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邊衛立煌終於逼迫第五戰區出兵,在熱河,兩處攻堅可謂火星四濺,多倫一線,日軍戰車師團連番衝擊蒙疆多倫防線,其箭頭已經突入河谷地帶,星野利元率戰車第一師團主攻頭道河子到多倫縣城的谷地,岡田資率戰車第二師團攻擊磨盤山-張房山及其外圍,第四軍步兵,配合戰車師團的進攻,其中第一師團配合戰車第三旅團,掃清外圍,確保赤峰到多倫的交通暢通,五十七師團則在戰車第四旅團的支援下,主攻地勢相對平坦一些的張房山。
如今張房山-磨盤山防線已經被日軍戰車師團從中衝斷了聯系,尤其磨盤山,已成孤島,孫進賢二十師一個團被困在磨盤山上,不過孫進賢倒是不太擔心磨盤山,那裡地形要比張房山險要得多,日軍坦克上不去,大部隊也展不開,只能靠人力一點點耗。
相反,二十師主力駐守的張房山壓力才大,在這一線,孫進賢五個團除了需要防守住張房山外,還要兼顧張房山和紅花山之間的地帶,否則讓日軍戰車從這一線突破,哪怕路再差,都能從東北方向繞過去,抵達多倫北面。真出現這種情況,多倫就不一定守得住了,孫進賢『,知道,二十一師能夠在紅花山、西岔山不高的丘陵地帶和谷地擋住對方戰車第一師團的持續進攻,不是靠火箭筒和人拼,而是全靠多倫城南的炮兵,在這裡,不但有第二兵團五個師屬炮兵團,還有四個機動兵團的機動炮兵團,依靠這四百多門大炮,才擋住了日軍坦克的輪番進攻。
一旦讓日軍坦克突出谷地,逼迫己方炮兵撤離,那日軍真要鐵流滾滾,殺向寶昌。
這場攻防戰,如果日軍轟炸機能夠起作用,那麼二十、二十一師的結果不會比第八師團好到哪裡去,因此,孫進賢和武士敏都知道,保住己方炮兵,是擋住日軍的唯一辦法。為此,武士敏寧願自己在紅花山、西岔山一線被對方炮火轟擊,也不願意機動炮兵重炮前移,給對方炮兵以打擊。
好在空軍相當的給力,孫仲華將寶昌能夠起飛的戰鬥機、偵察機不間斷的派出去,尋找日軍的重炮,橫山勇不得不讓調配給他的重炮四處躲藏,基本上白天無法發動進攻,只能是晚上使用。
而解放者白天的狂轟濫炸雖然沒給橫山勇的重炮造成致命打擊,但也讓很多合適的攻擊陣地無法使用,道路的毀壞更是難以快速機動,讓重炮的威力大打折扣,不過就這樣,磨盤山和張房山的防線也被日軍重炮夷為平地。
在有三四天,我就能突破!橫山勇咬著牙,盯著地圖上的多倫,他能有此信心,是戰車師團輪番攻擊後,給他的結論,不管是正面的二十一師,還是側面的二十師,傷亡遠大於他,再消耗幾日,他相信對方已無能力彌補整個戰線上的各處缺口,他已經下令第一師團一部集結,准備發動最後一擊。
在承德,兵力大減的十八師也攻不下來,連番衝擊,集中力量的上村利道也未讓劉振三有任何突破,這讓他再次狂妄起來,將二十五旅一個團調過來,並讓呂衡命令外圍躲得遠遠的騎兵第七旅從後面夾擊,打算給劉振三一個反攻。
承德西,悶著頭給對方罵了一天的黃方剛在第二天天亮,讓兩個團靠近,和城上對射,以此來觀察二十五旅和第八旅的防守情況,雙方乒乒乓乓打了半天,別說死,傷著的都沒幾個,城牆上再次傳來嘲諷的罵聲。
黃興友和張漢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張漢一直要帶人上,黃方剛不理他,一直觀察著城上的動靜,既然決定要攻城,他可不希望鎩羽而歸。
下午四點,黃方剛發現城上的防守稀疏了些,原因不知道,不過這是機會,找來張漢,吩咐道:“你團現在吃飯,六點,發動進攻!”
“是!”張漢興奮得轉身跑了出去,這口氣,憋得讓人發狂。
“興有,等會你替我指揮。”
聞言,黃興友嚇了一跳:“大哥,你要干嘛?”
“我不上,弟兄們不會拼命的。”黃方剛淡淡道。
“不行!不行!”
接近下午六點,太陽已經掛在西面的山頭上,城上滿洲軍迎著西射的陽光,沒察覺城外有些人已經靠近了上午對射的一線陣地,他們身後的地上,拖著梯子。
黃方剛緊緊盯著手表,當指針指向六點,他吼道:“開炮!”
在他前面,二十門步兵炮同時怒吼,炮彈直撲承德西城,綻開絢麗煙花,一線陣地,所有迫擊炮也飛出第一顆炮彈,重機槍的子彈,如雨點般灑向城牆。
“衝!”
一杆大旗猛然豎起,迎風招展,如利劍般劃過原野,上千條人影越出戰壕,扛著梯子便衝向承德。
承德城內,馮秉忱、閻充剛剛端起酒杯,准備喝下今晚的第一杯酒,就聽到外面持續不斷的爆炸聲,二人手一抖,酒灑了一桌子。
“怎麼回事?”
閻充一個箭步來到門外,抬頭一望,西面煙雲彌漫。
“旅長,不好了,蒙疆攻城了!”有人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閻充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慌什麼!說清楚,誰攻城了?”
“解放旅,解放旅攻城了。”
聞言,閻充心突然落了下來:“看清楚了?是黃方剛那狗東西攻城?”
“看清楚了,他大旗上寫著呢,解放旅。”
“那你慌個屁!來呀,上城牆!”
等上了城牆,馮秉忱、閻充才發現情況不太妙,這兩天被他們罵的灰頭土臉的解放旅如同換了人一般,潮水般湧了過來,而後面的迫擊炮、重機槍根本不管己方人已經到了城牆邊,仍然發射著炮彈和子彈,再往城下一看,閻充毛了,倒在地上被擊中的人,居然還再往前爬!
“頂住!不能讓他們上城牆!”閻充拽過一把輕機槍,拼命朝城下傾瀉彈藥。
梯子已經豎起來了,張漢一邊往上爬,一邊用手槍拼命射擊,全然不管自己頭上早已鮮血直流,那邊黃興友也是如此,不等梯子架穩,就往上爬,周圍士兵見副旅長、團長都不要命了,更是發狠往上攀,掉下一個,再上一個!
黃方剛一直拿著望遠鏡,看著自己的弟兄,當第一個人終於消失在城垛口後,他不由得猛的一揮拳頭:“好!”
丟下望遠鏡,黃方剛掏出手槍,吼道:“全旅出擊!警衛營,跟我上!”
閻充扛不住了,對方一上城,他就知道完了,自己底下的人他清楚,只要對方上城,一定崩潰。
隨著解放旅大旗飄揚在城頭,黃方剛松了口氣,承德拿下了!
不過當他到了城牆邊,風雲突變,城頭上的槍聲突然密集起來,壓住了後面進攻的兩個團,而已經上城的,也有人從牆上摔了下來,見此情景,黃方剛大急,手腳並用上了城,四處一望,才明白出了什麼事。
上村利道一直沒動用的那個大隊起作用了,在黃興友和張漢立足未穩之時,趕到了西城,壓制住了一團的進攻,從而也迫使滿洲軍重新抵抗。
右肩被什麼東西重重撞了一下,黃方剛低頭一看,血跡已經滲出。
“大哥!你怎麼上來了?”黃興友跌跌撞撞跑了過來,身上的血跡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興有,一定要守住……”
黃興友露出一絲絕望:“大哥,守不住了……”
黃方剛猛的伸出左手,拽住他的領子:“我們不能輸!輸了解放旅就完了!你組織人,把小鬼子打下城去!”
“媽了個巴子,拼了!弟兄們,跟我上!”
黃興友發狠一打,局勢稍微好轉,城下也重新恢復攻勢,不過此時,意外發生了,解放旅在城上的大旗突然到了。
見狀,城下進攻部隊也停住了,一個短暫的停頓,黃方剛就看到有人開始朝後跑,他頓時大急:“旗!把旗豎起來!”
一個人上去,旗剛豎起來,子彈飛過來,人倒旗倒。
黃方剛不顧一切朝旗子衝去,子彈飛來,擊中他的大腿,倒在地上的他仍然拼命朝旗子爬,旗子不豎起來,崩潰是必然的。
“大哥!”
“旗!”
黃興友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旗子,一跺腳,撲了過去,旗子,終於起來了。
“旅長!他們跑了!”
跟著他的衛兵突然指著城下道。
黃方剛奮力站起,到城牆垛口一看,心涼了半截,城下兩個團,正如潮水退去。
他無力的滑座在地上,“完了,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