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雲層中穿行,下面已經是黃土高原,千溝萬壑,趙子赟看著窗外伴隨飛行的戰鬥機,思緒萬千,這一步走出去是什麼結果,真是不得而知。
同機的俞鴻鈞也是默不作聲,去延安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不清楚趙子赟的真實意圖,但張恆和延安如果真達成秘密合作的協議,對重慶將是重大打擊,而他的身份……
張煜、張自忠和葉啟傑純粹閉目養神,政治上的事情他們不關心,富齡阿倒是十分好奇的望著窗外的景色,這飛機他還是頭一次坐,張瑞在他邊上指指點點。
飛往延安的客機一共有三架,除了趙子赟這一架外,其中一架是董虎和貼身保衛人員,另一架則是貴重藥品,這裡面的一萬支青霉素就價值不菲,放到重慶,可換百萬大洋!
還有一些保衛人員和特戰隊員押送其他物資走陸路,比他們提前一天出發,經過鄂爾多斯轉汽車後,可能還要在他們先到。
“司令,到了。”一名身著飛行服的軍官來到他邊上說道。
“仲華,辛苦了。”
這軍官是空軍司令孫仲華,他親自駕機1,,誰都攔不住,趙子赟也只能由著他。
飛機穩穩停在延安的土跑道上,螺旋槳掀起一陣塵霧,等待飛機熄火這個檔口,趙子赟從舷窗朝外望去,只見遠處有一個巨大橫幅:“歡迎察哈爾省趙子赟主席到訪延安!”
走下舷梯,趙子赟看到一群人朝飛機走來,領頭的,便是周公,見狀他加快腳步,應了上去。
“周公,您怎麼親自來了?”
“趙主席來訪,我怎麼能不來迎接呢?”周公笑道。
二人簡單寒暄幾句,隨即周公開始給他介紹一同來接他的人,都不是小人物,趙子赟面帶笑容,一一握手,周公介紹完,他則介紹起自己這一邊的人,名單周公這裡是有的,和趙子赟不同,在握手的同時,周公能准確說出和他握手之人的一些簡單經歷,並不乏譽美之詞。
當天主要是安排趙子赟等人住下,這次來延安,趙子赟並沒有派人打前站,讓延安對如何接待他傷了不少腦筋,這裡可不是什麼都市,連像樣的住處都沒有,最終也只能收拾幾個不錯的窯洞,來安置察省的這些人。
環視四周,趙子赟點頭:“周公,挺好的,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
聞言周公放下心來,他和趙子赟並未見過,相互能認得出來也是各自有照片,趙子赟的性格、脾氣等等,也僅僅是有辦事處的一些介紹,年輕人心高氣傲,要求多,何況趙子赟年紀輕輕就成為各方不能忽視的力量,難保不會有什麼壞習慣,延安又不比張恆,就是有錢有些事也辦不到。
“趙主席,我們對這次會晤有兩種不同的安排,第一種是我們雙方明天就開始商談,然後在根據時間和趙主席的想法,看一看延安,另一種則是反過來,先看後談,不知趙主席有何意見?”
“周公認為那種好呢?”
“若問我的意見,自然是先看後談,期間可能會有對一些事情的交流看法,這樣我們雙方的最後商談就有基礎,不過這恐怕會多花些時間,不知趙主席這次來延安計劃停留多久?”
略微想了想:“我沒計劃,只要春節前回去就行。”
周公心中算了下,現在是一月十一日,距離春節還有二十多天,時間很充裕,“如此,那就多看看吧,今晚我們有個歡迎晚宴,趙主席旅途勞累,先休息,今天就當放松。”
“我聽周公安排,周公事多,不必陪著我這個閑人。”
“也好,趙主席可在這附近轉轉,但不要走遠了。”
“周公放心,我懂規矩的。”
周公笑了笑,告辭離開。
必要的試探和接觸是一定的,這也是趙子赟同意先看後談,畢竟他現在也不清楚該談些什麼,談到什麼樣的深度。
簡單洗了個臉,屋中火盆很旺,就是用冷水也不覺得太冰。門簾掀動,趙振走了進來,他的身份核心層也都清楚,這次來延安,雙方電報溝通了下,就直接讓趙振作為雙方的聯絡員,也避免趙子赟有不便之處。
“司令,還習慣吧?”
“習慣談不上,這裡風沙大,總有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看來司令是安樂窩待得時間長了。”趙振笑嘻嘻道。
“我看你是到了家,有些放肆了,我可警告你啊,別什麼都和周公說,尤其是我發牢騷的話,更不能說,讓人對我印像差了,我拿你是問。”
趙振將盆邊上的毛巾擔在架子上,笑道:“司令放心,我知道司令要面子的。”
“不是面子,是形像!”趙子赟惱了,指著門口:“還不去看看他們安置得怎麼樣!告訴他們,別發牢騷說怪話!”
“是!”趙振笑著立正敬禮,一溜煙跑了。
當天的晚宴完全是場面上的,趙子赟和毛公等領導人只是客套了幾句,沒有過多說什麼,雙方的人都盡量說著和兩邊無關的話,菜肴按後世的說法,就是純天然的,冬季延安也沒什麼特產,有肉已經挺不錯了。
席間倒是酒香四溢,收到察哈爾送來的大批藥品和醫療器械,延安高層喜出望外,這些東西多數是繳獲沒得地方繳,買更沒人賣,就青霉素一項,能夠救治的傷員不計其數。
不少人都要和趙子赟喝一杯,嚇得他一把拖過張瑞,說此事和他沒關系,正主在這。周公對他很多事是知道的,笑著幫他擋酒,第一晚就把察省省主席,不應該說是幕後的北方未來四省最高領導人灌趴下不大像話。
幾個來回後,除了趙子赟這一桌,張煜、張自忠等軍官在的幾桌就有些放開了,軍人嘛,喝酒是小菜,加上察省禁酒時間不短,這些將領可謂趁機過把癮。
“趙主席,關於這考察有沒有什麼特別想看的?”坐在趙子赟邊上的周公抽空問了聲。
借著喝了兩杯,趙子赟笑道:“周公可是前輩,還是叫我子赟吧,我一切聽周公安排。”
周公笑笑,並沒應他的要求,“這不妥,趙主席乃是北方英豪,不可過謙,既然沒什麼特別想看的,那我明天帶趙主席先隨便走走。”
“周公事多,還是安排其他人帶我去便行。”
“還是我陪同,我們也好交流交流。”
“行,就依周公的意思。”
一夜無話,在酒精的作用下,趙子赟和他的隨從人員很早就進入夢鄉。睡得著,起得也早,天剛蒙蒙亮,趙子赟便躺不住了,爬起來糾結了幾分鐘,還是決定穿昨天的中山裝,將軍服放回箱子中。
來到臉盆前,望著空空如也的臉盆,發了會愣,搖著頭四處張望,屋中沒有水缸,要不不洗臉?
想法一出,再次搖頭,不刷牙勉強湊合,不洗臉怎麼都不舒服,拿著臉盆拉開門,掀起布簾,來到院中。
四處看了看,也沒水龍頭、水缸什麼的,周圍幾個門還關著,不過有響動,估計也是在穿衣服,本想去敲門,瞅見院子大門外站著幾個士兵,便喊道:“兄弟,過來一下!”
一名士兵聞聲扭頭望過來,見是他,急忙跑了進來,朝他敬禮:“趙主席,有什麼事嗎?”
趙子赟晃了晃手中的臉盆,“兄弟,幫忙找點水。”
士兵奇怪的看著他,大概是沒回過神來。
“這個……,屋裡沒水,我得弄點水洗臉。”
“哦!”士兵恍然大悟,急忙接過盆,“我這就給你去打!”
一路小跑,士兵從院子最靠裡的一個窯洞中端了水過來,本想遞給趙子赟,想想不對,直接往他屋子走去:“我給你送到屋子裡。”
將毛巾丟到盆裡擰著,趙子赟問道:“一晚上都在站崗?”
士兵本想離開,聽他問起,只得停下腳步:“也不全是,我是後半夜才來的。”
“晚上冷吧?”
士兵猶豫了下:“不冷。”
趙子赟將毛巾掛在架子上,笑道:“假話!這天怎麼會不冷?”
士兵臉頓時紅了,小聲嘀咕道:“知道還問!”
趙子赟卻聽見了,笑聲更大:“你這兄弟有些意思,套近乎不就是說些廢話?比如我看到你要出門,會問要出去?你說說,你不出去出門干嘛?”
士兵大囧,作為在這裡的崗哨,自然知道這裡住的是些什麼人,保衛局特別交待過,要認真對待,可這頭一天就遇到趙子赟這種類型的人,還真不知道如何招架。
門外傳來了笑聲,看來是聽到他最後這一句話,門簾一挑,周公和趙振走了進入,周公笑道:“趙主席好心情,和我們的小戰士說起笑來。”
“周副主席……”士兵看到他,明顯緊張起來。
周公擺了擺手,“沒事,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