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的也從來不是柳玉笙這個人。
要的,是京都柳家能夠爬起來的勢。
剛剛好十日,柳玉笙跟風青柏到達徐州,下了船就往徐州別院趕。
為了縮短等待救治的時間,柳知秋帶著人往京城方向趕,待得柳玉笙那邊接到信後往他這邊來迎,比只呆在杏花村等要快得多。
正好風青柏在徐州有別院,能夠讓他們安置。
兩人一進別院門,柳知秋就迎上來了,“我猜著你們這兩天應該會到,囡囡,你快過來看看人。”
都沒讓他們稍微歇一會。
少有見到她二哥如此急躁的時候,柳玉笙無奈搖頭,跟著她二哥進了客院。
在房門口的時候,柳知秋把風青柏攔住了,“你不能進去,裡面是大姑娘。”
風青柏抽了下嘴角,他也沒打算進去。
干脆人往走廊欄柱上一靠,“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
“阿修,你不忙嗎?怎麼我妹去哪都有你?”
“你有意見?”
“我就好奇問問。”柳知秋撇嘴,他敢有意見麼,這位可是他日後還債的一大金主之一。
是他將來要賣妹妹求榮的對像。
將當日事情詳細描述了一遍,邊說邊側耳傾聽房內動靜,一心二用。
“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你就敢愣頭愣腦上去迎敵,你是不是沒想過你可能會死翹翹?”
“嗤,看你說的,我當時不衝上去,他們就不會追來?追到村子裡到處是村民,萬一傷及無辜,就算村民不怪,我爺奶爹娘都會負疚一輩子,還不如把他們堵在那裡等待救援。”真以為他沒腦子呢?他只是懶得用,“再說,是輸是贏打過才知道,不定我這種習武奇才就能把他們全撂了呢?”
風青柏淡淡凝著他臉上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直把柳知秋給看到扭開臉才放過他。
柳知秋心底暗罵,什麼事都瞞不過風青柏那雙眼睛,他真的是人?不是鬼神什麼的?
當時衝上去,理由自然不是真的那麼大義凜然,他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他就是看到李君月站在那裡滿臉淚水哭叫他滾,他腦子就抽了。
他要是真滾了,那四個刺客不拿她泄憤?
不定得在她身上扎多少刀窟窿。
房裡,柳玉笙看到了被放在床上的女子,淡黃色裙裳,是她常穿的顏色款式。
臉上跟手上露出來的肌膚皆是青灰色,嘴唇烏紫,但是即便這麼多天過去了,身上也沒有出現屍斑,更沒有腐爛的跡像。
就跟氣息斷絕沒多久一般。
走上前去,解開女子衣襟看她心口上的刀傷,沒有皮肉翻卷潰爛,而是結了一層薄薄的痂,裡面凝結的是黑紅血跡。
這證明傷口確實在自愈,但是自愈速度極為緩慢。
否則半個月過去了,傷口的結痂應該是快要脫落的時候,而不是這般好像剛剛凝結。
探手,指腹所觸每個部位都冰涼,脈搏沒有跳動,心髒沒有跳動……
砰。
一下微弱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的心髒震動!
之後,久久沒有再起動靜。
柳玉笙干脆在床邊坐了下來,搭在女子心口的手一直沒有收回。
近一刻鐘之後,掌心下再次傳來幾不可察的撞擊。
有心跳!
只是跳的極為緩慢,間隔時間很長,而且太過微弱,極容易讓人錯判。
收回手之後,柳玉笙眉頭反而蹙得更緊。
李君月有心跳,就是還有活的可能。
可是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病例,一時之間竟然無從著手。
靈泉水的功效她知道,以前曾經做過試驗,也用來救過爺爺。
那些都是在事發當時喝下,用來快速留住生機。
之後再行用醫術配合慢慢救治回來。
但是李君月情況非常特殊。
在尋常人眼裡,她可以說是已經死了近一個月了。
有極為緩慢微弱的心跳,卻沒有呼吸,沒有呼吸,血液不流動,或者是非常緩慢流動,那腦部就會供血不足。
她的情況,就算最後救回來了,也極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俗稱的腦死亡。
給女子扎了金針,將少量靈泉水慢慢渡入她喉間,就算不會吞咽,也能保證靈泉流入內腑。
做完這些,柳玉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囡囡,怎麼樣?有救嗎?”柳知秋立即問道。
柳玉笙搖頭,“現在還不知道,我只能盡力。”
柳知秋有些怔愣,連囡囡都露出沒有把握的表情,那就是很難了。
“二哥,倘若救不了……”她不想說喪氣的話,但是她得給二哥大哥預防針。
從二哥的表現看來,他明顯是在意的。
“倘若救不了,只能是她命該如此,我們盡力了。”柳知秋強笑。
盡力了還不行,那就是天意。
無法強求。
是夜,稍作休整休息了一番,三個人再次聚到一處,柳玉笙才開始問柳知秋事情的始末。
信上只說了刺客以及李君月的情況,沒有提前因後果。
李君月為什麼會出現在杏花嶺,李府那樣的人家又怎麼會讓二哥把李君月的“屍體”帶出來。
等聽著柳知秋把始末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柳玉笙默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李君月這個人,怎麼去形容她跟二哥之間的關系。
對李君月,一開始她的觀感就不太好,心中生了防備,可也正是她防備的這個人,最後救了她二哥。
“所以,你當場給了李家當家老夫人五萬兩銀票。”在她感嘆的時候,風青柏聲音淡淡響起,“你哪來的五萬兩?”
“……我可以不答嗎?”柳知秋道。
柳玉笙心裡立即升起不妙的預感。
“你可以不答,我也可以不幫你。”
“我從奶奶錢箱子裡‘拿’的。”
風青柏一句不是威脅的威脅,柳知秋立馬全招了。
柳玉笙扶額,哭笑不得。
偷瞄到沒妹妹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柳知秋即湊過去,“囡囡,回頭你給我提一提月薪唄,你二哥我現在背了一百年的債務,不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