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遠雖然初到祁山,對於祁山的干部隊伍並不是很了解,但對於縣政府班子成員的情況還是很清楚的。
杜明禮是老資格的副縣長,不拉幫結派,在工作中勤勤懇懇,平時總是騎著一輛二八大扛的自行車上下班,在縣委縣政府兩邊有口皆碑。
出事之時,杜明禮不但酒後駕車,還栽著一個三十出頭的少婦。盡管車月華說,她只是搭杜縣長的便車而已,兩人之間並無異常關系。這話說出來只怕她自己都不信,更別說其他人了。
杜明禮並不分管婦聯工作,就算雙河鄉的領導讓車月華過來作陪,她也沒理由搭杜縣長的便車,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想到這兒後,凌志遠的頭腦中猛的浮現出一個詞來,那便是沽名釣譽。
這事如果發生在常務副縣長邱光華的身上,凌志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邱縣長和縣府辦主任陶曉芹之間的關系,祁山官場盡人皆知。
杜明禮作為眾人眼中好男人的標杆搞出這樣的事來,讓人有種瞠目結舌之感。
先是采石廠出事,隨後杜明禮又因車禍一命嗚呼,祁山還真是多事之秋,凌志遠想到這兒,只覺郁悶的不行。
一夜無話。
翌日,臨近中午之時,常務副縣長邱光華走進了凌志遠的辦公室。
凌志遠雖不待見邱光華,但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
“邱縣長過來了,請坐!”凌志遠站起身來,衝著辦公桌前的椅子伸了伸手。
邱光華剛坐定,胡常樂便奉上了一杯香茗,他客氣向其道了謝。
縣委一秘胡常樂是凌志遠從雲榆帶過來的,是他的鐵杆,邱光華充分認識到了這點,因此很給其面子。
“邱縣長,昨晚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凌志遠出聲問道。
邱光華聽到問話後,當即便他是如何處理這事的向凌志遠做了彙報。
凌志遠雖然認定杜明禮是沽名釣譽之徒,但他畢竟是祁山的副縣長,又一命嗚呼了,再與之計較便無意義了。
“不錯,就按照你說的辦吧!”凌志遠沉聲說道。
凌志遠對於杜明禮的印像很不好,並不願過問這事,大有將其交給邱光華全權辦理之意。
“縣長,追悼會定在周五上午十點召開,你過去嗎?”邱光華出聲問道。
邱光華也是人精,一眼便看出凌志遠不待見杜明禮,言語之間很是小心。
“周五市裡組織召開經濟工作座談會,黃市長親自主持,我必須過去,追悼會由你負責吧!”凌志遠開口說道,“對了,你向書記彙報一下這事,他如果有其他要求,便聽他的。”
在這之前,邱光華便向張大山彙報過這事了。
張大山明確表示,杜明禮是縣政府的人,縣委不敢於此事,讓他聽凌志遠的。
盡管如此,邱光華還是應聲說道:“行,我一會就去向書記作彙報,他如果沒別的要求,便按照你的指示辦了。”
凌志遠輕點了一下頭,答應了下來。
邱光華見此狀況後,臉上露出幾分欲言又止的神情,一連張了兩次口,硬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邱縣長,這兒並無外人,有話直說!”凌志遠沉聲說道。
“縣長,關於杜縣長的事,老百姓當中有一些不好的議論,我怕以訛傳訛,影響到黨委和政府的聲譽。”邱光華開口說道。
杜志禮作為老資格的副縣長,死的非常突兀,坊間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議論。凌志遠讓邱光華快刀斬亂麻,正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誰知還是不行,依然傳出了這樣那樣的流言蜚語。
凌志遠微微蹙著眉,沉聲說道:“什麼議論?”
“版本很多,莫衷一是,主要說他是偽君子,沽名釣譽什麼的。”邱光華的臉色更為陰沉了。
在這之前,關於是否要將這事向凌志遠彙報,邱光華猶豫了好一陣,最終還是決定向其說一聲,免得對方聽說這些消息之後,回過頭來責怪他。
凌志遠聽到這話後,雖然臉色陰沉的能擠得出水來,但心裡卻暗暗感嘆:這正應了那句老話——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杜志禮歸根結底就是一個沽名釣譽、欺世盜名的偽君子,衣著樸素,騎自行車上下班,看上去清廉不已,實則卻是另外一回事。
“我們只能做到該做的,盡可能的在輿論導向上加以引導,至於老百姓怎麼說,誰也左右不來,只能聽之任之。”凌志遠沉聲說道。
邱光華心裡很清楚,老百姓想要說什麼誰也左右不了,他們將分內事做好,就很不錯了。
“好的,縣長,我明白了!”邱光華沉聲說道,“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一步了。”
“行,辛苦了!”凌志遠起身相送。
送走邱光華之後,凌志遠一臉陰沉的坐在老板椅上。每當想到杜志禮其人,心裡便有種堵得慌的感覺。
杜志禮如此這般裝腔作勢,說明心裡有鬼,不出意外的話,若是讓紀委介入調查的話,他一定有其他問題。
死者為大。
凌志遠無意在杜志禮的事情上多做糾纏,但心裡卻始終有種不得勁的感覺,這讓其很是不爽。
通過杜志禮的事情不難看出,邱光華雖是縣委書記張大山的鐵杆,但工作能力還是挺強的,而且懂得進退。凌志遠對於他在這事上的表現,很是滿意。
邱光華若是知道凌志遠對他如此高的評價,心裡一定很是得意,不過他注定是不可能知道的。
回到辦公室之後,常務副縣長邱光華當即便撥通了縣委書記張大山的電話,將凌志遠的態度向他做了彙報。
聽到邱光華的彙報後,張大山當即便沉聲說道:“行,你吃點辛苦,這事盡量處理的低調一點,免得多生事端。想不到杜志禮竟是這樣的人,真是只認識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
邱光華聽到張大山的感慨,張了張口,但最終並未說出只言片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