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架空的類似民國(8)
那邊姑娘抱著孩子哭著。
這邊小下屬還在跟紀長澤彙報著他們根據現場推測出來的情況:“我看到院子裡面有煎藥的鍋,地上還有撒著的藥,這麼大點的小孩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都不發出聲音,所以我們猜可能是她爹娘給她喂了藥。”
“對,應該是喂了藥,我么叔前段時間還說他不知道為什麼晚上誰不著,找了村裡的大夫開了藥,說是喝了能睡著的,他們可能給我妹妹喂了這個藥。”
紀長澤點點頭,皺起來的眉頭還是沒有放松下來。
“大人的藥喂給小孩還是很容易出問題的,我們得趕緊去找大夫。”
而且當時情況那麼緊急了,那對夫婦很可能沒時間去注意劑量,劑量要是大的話,對小孩子來說還是很致命的。
因為急著要帶小孩去看病,紀長澤他們快速把木倉收繳起來離開了這個村子。
到了村口的時候,紀長澤回頭看去。
村子還是那個村子,房屋還是那個房屋。
可炊煙寥寥,小孩子們跑來跑去,大人們扛著農具走在路上,碰見了個打個招呼的場景……
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了。
姑娘們踉踉蹌蹌跟在後面,誰也沒敢回頭再看一眼自己長大的村子,那個抱著妹妹的年輕姑娘含著淚,一步一步朝前走。
她問紀長澤:“我也可以加入你們嗎?”
紀長澤看了一眼她懷裡抱著的小嬰兒,想了想還是說;“打仗會死人的,你要是出事,你妹妹怎麼辦?”
她抱緊了妹妹,啞著嗓子說:“可要是大家都這麼想,就沒人去反抗他們了,到時候,就算我妹妹長大了,照樣會被那些人糟蹋打死。”
“好。”
見她想的透徹,紀長澤點頭答應;“你也跟著我們一塊練,要是你出了什麼事,只要我們的隊伍裡面還有一個人活著,就一定會照顧好她。”
其他的姑娘們聽到他們的談話,也都說要加入。
紀長澤看著眼底滿是怒火和仇恨的她們。
他知道,她們比起以前的確是更好了,她們會在仇恨下轉變思想,成為紀長澤之前一直認為“這樣才對”的女性,她們會更加有主見,更加能學到東西,更加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可他寧願她們不變。
這樣的改變,太慘痛了。
雖然很順利的打了勝仗,可回去的路上,沒人高興的起來。
他們贏了,但太晚了。
快要到的時候,紀長澤突然頓住腳步。
他看到遠處大樹上系著的白色布條了。
有敵人。
小下屬們也看到了,他們本來沉重的表情頓時焦躁起來。
“那些洋人去我們村了?”
“怎麼回事?不是留了人在村裡嗎?”
按理說,要是發現不對勁,留下來的人中會有人跑出來報信的。
紀長澤面色發沉:“他們可能出不來。”
他們快速繞道到了另一座山上,紀長澤朝著他們布置在村外的暗道看去,果然見到那正駐扎著一批洋人。
再往遠處看,村口那也有一批。
“我們布置在村口的陷阱被觸發了,不然那些洋人早就進村了。”
紀長澤很快下了結論。
他把木倉從背著的身上拿了下來,臉上終於露出了冷笑:“在別的村我們還只能偷偷摸摸,現在到了我們的地盤,呵……”
小下屬們也都紛紛拿了木倉試手感。
之前紀長澤手裡唯一的那把槍他們全都摸過,試過,被教導過如何正確開木倉,當然了,這個教導方式是紀長澤自己摸索出來的。
雖然這稱得上是他們第一次拿著木倉打,但誰也沒退縮,眼底滿滿都是與紀長澤一般無二的冰冷。
剛剛見證了其他村子的慘痛,此刻他們正是需要宣泄口的時候。
這群人,撞上木倉口了。
****
村裡,大人們全都滿臉懵逼的聚集在了地底下。
幾個小孩一邊警惕的聽著上面動靜,一邊再一次問他們:“確定沒人落在上面了吧?”
大人們面面相覷,沒人說話。
還是正坐著織毛衣的薛五爺看了一圈擠的滿滿當當的人:“不是有五十多個去了山洞那嗎?加上那五十多個就差不多了。”
“村口的陷阱能攔住那些洋人多久?”
“也不能攔多長時間。”
一個孩子臉上滿是嚴肅,一邊聽著上面動靜一邊說:“那個陷阱雖然很大很深,但洋人人多,就算前面掉進去死了幾個,之後他們緩過來砍樹就能做□□爬過來。”
薛五爺依舊是不怎麼擔心。
他可不覺得紀長澤會只是單純做一個陷阱。
“說吧,還有什麼後招?”
小孩遞過去一個佩服的眼神:“五爺真厲害,連後招都知道,不過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後招,老大自己去辦的,只說有,沒告訴我具體是什麼。”
“我知道。”
王七一弱弱舉手,小聲說:“老大說,他之前讓我們挖坑的時候是特地算過長度的,那些人要想要砍樹放在上面過去,就需要砍一顆又粗又長度差不多的樹,周圍的大樹全都被我們砍了,唯一剩下的那棵長度夠的樹,我們也做了手腳。”
紀長澤他們動作快速小心的朝著洋人方向過去。
遠處,還能依稀看到洋人剛剛砍下唯一算的上很高的樹,放倒在了陷阱上面,他們先試了試,確定可以走過去後,一個人率先爬了上去。
剩下的人也都跟上,一棵樹木裡,很快爬了五六個人。
然後,像是腳滑,一個人突然渾身僵硬的松開手摔到了下面。
接著,剩下的人也好像被他突然地動作給嚇到了,全都跟著一起摔了下去。
那些人只以為是以為,鐵青著臉讓剩下的人往前。
然後,第二批,第三批。
一個個的人摔了下去,下面全都是各種木頭做的尖刺,又是那樣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殘。
洋人總算是發現了不對,停下來開始觀察這顆樹。
“我爬樹好,老大就讓我辦的這件事,之前我爬上去把這棵樹上弄滿了各種小釘子,只露出一個尖尖在外面,扎到了因為不怎麼疼也不會在意,但是足夠尖,所以能把人的衣服扎穿。”
那些小釘子還都是他和老大一起磨了好久的,保證尖銳度足夠。
“然後每天,我早晨都會穿上扎不穿的厚衣服爬上去,在樹上抹上老大買的那個什麼什麼藥,可貴了,老大說那個藥不致死,但是卻可以讓人渾身僵硬心跳加速暈上一陣。”
薛五爺:“?”
“每天都要?”
王七一點頭:“每天都要。”
薛五爺這下是真的有點懵了:“他早就猜到洋人會打過來?”
“這倒不是。”
王七一之前也問過為什麼每天都要,老大的回答是:“老大說,有備無患。”
就因為有備無患,就每天讓王七一上去擦藥,還是很貴的藥物?
“老大說,錢雖然重要,但是命更加重要,我們生活在亂世裡面,就要更多的防範,要是什麼事都沒有的話,那也就是損失一點錢,但要是真的出事,這樣做可是能救命的。”
薛五爺;“……”
大人們:“……”
他們是真的懵。
突然,洋人就打過來了。
突然,洋人就進了在他們村門口但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的陷阱裡了。
突然,村裡那些在他們看來成天到處玩鬧的小孩都快速的把他們叫到了一起,然後帶著他們走了就在村地底下但他們依舊不知道的暗道,來到了這樣一個安全甚至還帶著點舒適的地方。
而現在,這些以前被大人們認為只是小孩子還需要保護的小屁孩們,已經在一本正經的討論著他們之前布下的各種陷阱了。
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好不真實。
但看著知情.人薛五爺,他們心底還是有些安心的。
好歹,有個同樣是大人的知情。
然而知情.人薛五爺也在懵逼。
他提出:“如果只是抹藥的話,等到藥物全都被消耗完了就沒用了吧?”
看來這個辦法也只能拖延一下時間,對於洋人進村還是沒什麼用的。
“不,老大說,在藥物失效之前,洋人就會放棄通過樹進村。”
王七一回答:“死了好幾批人,那些洋人不可能還要冒險讓人上去,就算是他們的長官也不能這麼下令,那不是讓人去送死嗎?所以,他們會選擇別的法子。”
薛五爺:“……你是不是想說別的法子是什麼長澤也早就預料到了?”
王七一點點頭,一臉“這不是理所當然嗎”的表情:“肯定呀。”
薛五爺:“……”
看著對面小孩的表情,他甚至開始懷疑起根本猜不對的自己是不是才不是正常的。
“砍樹爬過去是最安全也是最快速的辦法,但要是這個辦法用不了,他們就會用一些比較危險的辦法了。”
“老大說,這個時候他們大概率會選擇把繩索扔到對面勾緊,然後人沿著繩子爬過去。”
——紀長澤他們窸窸窣窣的上樹,看著那些洋人拿出隨身攜帶的繩索,抓鉤繞了幾圈,猛地丟到了對面的一棵樹上。
那棵樹出現的地點實在是太合適了。
簡直好像專門就是為了能讓人勾住抓鉤一樣。
當然,現實也的確如此。
地下室裡的王七一一本正經的解釋著:“對面的一棵樹特別合適勾住繩索,方方面面都合適是因為那棵樹是老大算著位置帶著我們種下去的。”
薛五爺:“……”
村人:“……”
怪不得村口突然多出來一棵樹,之前聽說是那群小孩把別的地方的樹種過去他們還覺得這群小孩貪玩。
沒想到……
薛五爺問;“那棵樹,你們也做了手腳?”
“沒有啊,老大基本不一個手段用兩次的。”
王七一:“我們只是刻意沒有栽的很嚴實,每天還會去松松土,平常站一站可能還好,一個人的重量也勉強可以,但要是人多了……砰!”
那頭,紀長澤他們都找好位置了,安靜待在樹上,看著村口那邊忙忙碌碌終於把繩索弄好,這一次他們謹慎了,先派出去一個人爬上去,腳踩在了對面泥巴上面之後,才衝著對面揮手讓他們過來。”
這一次,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人了,他們倒吊著抓住繩索朝著對面攀爬。
地下室裡,薛五爺發現了這個計劃的漏洞。
“不對啊,但是這樣的話,不是還是會有個洋人能順利爬過來嗎?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他一個人,打不過我們這麼多人。”
王七一搖搖頭。
“老大怎麼可能讓洋人進村,他們可是都有木倉的。”
“老大之前跟我講過,那個打前鋒的洋人雖然爬過去了,但是他能被派出去試死,地位肯定高不到哪裡去,也就是個送死的小兵,既然是送死的小兵,在對面的人沒有爬過來之前,他肯定也不敢到處亂走,所以他一定會站在繩索的那一頭原地。”
“然後,其他人開始爬過來,他會站在邊上搭把手。”
“等到那些人的重量那棵樹撐不住,猛地倒下的時候,爬在繩索上的人會掉下來,樹倒下來的一瞬間,之前系在上面的繩子會拉動,然後……砰!”
村口,紀長澤他們看著樹木倒下,原本在繩索上的人慘叫著掉下去,率先過去的那個人沒有震驚,因為在那些人掉下去的同時,他已經先被猛然飛來的箭插死了。
洋人們很是混亂了一陣,還以為有人正在偷襲他們,但各種驚慌警惕之後,他們才發現了那顆倒下樹木上面的繩子。
這是一個陷阱。
布置陷阱的人算好了他們的每一步,甚至包括了率先爬過去的那個人會站在哪個位置,不然那個箭不會這麼精准的正好插在他的心髒上。
陷阱裡面全是慘叫的同僚,對面躺著一個被一箭穿心的屍體。
洋人們怕了。
但商量了一陣,他們反而更被激起了怒意,決定無論如何也要進村。
王七一還在那邊叭叭叭:“他們剛開始肯定不會放棄的,所以還會想別的法子,比如說讓人下到陷阱裡面去,用抓鉤抓地面爬上去,然後到時候所有人都可以下到陷阱裡面,再爬到上面。”
“但是,他們下去了就上不來了。”
薛五爺猜測:“這底下也有毒藥?”
王七一神情復雜:“倒不是毒藥,但是也差不多吧,反正我挺怕的。”
這邊。
繩索綁著一個小兵,把他慢慢放了下去。
這一次依舊是用抓鉤去抓,只不過這一次是抓對面的地。
小兵下去之後,正要走到另一頭,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拿著手電筒照亮了地上的環境,慘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用著自己國家的語言崩潰喊著:“蛇!!有蛇!全都是毒蛇!!啊啊啊啊啊!!”
洋人們現在知道為什麼掉下去的士兵們都沒有回復他們了,因為底下全都是毒蛇。
紀長澤聽著這悅耳的慘叫,這才算是心滿意足。
他們這邊毒蛇本來就多,村民們日常出來都很注意防護,家裡也都有專門治足蛇毒的草藥,雖然每年總是要有一些被咬,但只要吃藥及時就沒有性命之憂。
本來蛇窩就容易在地底,更何況這底下被挖了個巨大的深坑,紀長澤再帶著小弟們把裡面布置的適合蛇生存,現在天氣漸漸熱了,這裡面逐漸也就形成了一個蛇窩,他有的時候還要擔心這些毒蛇搬家,時不時想辦法投喂一些蛇愛吃的東西。
村裡人都是本地人,他們早就習慣了毒蛇,哪怕這裡蛇出沒的多了點,對他們來說也沒有妨礙。
但對於這些連這是什麼蛇,要怎麼解毒都不知道的洋人來說,這些毒蛇可就致命了。
天空中響起了鳥叫。
布谷布谷的十分好聽。
洋人們沒放在心上,畢竟這裡可是靠著大山,有鳥叫不是很正常?
但,這些鳥叫聲是紀長澤發出來的。
“布谷,布谷……”
周圍樹上的小下屬們聽著這個鳥叫聲頻率,快速給自己准備好的木倉上好膛,對准了底下。
地下室裡,薛五爺問:“如果他們不從村口走呢?雖然繞路爬山要爬石頭上去才能走,也艱難了一點,但是最後他們還是能繞到村裡的。”
王七一點頭:“對,之前鋪墊了那麼多,其實就是為了等著他們從山上走。”
這些布置看似是為了阻止敵人通過村口進村,實際上是為了逼想從村口進村的人繞路從山上走。
至於為什麼是山上……
“村口空蕩蕩的根本不好藏人,而且也不好打,打起來說不定會有死傷,但是如果他們從山上走,到處都是樹和草,只要爬上早就准備好的樹,那上面有我們之前做好的假樹葉,正好足夠擋住人和鐵板。”
薛五爺:“鐵板?”
對,鐵板。
紀長澤他們是站在樹上,但上下左右,全都是被假樹葉包圍的鐵板,這種鐵板是他花了高價買來的。
目的,當然是為了擋子彈了。
洋人們艱難的爬上山,朝著村裡的方向而去。
走到了紀長澤他們藏匿著的樹下時,布谷鳥叫響起,第三聲布谷鳥叫剛落下,分散成四個角的四個孩子同時扯下綁在樹上的繩子。
刷刷刷——
被削的尖利的箭雨齊刷刷落下。
慘叫聲響起,底下幾乎是立刻就倒下了許多人。
藏匿在各個角的下屬們開始瘋狂朝著那邊開木倉,准不准的不要緊,主要是為了讓這些洋人有一個“四處都是敵人”的概念。
四面八方,包括上面,木倉聲不斷。
敵人猝不及防,很快倒下了一大片,反應過來的敵人開始一邊掩護自己,一邊朝著木倉聲響起的地方打過去。
但四周全都是綠油油的,紀長澤他們套上了綠色衣服,臉上也快速抹上了綠色顏料,混亂情況下,這些人根本看不清敵人在哪裡,只能一邊躲避著一邊亂開木倉。
也有子彈打中紀長澤他們位置的,但有鐵板擋著,只是鐺鐺鐺了幾聲而已,根本沒造成什麼傷害。
木倉聲響起的時候,躲在地底下的人們紛紛驚慌起來。
尤其是孩子還在外面的大人們,滿臉急切恨不得現在就爬出去看情況。
“開木倉了,開木倉了,怎麼辦,我們可沒木倉。”
幾個孩子安靜聽了一會,都在臉上露出放心的神情。
“這個木倉響聲不像是只有洋人在開,一聽就是在交火,肯定是老大他們弄到木倉了。”
大人們:“……”
“這、這真的嗎?他們只是孩子啊,上哪裡去弄木倉?”
“老大昨晚上接到消息說是有洋人到了附近的村子裡,就帶著人去了,肯定是他們把那些洋人干掉弄到木倉了。”王七一很自信的分析完了,又認真聽了一會,繼續說:“肯定是我們占上風,我聽這些洋人的木倉聲越來越混亂了。”
薛五爺:“……?”
這聲音不都一樣嗎?
你從哪裡聽出來哪個聲音是哪邊的?
“這個太好區分了,老大早早地就布置好了,所以他現在肯定在我們之前就布置好的樹上打木倉,這要是沒上樹,就是一個逃跑一個追,木倉聲不會這麼集中,半天了聲音大小還差不多,所以他們肯定還在原地。”
薛五爺:“……”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厲害的嗎?
見他沉默望著自己一臉復雜,王七一衝著薛五爺一笑:“老大教我的。”
薛五爺;“……”
就,很離譜。
外面的木倉聲漸漸沒那麼混亂了,幾下幾下的。
王七一聽著,說:“洋人死的差不多了,老大他們現在應該是在追殺剩下的。”
薛五爺:“……這個也能聽得出來?”
“是呀,因為老大之前就布置好了,如果發生這種情況,他會在敵人逃跑的路上安排人藏好,你聽這些木倉聲一下一下遠了,但是只一木倉一木倉的開,就知道這是藏好的人正在追殺那些逃跑的。”
王七一滿臉認真的說完了,對著薛五爺說:“其實剛開始學的時候我也搞不懂,但是老大教我要多聽多想,我就試了試,發現只要按照老大的思維去想,最後想出這些還是很容易的。”
薛五爺:“……”
聽上去是很有道理的樣子。
但容易……嗎??
木倉聲越來越少了,他突然神經緊繃起來:“不會真的逃走洋人吧??你們之前不是說來我們村子裡的洋人只是一個隊伍嗎?要是有洋人跑出去報信了,那就糟糕了。”
紀長澤的下屬總共也就這麼點人,就算是他鬼點子再多,也只能以少敵多不能一個人打一百人啊。
“五爺放心,老大安排在路上追殺的人位置都是算好了的,是正好能逼著剩下的人朝著老大想要他們去的路上跑的。”
薛五爺:“……是不是終點還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們?”
王七一給薛五爺豎起大拇指。
“五爺不愧是老大的老師,就是厲害,老大經常說,他現在這樣八成都是靠五爺教導呢。”
一瞬間,本來還在滿臉茫然/驚訝/震驚/夢幻的村人們看向薛五爺的視線頓時充滿了敬佩。
差不多跟看老天爺差不多了。
薛五爺:“……”
我不是,我沒有,真的不是我。
他干巴巴的笑了笑:“其實……我也沒教多少,長澤他是……自學成才,自學。”
然而沒人相信他。
王老太激動地握住了薛五爺的手,簡直恨不得把他供起來燒高香:“五爺,您別謙虛了,他一個孩子他懂什麼,要不是您教,他哪裡會這些。”
薛五爺:“……”
他一個孩子他就是什麼都懂啊。
可他的解釋壓根沒人信。
所有人看著他的視線全都充滿了敬佩和瞻仰。
滿眼都寫著“原來你是這樣的薛五爺”。
薛五爺:“……”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背鍋了。
外面,的確如王七一說的那樣。
紀長澤安排的下屬故意將逃跑的人趕到了終點線。
是紀長澤最喜歡的陷阱大禮包呢。
最後一個人倒下後,所有隱藏在樹林裡的人都沒有動,全都一動不動趴在原地。
地下室裡,聽著外面沒動靜了,大人們又開始焦躁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沒有聲音了?”
“出什麼事了嗎?”
依舊是王七一站出來安撫大家:“沒事的,這種情況就是他們把人都干掉了,但是老大一直都很謹慎,他至少要帶著他們在原地靜悄悄的躲一個小時,確定沒有漏網之魚了才會走。”
於是,大家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滿是佩服的看向了薛五爺。
“這也是五爺教的吧?”
“五爺可真是聰明,不愧是讀書人。”
薛五爺:“……”
雖然覺得目前好像掙扎也沒用了,但他還是想要搶救一下。
這一環扣一環,每個步驟的算的分毫不差的本事他可沒有。
“這個真的不是我教的,是長澤聰明。”
“對對對,長澤聰明。”
“那我們是不是還要再等一個小時?我家娃娃還在外面呢,也不知道受傷沒有。”
王老太是最擔心的那一個。
“長澤年紀小,木倉說不定都拿不動,誒,王八,不是,一一啊,咱們現在能出去看看不?”
王七一不同意他們出去。
“老大之前就說過,要是發生這種情況,除非他親自來接人,不然誰都不能出去,要一直躲在這裡面,而且老大肯定會埋屍的,不然容易有病……病什麼來著……?”
薛五爺:“病毒?”
“對,病毒,所以還要等一陣才行。”
說起這個薛五爺可就精神了。
他昨晚上吭哧吭哧挖了半個晚上,可不就是為了幫上忙嗎。
“我昨晚上挖了埋屍體的坑出來,就在村口周圍,也留了記號,長澤應該看得到,省了他們自己挖坑的時間,應該會快一些回來。”
周圍的大人們:“……”
你還說不是你教的?
正欣慰自己幫上忙的薛五爺感受到了周圍人的視線:“……”
有了王七一的安撫,再加上各種解釋。
經歷了剛剛,大人們雖然很急切的想要出去看看自家孩子,但也不想給孩子添亂,滿臉焦急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
紀長澤他們從自己藏匿的地方出來。
先是去村口陷阱那補刀,確定裡面沒有活口了,換上藏在附近防蛇的衣服,順著那群洋人留下來的繩索下去,大家合力把屍體全都拉了起來。
紀長澤順著記號,果然發現了一個深坑。
他感嘆:“五爺可真是貼心。”
然後小家伙們忙碌著抬屍體扔進去,當然了,扔進去之前要先搜刮一番。
因為附近還有洋人軍隊,之前被留在村裡的小下屬們藏起來的木板紀長澤沒照原樣放回去,而是又把草皮之類的蓋上,重新讓這個陷阱回歸表面和平。
最後確定屍體沒遺漏了,陷阱也都弄成了原來的樣子,要埋了才發現,沒鐵鍬。
他們昨天晚上匆忙忙出去是去殺人的,今天一回來又殺了一波,誰出去殺人帶鐵鍬啊。
紀長澤活動了一下肩膀:“走,回去拿鐵鍬。”
村子裡果然空無一人,紀長澤他們也不意外,順著暗道下去,見到了滿滿當當的人。
“娘!!!”
“爹!!!”
“爺爺!”
原本還心態挺平和的小孩們一看到家裡長輩,眼淚刷的一下子就飆了出來,哭喊著撲到親人懷裡。
“洋人把李村的人殺了,好可怕啊爹。”
“娘,那些洋人不是人!!”
“嗚嗚嗚嗚嗚奶奶,嚇死我了奶奶。”
一下子,就成了群哭大會。
紀長澤:“……”
他左右看看,對上了和自己差不多神情的薛五爺。
兩人沉默相對幾秒。
薛五爺開口:“你這……外面忙完了?”
“還沒有,屍體扔到坑裡去了,還沒埋,這不是帶著他們回來拿鐵鍬嗎?說起這個,五爺還是你細心,要不然我們還得在外面挖半天坑。”
薛五爺:“……”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被紀長澤誇他提前挖墳怪怪的。
他是抱著幫這些孩子分擔的想法去挖的,但是等到他們真的把洋人都弄死了,他又再一次覺得這小孩簡直妖孽大發了。
一片哭聲中,王老太自己找了過來,一把抱住小孫孫就開始哭:
“你怎麼膽子那麼大啊,這麼小的年紀就敢做這麼多事了,快讓奶奶看看受傷沒有,嗚嗚嗚嗚我的長澤啊,都怪你爹和你伯沒用,大男人,還要你們這群孩子護著!!誒呦,你這個手掌心裡都是血啊,手都有點腫了。”
紀長澤被抱了個滿滿當當。
他突然就反應過來了。
對啊。
他還是個孩子啊。
有的活讓大人干不就好了。
比如埋埋屍體什麼的,干嘛非要辛辛苦苦的拖屍體埋屍體,這種事大人干著可比他們這群小孩干快多了。
他立刻軟下身子,熟門熟路的往王老太懷裡一倒,軟嘰嘰的應和抱怨:“手腫是拿著刀捅人的時候太用力了,而且捅了太多個,奶奶你看,你看,我手指頭都有點腫了。”
王老太關注點都在腫了的手上,聽了小孫孫委委屈屈說話,頓時更加心疼了,捧著紀長澤的手,心疼的聲音都高了八個點:
“誒呦是的誒,奶奶的乖孫孫,受老罪了,來,我帶了藥,給你抹抹。”
“嗯……可疼了,奶奶你輕點,那群洋人一個個長得比牛還壯實,肉也厚,可難捅了。”
“呸!這群黑心肝的玩意!肉長得也黑心肝!長澤不哭不哭,這群黑心肝的,肯定會有報應的!”
親眼見到紀長澤變臉全程的薛五爺:“……”
還用“肯定”嗎???
紀長澤說的是他捅人的時候捅的太用力手才腫的。
【捅人!!!】
【捅了太多個!!!】
可以想見這是多麼血腥殘暴的畫面。
然後老太太心疼的捧著紀長澤捅了太多人導致腫起來的手呼呼,說“我們長澤真可憐,那群被捅的人真垃圾肉長那麼厚干什麼害得我乖孫孫捅他們幾刀手就這樣了”。
薛五爺:“……”
看著在外面威風八面各種坑人回了家仿佛走路都走不動,渾身都寫滿了“我只是個乖巧孩子”的紀長澤,他內心之復雜情緒實在是難以言表。
“乖巧孩子”滿臉寫著累:“叔叔伯伯們能不能出去埋了那些洋人,我們好久沒睡了,好累啊。”
老大都開口了,剩下的孩子再沒有顧及,依偎在親人懷裡瘋狂點頭:
“是啊是啊,我們昨晚上到現在一直沒睡。”
“爹爹你幫我們把洋人埋了吧,好累啊我不想動。”
“我好困,我想睡覺。”
哪怕之前大人們再怎麼懵逼,此刻抱著自己的孩子,心還是軟了。
“好好好,你快睡吧,就這麼睡,爹抱你回去。”
“放心吧,剩下的交給我們。”
一個個家長抱著自己那困得路都走不了的娃娃,小心出了暗道。
紀長澤也困了,打了個哈欠被他爹抱著打瞌睡,腦子裡一邊迷迷糊糊想著事一邊眯著眼要睡不睡的。
至少今天村裡是安全的,尾巴掃的干淨,其他洋人不會發現異常,那幾個新收的姑娘雖然以前沒經驗,但有股狠勁應該會很有潛力,洋人突然開始屠村外面肯定更亂了,還是要建立自己的勢力……
想著想著,他睡著了。
王老太跟在後面,一直訓斥兒子:“你走慢點,別掂著我孫孫。”
太陽高高懸掛在空中,把家裡孩子安置好的大人們認認真真開始埋屍體。
他們一邊往坑裡丟土,一邊心疼嘆氣:“睡得死沉,一看就累的不輕。”
“我家的膝蓋都磕破了。”
“紀家的長澤手都腫了,可把王老太心疼的。”
“那群洋人真是可惡,他們還只是孩子啊。”
負責引路過來的薛五爺聽著這話,低頭看看一坑死狀態千奇百怪的屍體,抽抽眼角:“……”
“五爺,您說是吧。”
薛五爺:“……”
他露出一個干巴巴的笑。
“是啊,他們還是孩子。”
也沒人規定,孩子不能凶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