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書庫 現代言情 毒醫風華,盛寵太子妃

第一百二十七章 賜婚太後的堅定立場(含為晚秋打賞加更1)

  

  高氏討了太後的歡心,而凌家大姑娘縱然沒有太後當年跳得那般好,但也不差,按理說,也確實是該賞賜的。只不過,在場諸人聽了元熙帝的話,都有些好奇,不知這元熙帝預備了什麼樣的賞賜給她二人。

  倒是凌遙,一直旁觀著元熙帝和太後,看元熙帝和太後一問一答,元熙帝看似隨意的樣子,凌遙總覺得他的笑中大有深意。而太後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也讓凌遙覺得,這賞賜之說,可能並非臨時起意。

  元熙帝轉頭望著高氏笑道:“朕聽說,表姐家的二姑娘今年十七了,卻還不曾許配人家,是麼?”

  高氏一聽元熙帝這話,心略略一沉,面上卻笑答道:“回皇上,芸兒自幼體弱多病,臣妾心疼她,便多留了她兩年,想著等她大些,再讓她出嫁的。”

  元熙帝的皇子中,與她的二姑娘齊宛芸年紀相近的有三位,而且,這三位皇子還都不曾婚配,高氏方才聽元熙帝提起說要賞賜她的時候,她心中便覺得不好,如今聽元熙帝這般直白的說起她的二姑娘,又說未曾婚配的話,高氏心中便在猜想,莫非,皇上是想要她的二姑娘嫁給皇子麼?

  高氏猜到了,卻沒辦法回絕,更何況,若真有聖旨,她也不能抗旨,只得在這話裡話外說齊宛芸身體不好體弱多病的話,做皇子妃最重要的還是要身體健康,不然如何給皇家開枝散葉呢?高氏只盼著,元熙帝因為齊宛芸身體不好,而打消心中那聯姻的念頭。

  哪知元熙帝卻笑道:“朕從前也是見過芸兒的,朕看她還好,想來表姐也是太過疼愛芸兒了,所以不想芸兒早嫁吧?表姐,這女大不中留,芸兒都十七了,也是時候該定下人家了。”

  高氏見元熙帝如此說,她也只得道:“皇上說得是。”看來,皇上是定要讓芸兒嫁入皇家了。

  只不過,不知皇上想將芸兒配給哪一位皇子。高氏私心裡想著,寧王太冰冷,而方才她也瞧見了寧王殿下與明王府的那位側妃之女那般親近的模樣,想來芸兒嫁過去也是受苦,而皇後所出的四皇子今年才十五歲,比芸兒小了兩歲,高氏覺得,多半也不會是四皇子,而高氏心中也並不想自己的女兒嫁給四皇子,四皇子年紀太小,又是皇後所出,蕭皇後那樣的性子,高氏怕齊宛芸給皇後做媳婦會受委屈。

  而賢妃所出的三皇子齊泯今年正好十七歲,與芸兒年紀相當,又是剛剛出宮建府的皇子,這矮個裡面挑高個,高氏倒是覺得三皇子還不錯。

  高氏想到這裡,便聽見元熙帝笑道:“既然表姐覺得朕說得不錯,今夜又正值母後壽辰的大好日子,那就請母後做個見證,朕想同表姐親上加親,做個兒女親家,母後覺得這個賞賜如何?”

  太後像是事先就知道一樣,對於元熙帝的話一點兒也不意外,她笑道:“皇帝的這個賞賜自然是好的。”

  太後轉頭對著高氏笑道:“你覺得呢?”

  高氏也跟著笑道:“臣妾也覺得極好。”

  元熙帝撫掌而笑,對著侍立在一旁的皇子們,目光落在站在齊溢身後的皇子笑道:“泯兒,你過來,到朕跟前來。”

  齊泯依言從皇子隊列中走出來。他已十七歲了,身姿頎長,容姿俊秀,眉眼很像溫婉秀麗的賢妃,但一雙眼眸卻像元熙帝,透著幾分犀利和深邃。

  元熙帝看著齊泯笑道:“你十七歲了,又剛剛出宮建府,卻還不曾婚配,朕今日就替你做主,將你表姑的女兒定給你為皇子妃。你高興嗎?”

  齊泯眉眼含笑,當即跪地謝恩道:“回父皇,兒臣很高興。兒臣多謝父皇恩典。”

  祖上舊制,皇子成婚後才能冊封王爵,他不像寧王,沒有個甚得聖寵的母後,他的母妃雖然是妃位中的第一人,但從來也不是父皇的心尖人,所以,父皇自然也不會為了他去打破祖制,所以,寧王十歲得封王爵,他卻必須要等到成婚後才能封王。

  而現如今,他已然訂婚,那麼,也就是說,冊封王爵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兒子訂婚,賢妃也很高興,未來的兒媳婦是永安侯府的嫡二姑娘,這一品軍候的女兒身份貴重,賢妃對這樁婚事很是滿意,能跟永安侯府做親家,這是賢妃所未想到的。

  與其說這是對永安侯夫人的賞賜,還不如說,這是對齊泯的賞賜呢。

  元熙帝給齊泯賜了婚,賢妃和高氏心中都還是滿意的,只不過,齊宛芸今夜不在盛寧殿,不能同齊泯一道給元熙帝謝恩了,所以,賢妃和高氏都從席位中出來,到元熙帝跟前謝了恩,元熙帝笑道:“朕明日會再下聖旨賜婚的。到時,也會一並將兩個孩子成婚的日子定下來的。”

  賢妃和高氏都含笑應了,卻又聽元熙帝道,“只不過——”

  賢妃和高氏心中都是一緊,不知道元熙帝接下來要說什麼,反而是太後笑著問道:“只不過什麼?”

  元熙帝這才笑道:“母後,只不過是朕想到,灤兒身為長子都還未成親,朕倒先給泯兒賜婚了,似乎是有些不妥啊。”

  兄長未婚,底下的弟弟卻被賜了婚,確實有些不妥。大齊最重長幼有序,而元熙帝又最為寵愛嫡長子,如今嫡長子未婚,他卻給賢妃所出的皇子賜了婚,好像確實是有些不妥。

  但他這話一出,卻沒人接話了,誰都知道,寧王齊灤的那個性子,京中哪個貴女敢嫁給他呢?一時間,盛寧殿內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家裡有適齡女兒的都有些緊張,生怕元熙帝一時興起,就拿著自家的閨女給寧王賜了婚。

  元熙帝將眾人的反應都瞧在了眼中,他也不等太後說話,就徑自笑道:“不過,這也沒什麼,朕原本就打算今夜給灤兒賜婚的。只要灤兒的婚期在泯兒前頭,也就沒有什麼不妥了。”

  太後聞聽此言,故作驚訝道:“原來皇帝早就打算在今夜給灤兒賜婚麼?只是,不知皇帝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太後這話一問,殿內許多人都開始出冷汗了,元熙帝看著眾人緊張的模樣,心中冷笑,心底輕嗤一聲,才笑道:“這倒也不是朕看中的,是灤兒自己選定的。灤兒跟朕說,他想求娶明王府側妃之女,也就是凌家二姑娘凌遙,朕今兒下午已見過凌家二姑娘了,與灤兒正好相配,朕已許了灤兒,今夜就給他賜婚的。朕已經想好了,明日就會有賜婚的聖旨下來,而灤兒的婚期朕也已經定好了,就在明年三月。”

  元熙帝笑道:“灤兒是長子,自然是比泯兒要先成婚的。等灤兒的婚期過去到時再定泯兒成婚的日子吧。”

  一旁的齊灤就等著元熙帝這句話了,當即走出來對著元熙帝跪下道:“兒臣謝父皇恩典。”

  元熙帝含笑,抬抬手讓齊灤起來。

  站在齊灤旁邊的齊泯便對著齊灤拱手道:“大哥,恭喜你了。”

  齊灤淡淡一笑:“三弟,同喜。”

  比起齊泯的賜婚,嫡長子齊灤的賜婚倒是比他還要迅速一些,仿佛是元熙帝一言既定的,但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齊泯的婚事並不是今夜的重頭戲,今夜的重頭戲,是在寧王齊灤身上的。

  這個冰冷的寧王單身了二十年,他的婚事,就連元熙帝都覺得頭疼的,怎麼在今夜就給定了?而聽元熙帝的話中所言,還是寧王自己求娶的?可是,為什麼要求娶明王的女兒呢?

  一連串的疑問在眾人心中炸開,但眾人除了猜測,卻仍舊是得不到真相的,而唯一讓她們感到沒有那麼突然的,反而是之前看見寧王在宴席之前照顧的那個姑娘的場景,所有人當時都在想,莫非,那個坐輪椅的姑娘,就是凌家二姑娘麼?

  後來看那姑娘落座,正在明王妃和凌家大姑娘身邊,於是,眾人此刻才在心中恍悟,原來寧王是真的跟凌家二姑娘有往來的,只不過,再多的,她們也猜不出來了。

  而之前在盛寧殿出現的那一幕,蕭皇後卻是沒有看見的,對於後宮的嬪妃來說,寧王的賜婚比三皇子的賜婚要突然得多了,尤其對此感到驚訝便是蕭皇後了。

  蕭皇後沒有看見之前的那一幕,她來時,齊灤已經走了,是以這會兒聽了元熙帝的話,她也是一肚子的疑問和驚訝,但她面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望著元熙帝笑道:“臣妾那日看內宮的宴客名冊時,正好瞧見了凌家二姑娘的名字,想來,凌家二姑娘如今也是在這殿中的,寧王何不將二姑娘請出來,同二姑娘一道跟皇上謝恩呢?”

  蕭皇後這話原也不錯,元熙帝給齊泯賜婚時,因齊宛芸不在這裡,所以高氏出來代為謝恩。可到了給齊灤賜婚時,齊灤謝恩外,明王府的人卻一個也沒出來謝恩,而蕭皇後分明是看見定給寧王的那位凌家二姑娘是在殿中的。

  蕭皇後這麼說,是情理之中的要求,而且,她也是純粹好奇想看一看,定給寧王的凌家二姑娘究竟是個什麼模樣,畢竟,從她的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到明王妃齊氏,看不見凌家二姑娘的身影。

  旁人還沒有什麼反應,齊灤聽了蕭皇後這話就有些不悅了,他看著蕭皇後的眼神微冷,他道:“皇後娘娘有所不知,阿遙有傷在身行動不便,父皇早就同她說過賜婚之事了,這謝恩也早就謝過了,此時自然是不必再出來謝恩的。何況,阿遙腿傷之事,父皇和皇祖母都是知道的,想必,父皇和皇祖母也不會計較這些的。”

  齊灤轉頭看向元熙帝,道:“父皇,您說是嗎?”

  元熙帝當然是向著自己的兒子的,他方才沒有開口讓凌遙出來謝恩,就是因為顧及凌遙有傷在身,卻沒想到皇後不知內情反倒把這事兒提了出來,但此時殿中人多,他也不能當眾太偏向齊灤讓皇後下不了台,雖望著蕭氏道:“凌家二姑娘確有腿傷在身,不便行禮謝恩,朕已免了她的禮了。朕是想著,回頭等她的傷好了,再讓她進宮來給朕磕頭的,倒也不急在這一時的。”

  元熙帝笑了笑,又轉頭去安撫齊灤,“皇後不知情,灤兒也不必放在心上,左右皇後也是一片好意。”

  齊灤見元熙帝不為難凌遙,也就不曾太咄咄逼人,便點頭道:“是,兒臣知道了。”

  蕭皇後聽了這話,才知自己失言,也才知這些事他們父子都是商量好了的,反倒是自己不知情,惹了齊灤的不痛快,她此刻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得壓下自己心中對凌家二姑娘的好奇,對著齊灤笑道:“如此說來,倒確實是本宮的不是了。本宮不知二姑娘有傷在身,方才只怕進殿時眾人行禮,也沒有免了二姑娘的行禮,倒是本宮疏忽了,還希望寧王不要見怪才好。”

  她這是有意討好,也非是真的覺得抱歉,不過是看著皇上和太後都對這個凌姑娘很好,她也裝作和氣的模樣對凌姑娘好罷了,免得將來齊灤把這件事翻出來,讓皇上知道了,反倒會覺得她故意為難一個小姑娘似的。

  若是私底下,齊灤得知凌遙腿傷未愈便蕭皇後行了禮,只怕是要生氣的,而且當面便會發作,但此時蕭皇後大大方方的將這件事說出來,齊灤反倒是不好發作了,父皇不寵蕭氏,卻也從不曾冷落了她,而蕭氏也不比明王,可以讓他任意威壓的,所以齊灤聽了這話,雖然生氣,卻仍是一副淡淡的神色。

  他將冷意壓在眼底,淡淡道:“皇後不知情,這也無妨。”

  他此刻雖不計較,但卻不代表能咽的下這口氣,阿遙有傷卻強行跪拜,一定很疼,齊灤想著,他總要尋個機會,替阿遙出了這口氣才好。

  蕭皇後倒是不甚在意齊灤這樣淡漠的態度,她眼眸一轉,望著殿中站著的凌玥笑道:“皇上,咱們只顧著在這裡說話,倒是把凌家大姑娘給忘了。您方才不是說,要給凌姑娘賞賜麼?臣妾倒是好奇,皇上會給凌姑娘什麼樣的賞賜呢?”

  蕭皇後將話題一轉,自然眾人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凌玥的身上,蕭皇後心中卻在想,皇上方才給凌家二姑娘定了婚事,但據她所知,這位凌家大姑娘也不曾婚配,又看皇上方才的做派,拿婚事賞了永安侯夫人,難道說,皇上還想用婚事來賞給凌家大姑娘嗎?

  蕭皇後為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突然覺得,她的這個猜測是很有可能的了。

  正在蕭皇後心中忐忑的時候,便聽見元熙帝笑道:“朕做主給凌家二姑娘賜了婚,這事兒明王也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朕同明王閑談才知道,原來他家大姑娘今年已經十五了,也還不曾成婚,而這個年紀,也正是婚配的好時候,朕方才也說過,長幼有序,既然二姑娘已然訂婚了,朕也不能薄待了大姑娘。朕記得,溢兒的年紀與凌家大姑娘的年紀相仿,溢兒雖還不曾到出宮建府的年紀,但卻也到了定親的年紀了,朕做主,就讓凌家大姑娘做溢兒的皇子妃吧!”

  元熙帝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便轉頭望著站在一側的齊溢笑道:“朕都看見了,方才溢兒同朕站在外頭看凌家大姑娘跳舞的時候,溢兒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凌家大姑娘,朕看得出,溢兒是喜歡凌家大姑娘的,是吧,溢兒?”

  齊溢尚只十五歲,聽見元熙帝談及婚事和他方才一時看凌玥跳舞看得忘了神的事情,他還做不到像他的兩個哥哥那樣坦然自若,眼裡臉上都有些靦腆神色,他到了元熙帝跟前,望著元熙帝問道:“父皇真的給兒臣賜婚嗎?”

  “君無戲言!”

  元熙帝望著齊溢青澀的少年模樣,笑道,“只不過,朕如今雖給你們賜了婚,但這一兩年還不會讓你完婚的,最早還要等到兩年之後,等你十七歲時,等到你可以出宮建府時,朕才會給你們定日子,讓你們完婚的。不過,這凌家大姑娘就是你未來的皇子妃!”

  齊溢得了這准話,心中大喜,忙跪下謝恩道:“兒臣謝父皇恩典!”

  他隨父皇來盛寧殿給皇祖母祝壽,一來便遇上了凌家姑娘在殿中跳舞,他也是聽三皇兄私底下議論才知,原來凌家姑娘在殿上所跳之舞為太平樂,而他自然聽聞過皇祖母當年跳太平樂的盛景,只可惜他生得晚見不到。

  但看凌姑娘跳舞時的風姿,就已經吸引了他了,待凌姑娘一舞罷去,他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以至於被父皇方才打趣,但是,他也是在那一刻喜歡上凌家大姑娘的,那麼好看舞又跳得好的姑娘要給他做皇子妃,他當然是樂意的。

  何況,她是明王的嫡女,身份也不低,正好能與他這個嫡皇子匹配。

  齊溢的這個樣子,惹得元熙帝大笑,而此時,齊溢也過去將凌玥牽到元熙帝跟前來,訂了親的兩個人一塊兒給元熙帝磕頭謝恩,元熙帝與太後相視一笑,都是甚為滿意的樣子。

  在場眾人自然都是恭賀元熙帝,今夜太後壽辰,三位皇子又訂了親,可謂是喜事連連啊。唯有蕭皇後的笑容裡有些苦澀和不滿,她的兒子今夜定親,她事先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

  皇上給溢兒定了明王府的姑娘,事先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她還算是溢兒的生母嗎?

  只是,今夜是太後的壽宴,她縱是再不滿,也不能露出來,所以,蕭皇後也只能將這些心思都壓在心底,一臉笑意的接受著嬪妃們的恭賀。

  元熙帝賜婚之後,便領著眾位皇子們給太後祝壽,看著孫輩成群祝壽,太後高興極了。

  凌遙看著殿前那熱熱鬧鬧的模樣,卻覺得那熱鬧之下透著許許多多的暗潮洶湧,這盛寧殿中的繁華與熱鬧,根本就不像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就像元熙帝同她說,今夜會給她和齊灤賜婚,卻從沒有說過,也會給凌玥和齊溢賜婚。方才元熙帝賜婚時,她也算是個局外人,因齊灤的維護,所以她不必出面去謝恩,才得以置身事外旁觀了這一切,她看得出,除了元熙帝和太後,蕭皇後等人對今夜的賜婚之事應當都是不知情的,所以說,元熙帝的這三場賜婚,太後應當是知情的。

  只是,凌遙卻猜不出,元熙帝的這三場賜婚,究竟哪一個是真的臨時起意,還是早有蓄謀。若是早有蓄謀,對在決定她和齊灤的婚事之前,還是在之後呢?

  凌遙垂眸深思,以至於元熙帝帶著眾皇子們離開時,齊灤臨走前朝著她的方向深深瞧了她一眼都未曾發現。

  此時已近亥時,夜色很深了,太後不勝酒力,又說今夜極為盡興,回宮中歇息之時,便說這壽宴散了,眾人可以自行離去。

  一時,太後回了盛寧宮,蕭皇後又帶著嬪妃們先回了後宮之後,眾人才各自散去。

  凌遙望著不多時就空了一多半席位的盛寧殿微微抿唇,她尚還不能走,還得等著齊灤來接她,只是,不知這裡的宴席散了,勤政殿上的宴席可有散去呢?

  正在凌遙用指尖揉著眉心閉目養神的時候,有人在她身邊輕聲喚她:“凌姑娘?”

  凌遙還以為是羅羅來了,睜眼一瞧不是羅羅,來人是盛寧宮的掌事宮女香枝,凌遙望著香枝笑道:“原來是香枝姑姑啊,今夜要多謝香枝姑姑照顧我的。”

  她有傷在身,諸多事情不便,羅羅又不在身邊,也幸而香枝想著,不然的話,今夜她拖著傷腿還真是艱難得很。

  香枝抿唇笑道:“姑娘客氣了。奴婢也是應太後和寧王殿下吩咐,奴婢不敢居功。”

  香枝道:“太後得知姑娘還沒走,讓奴婢出來請姑娘入暖閣去說說話呢。奴婢領姑娘進去吧。”

  “太後不是歇息了麼?”

  凌遙抿唇道,“我這麼晚去同太後說話,豈不是會打擾到太後?”

  香枝聞言笑道:“太後飲了酒,回宮後喝了些醒酒湯,已好了許多了。因想起寧王殿下提起過姑娘會醫之時,便想請姑娘進去診一診脈,太後說,如今晚了,便是有些不舒服也不好請太醫進宮來,免得鬧得闔宮不得安生,如果姑娘瞧了,沒有什麼大礙的話,太後便不請太醫來瞧了。而且,太後還說,今兒人多,不曾好好同姑娘說說話,就想趁著這會兒同姑娘說說話呢。”

  凌遙見此刻羅羅還未過來,齊灤也不見蹤影,便望著香枝笑道:“好,我便同香枝姑姑去看看太後。勞煩香枝姑姑帶路了。”

  香枝便推著凌遙往盛寧宮中而去,路上,香枝還笑道:“凌姑娘不必擔心,奴婢已經派人去知會過姑娘的侍女了,她等下會在宮外等候姑娘的。”

  凌遙點點頭,便不再擔心羅羅不知她的蹤跡了。

  進了盛寧宮的暖閣,凌遙便聞到滿室皆是酒香,古時的酒,並不如現代的酒那麼濃烈,但是這滿屋子的酒香卻仍是昭示著太後方才喝了不少酒的,酒雖不濃烈,但卻易醉人。

  凌遙抿唇道:“香枝姑姑,你還是將室內的熏香先停了吧。然後,去御膳房取一些白醋過來,用水壺煮開,然後吩咐小宮女端著白醋煮開的水在這室中走一圈兒,那水汽是能祛除酒味兒的。這樣一來,太後方才喝下的醒酒湯才能發揮它最大的效用。等酒味散去之後,姑姑再點安神香吧。”

  香枝還是頭回聽說這個法子,心裡正在想能不能用,而此時她們正好已入內室,靠在榻上養神的太後也聽見凌遙這話,便對著香枝笑道:“去吧,就按照凌姑娘的吩咐叫人取白醋煮水去。”

  香枝答應一聲,將凌遙送至太後榻前,便出去了。

  太後懶懶的靠在榻上,見凌遙在她跟前,便借著室中燭火打量凌遙的眉眼,見凌遙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心裡倒也生了幾分喜歡,望著凌遙抿唇笑道:“瞧你這模樣,倒是不怎麼像明王的樣貌。”

  凌遙也笑道:“回太後,臣女長得像臣女的母親。”

  “恩,”太後點點頭道,“哀家聽灤兒說起過,聽說,你母親不是回真人?”

  凌遙點頭道:“是,臣女的母親不是回真人,臣女母親是大齊人。只是一家生在雲南,身份不高,是農戶。”

  “那現而今,你母親家中可還有什麼人麼?”

  太後問道,“灤兒之前跟哀家說,你母親之前是明王的妾室,上個月才被冊為明王側妃的。哀家記得,明王倒是還有兩個側妃,不過都在雲南王府裡服侍老明王妃呢,倒是不曾跟著明王入京來。”

  “太後說得是,”凌遙道,“臣女父王確實還有兩個側妃在雲南。而臣女母親在世時,很少提起家中的事情,所以,臣女也對母親家中還有什麼人不甚清楚。而且臣女母親入王府這些年,與家中早就斷了聯系,後來入京之後,就更是沒有音訊了。”

  “噢,原來是這樣啊,”

  太後在心裡輕輕一嘆,覺得凌遙也是可憐,便也不再問她家中境況了,只將手腕伸出來,放在軟枕上道,“灤兒同哀家說,你會醫,哀家這會兒覺得有些頭疼,又不想宣太醫入宮來瞧,你便替哀家診脈,看看哀家有無大礙,若是還有什麼別的毛病,哀家再宣太醫來瞧。”

  “是。”

  凌遙應了一聲,便沉了心替太後診脈。

  半晌後,凌遙收了手,對著太後道:“您只是因為飲酒醉了才會頭疼的,並沒有什麼大礙。飲了醒酒湯後,足足睡上一夜,明日也就好了。只是夜間不可著涼,往後幾日飲食清淡些就好了。還有便是,這幾日也不能再餓著了,只要不再飲酒,過了這幾日也就好了。”

  “不過,臣女還是覺得,您鳳體要緊,還是應該宣太醫來瞧一瞧,臣女醫術粗淺,不敢耽擱太後鳳體。”

  太後聞言,輕輕笑道:“你既然說了沒什麼大礙,也就不必請太醫了,鬧來鬧去的,哀家反而不能好好休息了。其實哀家也知道,人年紀大了,總會有些不舒服的,哀家今日高興,多飲了幾杯酒罷了,就像你說的,休息幾日也就好了,你不必這麼緊張哀家。”

  年老之人,又飲了些酒,話便有些多了,看凌遙在自己跟前溫婉含笑的模樣,太後便有些恍惚,就勢拉著凌遙的手又道:“從前,文淑皇後也是這樣,在哀家跟前給哀家診脈,擔心哀家的身體,哀家那會兒是很喜歡她的,只可惜,紅顏薄命,到底她也沒有活過三十歲去。留下灤兒一個人,雖說哀家也疼愛他,可他到底失了母親,終究不美。皇帝又對他寄予厚望,自然嚴父慈父不可兼得,就養成了灤兒這般性子。”

  “凌姑娘,你知道麼?哀家還以為,灤兒這輩子都不打算成婚了呢!那日他來跟哀家說起你,說是想要娶你,哀家當真是高興的。不管你是誰家的姑娘,也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只要灤兒喜歡你,只要你待灤兒好,哀家就贊成你們兩個在一起。這些皇孫裡頭,哀家最疼愛的便是灤兒了,只要灤兒覺得高興,哀家也就高興了。”

  凌遙覺得,太後此時倒不像是方才在盛寧殿上的太後了,她就像個疼愛孫子的老奶奶,只盼著自己的孫子能得到幸福的老人一樣。

  她微微抿唇,輕聲道:“太後,我向您保證,我肯定會待寧王殿下很好的。”

  比起元熙帝的話,還是太後的話更讓人動容,也更為貼心一些。

  “那就好,哀家就是要聽你的這句話,你說了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啊。”

  此時,太後所飲下的醒酒湯似乎發揮效用了,而香枝也回來了,室內的熏香停了,到處都蔓延著白醋的味道,便是在這樣的境況下,太後似是清醒了許多,她定定的望著凌遙,眼中似乎也有著如同元熙帝一般的鋒利眸光,她道:“凌姑娘,你也可以放心,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哀家也都會護著灤兒和你的。哀家知道,灤兒也同哀家說過,因為明王原先的世子,你和凌家大姑娘之間的關系並不好,而她將來又會做溢兒的皇子妃的,你們既是姐妹,又是妯娌,這層關系只怕是躲也躲不掉的了,但是你只需記住,任何情形下,你只管顧及你和灤兒的利益即可,不必在意任何人,必要的時候,要先保住自己。知道麼?”

  凌遙望著太後,太後眼中那一層神色讓她有些捉摸不透,她便試探著又問道:“太後,您的意思是——”

  “哀家的意思,是說,這宮中有心思的人多,你和灤兒要多長個心眼,不要再被人算計了,雖說哀家可以提點你們,但有些時候,哀家也是不得不顧及到皇帝的,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得靠你們自己,”

  太後見室中只有香枝在旁邊伺候,又無外人在場,便索性說得再直白一些,她道,“皇帝已同哀家說過了,最遲明年,便會立灤兒為太子的。這當然是哀家希望看到的結果,可是,皇上畢竟有兩個嫡子。溢兒如今也賜了婚,他的皇子妃是你的妹妹,身份上不差什麼,而哀家也知道,蕭氏一心想讓自己的兒子做太子,雖然皇上偏愛灤兒,但溢兒也是他的兒子,更何況還有蕭氏在,哀家是怕他們耍心眼,算計了灤兒的。所以,哀家才希望你要多顧及你自己和灤兒的。畢竟,哀家只希望文淑皇後的兒子做太子,而皇上,哀家怕他將來會改了主意。”

  -本章完結-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