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王最近清減了不少,可是要保重啊,”桂良對著僧格林沁關心地說道,兩個人正在在關雲長千裡走單騎的壁畫之下,牆上“下官出京的時候兒,恭王特意要下官來瞧瞧僧王,且讓僧王放寬心,這裡頭撫局的事兒雖然他插不上話,畢竟,”桂良看了看左右,“總能保著僧王無恙的,些許功名,只要人還在,什麼時候賺不回來?”
僧格林沁搖了搖頭,征戰多年的他明白自己依然失去了銳氣,“倒也不是在乎這些,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只是可惜了在大沽口的那些兄弟們,哎,”僧格林沁長嘆一聲,引得左近的匡源看了過來,“到底是老夫小瞧了洋人的火器,沒曾想他們是如此船堅炮利!”
桂良默然,也不再說話,兩個人只是默默發呆想著心事,不多會,那個出去打探消息的禮部鴻臚寺官員小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王爺,洋人們今個並沒有來這邊,小的打發人去問,說是英法兩國人去了大運河邊上野餐,俄羅斯人到山裡打獵去了!”
“左近有什麼山?不過是禍害鄉裡了!”載垣啐了一口,“這些不知禮數的人,兩國定好日子今個談判,好麼,倒是去游樂的游樂,打獵的打獵了,什麼玩意兒!”載垣拂袖而去,不理會他們,“諸位,咱們也偷得浮生半日閑吧。通州府,本王去你那裡頭瞧瞧。”
通州知府連忙拍馬而上不提,匡源和桂良擔憂地對視了一眼,“這是怎麼回事?”匡源喃喃,“洋人什麼時候是這個氣勢了?”
“公使先生,這些都不是問題,都不是問題,”巴夏禮迎著夏末的陽光,坐在大運河邊上的草地裡,手裡點著一根雪茄,對著法國公使葛洛笑道,“只要我們兩個國家的艦隊還在渤海灣,英勇無敵的英法聯軍還在天津城,就算我們態度再差,中國人又能做什麼?要知道他們連基本的外交禮儀都不懂,抗議我相信,這些黃皮膚猴子也是不明白的。”
美國公使華若翰大步朝著英法兩國公使過來,“這裡的天氣真是不錯!這讓我想起了我在內達華州的小山莊,那裡的陽光也和這裡一樣的明媚!巴夏禮先生,說起來,倫敦沒有這麼好的陽光吧?”華若翰打趣了下巴夏禮,巴夏禮淺淺地笑著,也不回答,伸手請華若翰坐下,一個帶著紅色高帽的英國士兵拿上了骨瓷茶杯,裡頭是純正的伯爵紅茶,“公使先生,”巴夏禮對著華若翰帶著優越感炫耀著說道:“這是上好的紅茶,就出自我們女王皇冠上最璀璨的印度,請用。”
華若翰似乎沒聽懂巴夏禮話裡的意思,悠然自得地坐了下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味道醇厚,是正宗的伯爵紅茶,”華若翰放下了茶杯,“巴夏禮先生,您的策略在中國確實已經已經起到效果了,在下實在是很佩服,不過接下來,您是個什麼想法了?我個人覺得把中國人放在一邊不管他不是很理智的事,當然!這次我們幾個國家都是跟著您,和您身後的大英帝國的!您的主意十分的重要!”
巴夏禮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拿著桃紅色的骨瓷杯子細細地品了一口紅茶,對著波光粼粼的大運河出神,葛洛也朝著巴夏禮看來,過了一會巴夏禮才慢慢開口,“兩位公使先生,看到眼前這個寬闊的河流了嗎?看到它那筆直的河道和兩邊這麼多的樹木,我們就知道這是一條人工河,沒錯,這條人工河是從千裡之外的杭州一直開通到了北京,這中間的距離大概比倫敦到巴黎的距離還要遠,而且是在一千年前開鑿的,是不是很不可思議?要不是我們攻打到了天津,這河流上永遠都是船舶,是南方進貢給皇帝揮霍的財物珠寶、新鮮的海鮮,而不會像現在這麼空蕩蕩地,只留下河水和樹木給我們欣賞風景。我想說的是,”巴夏禮放下了茶杯,“對待中國人,不能像我們對待非洲那些土著那樣,直接用火槍和艦隊武力抱負,而是需要一點點的智慧,我呆在中國多年,多少了解了一些中國人的想法,他們認為自己,是怕武力和威脅,不怕道義和講理,所以,就算我們不准時去參加談判,他們一點也不在乎,他們只在乎在天津的,我們英勇無敵的小伙子們,還有渤海上的艦隊什麼時候退走,在這之前,我們什麼都不用擔心,”巴夏禮站了起來,“好了我的紳士們,雖然我非常看不慣俄羅斯的野蠻,這時候還去打獵了,我覺得這時候應該要彰顯我們幾個國家高貴的儀態舉止,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巴夏禮的眼中野心勃勃,似乎是狼一樣的眼神露出了凶殘的光芒,“在這個古老腐朽的國度裡,有能力的人,誰都想狠狠地賺上一票大的,包括我都忍不住蠢蠢欲動了,走吧,紳士們,我們去看看俄羅斯的成果如何,到時候說不定我們也能吃上一頓東方的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