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新指示回到張恆,周公明顯心情很好,延安的重大轉變讓他覺得前景一片光明,而趙子赟也未料到延安的回應是積極的,僅僅是公開秘密黨員這一件事,就足以讓一些看不見的隱患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此,他倒是好奇起來,除了董虎掌握的名單,還有那些出人意料的人?
果然不出周公所料,看著名單的趙子赟始終未露出驚訝之色,說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幸好及時公開,否則會引起什麼樣的麻煩還真不得而知。
“趙委員長是怎麼察覺我們這些人的?”周公還是有疑問的。
“根據他們平時說話和做事的方式,周公,一個有堅定信念的人,大事上是不會露出痕跡的,但很多小事,可以看出端倪。”
“比如……”
“比如軍隊裡,為保守身份,他們不得不找各種理由拒絕成家,周公,你知道蒙疆很重視這個,一兩次之後,就可有個初步的判斷,其次就是說話,他們在不經意之間,總會表露出他們的無私,比如他…..”
趙子赟指著名單上一人,周公一看,笑了笑:“你早就發現△↑,他了?”
趙子赟搖搖頭:“沒有,他特殊,醫生救死扶傷,無私是本能,何況從陽高以來,他一直沒有特別的舉動,直到那一次曹毅陣亡,我入院治療,他和我一番談話後,我才發現,除了是名醫生,他心裡始終裝著國家大事,這也是一種本能,不過周公,我始終很感謝他會和我說的那一番話,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拯救了我。”
“這些年,他們的付出實在太多了,這次公開身份,我想對他們也是一種解脫,從此面對你時,心裡不再有陰影。”
趙子赟點點頭:“周公,只此一項,已化解了很大的潛在危險,我相信,我方人員是能夠看到貴黨的誠意,也會和這些同志一同為雙方的合作而努力。”
在接下來的陽高試點一事中,周公提出了延安的方案,趙子赟細細聽下來,覺得可行,看來延安還是非常慎重的,“周公,此事我需要向孫夫人和兩位議長彙報,還請周公盡快商定其余人選。”
當天,趙子赟便來到大清河畔,原察鐵公司的一個辦公樓裡,此地是蒙疆聯合政務委員會租用張恆市府的辦公地,一幢三層樓,周邊還有一些平房,條件不算艱苦,不過和這麼大的機構不是很相配。
不管是孫夫人的辦公室還是於、石二人共用的辦公室,都沒有會客室,四人只能來三樓的會議室相商。
試點陽高一事,於、石二人不是十分贊同,覺得風險太大,而且他們認為,沒有必要和延安合作那麼深入,本以為此事在延安會有較大阻礙,卻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結果。
“子赟,我當時沒反對,現在也不好說什麼。”老於有些蹙眉。
孫夫人更多的是支持她,很有種名義委員長的意思,見於右任不太願意,她想了想,問道:“關於試點一事,其實我們都不太明白你的真實意圖,既然現在要動,你不妨說說。”
趙子赟點點頭道:“孫夫人、老於、蘅青兄,核心會議上,我們雖然確定了和延安合作的思想,但除了軍事外,政務上還是空白,戰爭期間,軍事為主,戰後呢?因此,我一直想能夠有機會能夠在一定範圍進行一次合作,選擇陽高,是陽高有良好的基礎,而且具有影響力,能夠讓雙方都重視,除此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意思。”
於右任愣了下:“你接著說。”
“要想指望重慶和延安合作,恐怕不現實,現在雙方都摩擦不斷,等抗戰勝利後,矛盾一定會激發,而我想做的就是,通過陽高的試點,讓天下人知道,其實和延安是可以有合作和出路的。”
老於點點頭:“有道理。”
石瑛笑了:“他的心思恐怕不止這一點,一旦和延安合作順利,他就有理由拒絕重慶那位要求他剿滅延安,同時,一旦那位真要動手,他也有理由調解,我說的對吧?”
趙子赟指著石瑛:“人老心不糊塗,蘅青兄果然不愧是黨國元老。”
石瑛大笑:“少拍馬屁!孫夫人和我說了上次你講的牧羊人的故事,你有沒有想過真這樣做,蒙疆這些人會不滿?”
“想過,只是這當政不是一言堂,是聯合政府,蘅青兄,蒙疆的人也是要在政府裡任職的,除非不是聯合政府,不過光憑蒙疆實力,也不太可能把持整個政府的。”
“你的意思是這聯合政府成立,搭台子的是他們,唱戲的是兩邊一起上?”
“不,三邊,重慶那邊不上,恐怕說不過去。”
石瑛瞪了他一眼:“迂腐,這不是分贓!國府現在還有些什麼人,你不清楚?我警告你,不准搞什麼平衡,進聯合政府,也是要憑實力的。”
趙子赟笑笑:“不就是民主麼,行,蘅青兄說什麼就什麼。”
老於聽了一會,明白他的意圖:“這樣看來,陽高試點還很重要,是雙方合作的關鍵,也是今後聯合政府能否建立的試金石,既然對方主政,那議會就需要好好謀劃了。”
“我已給陽高孫縣長打了電話,他明天到,聽聽他的意見,在考慮議會的設置和人員如何?”趙子赟道。
“可以。”老於認可,“子赟,陽高一事特殊,也不宜過多宣傳,此事就不要在蒙疆議會上討論了,請孫夫人直接簽署文件,交由察省省府操辦即可。”
趙子赟猶豫了下:“任公,議員們也不是擺設,我們剛剛說要民主,這……”
輪到於右任豎眉了:“蘅青說你迂腐,我看不假!且不說現在蒙疆議會是由政團同盟人員和四省議員組成,多數都不會質疑你的決定,上議會也就是個過場,就陽高一縣的人事調整,察省省府就能定,上蒙疆議會不是有些畫蛇添足麼?”
趙子赟愣了下,“也倒是。”
蒙疆議會在後來的文獻資料中,也記錄的這次會議,曾經有人質疑真實性,認為是趙子赟一手策劃的,根本沒有和孫夫人、於、石二人商量,理由就是其中記錄了一點,說於、石二人提及了支持延安當政的話,在一些人看來,石瑛可能會同意,但於右任剛到蒙疆,加入核心領導層,斷不會輕易同意的。
不過反對這種質疑的理由也很站得住腳,在於、石二人的回憶錄中,曾經提及過一件事,說孫、於、石三人有過商議,就是支持趙子赟成為國家領導人,從這個信息中,反對的人說,當時於、石不反對,看到的是趙子赟的年紀,根據趙子赟一直以來的做法,他是不會一直占據領導位置的,也就是說,他要做國家領導人,也是一屆的事情,由此,反對質疑者認為,孫、於、石三人的商議應該在這件事之前,因此,哪怕是讓延安先主政,然後等下一屆趙子赟到四十多歲,年齡經驗都符合領導人身份,再推舉他,恐怕無人爭得過,而讓出第一屆領導人,也會給他帶來更大的聲望。
周公重返張恆,除了進一步加強合作外,也給張恆帶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這個特殊的客人在迷一樣的張恆城游蕩了十來天,開始落實她來張恆的目的。
“記者?還是美國人?從延安跟隨周公來?”趙子赟一聽,頭大了不止一圈,上一次剛剛領教了埃德加斯諾的本事,折騰得他無法脫身。
電話那頭,宋思雨沉寂了,一句話不說。
趙子赟輕嘆了口氣,宋思雨的沉默表示了她的為難,也許周公也知道他最怕記者采訪,才安排宋思雨和他聯系,這有種逼人就範的意思。
“那好吧,我和你說啊,我最多給他半個小時…….,好,時間,地點我定……,什麼?現在?”
放下電話,趙子赟搖頭,只得叫趙振,安排車子。
“司令,去哪?”
“聯合政務委員會,見那個什麼美國記者!”趙子赟沒好氣的應了聲,見趙振笑,說道:“看來你也知道此事啊?”
“知道,我還知道是宋…..同志主動要求和你聯系的。”
趙子赟一口氣上不來,還以為宋思雨是被逼的。
出門,趙振問道:“司令,怎麼會在聯合政務委員會?是宋同志要求的嗎?”
“不是,時間你們定了,地點總該我定吧?快走,到政務委員會後,你立刻找於、石二位議長過來,告訴他們,寡人需要他們救駕!”
趙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