知道齊灤陪著她來此處的心意,她見過齊灤的家人,而如今,縱然張氏和凌綸已經故去,齊灤也應當要來見一見他們,祭拜一下的。
齊灤看了凌嬛一眼,然後對著凌遙抿唇道:“好,我去那邊等你們。”
齊灤走後,凌遙也是這般跟凌禟說的,凌禟自然依了凌遙的話,也自去一邊等著了。
凌遙這才到了凌嬛跟前,她伸手輕輕抹掉凌嬛臉上的眼淚,然後柔聲道:“嬛兒,這裡沒有別人了,只有你我二人,你若是有什麼話想對你母親和哥哥說的,你就說吧。我帶你來祭拜你母親和哥哥,也是想你跟他們說說心裡話的。”
凌嬛不開口,只是哭。凌遙只覺得,小姑娘的眼淚就像是放水似的,怎麼擦都擦不完。
她輕嘆一聲,又道:“嬛兒,你若是想哭,就大大方方痛痛快快的哭出來,不要這麼憋著,這樣你自個兒也難受,我們看著也覺得難受。有時候啊,那種難受的情緒是越壓抑越強烈的,你如果釋放出來,反而就沒有那麼難受了。我還是那句話,你要堅強一些,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凌嬛淚眼模糊的看著凌遙,半晌後,她自己默默的停止了啜泣,然後輕輕撲到凌遙懷中,帶著哽咽的哭聲問她道:“遙姐姐,我不哭了。”
遙姐姐的話,她每一句都記在心裡了。遙姐姐其實說的很對,她這麼哭,除了眼睛哭腫哭到痛之外,其他的一點兒用都沒有。
“那…遙姐姐,我以後想念我娘和我哥哥的時候,我能過來看他們嗎?”
“當然可以啊,你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凌遙到底還是不忍心這麼小的小姑娘心裡從此有了這片陰影和黑暗存在,她便柔聲安慰凌嬛道,“嬛兒,你知道麼?上次我的話並沒有說完,雖然在這個世上,離開我們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但是,他們卻會以另外一種方式留在我們身邊的。他們雖然失去了生命,但是他們卻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永遠在黑暗之中守護著我們。如果我們遇到了黑暗,他們就會發光,而那一抹光亮,會陪伴著你,度過黑夜,迎接黎明,直到天亮為止。”
凌嬛顯然被凌遙的話所吸引,她瞪大了眼睛望著凌遙道:“遙姐姐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啊,”凌遙笑道,“所以嬛兒,你不必太過傷心。你母親和哥哥,他們都在天上看著你呢,一點兒也不孤單啊。你的喜怒哀樂,他們也都會知道的。所以,你不要難過,也不要哭,你如果難過了或者哭了,他們也會心疼你的呢。”
凌嬛聽了凌遙的話,仰著頭看天,只看見了一眼的燦爛陽光和萬裡無雲的藍天,她喃喃的道:“可是遙姐姐,我看不到星星啊。”
凌遙笑了:“白天有太陽,你怎麼看得到星星呢?會發光的星星只有晚上才能看到的。因為白天的時候,太陽會給你溫暖,但是日落之後,就天黑了,這個時候,那些會發光的星星就會出來了,你就能看到啦。而且,也不是說白天的時候星星們就不在,其實,他們也在天上掛著的,只是因為太陽光太強烈,所以你看不到而已。”
聽了這話,凌嬛又仰頭看天,直到被那燦爛的陽光閃花了眼睛,才不得不把視線收回來,重新低著頭想了片刻,忽而抬眸望著凌遙道:“遙姐姐,我想為我娘和哥哥報仇。”
這幾天朝夕相處的時間裡,凌嬛只是在哭,凌遙也只是安慰她,還不曾說起報仇的事情來。如今聽見凌嬛說起此事,凌遙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才輕聲答她道:“嬛兒,凌玨如今已經被寧王殿下控制起來了。他這人目下還不能殺,不過該做的,我和寧王殿下都已經做過了,我可以向你保證,凌玨今後一定是生不如死的,而他最後的結果,也一定是慘死在我的手裡。如果到了能殺他的時候,我一定親手殺了他替你報仇。”
“我知道,遙姐姐你也是跟他有仇的,可是,我想親手替我娘和我哥哥報仇,”
凌嬛道,“我想像遙姐姐你這樣,什麼事都會做,又會醫,又會毒。我就是想著,如果凌玨死了,我希望他的死,也有我的一份力在裡面。我不想像現在這樣什麼事都做不了。”
“我知道了,嬛兒,你是希望你自己也變得有能力起來,對麼?”
凌遙見凌嬛點了點頭,凌遙心下了然,她斟酌了一下要說的話,這才緩緩的開口道:“嬛兒,你現在還小,你自己都需要人來照顧,需要人來保護你,你都還沒有完全的長大,你拿什麼去報仇呢?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但是你現在最主要的不是要報仇,而是慢慢的長大,慢慢的讓自己一點一點的變得強大起來,這才是你應該做的啊。”
凌遙微微笑道,“嬛兒,人生路漫長,報仇並不是你活著的唯一目的。當然這復仇之心是強大的動力,但是有了能力和變得強大之後,除了復仇,還會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的。也許我這話,你現在還不懂,但是等你長大一些,你就會明白的。”
“至於凌玨之事,現在你還不需要操心他的事情。自有我和寧王殿下來關心,你可以放心的,你遙姐姐跟他也有著血海深仇,必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凌嬛對於凌遙的話,聽得很是認真,聽凌遙說完之後,凌嬛又垂下眼眸,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再抬眸望向凌遙時,小姑娘眼中透著幾分堅毅的目光,就聽她對凌遙說道:“遙姐姐,我想跟著你學本事,可以嗎?請你教我醫術,教我我能學會的那些東西,就是你那幾天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想學,可以麼?”
就像遙姐姐說的,她還太小,她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又怎麼能報仇呢?首先,她應該長大,應該學本事,等到她有能力之後,才能替屈死的母親和哥哥報仇呀。
凌嬛這話,倒是讓凌遙心中一喜,她覺得,她這幾天有意無意的循循善誘,總算是沒有白費的。這幾日,凌嬛跟她住在一起,她所做之事從沒有避著凌嬛,無論是給西廂的老鼠解剖取血制/毒,還是研究夜魂香還有向竑儒給的那幾冊醫書和銀針,她都讓凌嬛看見了。
並且,凌嬛但有疑問,她都會給凌嬛耐心解答。就這麼有意無意的說了幾天,沒想到還真是有了效果,凌嬛那幾日就對她做的事情很感興趣,也只有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凌嬛看的入迷,倒是意外止哭了。
如今聽凌嬛說了這話,凌遙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她伸手摸了摸凌嬛的腦袋,抿唇笑道:“當然可以啊。回頭,就給你預備初學的東西,讓你先入個門再說。你也已經四歲了,有些基本的常識,已經可以開始學習了。不過,除了這些,你將來還想學些什麼,都可以告訴我的。你若是喜歡,我自然都是應你的。”
凌嬛此時才高興起來,她抹掉眼裡的眼淚,望著凌遙真心實意的笑道:“謝謝遙姐姐!”
等凌禟祭拜完了張氏之後,凌禟帶著凌嬛去一邊散步時,凌遙和齊灤才得以單獨相處。
凌遙見身側的齊灤一直在看著不遠處的凌禟和凌嬛,不由得好奇問他:“阿灤,你一直看著禟妹妹和嬛兒做什麼?”
齊灤收回視線,他望著凌遙道:“阿遙,你是對她們兩個都有了安排嗎?”
“也說不上什麼安排,”凌遙笑道,“你也是知道的,我只是有些不放心而已。禟妹妹還好,她到底有母親和哥哥在身邊,不像嬛兒,嬛兒年紀小,還不足以獨立,我既然把實情告訴了她,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管的。所以,總是要為她兩個的事情籌謀一番的。”
齊灤微微點頭,卻沒有開口。他有種感覺,他覺得阿遙是把凌嬛當成了另一個自己,所以,才會對凌嬛如此照顧的。但是,這種感覺他也不曾說出來,他怕說出來之後,反而會傷了阿遙的心。畢竟,一夕之間失去母親和弟弟,這種失去親人,孤身一人的滋味,並不是那麼好受的。
齊灤問道:“阿遙,你覺得,凌禟的母親和哥哥,會接受你提出來的要求嗎?如果他們不接受,你就真的不打算那樣做麼?你想好他們如果不接受,你該怎麼辦麼?”
“我沒有想過如果他們不接受的我的提議我該怎麼辦,實際上,我就只有這麼一個想法,”
看著凌遙眼中的神采和她那自信的眸光,齊灤微微一笑:“恩,我相信你的判斷。”
他就喜歡她的這個模樣。那些個籌謀算計,那些個手段謀略,他素來對這些東西沒有什麼感覺的,但放在凌遙身上,他便覺得懂得這些的女子比懂得這些的男子要吸引人得多。當初對她心動,是因為她的堅強獨立,如今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卻是因為她的理性睿智,因為她的謀略智計。
祭拜生母,自然是要磕頭的。
張氏雖非凌遙真正的生母,但此時,她在原主的身體裡,自然原主的一切她都是要接收的。包括母親張氏和弟弟凌綸。
凌遙望見他們的墓碑,沒有像凌嬛望見她母親和哥哥的墓碑那樣悲從中來,她哭不出來,但卻滿懷敬慕,不管如何,她只要還是明王府的凌遙,他們就依舊是她的母親和弟弟。
縱使人已逝去,但是血緣關系卻是抹不掉的。
所以,不管她的腿傷如何,這個頭是一定要磕的。
就在凌遙准備從輪椅上起來,對著墓碑跪下磕頭時,齊灤卻抬手止住了她的動作,凌遙抬眸望去,齊灤定定的瞧著她道:“阿遙,你尚有腿傷在身,你不能跪的。我替你跪。岳母大人墳前,我本就該替你跪這一跪的。想來,岳母大人九泉之下,一定會明白你我之心意的。”
凌遙見齊灤執意如此,幾番拗不過他,也只得依從了他的話。
凌遙點香,供奉祭品,就在那煙霧裊裊之際,齊灤在她身側對著張氏和凌綸的合葬墓前跪下。他神情肅穆,認認真真的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也不知是這煙霧熏的,還是凌遙被齊灤的神情所感動,她的眼中,隱隱浮現了幾點水光。
就聽見齊灤對著張氏的墓碑沉聲道:“岳母大人在上,阿遙帶著小婿來看您了。您和凌玨之仇,小婿始終放在心上,小婿向您保證,凌玨一定會得到他該有的懲罰和報應的。您不用擔心,只管安心便是。”
“前日,父皇已經下了明旨,給小婿和阿遙賜了婚。您也可以放心,小婿一定會好好對待阿遙的,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也絕不會讓人欺負了她。就算拼了小婿的這條性命,小婿也一定讓給她幸福的。”
這些話,不是什麼情意綿綿的情話,平淡又樸實,卻是他心中最真的心裡話。
凌遙在一旁聽著,不由得感動的淚光漣漣,齊灤貴為皇子,又有王爵在身,卻肯在張氏面前自稱小婿,這已足以表達他的誠意了。
他是這樣的誠懇認真,又是這樣的值得她去愛。
比起張氏一生坎坷,她卻是要比張氏幸福又幸運得多了。
凌遙不顧他的盔甲冰冷,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並握住他的手,真心實意的說道:“阿灤,謝謝你。”
齊灤回她一笑:“你我之間,何須這個謝字。”
齊灤起身後,凌遙卻在望著張氏的墓碑發怔,正在齊灤准備開口相問的時候,卻聽見凌遙對著張氏的墓碑低喃道:“娘,你想回雲南去嗎?”
齊灤離她很近,盡管凌遙的聲音比較小,但齊灤還是聽清楚了,他心中一動,問凌遙道:“阿遙,你這話是何意?”
凌遙答道:“上次去秀水閣時,齊氏同我說起,父王想在除夕之前將我娘和弟弟的遺體運回雲南葬在凌家祖墳裡。說是這樣,在除夕之時,我娘的牌位就可以進凌家祠堂,而後受人供奉了。從前我娘是妾室,沒有這個資格,如今她已是側妃了,在凌家的地位自然是提高了的,所以,父王才有了這個想法。我想著,此舉估摸又是父王為了討好我才這樣做的。但是,這對於我娘來說,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所以,我這幾天一直都在猶豫,不知是否應該應了父王這話。而且,我答應過齊氏,今日祭拜完我娘,回去之後就會給她答復,但是,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決定,到底應不應該答應。”
齊灤問她:“阿遙,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
“是,我是有些擔心的,”凌遙蹙眉道,“我娘和弟弟才入土不久,如果遷墳,勢必又要再度破土把他們挖出來,這豈不是擾了他們的安寧麼?這是其一。其二,這一路山高水長,我擔心會有什麼事情,我怕他們弄不好,會對我娘和弟弟的屍首有損壞,再則,越是往南,氣溫越是溫暖,這根本就不利於屍體的儲存。而且,陸王妃也是葬在祖墳裡,我不希望我娘和她葬在一處,我怕我娘不舒服。”
那祖墳之中,多是張氏不熟悉的人。雖說凌遙是絕不信鬼神之說的,但是她自己的穿越就是個無法解釋的現像。所以說,她還真是覺得,她不想讓張氏去那個不熟悉的地方待著,怕張氏和凌綸不舒服。
何況,回了雲南後,這一路山高水長,她又如何親身在每年他們的忌日和清明去祭拜他們呢?縱是有明王府的人代為供奉祭拜,但終究不如她這個女兒和姐姐好。
“阿遙,可在我看來,這些都不是問題,”
齊灤想了想,才抿唇道,“岳母是明王府的側妃,身份上跟這些妾室不同,你將來又會是我的王妃,葬在這裡,終究不妥。凌鼎的這個提議,其實是對的。何況,他既然提出了這個,你所說的那些問題,他應該都會考慮到的。你方才也說了,他是為了討好你才這麼做的,那若是弄巧成拙,把岳母和凌綸的遺體損壞了,那豈不是又惹你不高興麼?我想,凌鼎是不會這麼做的。這一路從北到南,想來,他應該有所准備的。”
齊灤又低聲道,“阿遙,我也明白你的心思。我知道,凌家的祖墳裡,還埋著許多你不喜歡的人,可是,側妃入祖墳,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若是擔心將來無從祭拜,這也沒關系,每年岳母和凌綸的忌日,或是清明時節,我陪你回雲南就是。而且,阿遙,你莫忘了,岳母的親人都在雲南呢,張家沒有跟著進京城,她在雲南,也不是一個親人都沒有的。她不算是離開你,她此番,只是回家罷了。回她真正的家去,就當是,落葉歸根罷。”
要說齊灤前頭說的那些話,凌遙都沒有放在心上,更不曾落入耳中,唯有齊灤最後說的那幾句話,那落葉歸根四個字,深深的觸動了凌遙的心。
張氏是在雲南出生的,張家也不是沒人了。張氏在京城慘死,這消息凌遙也不知張家人是否知道,而凌鼎也從來沒有提過張家人的事情。而凌遙,這幾個月以來,更是沒有跟張家人聯系過。
就是在原主的記憶裡,凌遙也是從來沒有和張家人有過接觸的。
凌遙就在想,張氏被關在明王府中將近二十年了,她心裡最想念的,應該就是她的家人了。齊灤其實說的是對的,她的人都不在了,留在京城做什麼呢?她是應該被送回雲南去的,至少,可以見一見她的親人啊。
落葉歸根啊……她自己只怕這輩子都不能歸根了,可是,她不能攔著別人歸根啊。
凌遙沉思半晌後,才抬眸望著齊灤道:“阿灤,你說得對。我娘她,是應該送回雲南去的。我等下回府之後,就去跟齊氏說,我同意父王的提議了。到時候,我再去問問父王,看看他們是如何准備的。這件事兒,我雖不能親送我娘回去,但我至少是要過問一下的,不然我心中始終是不放心的。”
齊灤點了點頭,笑道:“你決定了就好。”
接著,齊灤看了看天色,又望著凌遙道:“阿遙,想來快要午時了,雖然外頭有太陽,但還是挺冷的,不如我先送你們回府吧?這個時辰回去,也正好趕得上午膳,你也不必餓肚子了。”
凌遙想著此間祭拜事了,倒是可以回府了。正要點頭的時候,卻見羅成從那邊走了過來,齊灤也看見羅成過來了。
等羅成走到跟前,齊灤才問他道:“何事?”
方才他就吩咐過了,無事不要過來相擾,此番羅成過來,齊灤一看他的臉便知道,這是有事要來告訴他的。
羅成聽見齊灤發問,給凌遙行禮之後,才答齊灤的話道:“主子,狄小將軍派人來傳話了。說是請主子和凌姑娘往承恩侯府去做客。”
齊灤挑眉:“二哥的人,怎麼會找到這兒來了?”
“是這樣的,”羅成答道,“屬下問過了,狄小將軍派來的人先去了寧王府,發現主子不在,就直接去了明王府問主子的行蹤,這才知道主子和凌姑娘來了此處。那人說,狄小將軍說了,大家都在承恩侯府等著主子和凌姑娘過去。說是侯爺夫人發話了,主子和凌姑娘聖旨賜婚定親了,大家要在一起慶賀一下。”
羅成指了指不遠處站著的陌生小廝,才又對著齊灤道:“主子,承恩侯府的人還在那兒等著呢。說是要等著主子的回話才能回去。狄小將軍還說,若是主子不肯前來,他便要親自來請的。若是主子肯去,就帶著這小廝一同回去就是了。”
齊灤哼了一聲,笑道:“二哥倒也聰明,寧王府找不到我,倒知道往明王府去尋我的蹤跡。”
一旁的凌遙也聽到了羅成的話,她抿唇笑道:“阿灤,咱們就不回明王府了吧!雖說這是二哥派來的人,但想也知道,定是外祖母派來問咱們的。大家這麼有心,想要為咱們慶祝一下,咱們是不能不去的。你說呢?”
怕齊灤不同意,凌遙笑又補了幾句話道:“我想著,肯定是昨日二哥回來,外祖母他們就知道了你今日要回來的,所以就想好了要來請咱們過去的。這也是大家一番心意,不能推辭的。”
“你都這麼說了,我又怎能說不去呢?何況,幾日都未曾見外祖父和外祖母了,心裡倒是很想念他們的,”
齊灤笑了一笑,又有些遲疑的道,“可是,阿遙,你的這兩個妹妹怎麼辦呢?倘或這會兒把她們送回明王府,咱們再折道去承恩侯府,便有些晚了。”
他想了想,問凌遙道,“阿遙,不如帶著她們一起過去,你看可好麼?”
齊灤想著,這是阿遙看重的親人,自然也是他的親人,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也沒有什麼需要避諱的。
齊灤的這個提議深得凌遙之心,她當即便笑道:“好啊,我覺得很好。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去承恩侯府,帶著禟妹妹和嬛兒一道去!”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