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蒙糜爛，華北也好不到哪去，第五兵團在青縣美美休息了一天，當真是有些讓人看不懂，老衛休息夠了，腦瓜子更加好使，孫震見南北兩線日軍裹足不前，對打青縣就有些心癢癢，可老衛不同意，他覺得打青縣恐怕正中岡部直三郎下懷，第五兵團人多不假，可總不能全部上，那樣是自殺，圍攻青縣，還得考慮南北兩線阻擊，那樣就陷住了。

　　“咱們南下滄州！”思索再三，衛立煌下了決心。

　　“滄州？那樣會不會離平津太遠了，起不到牽制華北方面軍的作用？”孫震不是太同意。

　　“不然怎樣？重新北上打天津？”

　　孫震搖搖頭：“那肯定不行，小鬼子現在有准備。”

　　“所以我說南下滄州。”

　　“到了滄州怎麼辦？那裡可比青縣還難打。”

　　衛立煌笑：“德操兄，我不打。”

　　“不打你去做什麼？”孫震很是奇怪。

　　“嚇唬一下小鬼子，我打算在滄州分兵。”

　　分兵？孫震看了眼地圖，臉上浮起一絲笑容：“你打山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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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我者，德操兄也，不錯，就是山東，咱們滄州分兵，我帶四個師南下，你帶其余三個師加裝甲師轉向河間，請十八集團軍協助我們運送油料過來，然後你就折騰，能打哪就哪，總之耗在這一帶，我下山東，釣一釣小鬼子，我看他岡部直三郎敢不敢不要山東！”

　　孫震大笑：“你哪裡是釣岡部直三郎，分明是釣德公嘛！”

　　衛立煌露出不屑神情：“就算是又怎樣？逼急了我一路打到徐州，看他李德齡羞不羞！”

　　還別說，衛立煌這一動，比打天津還讓岡部直三郎頭痛，他明知衛立煌牽著他的鼻子走，可毫無辦法，眼睜睜看著第五兵團圍了滄州，他還只能讓二十六、四十一師團、第三旅團跟進到青縣，不然離遠了，第五兵團真打滄州怎麼辦？

　　也是岡部直三郎有些固執，他總想著等衛立煌發動攻勢，陷在城下，他再進攻，這樣看得清，可衛立煌不大沒打青縣，也沒打滄州，圍了滄州不到半日，呼啦一下，撤了，弄得岡部直三郎異常惱怒，正想改變策略，先進攻，滄州三十二師團發來電報，第五兵團分兵了，四個師突然加速南下，三個師和裝甲師則轉向西面河間地區。

　　看到這個消息，岡部直三郎有些傻眼，四個蒙疆師是打不下山東的，但衛立煌若是只攻一兩個地方，他卻無法抵擋，如今華北方面軍都偏向平津，山東真說起來，很空虛。

　　而孫震四個師轉向西帶來的麻煩更大，他相信，只要追擊，孫震必跑，但那樣一來，就無法追擊衛立煌了，萬一給他打到濟南，就要命了，追衛立煌，難題是孫震怎麼辦，他若回兵來一下，也是要命的事情。

　　原先第五兵團合兵成重兵集團，岡部直三郎沒轍，現在分兵，他更沒轍，咬牙只能先不管山東，解決孫震再說。

　　岡部直三郎是不明白衛立煌的意圖，他那裡知道衛立煌加速南下給重慶的壓力比他大多了！

　　“衛立煌到哪裡了？”重慶參謀部，老蔣臉色非常難看。

　　“報告委座，衛立煌先頭部隊已經渡過宣惠河。”

　　好快的速度！小諸葛也頭上冒汗，他知道山東日軍兵力空虛，當然，他是不相信衛立煌四個師就能占領山東一部，但問題是衛立煌不一定只有四個師！

　　山東什麼情況，那真是亂的很，日軍、中央軍、偽軍、雜牌軍、八路軍、新四軍…..可謂中國武裝大集合地，只要衛立煌一入山東，打著趙子赟旗號大喝一聲，那些東北軍恐怕就有些不穩當了。

　　這還是最好的結果，小諸葛知道張恆和延安關系密切，難說這次南下沒有延安的影子，要是兩邊聯合，山東還真不好說。

　　和白崇禧商議半天，老蔣還是決定給李宗仁發報，讓其根據情況出擊，要點只有一個，不能讓衛立煌在山東站穩腳跟。

　　新蔡龍口鎮，第五戰區司令部，李宗仁正看著白崇禧給他發來的密電，小諸葛說了重慶的情況和老蔣的態度，以及他對衛立煌突然南下的種種分析，在電報中，小諸葛尤其提到第五戰區可能不穩。

　　放下電報，李宗仁抬頭看著在地圖前寫寫畫畫的徐祖貽，起身來到他面前：“燕謀，你認為衛俊如南下，是虛張聲勢還是真要進山東？”

　　遲疑了下，徐祖貽道：“德公，我斷定衛俊如是虛張聲勢。”

　　“哦？你從何判斷？”

　　拿過桌上另一張地圖，徐祖貽指著熱河道：“德公，第一戰區這次的攻擊重點在熱河，而不是華北，現在蒙疆除了第五兵團，其大部主力都集中在這一線，山東雖然空虛，但距離太遠，在整個河北還未徹底掌控下，衛俊如進山東是不利的，因此，我斷定，他不過是要逼迫平津之日軍一部南下，以緩解熱河壓力。”

　　李宗仁點點頭：“有些道理，不過，燕謀啊，趙子赟還有十八集團軍相幫，這點你考慮過了嗎？”

　　“考慮了，張恆和延安的合作，也不能沒底線，我想，以趙長官這麼聰明的人，斷不會和十八集團軍合作謀取山東，這對…….，是非常大的刺激，政治上是不利的，德公，我認為衛俊如南下，逼迫我們更多一些。”

　　李宗仁心裡一跳，這一點白崇禧都未向他提及，“逼迫我們？”

　　“是的，這與平漢線戰役時有些相似，只不過那時蒙疆是無意中逼迫河南各軍出擊，而這一次……”

　　“你的意思是，衛俊如用這種方式，逼迫我軍替他牽制華北日軍和華東日軍？”

　　“是的。”

　　思索片刻，李宗仁問：“那你的建議是什麼？不管他還是發動一次全面進攻？”

　　徐祖貽看著李宗仁，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德公，我建議全面出擊，其實這個建議我早就想提了。”

　　“你要知道，全面出擊，我們不但有被衛俊如牽著鼻子的味道，還有些替別人做嫁衣的嫌疑。”

　　徐祖貽忍不住笑了起來：“德公，有些事您不說我也知道，我為何一開始沒提出擊的建議，就因為這其中有不好說的因素，不過德公，衛俊如南下帶來的震動是相當大的，不管他是否真進山東，我們再不動，就有麻煩了。”

　　李宗仁愣了下：“你是說軍心不穩？”

　　“是的，德公，咱們第五戰區和別的戰區是有些不同的。”見李宗仁蹙眉，徐祖貽也不管了，有些話不說出來，憋得難受。

　　“德公，抗戰五年，蒙疆戰果第一，十八集團軍穩做第二，其余的，老實說連排一排的必要都沒有，不是沒戰果，而是和他們相比，差太多，德公啊，第五戰區最輝煌的戰果，是趙長官在時創造的，如今趙長官已經離開咱們第五戰區五年了……”

　　李宗仁看著他，徐祖貽在稱呼趙子赟為趙長官時，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尊敬，這說明趙子赟在他心目之中，相當重要。

　　徐祖貽目光轉向北方，“當年趙長官帶著一堆拼湊的雜牌軍來第五戰區，都想看他笑話，可如今，這些雜牌軍，已經立下赫赫戰功，德公，您不妨下去走走看看，下面很多低級軍官，怨言很多。”

　　“哦？說些什麼？”

　　“說什麼的都有，很多官兵，他們不關心政治，他們只知道，上戰場打鬼子，和以前是不一樣的，這是國戰，不是為誰爭權奪利，他們願意去犧牲，只要這犧牲是值得的，他們懷抱一腔熱血，可都五年了，咱們除了去年有過一次大規模進攻外，再無大的作為，如果全國都這樣，他們也許不會有什麼想法，可蒙疆這面旗子，實在是太顯眼了。”

　　“……自多倫戰役後，平漢線戰役，如今的蒙疆戰役，趙長官每一次出擊如同砍瓜切菜，加上外蒙……，德公，還有多少人能坐得住？就連最忠於委座的中央軍校生，也是人心浮動。”

　　“我看你也是心動了吧！”李宗仁眼光冷了起來。

　　徐祖貽笑了：“德公，我說我不心動您肯定不信！但我也學不了衛俊如、楊耿光，作為軍人，我承認我很羨慕他們。”

　　李宗仁眼光柔和起來：“燕謀，別看衛俊如、楊耿光現在風光，他們總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徐祖貽沒吭氣，在他看來，不管戰後什麼局面，二人的代價不過就是解甲歸田，能名留青史，回家又如何？

　　“這樣，你制定一個計劃，委員長已經授權我可根據情況出擊。”

　　徐祖貽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是，德公！”

　　和徐祖貽的對話讓李宗仁警覺起來，他先是觀察了下司令部的人員，發現徐祖貽開始安排計劃任務後，司令部裡的參謀突然間爆發出一種熱情，和以往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同，並且，他還聽到這些參謀私下重新稱呼趙子赟為趙副司令，而不是趙長官。

　　果真是人走魂在啊，李宗仁找來廖磊，一番了解後，才知道他的廣西子弟兵也不大穩當，也難怪，當初在第五戰區，根本不入廣西子弟兵法眼的原東北軍和西北軍，如今都成了蒙疆赫赫有名的主力，早已不是他第二十一集團軍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