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架空的類似民國(9)
這兩天村裡的大人們都有些如在夢中的感覺。
畢竟這邊的屍體都埋好了,那邊那個被屠村的屍體還沒埋呢。
情感方面,華國人,就講究個入土為安。
理智方面,就這麼放著屍體不管,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出現什麼疫病。
因為人太多,也不能分開埋了,索性將大家埋在一起。
倒是有人提議那幾個幸存下來的姑娘將自己的家人單獨找出來,她們拒絕了。
“既然大家伙是一塊走的,那就也埋在一塊吧,黃泉路下,也算是有個伴。”
幾人翻找出了村裡的白布,披麻戴孝,連帶著那個還在襁褓中被治好了的女嬰,小胳膊上都系了一條白帶子。
紀長澤站在坑邊,看著裡面那些死去的無辜村民,一直等到夕陽西下了,才揮揮手:“埋了吧。”
土灑落在坑裡的人身上。
坑邊,幾個姑娘哭著跪地,送全村人走完最後一程。
紀長澤走到她們身邊,望著坑中漸漸被土蓋住面部的屍體們,突然開口說:“我聽說,如果是亂世的人丟失性命,死的人太多的話,底下會有人來接他們,好好安撫住他們,送他們離開,只要入土為安的話,他們走的時候一點都不遭罪。”
正哭泣著的姑娘們愣了愣,含著淚水望向面前的小豆丁,抽噎問:“真、真的嗎?”
紀長澤一本正經:“我讀過的書多,你們信我沒錯。”
在這個封建迷信的世界,紀長澤的話給予了幾個失去家人的姑娘安慰。
紀長澤教了她們幾句經文,讓她們對著坑邊念。
“念兩個小時以上,死者的靈魂會得到超度,就更加能安息了。”
姑娘們認認真真學會了,一刻都不敢停的跪在坑邊念。
王七一探頭探腦的湊過去,跪在坑邊也跟著念。
紀長澤:“?”
他上前揪住這個下屬把人拉到遠處:“你干什麼?閑著沒事干是吧?我不是讓你繼續鍛煉自己的演技?有用的知不知道?”
王七一衝著紀長澤嘿嘿笑:“老大,這不是你剛剛說的嗎?念經能超度,我給我老丈人老丈母娘念念經,超度超度他們。”
紀長澤:“?你丈人丈母娘?”
“喏。”
王七一指了指那個最年輕的姑娘:“就她,我未來媳婦,雖然她現在還沒有答應我,但一定是因為剛剛死了全家沒心情,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她遲早會接受我的。”
紀長澤看看那個雖然也才十幾歲但已經長的比村裡十七八歲小伙還高一點的姑娘,再看看面前的小矮人王七一:“……努力,我相信你。”
“不過經就別念了,我忽悠她們的。”
被誇了正高興地王七一:“???”
他滿臉懵逼:“忽悠??假的啊?可我看老大你說的很認真。”
“你這不是廢話?我不認真一點怎麼忽悠的住人?反正人都已經死了,你不得說點好聽話讓活著的人安心一點?”
王七一還是不理解:“但是這是騙人啊……”
“你腦子裡有坑吧,難不成告訴她們人死了就是死了,你覺得是告訴她們他們家裡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節哀順變好?還是告訴她們只要她們念念經,這些死人在底下就能得到超度好點?做事情永遠不動腦子,你這樣我怎麼安心讓你去做布置好的任務?”
王七一生怕老大說著說著就揍人,連忙護住腦袋小雞啄米點頭;“是是是,老大我明白了,老大不愧是老大,瞎編的話都這麼真。”
紀長澤摸摸下巴,看向這片埋滿了屍體的大坑。
“不過,也未必世界上真的沒鬼,說不定現在就真有鬼差來接人,只是我們看不到罷了。”
王七一被他說的憑空打了個寒戰:“老大,你能不能別說了,聽上去好嚇人。”
“有什麼好嚇人的,若是惡鬼,早就為禍人間了,既然從未發生過這件事,就說明就算有鬼,那也是有紀律,不然傳說裡的孟婆湯和鬼差哪裡來的?”
紀長澤覺得他還挺信這個的。
鬼也是人變的,在亂世裡,鬼差辦事都會溫和一些吧。
他轉過身,撐著下巴又開始望天想著下一步要做什麼了。
死了人死了,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著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身後,本該是空地的地方上,正滿滿當當擠滿了死去的人。
“慢一些,不要擠,喝了孟婆湯再下去。”
一個骷顱頭本來正在發孟婆湯,一轉臉見到隊伍裡排著許多哇哇哭小孩,它嘆口氣,低頭開始往自己身上粘皮,很快,本來有十分嚇人的骷顱頭變成了一個很瘦很瘦的“正常人”。
瘦骨伶仃的小鬼遞給面前正害怕啜泣著的五歲小孩一碗湯,細聲哄著他:“喝了吧,很好喝的,裡面有肉,喝了這個,該忘的就忘了,就不怕了。”
小孩抹著眼淚小心看他,見他身上穿的不是軍服,才小聲問:“叔叔,我是不是死了呀?我看到我肚子被刀弄破了,那我,我是不是就看不到爹娘了?”
“怎麼會呢?你爹娘不是就在你後面嗎?”小鬼軟言說完了,指指小孩身後,小孩的爹娘趕忙慌張的給這位鬼大人行禮。
“但是、但是我的肚子在流血,好痛……有刀在肚子裡。”
小鬼蹲下身,摸了摸小孩的頭,輕聲說:“你乖乖的,喝完了湯,不開心的事就都不會記得了,肚子也不會再痛了。”
小孩懵懵懂懂的接過,咕咚咕咚兩口就喝完了。
孩子的娘親站在一邊,滿臉惶然的看著周圍一切,小心給小鬼鞠躬:“大人,我們會去哪兒啊?”
小鬼看看她臉上的恐懼和小孩眼底的懵懂,放輕了聲音說:“枉死者會沉睡二十年再投胎,二十年後,不會再像是如今這般了。”
“去吧,這輩子辛苦你們了。”
伴隨著經聲,一個個死者排隊離開。
幾個小鬼伸了個懶腰:“聽說光是今天就有三萬多人死了,誒,地府又要人口爆炸了。”
“什麼情況?不是說上面比之前好多了嗎?”
“是好多了,之前有一次,一天死了十三萬人,好歹比之前少了十萬。”
“這次又是什麼情況?”
“一個城市被襲擊,晚上襲擊的,居民們都在睡覺,大半沒跑出來,再加上這邊地區很多村子都被屠村,許多死人屍體都還扔在地上,魂魄到處飄,我們還要一個一個的去找,誒,回去吧,今天有的忙了。”
“那群洋鬼呢?”
“你管他們呢,愛飄飄唄,漂洋過海來侵占我們這邊,行啊,我看他們死了要飄多久才能飄會他們自己國家。”
“他們那邊可不像是我們,還會特地派鬼去外國帶回我們自己鬼,就讓他們飄,愛咋咋滴。”
“說起來今天這群鬼也算是幸運,居然還有人送行,咦,這個小孩……”
一只鬼差奇怪的飄到了紀長澤身邊,低頭嗅嗅他:“他身上的味道好奇怪,不太像是我們這邊投胎的……”
它伸手想要試探的碰觸一下。
紀長澤突然轉身,銳利的視線在面前掃了一圈。
小鬼:“……”
它僵硬住身子,動也不敢動。
王七一顛顛跑過來:“老大,怎麼了?”
“感覺好像有人在看我。”
“哪有人啊,這不就咱倆嗎?”
紀長澤板著臉再次掃了一圈面前,確定的確是空無一人後才緩慢轉身過去。
小鬼剛松了口氣,正打算再次伸出爪子,剛剛才轉身過去的紀長澤又猛地一個轉頭,銳利到不像是小孩的視線如刀一般刮過面前的每一寸。
它:“……”
不敢再動手動腳,小鬼慫慫的飄了回去。
“怎麼樣?是從別的投胎口來的嗎?”
“不知道,但這位不好惹,嚇鬼的很,你們下次看見了躲遠點,不然我怕直接被他鬼道毀滅了。”
“你瞎說的吧?這不就是一個活人小孩?”
“你行不上啊。”
它們正討論著,紀長澤越看越覺得這邊不對勁,皺著眉慢慢走了過來,仔仔細細四處都看了一遍,鋒利的視線從小鬼們身上劃過去,哪怕知道他看不見它們,一群小鬼卻還是下意識渾身鬼毛都豎了起來。
“……算了,我還是躲遠點吧,看著是挺嚇人的。”
反正也辦完事了,小鬼們麻溜跑路。
王七一滿臉懵逼的看著紀長澤在空地上走來走去的張望:“老大,你到底在找什麼啊?”
“不知道,就覺得這裡有東西。”
紀長澤伸手揮舞了一下面前空氣,若有所思:“現在好像沒了。”
“哪有東西啊,什麼都沒有啊。”
紀長澤還是覺得不對。
他突然問王七一:“抹上牛眼淚可以看見鬼是吧?”
王七一:“……”
“難道你問這個問題是想?”
紀長澤:“沒錯我覺得這裡有鬼。”
王七一:“……”
王七一:“……”
“我還是念經去吧……老大你……你昨晚上是不是沒睡好,今天早點休息啊。”
他慫噠噠的跑了。
只剩下紀長澤面對再感知不到什麼的空地,陷入沉思。
如果真的有鬼的話,這些鬼能為他所用嗎?
他正愁手底下人太少,要是鬼也能作數那不是太好了?
紀長澤回去之後就進行了一系列的實驗。
牛眼淚,午夜見鬼,墳地住帳篷等,他全都試了一遍,試圖抓住一切能招兵買馬的機會,甚至買了祭祀用的香和各種糕點試圖引誘。
可惜,這到底是非靈異世界,真想見鬼,只能死了。
折騰了一大圈,什麼也沒折騰出來的紀長澤只能無奈放棄這一條路,全然不知自己是真的招來了不少能自由行動的鬼差,可惜,無論他多麼努力的擺出“來我這裡工作吧親三險一金包吃包住保證合算”的親和老板面容,小鬼們剛一湊近就被他身上那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恐怖氣場給嚇走了。
也許真的是亂世出梟雄?
怎麼還能出現這麼一個還沒湊近就差點把鬼再嚇死一遍的家伙。
“誒……”
完全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批鬼下屬的紀長澤無奈嘆氣。
缺人啊。
現在他們的組織已經過了明路,村裡的大人們也都加入到了組織裡來。
當然了,也有人厚著臉皮恬不知恥無恥下賤的提出“小孩子當什麼家”,要當家也該是大人來當的言論,但紀長澤很能理解這種一百個好人裡總會出現一個賤人的事,於是只是善良好說話的親手撿起一根木頭把對方腿打斷而已,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說什麼小孩子小打小鬧還行的話了。
雖然說這種話的也只有那一個人。
畢竟紀長澤可是幾乎招攬了村裡全部歲數合適的小孩,而村裡的大人們都是這些小孩的親人。
他們本來就淳樸,知道這件事後也只會覺得“我家小孩這麼小小年紀事業就干的挺好我好驕傲”,好端端的誰會去想“我家小孩事業干的挺好的我要搶過來我自己來干”。
圖什麼呢?
是有腦子還是有計劃還是有身手了?
除了力氣大,他們哪裡比得上這群孩子了?
於是那個被紀長澤打瘸的家伙不光沒能得到別人的同情,還被唾棄了。
連小孩子的成果都要搶。
呸,不要臉。
欺負一群孩子。
呸,要不要良心。
被打瘸腿的人:“……”
誰欺負誰啊?
被打瘸的人可是他好不好???
可也沒人去聽他這番言論了。
他本來在村裡的名聲就不太好,家裡爹娘本來最疼他,結果他騙了家裡的錢去賭,欠債回來只告訴賭坊帶走他妹妹抵債。
賭坊來抓人的時候,正好家裡兄嫂在家,趕忙攔住了,問清楚原委後,老兩口咬牙還了錢,然後把這人趕了出去,直接告訴他以後他在外面欠債要被人打死他們都不會管。
賭坊都知道他沒錢,也不讓他進去賭,他就從此住在一個破茅屋裡面,偷雞摸狗之類的沒他不能干的。
村裡人都知道他什麼德行,也都防著他,慢慢他偷不到東西就去城裡偷,後來被人抓住打了一頓才灰頭土臉的回來老老實實種地。
於是這次他一臉“你個小屁孩懂什麼”的表情對紀長澤說這說那,說來說去就是要把這群“元老”孩子們踢出隊伍,讓大人“也就是他”來代替紀長澤。
然後,他的腿就斷了,每天躺在破屋子裡嚎叫。
村裡沒人覺得他可憐,就連他父母都以他為恥。
什麼人啊。
就算他們都不識字,正常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人家孩子建立的組織,自己不顧危險去救人,還找回了一批木倉,最後還救了整個村子,殺死了圍著村子的洋人。
人家把事情都辦完了,你來摘桃子吃?
想啥美事呢?
臉皮怎麼比城牆還厚呢?
還有人擔心這小子壞心眼,以後還會搞事,跟紀長澤提議把人趕出村。
紀長澤斷然拒絕,滿臉的大義凜然:“現在外面到處都兵荒馬亂的,他腿還瘸著,這個時候趕走他等於讓他去死,好歹是一個村的,就算是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要看老義叔的面子。”
那來勸說紀長澤的長輩滿臉感嘆佩服:“還是長澤你人好,我活了幾十年了,還比不過你一個孩子通透不記仇。”
“其實也是看在老義叔的面子上罷了,老義叔這麼大把年紀還在當村裡的村醫,這麼辛苦,我也不想讓他太擔心這個兒子。”
紀長澤擺擺手,滿臉的無奈:“反正他也只是嘴上嚷嚷,讓他嚷嚷吧,好歹一個村的,做人留一線,然後好相見,我們也不能趕盡殺絕,我受點委屈就受點。”
長輩眼帶敬佩的離開了。
看那架勢,是打算出去找人吹噓一波紀長澤了。
見他走了,紀長澤繼續低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現在他基本已經是一整個村子的掌權人了,要干的事也比以前多了很多,人員分配這些就全都要他來拿主意,可是忙得很。
一旁負責謄抄的王七一小心瞅他幾眼,問:“老大,你真的看在老義叔面子上不把那個周三碼趕走啊?他看你的眼神跟毒蛇一樣,我怕他真的對你下手。”
紀長澤不緊不慢的寫著,一心二用回答道:“周三碼這個人,沒良心,白眼狼,不知道記恩只知道記仇,我趕走不趕走他,他都會找機會報復回來。
與其把他趕走之後不知道他在外面見了哪一些人,做了哪一些事,冷不丁回來咬我一口我還摸不准情況,還不如就這麼把人放在村裡,他就算真要干什麼,我也能提前知道。”
“還有,他現在罪不至死,我也不好對他做什麼,等到他犯了死罪,到時候我就算是殺了他,也算的上是名正言順,大家都看到我對他忍讓再三了,是他自己不知死活,我殺他,人家只會說他是活該。”
王七一:“???但是你剛剛不是說什麼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紀長澤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掀開一張紙,繼續寫下一張,語氣不鹹不淡的,平靜的不得了:
“這話只合適用在和平年代,現在到處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這個時候留仇人一命,那不叫做人留一線,那叫留危險,斬草除根,才合適現的生存方式。”
王七一:“…………”
聽是聽懂了。
“但是我不明白,老大你既然是這麼想的,為什麼面上又要那樣說,你想的挺有道理的啊,我相信你就算是說出來,人家也會理解你的。”
紀長澤這次總算是放下了筆。
他沉默的看了這個最矮小弟好幾秒,才開口問:“你的腦子裡面裝的是漿糊嗎?”
“人會對什麼樣的人戒心最低?善良好說話的人,人又會對什麼樣的人警惕心最高?滿肚子算盤走一步算十步的人。”
“我要是把這些告訴別人,以後我干什麼事人家都防著我,我不得比以前累上百倍?想事情永遠都不動腦子。”
被訓斥了,但王七一完全不難受,畢竟是家常便飯了。
他干咳幾聲:“老大,我們這幾天已經把好幾個地方都掃蕩了一遍,殺了好多洋人,也收繳了不少武器,現在是不是該露面了?不過老大你之前說現在四處都是間諜,如果我們真的暴露,會不會到時候有間諜潛入啊?”
紀長澤繼續寫:“不止,還會有人試圖收買我們本村人。”
王七一一下子就緊張了。
外面來的間諜他不怕,畢竟是外人,再怎麼努力也他們自己人也會防著。
可要是本村人被收買了那可就糟糕了。
自己人知道自己人,來自自己人的背叛才是最致命的,這可是老大一開始就教給他們的道理。
“那那那,那怎麼整啊,我們村裡這麼多人,萬一真的有人被收買,到時候我們被打個猝不及防怎麼辦?”
紀長澤深吸一口氣。
他現在真的懷疑自己打算派王七一出去做任務這個絕對是對還是錯了。
王七一腦子這麼瓜,出去了真的能活下來嗎?
但想想這麼多下屬裡,王七一算的上是最不瓜演技也最好的那個,他又只能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不然你以為我留著周三碼就只是為了找到合適的機會弄死他嗎?”
王七一滿臉茫然:“周三碼,這和周三碼有什麼關系??”
“周三碼在村裡不受待見,名聲也不好,不光我們村,城裡一些人都知道這一點,再加上他剛剛得罪我被我打斷腿,現在每天扯著嗓子躲在屋子裡罵我,這事瞞不住,你覺得,如果有人想要收買村裡的人,是收買一個和我無冤無仇甚至還要靠我照拂家裡孩子的人好,還是收買一個跟我有仇恨不得弄死我才好的周三碼好?”
“那肯定是周三碼啊!”王七一一拍大.腿,總算是明白了:“不愧是老大,算的就是清楚。”
紀長澤:“……你這幾天多跟著我點,我要好好給你補補課。”
這樣的性子,他實在是不放心把人弄出去。
廣南地界,居然又冒出來一個新勢力。
雖然是個小勢力,但這群民間勢力居然憑借一己之力滅了洋人一個團。
而他們自己的人數都湊不夠一個團,甚至在變成一個組織前,之前還只不過是個小村子。
在如今這個一點點風吹草動電報就忙得停不下來的年代,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各地。
確定這的確是民間勢力後,大部分的勢力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倒是洋人那邊,聽聞高層下了命令,說一定要剿滅這個勢力,為他們的軍隊報仇。
說他們只有一千人都勉勉強強的小村子而已,洋人派出去五千人,已經算的上是非常慎重了。
可惜這次再一次失敗,五千對一千,不光失敗了,還被人家活捉了不少,那邊直接宣告天下,想要這些兵?沒問題,給糧食,給錢,他們就放人。
要不然,就別管他們效仿某國,就地坑殺了。
洋人沒辦法。
這個勢力就好像是掐准了一切一樣。
人家是民間組織,又不是官方組織,他們跟官方再怎麼施壓都沒用,而且對方還不知道怎麼弄上了報紙,現在幾乎全國人都知道了,華人一個村子在被洋人屠村時奮起反抗,自主組建成了一個民兵隊伍,反殺了洋人。
結果洋人派出去五千人圍殺,人家不光打過了,還扣下了一批俘虜,不給錢不放人。
最後期限就在眼前,再不放人,這些俘虜就跟之前被某國坑殺的華人老百姓一樣,就地坑殺。
一位老者坐在飯桌上,正打算一邊吃飯一邊看報紙,拿起手上的報紙一看,眉頭一松,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啊,我國居然也有這等厲兵!打得好!!就該殺殺這些洋人的銳氣!竟然還敢屠殺我國百姓!”
一茶水鋪子裡,早起趕著去賣菜的農人們挑著擔子走了許多路才走到城門口,累的渾身是汗,坐下來要了一文錢一大碗的茶水,大口大口喝著清肺。
突聞一聲叫好聲,菜農好奇的抬頭看去,見是幾個學生打扮的人坐在另一邊滿臉興奮看著報紙。
“扣的好!!!當初明明是他們先攻擊我們軍隊,殺了我軍那麼多人,居然還有臉要什麼戰爭賠償金,如今也該讓他們賠償賠償我們了!”
“這怕就是戲本子上寫的綠林英雄了!”
“一千人對戰五千人還能打贏,可見這些洋人也不過如此!”
“噓,在外面別說這種話。”
“怕什麼,這裡可是胡大帥的地盤,難不成那些洋人還能飛過來一木倉崩了我不成?!”
“我看他們也是氣候將近了,看看,連普通百姓組織的民兵都能將他們打成這般,有什麼好怕的!他們還好意思向政府施壓,要他們剿滅【叛軍】,我呸!若不是他們先去屠村,好好的普通百姓,如何會被逼的反抗?”
菜農們聽得心裡癢癢,只聽出來應當是一件對華國人來說是好事的事情。
但這群學生一看便知道家境不錯,他們身份低微,不敢靠上前,只能忍著心底好奇小心聽著,等到進了城,報童滿臉高興的跑過去。
“號外,號外,我國民兵以一千對戰洋兵五千大獲全勝。”
街上好像大家都在說這件事。
菜農們一邊賣菜,一邊聽著街上行人討論,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候,才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這一刻,哪怕知曉那些民兵離他們很遠,他們也全身心的為對方驕傲著。
就該這樣!
洋人欺人太甚!
就該讓洋人知道他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紀長澤很清楚在他們還弱小(他自己覺得)的時候,該搞輿論還是要搞輿論的,於是在他的督促下,幾個還算的上是有文學天賦的小弟頭發都快抓禿了,才合伙寫出來一篇被紀長澤點頭的稿子出來。
然後,被他投稿到了報社。
該報社的老板是個愛國之人,哪怕知道這樣做可能會得罪洋人,也還是義無反顧的發了出去,並且沒忘記在報紙上表明報社老板若是有一天被刺殺死了,請大家記住,死他一個不要緊,還有千萬萬萬個報社老板站起來。
——這是表面的情況。
現實情況是,紀長澤直接收購了一家報社,杜撰出一個老板來,該老板原戶籍,現在的戶籍,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了家裡老婆什麼戶籍的,有多少兒女等等全都編造的天.衣無縫。
亂世也有亂世的好處,只有肯出錢,就算是要死人“復活”都沒問題。
之後,“老板”下令發出這份報紙。
這份差點沒讓那幾個挺有文學天賦的小弟寫瘋的稿子寫得是真的不錯。
一開始,就是洋人屠村,被幾個隔壁村來串門的親戚發現(串門的順便把那群洋人給宰了),親戚們見證了這場慘劇,趁著天黑跑回了自己村,然後在自家村門口也看到了另一群洋人,他們害怕的不得了,心中滿是絕望(然後就把這群洋人也宰了)。
絕望之後,他們繞路回村,告知了村裡人這種可怕的情況。
全村都嚇得渾身顫抖(這是真的,挖墳累的),但他們知道他們跑不遠的就可能被殺死,於是,在村中唯一一個讀書人薛先生的鼓勵下(薛五爺:我不是,我沒有),他們拿起了農具(鐵鍬),奮起反抗(挖坑),最終,在天黑時,結束了這場戰鬥(挖了個大坑)。
洋人被他們反殺了,他們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從此又可以過上平靜安寧的生活,種地,除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沒想到,又一批的洋人到來了,他們口口聲聲要為死去的戰友報仇,可,是他們先來屠村的啊。
他們殺死了那麼多的普通華人老百姓,卻不允許這些無辜的百姓反抗一下。
在他們眼裡,已經被他們踩在腳下的華國人,就連呼吸都是錯的。
村民們第一次體會到亡國是什麼感覺,哪怕他們的國家還沒有滅亡,可這群洋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欺辱隨意屠殺他們這群“亡國奴”了。
這一次,他們拿起了木倉,展開了激烈的反抗。
他們寧願戰死,也要守護自己的國家。
好在,他們勝利了。
剩下的洋人他們沒有殺,他們和這群侵略者不一樣,他們是有良心的,不會像是那群人一樣以殺人為樂,他們只會在洋人不給錢的情況下才殺死這些人。
這些人的命在洋人自己的手裡,華國的命,也在華國人自己手裡,在此,他們鼓舞大家,踊躍參軍,共同抵抗洋人,以下是參軍地址:x省x地x處,請聯系紀先生。
是的,紀長澤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招人方式;打廣告。
此時還從沒發生過哪個勢力公然在報紙上打廣告的事,更加別說是這種充滿了無辜白蓮氣息的。
華人看的又是心疼同胞,又是滿身熱血感嘆他們還真是做了許多人都不敢做的事。
洋人那邊看到的,就完全是不同的視角了。
這報紙通篇都寫了“我們是無辜的村民,是洋人欺人太甚我們才【不得不】【小小的】反抗了一下,誰知道你們還如此的【厚顏無恥】,明明自己是侵略者,還敢來報仇,那我們也就只能【努力抵抗】,至於為什麼我們只是想抵抗但你們卻損失了這麼多人,這個問題請問你們自己。
反正,要麼送錢來,要麼我們殺人,當然就算我們殺了人你們也不能指責我們冷血無情,因為我們說了,是打算【效仿某國】,你們指責我們,那就是在指責某國。
而且,我們說了,送錢來就不殺,如果最後人死了,那也應該怪你們,一個連自家的士兵都不願意贖回去的軍隊,喲喲喲喲,還會有人願意為你們賣命嗎?
誰不知道你們大帝國有錢的很,【不知道也沒關系我們幫你們宣傳了】,這點錢都不給,可見是根本沒把自己的兵放在心上哦。
當然了,你們要是給了,我們也就get到了正確的賺錢姿勢了,有本事你們就來打,打一次我們就敢扣下人要一次錢,不怕破產的盡管來啊。
“無恥的混蛋!!!”
一軍官看完了報紙,氣的將報紙撕成了碎片。
“給他錢!我倒要看看他拿了錢有沒有命花!”
“但現在外面的消息對我們很不利,大人已經在警告我們了,讓我們低調做事,這個時候如果引起華人公憤,我們將會損失很多。”
軍官氣的臉色鐵青,但現在情況特殊,也只能忍下這一口氣。
“好!我忍,等到這件事過去,我立刻親自帶人去滅了這些無恥的華人,還有那個膽敢污蔑我們帝國聲譽的報社,我要一刀一刀,刮下報社老板身上的肉!”
他忍氣吞聲,咬牙批准了錢糧。
第三天,華國還是公憤了。
那個報社老板失蹤了,在他居住的家裡,發現了子彈孔,地上還有沒擦干的血跡。
而同時,有人爆出,洋人中的某軍官曾放言出去要一刀刀割掉報社老板的肉。
那麼報社老板家的情況一下子就不同了,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殺人毀屍滅跡的完美現場。
“民兵”們被激怒,宣布交易作廢,既然洋人不願意贖走自己的兵,也不至於面上說答應,背地裡殺人逼他們翻臉,誰不知道報社老板是他們的人?這個時候殺人?不就是逼他們主動廢掉交易嗎?要是真的想救人,直接送錢來不就好了?
不就是不舍得錢,又不舍得在兵眼中的威望?
無恥的洋人!我們看透你們了!
其他人一尋思,好像的確是這麼一回事,洋人這個時候殺死報社老板,不就是宣布翻臉嗎?
一時間,華人議論紛紛,洋人的軍隊裡,大家也都漸漸人人自危起來。
都知道他們有錢,可高層卻連將俘虜救回來都不願意,那他們出生入死,又是為了什麼?
人心浮躁,就差這麼一個契機。
紀長澤拍完電報,看了眼手裡不存在的報社老板身份證件,扔進了火盆裡。
王七一問他:“老大,他們會不會發現這些洋人其實早就在對戰的時候就死了?”
“當初我們直接用萬石坑弄死的他們,一直他們都沒露面,很多村裡人都不知道的事,外人怎麼可能知道。”
一千人對戰五千裝備精良的洋人,贏了還好說,對方還有幾千人做了俘虜?做什麼美夢呢?
要不是借著地勢,他們連把人當場弄死都做不到。
不過,也沒白折騰,這不,這群洋人死了還能幫個忙。
現在好了,可算是讓這群沒事干屠村的洋人體會一下什麼叫做外憂內患吧。
紀長澤伸了個懶腰,吩咐道:“宣布出去吧,就說那群洋人全都被憤怒的民兵坑殺了,再把之前找到的勛章全都送到洋人軍營門口去,上面寫清楚:我們敬佩勇敢的將士,他們本不該死去。”
那些普通洋兵被這麼一刺激,估計能炸了鍋。
果然,他還是最喜歡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