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橋西大街,一座兩層樓的磚木結構建築裡,二樓的一間辦公室裡坐著一位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他眉頭緊鎖,在思考著什麼。
“處長,這是這個月各地的情況彙總。”
秘書將一摞文件放到他的桌上,年輕人拿起文件看來起來,他看得很仔細,也很認真,並不停的在桌上的小本本上記錄著。
一直到中午,他都沒有離開座位,直到肚子裡傳來咕咕聲,抬頭看了看牆邊的座鐘,他才發現該吃飯了。
“真是麻煩啊。”他自言自語說了句,隨即起身來到門口:“小李,去買碗面來,通知車隊,一點鐘備車,我要去省府。”
下午一點,年輕人准時出現在樓前,手裡拿著個公文包,身著深藍色的警服,鑽進汽車便吩咐:“去省府。”
二十分鐘後,身著警服的年輕人出現在趙子赟面前,趙振端了茶杯上來,笑道:“那處長可有些時日沒來了。”
“主席事務繁多,一些小事我=就不來打擾了。”那木海扎布笑著回應道。
“我看是這警務處不在這省府辦公的原因吧?”
那木海扎布笑笑不答,警務處是為數不多的不在省府聯合辦公的部門,他倒是想在這裡,可警務處算是察哈爾省府下屬廳級部門中最龐大的,都統府地盤根本容納不下。
“我說你每次都要中午來,就不能換個時間?”門口人影晃動,趙子赟一身中山裝,大步走了進來。
“換時間就要和趙振預約,麻煩。”
“你倒是簡單了,就不怕我麻煩?”
“省主席就是要經得住麻煩。”那木海扎布笑道。
趙子赟搖搖頭,“你這警務處長當得,越來越油嘴滑舌了,說吧,今天找我什麼事?”
打開隨身的公文包,那木海扎布拿出小本本,“子赟,自從我們和日本人在多倫大戰之後,整個草原上有了新的變化,以往大隊的土匪現在都變成了十幾人的小股武裝……”
“等等,察哈爾又有土匪了?”
“說土匪不太貼切,應該說是一些靠不義之財生活的人,有東北來的,也有錫盟、烏盟來的,他們沒有固定的地點,到處流竄,一般也不殺人,就是強搶錢財。”
“嗯,你接著說。”
“前幾個月察北各縣就陸續上報,零零星星的有十幾起搶劫事件,這一兩個月就多了,光多倫就發生了二十余起。”
“怎麼?清剿起來有難度?”趙子赟蹙眉。
“有難度,察北各縣現有警察主要還是集中在縣城和一些人口聚集多的地方,你也知道,察北還有不少游牧和種地的散在外面,最多一處也不過幾十戶,而且很多地方離縣城較遠,地方警察往往是事後才知道。”
趙子赟起身在屋中來回踱步,“我明白了,這些人並不固定待在一個地方,人數又少,派兵清剿恐怕效果也不大,但當地警察又有些力不從心,你有何打算?”
“我一開始的想法是增加警察數量,但隨便一想,就不太可能,何況這些人都騎馬,速度很快,各地警察就算發現蹤跡也追不上。因此我想,是不是給一些警察配馬?”
“地方警察不是有配馬的麼?”
那木海扎布搖搖頭,“他們配馬只是為了方便,不是用來應對這種情況的,我想有一支專門騎馬的警察隊伍。”
“騎警?”趙子赟脫口而出,老師講的一些閑話故事中有這麼個說法。
“騎警?”那木海扎布應了聲,“好名字,我一直不知道怎麼說,你這騎警的名字太貼切了!”
“那兄,是我疏忽了,草原之大,絕不是縣城的警察能夠照顧得過來的,就算沒有土匪,應對一些突發事情,追捕犯人,都需要專門的警察,我建議在警務處下成立騎警總隊,各地建騎警支隊。”
那木海扎布大喜,這縈繞在他心頭好一段時間的問題總算可以解決了!
“行,我回去著手就辦!不過這規模…….”
沉思良久,趙子赟道:“規模大了吃不消,小了不起作用,這樣,先按照每個縣兩百騎警支隊,總隊兩千人來建,試一段時間後,再做調整。”
“好!”
二人隨後又說了些警務方面的事,那木海扎布興衝衝的走了。
沒多久,橋西大街警務處大樓門口新添了一塊牌子,引得路人駐足旁觀。
“察哈爾草原騎警總隊?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都不懂?騎馬的警察唄!”
騎警的建立並不是一帆風順,那木海扎布原本想從現役警察中挑選,以減少經費上的壓力,可現役警察中會騎馬的不多,騎術好的更少,這騎警的騎術要是比那些流寇差,就別談准追捕了。
好的騎手早已選擇加入察哈爾騎兵,從牧民裡征召那木海扎布又怕警察不比軍隊,約束力要弱很多,而且經常與民眾接觸,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隨後又出了件事,在察哈爾已經有女子當警察,可以在一些特殊場合執行任務,騎警征召的命令下達口外幾個主要旗地,出乎意料,這蒙古族女子報名的比男子多得多!
這也是歷史原因造成的,不管是大股土匪,還是小股作亂的犯罪分子,受到傷害最大的往往是女子,這些人心中都有怒火,而軍隊基本上對她們關了大門,如今這騎警給了她們機會,察哈爾女子警察並不是個例,算下來各地也有上千人,這讓那木海扎布沒了拒絕的理由。
可騎警不比在各縣執行治安的警察,遇到任務,很可能出去十幾天,男女混在一起也極為不便,對此他很是頭痛。
“那兄,聽說你遇到麻煩了?”趙子赟也不知從那裡聽到此事,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那木海扎布有些尷尬。
“那個…..,女的當騎警是不是有些…..”
“我看沒什麼不好嘛!女騎警,很威風的。”
威風?那木海扎布苦笑,他不知道趙子赟其實不排斥女子騎警,在他看來,女子更容易控制,也更不容易出現問題。
“那兄,我看就專門成立女子騎警隊,她們要比男的心細,也更容易獲得民眾的支持,至於安全……,你可以考慮遇到大的事件,讓男子騎警配合行動,還有,她們外出執行任務,人數要增加。”
“可這費用……”
“錢的事情好辦,我個人出一部分,算是對察哈爾婦女的一種支持,那兄,全國上下都對提高婦女地位有呼聲,察哈爾在這方面也要有所作為。”
察哈爾已經很有做為了!那木海扎布心道,省級高官就有女子掌握大權,這都是獨一份的。不過趙子赟此話他還是贊同了,也罷,只要錢不是問題,弄個女子騎警也無妨。
鑒於各地女子報名遠超男子,那木海扎布便制定了嚴格的選拔辦法,條件之苛刻,讓男子都拙舌,就這樣,強悍的蒙古族女子也有近一千多人達標,將一些家庭因素考慮在內,他淘汰了一部分人,將人數控制在了八百人,就這個數字,也讓他不知如何向趙子赟說。
抽個空閑,他請趙子赟一起到壩上新兵訓練基地觀看新招的女子騎警,在訓練場上,趙子赟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年輕的巾幗英雄,這還是女人嗎?在他看來,邊上一起訓練的男騎警,甚至是很多新兵都趕不上!
除了女子這一身份,他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呆看了好一會,他說道:“那兄啊,我覺得騎警都換成女子怕也能成!”
這話讓邊上新任騎警總隊長烏恩其滿臉通紅,有些恨恨的看著場中的男騎警,他強辯道:“趙主席,我們蒙古男子可不輸給女子,只是好的都參加騎兵去了!”
趙子赟也是隨口說說,他也知道場中的男騎警只是一般水平,而女子卻是從幾千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沒可比性。
不過他這句話很快傳了出去,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別說男騎警,就是新兵都憋著一股氣,這太丟臉了,讓民眾知道他們還如何做人?隨著女騎警在後續的日子裡還有所擴大,整個新兵訓練基地一直都繃著弦,玩命訓練,生怕輸給偶爾出現的女騎警。
“隊長有人選了嗎?”
“有。”烏恩其指著遠處站在場邊觀看男子訓練的幾個女子中的一個喊道:“薩仁!過來一下。”
一名身著訓練軍裝的年輕女子聞聲回頭看,見烏恩其向她招手,急忙一路小跑過來,立正敬禮:“總隊長,有什麼事?”
“我給你介紹下,這是….”
“子赟小弟弟?”薩仁這才看清楚邊上的人,驚喜道。
趙子赟瞬間紅了臉,這稱呼,太那個了!
薩仁咯咯的大笑,趙子赟的表情太有意思了,烏恩其眉頭蹙了起來:“薩仁!你現在是騎警了,要懂規矩!”
“是!趙主席,請原諒。”
規矩是要講的,不過有時候不講規矩也會有好的效果,趙子赟也不在意,問道:“我說薩仁姐姐,你們騎警不會私下裡都這麼叫我吧?”
這下輪到薩仁有些尷尬了,她們私下裡就是這麼叫趙子赟的,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小弟弟就小弟弟吧,薩仁姐姐,這女子騎警你可要給我帶好了,我對你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注意安全,第二,消除草原上一切罪惡!說心裡話,我很看好你們,我希望有一天民眾提起女子騎警,就會豎起大拇指,稱贊你們是草原上最美麗的保護神!”
幾句話說得薩仁心中既溫暖又興奮,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她們很多姐妹私下裡可是很喜歡趙子赟的,這個年輕男子身上有種特殊的魔力,讓她們很著迷。
“趙主席,薩仁向長生天起誓,絕不辜負你的希望!”
趙子赟滿意點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更正一下,是不辜負察哈爾千萬民眾的希望!”
“是!”薩仁用力向他行禮。
這支因特殊情況建立的女子騎警,確實如同薩仁的保證,從未讓趙子赟失望過,成為察哈爾警察部隊中最強大的力量之一,在多年後,薩仁的回憶錄裡,扉頁清晰的寫著她今日的誓言,為了這個誓言,她也終生未嫁。
騎警的成立,將那木海扎布頭痛的口外治安問題徹底解決,趙子赟對騎警的支持是相當大的,不但像特種作戰大隊給予裝備上的支持,還將三十一軍新購入的輕型電台特批了五十台給騎警隊,便於他們相互之間的通訊,女子騎警更是給予了特殊照顧,除了讓吳伯琴特制了一批輕量化的騎槍外,每人配置進口勃朗寧手槍,小巧輕便,讓拿著自來得手槍的男騎警羨慕不已,服裝也進行了改制,除了顏色不變外,在實用性、外觀上下了不少功夫,穿在身上那叫一個漂亮,逗得不少青年男子在張家口和各縣的女子騎警隊門口流連忘返,就為看看她們的颯爽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