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學家的聚集為察哈爾帶來的第一份紅利便是解決了已經擺在案頭上,即將發行的察哈爾元的印刷問題,趙子玉已經從美國運來最好的印刷機器,但紙張和印刷油墨一直困擾察哈爾,按照鞏天亮的意思,可以從國外購入原料,趙子赟卻是不同意,他希望能夠自己解決,未來世界大戰,他不希望因為原料的問題,造成察哈爾元的無疾而終,再說老師一再強調,千萬要防著小日本印刷**。
其實要避免這些問題,不過就是特殊原料特殊配方罷了,張子高等人不到兩月就攻克這些問題,在常用的原料裡面添加察哈爾有的一些材料,經過一年前開始的准備,察哈爾元問世!
在綜合考慮之後,察元印刷最終放在了三十一軍軍部,完全的鋼筋混凝土建築,面積不算太大,連上庫房不過一千多平方米,沒窗戶,只有兩到厚重的全鋼大門,一兩個人是無法打開的。
除了設施讓人頭暈,管理也異常苛刻,察元印刷鉛板單獨保管在察哈爾銀行的地下銀庫中,鞏天民每天要臨時安排不同的人去查驗,並登記在案,需要印制察元時,由楚峰派遣憲兵進行押運,到了軍部,印刷車間大門需要在銀行、財政廳和軍部指定的人同時在場,才能打開,也只有這些人同時在場,才能領取到原料。
印刷的工人並不固定,每次都有察哈爾工業集團臨時安排,唯一有些不人道的地方是這些工人進入車間必須**身體,好在每次工錢給得高,工人也知道這是鈔票,開不得玩笑,也就默認了。
印刷好的察元在裁切前還要經過查驗,確認印刷沒有紕漏,並且和原料消耗相符,工人才能進行裁切,經過三次清點,無誤後方可用鐵箱封裝,再由憲兵押運回察哈爾銀行,通過再次清點,入庫封存。
整個過程可以說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眾人都不怕麻煩,避免任何意外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王卓然對印刷機如此閑置感到有些可惜,好在趙子赟擔心機器出問題,無法修理,准許他對其中一台進行研究,在經歷幾十天的辛勤拆解和繪制,王卓然帶領一個小組基本掌握了這幾台先進印刷機的內部構造,算是小有回報。
望著案頭上的嶄新察元,趙子赟和王頌都覺得紙張上散發出的油墨香氣異常誘人,這也是王頌來到這個時代見到的最精致的印刷品。這套紙幣共九張,銀元券面值分別為十元、五元、兩元、一元,輔幣券為五角、兩角、一角、五分、一分。
銀元券采用玫瑰紅、藍色、綠色和茶色,圖案為長城、草原、大境門和彙崇寺,輔幣券也采用了五色區分,圖案為麥田、羊群、機器、山林、河流,印刷非常精美。
“子赟,察元能印刷到這個程度,我沒想到。”
“老師,印刷再好,也要有用處才行,我現在擔心民眾不肯接受。”趙子赟還是很清楚後續工作才是關鍵。
“其實我不太擔心察省,反而你要多注意周邊幾個省,尤其是南京方面的反應。”王頌說道。
趙子赟聞言反而笑了起來:“老師,就這事我覺得鞏經理有句話說得很好。”
“哦?他說什麼了?”
“他說當今中國,真正能懂經濟,懂得貨幣,並能制定合理的貨幣政策之人沒幾個,尤其是國府、各省,那些權貴之人只知道印鈔票賺錢,所以他提醒我,察元在察省最關鍵,一定不能出錯。”
王頌愕然,想了良久,也笑了,鞏天民的話有道理,現在是亂世,國家也不像個國家的樣子,和平時期的一些想法並不適用。
“鞏經理是行家,你多聽他的是對的。”
察哈爾日報頭版介紹了察元,並號召全體察省民眾踊躍使用,四大集團率先響應,將現有的薪水發放全部改為察哈爾元,加上三十一軍無條件的使用,立刻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群體。
有支持群體,並不代表察哈爾元暢通無阻,在察省的其他銀行就沒那麼熱情,不管察哈爾元勢頭如何,他們只做銀元和已經發行的中、交行等紙幣,這就讓商家深感不便。
除此之外,察哈爾元面臨的還有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蒙區的烏盟、錫盟是不支持的,察哈爾八旗四群中也有幾個不采用察哈爾元,其他銀行沒有兌換業務,新幣的影響力和使用範圍遠沒有趙子赟想像那麼大。
有些著急的他都打算來硬的,還是鞏天民一番勸慰,能達到如此效果已經不錯了,察元只是地方幣,要依靠信譽一步步來,任何強硬的做法反而適得其反。
說服趙子赟的還有一個理由,其他銀行的不配合,也給察哈爾銀行的擴張帶來機會,察省的經濟實力傲視北方,完全可以支撐住察元的使用。於是乎,北方其他省份的察哈爾銀行分支機構順勢建立起來,和其他銀行相比,察行多了察哈爾元的兌換業務,反而興隆起來。
對於鞏天亮來說,真正的難題不在於其他行的態度,而是察元的發行量,少了流通會受到影響,多了就是超發,難保不被惡意投資,造成察元動蕩。
最先發行的察鈔總計四千萬元,和察哈爾銀行的注冊資本相比,並沒有超發,隨後,鞏天亮就發現四大集團和軍隊的支持也是有弊端的,這個年代民眾和士兵對銀行的信任度並不高,他們寧願把錢藏在家裡,也不儲蓄到銀行,如此一來,大量察元沉澱下來。
問題並不好解決,觀念一時間是不好改變的,鞏天亮不得不再次向陳淑珍提出超發的法子,在秘書長的位置上做了兩年多,陳淑珍不懂貨幣但懂政治,她認為各大行不支持一定有背後的原因,超發的風險有多大她不清楚,但賭博她是不敢的,察元一旦崩潰,也代表著省府的形像崩潰,思索再三,她采取了折中的法子,將趙子赟從沈陽搶來的錢全部充入到察哈爾銀行的庫房,但不增加銀行的資本,通過這個法子,鞏天亮又發行了三千萬察元,明面上是超發了,但從銀行自身的儲備金來看,依然沒有達到一比一的發行量。
發現市面上的貨幣量大幅度增加,中、交等銀行聯絡一些錢莊和小銀行,進行了一次試探性的攻擊,先是從外圍悄悄收入察元,然後進行集中兌換,想借此打壓察元,從中牟利。
結果不言而喻,有充足准備的鞏天亮笑嘻嘻接招,中、交行還好,損失能夠撐住,可錢莊就不行了,瞬間被逼的倒閉不少,錢業公會急忙與商會協商,這回燕鶴鳴可是早有安排,按照趙子赟的意圖,察省的民間錢莊就不該那麼多!
燕鶴鳴給出的出路只有一條,被察哈爾銀行吞並,成為小股東。隨著錢業公會徹底投降,察元在察省慢慢堅挺起來,在銀本位的年代,儲備是決定一切的力量,就這一點,察省的幾大銀行是無法和察哈爾銀行抗衡的,在察覺察哈爾銀行的實際儲備遠大於它的注冊資本後,幾大銀行決定避免正面碰撞,開始有限額的彙兌業務,准備以後再找機會。
察哈爾元帶來的影響並不僅僅局限在察省,平津不穩,何應欽也沒什麼心思關注此事,綏遠傅作義有些擔心,但不是很清楚影響有多大,山西老閻就知道個中厲害,他對此非常糾結。
察省在政治、軍事上的影響力也許還不足以動搖山西的地位,但經濟上,老閻已經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察元發行,必將逐步終結銀元在察省的主導地位,晉鈔更是將退出察省,加上中央准備發行的法幣,老閻仿佛已經看到外來貨幣充斥山西全省的場景。
苦心經營多年,老閻深知對付察元他是毫無辦法的,民間可不管政治,那種貨幣不容易貶值,他們就接受那種,而貶值與否,全看經濟實力,只要察元在一定時期內能夠穩穩守住和銀元一比一的兌換率,晉鈔就毫無還手之力。
何況自上次他和傅作義對察省發難之後,山西商人的中心已經向察省轉移,在察省經商,不用察元那簡直是笑話,難道對察省省府的大筆采購和投入置之不理?
貨物流通,必將導致察元隨著商人流動,除此之外,老閻也知道,包括他名下的山西商號對察省依賴度之高,難以想像,除非不和察哈爾做生意了,那和等死差不多,比如大宗的煤礦,山西不賣,趕趟子和察哈爾做生意的多了去了,比如機器、鋼鐵,山西不買,察哈爾同樣不愁買家。
老閻倒是有心找幾個盟友,可放眼望去,居然扒拉不出一個!中央是不指望的,老閻防南甚察省,綏遠太弱,加上傅作義恐怕不太想和察哈爾起衝突,至於平津,老閻想想還是算了。
也許還是趙戴文說的可行,既然不能阻擋,是不是考慮和察省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