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人渾身冰冷,大吉蹲下去,對上他的眼睛道:“而且,你能忍住,你想,關在你兩邊的那兩個人能不能忍住不說?”
劉氏轉身道:“走吧,我們去另一邊。”
“你……”聲音沙啞,幾乎發不出來,但劉氏還是聽到了,她停下腳步,微微側頭看他。
他咽了一下口水,讓干得冒火的喉嚨微微緩解,“殺我,你們付得起這個代價嗎?”
劉氏坐回了椅子上,道:“不殺你們,那個代價我才付不起,放你們離開,然後讓你們帶來更多的人殺我全家嗎?”
那人沒說話。
劉氏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沒回答。
劉氏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只是道:“要想我不殺你,除非你拿出足夠的籌碼來。”
“你的問題……”
“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可以讓你選擇死法而已,是死得輕松點兒,體面點兒,還是死得痛苦點兒。”劉氏道:“你怕什麼呢,反正你們已經失蹤了,在你主子那裡,你就跟個死人差不多。我是不可能放你回去的,而如果我傳出話去,說你在我說了些話,你猜他們會不會對你家人動手。”
那人瞪圓了眼睛,既怨恨,又恐懼的看著劉氏。
劉氏道:“我不是惡人,但為了我孫兒,為了我僅剩的家人,我願意成為一個惡魔,所以你不要逼我。”
放屁,明明是你一直在逼我!
但這句話他罵不出口,因為他不敢激怒了劉氏,這對他沒有一點兒好處。
劉氏很有耐心,陪著他沉默。
許久,許久,他才啞著聲音道:“我想喝口水。”
劉氏對大吉微微點頭,大吉便拿起地上的水壺,給他喂了口水。
他貪婪的喝了好幾口,倒在地上緩了好幾口氣才道:“我的主子是益州刺史閆大人。”
劉氏眯起眼睛,“不是益州王嗎?”
他嗤笑道:“要是益州王的人,你們早沒命了。”
此話一出,屋裡的三人都沉默了下來。
劉氏後退兩步坐到了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他。
已經開了頭,下面也就沒什麼不好說的了。
“益州王的人去了隴州,知道你們搬到了綿州,這才讓我們三人先來查探一下,其實還是要找六年前的那對夫妻的身份。”
劉氏澀然的問道:“當時為什麼沒找?”
這句問話一出,對方便知道,劉氏原來一直知道有一對夫妻的存在,看來,當年的確有漏網之魚。
東西說不定早在劉氏手上了。
他苦笑一聲,道:“當年我們的人也死傷慘重,那對夫妻中的青年會些功夫,去追他的兩個人死了一個,還有一個重傷。幸存的那個當時就找了,他們身上不僅沒有我們要找的東西,連能代表身份證明的東西也沒有。”
他來這邊查找當年那對夫妻的身份,自然要把當年的線索了解透徹,所以劉氏要是問他其他的事,他或許不知,但問那對夫妻的事,恐怕除了當年的人外,他是最了解的了。
“其實我們沒怎麼懷疑七裡村,因為這個村子太窮了,”他道:“當年那對夫妻身上雖然丁點財物也沒有,但身上的衣服質量不錯,男的雖掌心有繭,但其妻看得出沒做過什麼活兒,家境應當不錯。”
“如果那對夫妻真是這附近村子裡的人,那最有可能是大梨村,或是白馬關鎮上的人。”
也因此,他們的主要精力放在大梨村和白馬關鎮上。
尤其是白馬關鎮,那是一個大鎮,來往人口較多,七裡村,當年的人只來了一次,沒有消息後就走了。
直到得知白家舉家搬到了七裡村,大家對七裡村的懷疑才大起來。
這次他們來此,不僅僅是為了找那對夫妻的身份,也為了盯住白家,如果真的有懷疑,相信上面的幾個主子是不介意劍南道裡再多幾個冤魂的。
畢竟這次死的人已經太多了不是嗎?
見多了生死,他對人命也沒那麼看重了,可真輪到自己要死了,他才感覺到那股恐懼。
他想活著!
劉氏問,“你說他們身上一點兒財物也沒有,那位娘子身上也沒有飾品嗎?”
“沒有。”
劉氏沒有再問,起身離開。
大吉跟著出去,不一會兒,就有家丁送進來食水給他。
劉氏去了隔壁,以同樣的方法得到了差不多一樣的供詞,這才離開這個院子。
大吉跟在身後,“老夫人?”
劉氏停下腳步,道:“這和二吉說的不一樣。”
“當年二吉說起那對夫妻時說倆人一看便家境富裕,那位娘子不僅頭上有朱釵,手上也帶著玉鐲,怎麼會沒有財物呢?”
“那就是唯一幸存的那人說謊了?”
劉氏點頭,可想想又不對,搖頭道:“也不一定,若是他們自己把東西藏起來了呢?”
可劉氏一想又覺得哪兒不對,搖頭道:“也不對,若是他們知道自己逃不過,東西藏起來又有什麼用呢?藏那要命的東西也就算了,為何連財物也藏起來?”
“等少爺去學堂了,小的便帶人去山上找一找。”
劉氏點頭,雖然很大的可能找不到,但總要試一試。
魏知一行人現就住在羅江縣了,七裡村的情況並不太嚴重,傅縣令當然不可能帶著魏知去那裡,他帶魏知去的,全都是羅江縣裡受災最嚴重的地方。
魏知看了微微一嘆,便道:“此事我已知曉,待我回京,一定上書陛下,將綿州一帶也納入減免賦稅的區域。”
一直跟著的鄉紳土豪們感激不已,紛紛歌頌聖人的仁厚和魏大人的為民之心。
綿州刺史卻敏銳的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大人要回京了?”
魏知點頭,“賑災已完,此次主要是來看各地的災情的,現已看完,自然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