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艦隊的進攻停滯的有些久了,但沒有一個人會因為稍長的等待而松懈,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只是風雨欲來前簌簌平緩的前奏,逸仙等人戰死的消息在艦娘之中只是掀起了微微的波瀾隨後又恢復了平靜,這一場戰爭中已經有太多的人犧牲,其中不乏身邊的摯友,那些只見過幾次的艦娘死在了別的地方,沒有誰會真正關心。
她們連自己的生死且不顧,又如何顧得了別人的生死?大戰將至令人窒息的氛圍讓每個人腦海中都只有戰鬥這一件事,對逸仙等人試圖打通補給線最終失敗的命運,一聲嘆息就是全部。
“把他放出來吧。”遼()寧最後還是睜開了眼睛,逸仙她們的戰死並非自己刻意的安排,但難免卡丁會這麼想,他們直接的恩怨糾葛別人是理不清的,既然已經答應了逸仙會讓卡丁好好活著,遼()寧總不能看著他撞死在作戰室。
很快卡丁就被衛兵帶到了遼()寧身邊,頭發一直都梳理得一絲不苟的卡丁今天卻須發俱張,鮮血從右肩上噴湧出來,浸透的衣服後看得到其下皮開肉綻的畫面。卡丁眼中鼓脹的血絲與瘋狂的模樣完全失去了曾經作為提督的從容淡定,他好像一個輸光了一切的賭徒,不過是幾天時光,那個站在遼()寧面前試圖說服她幫忙,胸有成竹的想要力挽狂瀾的男人好似徹底輸光了一切。
他失去了自己摯愛的女孩,失去了在窮途末路時還對他不離不棄的艦娘,如今即使回到p星域也還能掌控住局面,可他早已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瘋狂與冷漠的兩雙眼神對視,遼()寧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這個狼狽的男人是她曾經的提督,他瞪大了眼睛,一見面就迫不及待的質問著:“你就這麼怕嗎,非要把逸仙她們逼上絕路,她們死了是不是你的統治就沒有任何漏洞了!”
遼()寧挑起了眼簾,卡丁把這件事怪罪到她身上,真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這就是你像瘋狗一樣齜牙咧嘴的理由?如果我不是艦娘,你是不是還想撲上來把我咬死?”
“我早該想到的,你比我想像的更加絕情,你我之間的恩怨你為什麼要遷怒到逸仙身上,她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卡丁說到似乎解脫似的大笑了起來,“怎麼樣,現在你是不是很開心,逸仙她們已經不在了,你即使光明正大的把我殺了,然後向你的新主子去邀功嗎?”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解釋不清的,遼()寧也不在乎卡丁對自己的誤會能否消除,逸仙的死終究是事實,沒有了艦娘的提督,充其量不過是沒了羽毛的鳳凰,連野雞都飛得比它高。
但有些事情她不說出了,心中總覺得不痛快,所以遼寧迎著卡丁似要吃人的目光大大方方的站了起來,聲冷如鋼鐵般道:“這難道不是你咎由自取?”
卡丁以為遼()寧說的是自己曾經想毀滅她的事情,如今在這裡得到了報應那的確是咎由自取,但遼()寧沒給卡丁說話的機會,一步步的迫近到他面前,直到鼻息相聞眼眸對視下再無其他:“若不是你認不清大局,在這種時候還妄圖扭轉艦娘時代到來的步伐,妄圖去接管失去了戰鬥理由的a星域海軍,我也不會為了大局把你關起來。”
“我是真的沒打算殺你,更沒有打算動逸仙她們一根毫毛,可已經表露出了這麼危險的思想,你覺得其他人會怎麼想?逸仙她是想要保護你才會帶著寧海她們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去創造一份舉世矚目的功績,唯有這不可抹消的功勞,才能震得住其他人,留下你這個不知所謂的提督一條性命,不是因為你,她何至於這般的拼命!”
遼()寧說得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唾沫更是噴得卡丁滿臉都是,卻也讓對方刺耳嘲諷的笑聲戛然而止,卡丁到底不是真的瘋了,他看人的眼光更是很少出現過錯誤,如今的遼()寧根本沒有必要與他解釋什麼,可她卻說的真心實意。
“逸仙她畢竟不是列克星敦,一方面要顧全大局她沒有為了救你出來就和我翻臉,一方面她卻也不想代替你做出決定,只能夠用自己的方式來默默守護著你的安全,如果她真的能夠成功完成這次行動,就算你還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維內托也不好輕易動你,她所做的一切只可能是為了你的安全,哪怕是看不到希望的她也會去做,不然你真的以為我能命令她做不想做的事嗎?”
遼()寧心中對卡丁的不滿連同著對逸仙的同情隨著這番話一同宣泄了出來,她要讓卡丁明白他早已被權欲蒙蔽了頭腦,卻不明白逸仙的用心良苦。
“若是逸仙能像管切斯特·威廉那樣讓你打消掉危險的念頭,她是不會走出這一步的,因為她很清楚你不能失去她,可逸仙卻做不到這樣,她對你的敬重是沒有理由的,哪怕明知道你錯了,也只能陪你一錯到底!”
“你本來可以和逸仙一起相伴到老,但你卻自己把這個機會給葬送了,我希望你能夠想明白,帶著對逸仙的愧疚活下去。”終於說完了這番話,遼()寧再也不想看卡丁一眼,轉過身軀冷聲道:“如果想不明白,想死的話我不會攔著你,但請你清楚你現在還能夠活著不是因為誰還在可惜你,真正視你比生命還重要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我答應過他要保住你的性命,哪怕維內托來了我還是這麼說,但你自己若是不珍惜,我沒必要自作多情。”
“你可以走了,我的提督閣下。”
卡丁眼中的瘋狂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猶疑與撕心裂肺的心痛,他的耳邊響起了凄厲的警報聲,深淵艦隊在醞釀了幾天後,那疾風驟雨的進攻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