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原以為能夠拍攝到再見到宮辰的宋晨曦歇斯底裡的畫面,可誰成想宋晨曦竟如此釋然,反倒是宮辰痛苦到落了淚!
已經近48小時沒有睡覺的宮辰情緒在瞬間垮塌。
挺拔的高大身形慢慢在宋晨曦的輪椅前半蹲了下來,將冷峻五官埋於她膝間,所有濃愛在這一刻毫無保留釋放,竟叫旁人都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晨曦,是我。”
宮辰啞澀低喃,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
“我知道。”
從剛才與他對視的一剎那她就知道,宮辰的記憶回來了。
——宮辰,如果有天你忘記了我,我該怎麼辦?
——等我。
——晨曦,我總會回到你身邊。
可……
太晚了。
對她來說,對他們來說,都太晚了。
宋晨曦將手落在宮辰頭頂,輕柔的風自她臉頰吹拂,雪白發絲在空氣裡根根分明的散開,美的叫人倍覺遺憾。
宮辰的眼淚濡濕她黑裙。
“回宋園,好不好?”
宮辰抬頭,深邃輪廓沉浸在光影裡,厲眸一瞬不瞬凝著她,身體每個線條都在繃緊,只為等待她的一個答案。
宋晨曦輕柔笑了,隨後又搖了搖頭。
雖然早已猜到答案,但宮辰表情依舊有片刻痛苦掙扎。
“晨曦……”
每個字,都凝著叫人心顫的情感。
“宮辰,送我去黎園。”
不等他將話說完,宋晨曦已將他打斷。
這裡不是聊天的地方。
助理還想開口,卻被白溪眼神示意。
有些話,就讓他們說完吧……
………………
車上。
隔音板落下,將商務車內分隔成兩個世界。
宮辰近乎貪婪的凝望著宋晨曦,千言萬語卻只化為最深沉的沉默,就連伸手去觸摸她,都變成了最瘋狂的奢望。
“我以為你會恨到不想見我。”
聰明如他,卻用了最糟糕一句作為開場白。
回應宮辰的,卻只是宋晨曦波瀾不驚的眼神,平靜而淡然。
“你知道的,屬於我的時間不多了。”
簡單一句,卻如鋒利匕首,狠狠捅向宮辰五髒六腑,滿目瘡痍。
“所以我也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寒暄上。”
宋晨曦長睫輕眨,徑自直奔主題。
“第一,我離世後,宋氏不會交到宋知允手裡,我會近期協調律師,創辦慈善基金,妥善處理後續。第二,宋氏與宮氏之間的合作我希望不會因為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而出現間隙。第三,宮辰,抽個時間,我們把離婚手續辦一下。”
“最後一條我不會答應。”
宮辰全身肌肉繃緊如石,猛地握住宋晨曦手臂,卻又在觸及到那纖細的瞬間悔恨不已。
“晨曦,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
他近乎哀求開口。
這是宮辰唯一的要求。
宋晨曦沒說話,只是嘗試將手臂從他掌心裡抽出,連帶著那塊被燒壞的皮膚滑過宮辰粗糲手掌,引的宮辰肌肉毫無防備一抖。
“我送你去黎園,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做,我不會放過宋知允,我們……”
我們之間,不要就這麼結束!
你我之間,本不應這麼結束!
那是種如同凌遲般的鈍痛,連著皮肉筋骨,一塊一塊將宮辰撕碎。
曾經,他叫晨曦吃過的苦痛,現在正連本帶利的吞噬自己。
自食惡果!
自食惡果!!!
婚姻,是還能將晨曦與自己維系在一起的唯一途經了,他絕對不要放手。
“好。”
就在宮辰以為宋晨曦會生氣時,卻聽到了她淡淡回答,仿佛不想在這樣的問題上過多糾結,又像是另外一種的釋懷與放開。
“反正等我走了,婚姻關系自然會解除。”
對於宋晨曦來說,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一刀見血。
宮辰痛的有瞬間甚至忘記了如何呼吸。
“晨曦,你一定要說這麼殘忍的話嗎?”
不知過去多久,宮辰終於找回自己聲音,即便沙啞到就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宋晨曦微微側頭,似有疑惑。
“抱歉,這些年習慣了,我下一次委婉點。”
宮辰苦笑。
這些年,習慣了……
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這些年,他該如何去補償她?
叩叩叩……
隔音板外傳來極有規律的敲擊聲。
“宮先生,黎家到了。”
司機聲音傳來。
他已經盡量將車速降到最慢了,可即便如此,這段路途依舊按照原本公裡到達了終點。
沒有人回應。
宮辰滿眼都是痛苦的望著宋晨曦。
“放手吧。”
宋晨曦淡淡開口,語氣就像是在討論今日天氣般的平和,仿佛看不到他的掙扎。
宮辰攥緊又不敢攥緊的大掌慢慢釋力,全身卻筋肉繃緊。
見他如此,宋晨曦嘆了口氣。
“王室晚宴的時候,我們還會見的。”
男人一愣,苦笑放手。
宮辰心裡清楚,晨曦說的對,不久後的王室晚宴他們還會再見,可面對眼前這個對自己談笑間都不帶任何波瀾的女人時,那種天崩地裂的鑽心感……
無時不刻不再撕裂自己!
“好,我們王室晚宴見。”
宮辰說,鐫刻硬朗的面容強撐出些許薄笑,只為能夠叫她看到自己改變。
宋晨曦毫無留戀推門下車,林寒星等人就在不遠處等著她。
宮辰看的分明,晨曦在見到那些人剎那所露出的笑容,比清晨上盛開在花圃裡的帶露玫瑰還要美麗。
那是與面對自己時,截然不同的狀態。
現在的晨曦,面對自己時,不會爭吵,不會挑釁,不會威脅,不會流淚,滿身瘡痍卻又平和堅強,可這些……
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離開時,甚至連回頭都不在回頭看向自己!
“晨曦……”
宋晨曦聽到身後宮辰低沉聲音響起,不等回頭,身後已有雷霆萬鈞之力將她自背後摟入懷中,仿佛要將她重新嵌入回身體力的用力。
她單薄的身體隨著這個動作不由向前踉蹌幾下。
“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
他有好多話想要一一說給晨曦聽,即便無從說起,卻又不舍分離。
“不,是好多好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