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技術部截獲的消息,紅喉鳥非常重視這次藥劑交易,派了不止一名成員保護交易,從技術部大牛段揚破譯的一部分聯絡密碼可以得知,海洋公園的監控室有紅喉鳥成員實時盯梢,並且猜測他們大概率會采取水下交易的方式。
因此白楚年與蘭波分開,蘭波負責水下行動,白楚年負責陸地行動,即使交易方式臨時改變,他們也有機會及時應對。
由於水下交易的可能性更大,白楚年將含有追蹤細胞的ac藥劑事先交給了蘭波。
他在給自己輪椅上這位扮演美人魚的工作人員換衣服時查看了他全身的皮膚,沒有發現紅喉鳥刺青,於是像來時那樣,直接推著輪椅帶著這位工作人員從海洋公園的出口離開了。
繞到距離海洋公園五百米外的公路邊,白楚年攔了一輛出租車,把痛到昏迷的omega抱上後座,順便把輪椅折疊起來扔到後備箱裡,給了司機一百現金,溫聲言語求司機把人送到最近的醫院。
司機見白楚年一副學生打扮,沒多想便答應了。
出租車走後,白楚年繞到公交站台後,邊走邊脫外套,乖巧的白色運動服裡層是黑色的,白楚年脫衣服時將裡外翻轉,黑色外套系在腰間,他裡面穿了一件黑色背心,脖頸戴一枚耍酷的方形銀墜子,從兜裡掏出幾枚誇張的戒指戴在食指和小指上,將額前的短發向後胡亂抹了抹,輕敲眼鏡框,透明的鏡片立刻變暗,成為一副墨鏡。
經過公交站台不過短短幾秒鐘,白楚年走出來時完全成了另外一個人,到正常入口過安檢,拿出另一張技術部特制的身份證,在閘機邊刷了一下。
他看了眼腕表,現在距離美人魚表演開始還有十分鐘。
美人魚表演展示缸是唯一一個能夠從游客外部連通其他展示缸的地方,如果他們想進行水下交易,這裡是個嫌疑最大的地點。
追蹤眼鏡變為墨鏡後並沒有失去作用,標志陳遠位置的紅點停留在了某一個位置。
蘭波躲在展示缸底部的珊瑚礁後,聽到防水通訊器的聲音後低聲回復:“看到,人魚,後腰,飛鳥紋身。”
白楚年:“看來剩下的那位美人魚是紅喉鳥的接頭人,他們一定有某個辦法交易,可能通過與觀眾互動或者別的,你多留意。”
蘭波皺眉:“美人魚?”
白楚年:“醜人魚,你是美人魚。”
蘭波透過縫隙看展示缸裡那位穿著金紅色魚尾表演服的omega,他的魚尾末端帶有闊大華麗的兩頁尾鰭,原型大概是火紅鬥魚人形體,再看看自己卷在礁石上的尾巴,翹翹纖細的尾巴尖,蘭波抿起嘴唇。
他沒有末端的尾鰭,整個尾部呈柔軟的流線型,直到末端逐漸變細,沒有分叉,飄紗般的半透明鰭翼基本都集中在腰部和膝部。
蘭波:“你喜歡大尾巴。”
白楚年:“沒有啊,我喜歡會比心的小蝠鲼。”
蘭波:“niy?”
白楚年:“真的。快點去干活啊寶寶。”
蘭波:“hen。”
他找了一個背對展示缸的珊瑚洞鑽進去,刻意在水中將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時不時會有熱帶小魚游過洞口,蘭波伸手把魚拿進來扔進嘴裡嚼。
時間到了,美人魚表演開始,穿著金紅色魚尾的omega在水中妖嬈扭動身體,吐出一串氣泡引得展示缸外的觀眾們鼓掌叫好。
蘭波躲在珊瑚礁洞裡,剛好有個縫隙能夠觀察到外部的情況,看著人類omega打扮成人魚在水中媚態示人,蘭波舒服靠在珊瑚裡欣賞起來,一連吃了二十多個蛤蜊。
白楚年的聲音從通訊器中響起:“觀眾席有行為不尋常的人嗎。”
蘭波嗦著海螺:“無。傻der,魚和人都,分不清。”
白楚年:“注意接下來的鯊魚表演。”
此時白楚年並沒有在表演館內,而是進入了相鄰的鯊魚館。他眼鏡上的示蹤點顯示陳遠帶著孩子進入了鯊魚館。
白楚年裝作無意路過,被其他游客絆了一下,踉蹌蹲下來系鞋帶,順便看了一眼陳遠孩子所坐的輪椅下方,確定輪椅座位底下的泡沫不見了,他順便摘掉了黏貼在輪椅踏板上的定位器扔進兜裡。
孩子對鯊魚很感興趣,陳遠便叫來一位工作人員幫孩子講解鯊魚的習性,趁著工作人員在給孩子講解時悄無聲息地將手中的泡沫從觀賞台欄杆縫隙中塞進了鯊魚池裡。
包裹ac促進劑的泡沫外殼采用了仿生吸盤魚的技術,快速吸附到了最近的一條鯊魚腹部。
鯊魚們被工作人員通過水口引入到表演館美人魚展示缸中。
白楚年目睹了這些細節,同時心裡有個疑問越發想要知道答案。
首先,如果只是交易藥劑,大可通過合同流程從明面上交易,他們線下私自交易就說明這次買賣藥劑並不是109研究所明確允許的。
其次,即使是線下私自交易,雙方各派一人在隱蔽地點交接即可,他們卻采用了無接觸不碰面的交貨方式,紅喉鳥負罪累累虱子多了不癢,那麼就只能是這位陳遠研究員,不想露面給對方留下把柄。
什麼事情需要謹慎到這種地步呢。
他們要拿ac藥劑做的一定是件陳遠承擔不起後果的事。
白楚年低聲聯絡蘭波:“過去了,在其中一頭鯊魚肚子下。”
蘭波懶懶倚靠珊瑚,很快,大約六頭鯊魚從身邊游過,蘭波伸出尾尖,纏住其中一頭的尾巴拽拽:“kivi。(你,表示一種輕蔑的、命令的語氣)”
鯊魚凶猛回頭,巨口中數排利齒血腥可怖,朝蘭波快速游來,它顯然被激怒了,隱隱擺出攻擊架勢。
蘭波甩了它一巴掌,將鯊魚的頭按在水底砂礫中,碾了碾,嗓音低沉冷漠:“molantokivinuvajibijeo?(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鯊魚哆哆嗦嗦閉上嘴,驚恐地感知到了透過手掌進入身體的壓迫感,動也不敢動。
蘭波從它腹下取下泡沫吸盤,將裡面的ac藥劑抽出來,換上自己手裡這一支,再將東西重新吸回鯊魚腹部,拍拍它的腦袋:“goon。(去吧)”
鯊魚用腦袋將遠處的扇貝海參拱到蘭波面前,然後戰戰兢兢游走了。
白楚年在鯊魚池放空後,尾隨工作人員進了閘門控制室。
工作人員操縱著連通鯊魚館和表演館的水道閘門關閉,白楚年看明白操作之後,默默使用伴生能力疼痛欺騙,讓那位工作人員頭痛欲裂,他趁機從背後打暈他,然後自己坐在閘門控制器前,將剛剛關閉的閘門打開。
蘭波順著水道游過來。
從鯊魚館的玻璃望去,一位通體散發冷藍幽光的人魚在水中由遠而近,魚尾優雅擺動,腰部的幽藍長鰭在水中如同飄舞輕紗,腸道和內髒在他半透明的魚尾中隱約鼓動,魚尾攪動水流形成的藍光水母跟隨在他身邊跳舞。
蘭波纖細的雙臂分開水流,細腰搖動帶著魚尾在水中搖擺前游。
這是人類再怎麼模仿也模仿不出的神秘氣息,人魚天生帶著一種高傲的脆弱感,白楚年看得出了神,想要抱住他,也想捏痛他。
白楚年按順序打開閘門和循環淨化器,將海水抽水口的電機關閉,閘門打開,蘭波從出口鑽進了海洋館所鄰的最近的淺海中。
任務完成,白楚年離開海洋公園,開車去淺海接蘭波。
車停在沙灘,白楚年摘下墨鏡,踩在柔軟的沙灘上,蘭波正坐在海岸邊圓形礁石上眺望遠海。
陽光映照在他透明的魚尾中,淺藍色光線折射到沙灘上,也映著蘭波白色的皮膚,偶爾一股浪流湧來,拍在蘭波身上,濺起一片雪白泡沫。
他好像確實不屬於這兒。
白楚年的目光聚焦在蘭波碧藍的眼睛裡,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近乎恐懼的心態,怕在蘭波眼裡看到任何類似思鄉的情緒。
他走過去,海風吹起他系在腰間的外套。
“你真的很想吃那種扇貝的話,我托人幫你運兩個來。”白楚年說。
蘭波回頭望他:“不用了,在烤了。”
他指了指岸上的一個巨大貝殼,貝殼開口裡塞了不少海帶,底下挖了個坑,裡面用打火機點了火,扇貝正滋滋地響。
蘭波拋著手裡的打火機:“本來,就是我的。”
白楚年:“……”
吃飽上車,蘭波躺在後座,肚子撐圓了,從魚尾透明的部分可以看得到腸道裡快速溶解的貝殼碎片。
下一個目標就是跟隨拿到ac藥劑的那位美人魚工作人員,看看他要把藥劑送到什麼地方去。美人魚脫掉工作裝後帶著從鯊魚腹下拿到的藥劑開車離開海洋公園。
為了不打草驚蛇,白楚年沒有在調換過的藥劑上貼定位器,只能根據技術部傳來的交通監控憑經驗推測目標的行動路線。
他並不意外,那人開車並沒有進入城區,而是往港口的海鮮進出口工廠去了。
白楚年雙手扶著方向盤從另一路線跟隨那輛車,時不時從後視鏡裡看看躺在後座的蘭波,兩只手搭在鼓起來的肚子上拍拍。
“我好像從來沒見你上過廁所。”白楚年隨口閑聊,“消化能力好強,像強酸一樣。”
蘭波爬起來,扶著後座頭枕背對白楚年撩起魚鰭,如實介紹:“但我有,排泄孔。”
白楚年一腳剎車險些飛出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