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縣令要離開了,還是升遷,羅江縣裡自然有不少人要出城門去送人。
主要是他的官聲還可以,就算普通百姓有些抱怨現在“昂貴”的入城費,但至少不會有其他太過繁雜的捐稅。
比如傅縣令住到縣衙後就只修繕過一次縣衙。
所以傅縣令高升離開,羅江縣的百姓還是有些不舍的,但內心深處更多的是些憂慮,不知道下一任縣令是怎樣的人。
滿寶一大早就就坐著白老爺的馬車往縣城去,都不必進縣城,出了山路後往右一拐就是官道,再往前去一些就是五裡長亭。
那裡聚集了許多來送別傅縣令的人。
除了縣衙的官吏外,更多的是本地的鄉紳。
作為羅江縣不小的一個地主,白老爺當然也要來送別傅縣令。
滿寶知道,所以順便搭乘他的馬車過來,白善寶不免好奇,也跟莊先生請了一天假。
白老爺一看,也覺得孩子應該多見識見識這些場面,於是給白二郎也請了假,他就一人領著三個孩子來了。
嗯,還有滿寶准備的一些土儀。
他反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
滿寶讓車夫把兩只密封好的壇子搬下來,她努力的抱了一壇,白善寶幫忙抱另一壇,然後去傅家的馬車裡找傅二小姐。
秋月一直在張望呢,看到滿寶一樂,立即和她揮手,雙方成功會面。
滿寶把不輕的壇子放下,交給傅文芸,“這裡面都是糖,我都密封好啦,你想吃的時候再打開。
然後又在布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大包油紙包好的糖果,“給你在路上吃。”
傅文芸哭笑不得,“這點糖要多少錢?”
滿寶大方的揮手道:“都不要錢,送你的。”
她有些不舍的道:“你走了,以後就很難再吃到我家的糖了。”
以後他們也要減少一門生意了。
滿寶很是惋惜。
傅文芸也很惋惜,她的朋友很少,也不知道到了新地方能不能交到像滿寶這樣的朋友。
傅文芸看向秋月。
秋月立即從車上取下一個盒子來交給滿寶,傅文芸笑道:“這裡面是四條帕子,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做個念想。”
滿寶打開,就見潔白的帕子上分別繡著梅蘭竹菊,而角落裡則繡著一個芸字和一個滿字。
滿寶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欣喜不已。
她收了盒子點頭道:“我很喜歡,等你到了地方一定要給我寫信呀,我也會給你寫信的。”
傅文芸狠狠地點頭,“一定!”
馬車上的傅文萱從車窗裡看出來,見她們兩個依依惜別的模樣便不由好笑,“好了,你們哪來的這麼多話說?快上車,我們要啟程了。”
而前頭,傅縣令也和眾人一一話別,正上馬車准備啟程。
滿寶依依不舍,“你一路保重。”
傅文芸連連點頭,上了馬車後把姐姐擠到一邊,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和滿寶揮手道別,“等我給你寫信,你一定要回我的信啊。”
滿寶狠狠地揮手。
張大娘子沒說話,她看了一眼滿寶後便收回目光。
她當然也認識滿寶,應該說,羅江縣上下官吏的小女兒小兒子們就沒有不認識周家兄妹的。
他們會賣很好吃的糖,就連他們的祖母母親等人都知道他們,尤其是周四郎等人,因為她們常從他們手上買山藥,姜塊等。
不是多貴重的東西,但新鮮,而且有人送貨到門上。
大家本都是生人,但買得多了,一來二去便成了熟人。
所以在張大娘子眼裡,滿寶不過是家裡做些小買賣的農戶之女罷了,她為什麼要跟她學習?
滿寶一直目送馬車走遠,這才嘆了一口氣。
白善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皺眉道:“我去隴州的時候你都沒這麼難過。”
“可你還會回來呀,傅二姐姐可能不會再回羅江縣了。”
白善寶一想也是。
不過他沒什麼朋友,更沒有朋友遠行,所以他不能感同身受。
他左右看了看,湊到滿寶耳邊小聲道:“一會兒我們和堂伯說去縣城玩兒吧。”
“縣城有什麼好玩兒的?”
“不知道,但肯定比村裡好玩兒。”
滿寶一想也是,於是點頭,和白善寶一起看向乖巧的站在一旁的白二郎。
這種事怎麼能少了他呢?
等白老爺終於跟一眾朋友說完話時,三個孩子也嘀嘀咕咕的商量妥當,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白老爺一回頭,三個湊在一起的小腦袋立即分開,然後齊齊抬頭無辜的看著他。
白老爺走過去,伸手摸了摸自家傻兒子和白善寶的腦袋,道:“走吧,我們回家。”
白二郎立即道:“爹,這兒離縣城不是很遠了,我們去縣城買些東西吧。”
白老爺問,“買什麼?”
“買書!”
白老爺就瞥白二郎,揚眉問,“你買?”
白二郎面色不變的點頭,“爹,我想買一本字帖臨摹。”
白善寶在一旁連連點頭,道:“堂伯,先生說二郎的字不好,得多練,我看過他練字,他都不照字帖來,自己練肯定不好看,所以還是得買字帖。”
白老爺精神一振,立即道:“家裡有字帖,兒子啊,你想練什麼字體,爹給你找。”
“啊?”白二郎忍不住看向白善寶。
白善寶道:“堂伯,你那些字帖都貴重,二郎肯定不舍得拿來用。”
滿寶在一旁補充,“而且他可能還不喜歡,這字帖得選自己喜歡的才行,練字的時候開開心心的,這字才會寫得好。”
白老爺就沉思起來,“二郎不喜歡讀書寫字,難道是因為家裡的字帖不合他的心意?”
白善寶和滿寶扭頭認真的看著白二郎,白二郎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白善寶便道:“堂伯你放心,等他買了自己喜歡的字帖,我們練字時都叫上他,字嘛,寫得多了就好了。”
白老爺深以為然的點頭,立即笑道:“那行,我們現在就去縣城,二郎,除了買字帖,你還想買什麼書?”
白二郎總覺得自己掉坑裡了,但他暫時沒有證據,只能心驚膽顫的搖頭,“不,不想買書了……”
白老爺點頭,“是應該再買一些書,家裡的書還是少了點兒,一會兒我們去書鋪裡看一看,筆啊,墨啊也得添置一些,要是有好硯就更好了。”
白二郎不知為何,突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