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四郎離開以後,一院五人連飯都不煮了,不僅菜是從外頭買現成的,飯也是要買縣城的。
倆人把飯菜帶回小院,因為距離不遠,飯和菜都還是燙著的。
直到擺好了飯,白二郎才一臉頭禿了的感覺走出來,倆人一看便知道他的作業不順利,肯定是又被訓了。
莊先生在首位坐下,見他一臉無精打采的模樣,便用筷子輕輕地敲了一下碗道:“喜怒不形於色,你也收斂收斂。”
白二郎這才微微坐直了身子,但臉上還是沮喪的表情。
莊先生也沒讓他立時全部改過,而是開始招呼著大家吃飯。
等用過飯,莊先生才道:“善寶,明日我們送你去府學,之後你就要自己去上學了。”
白善寶應下。
白二郎嘆了一口氣,白善一去府學,那先生放在他身上的精力就更加多了,好憂傷呀。
第二天,莊先生送白善寶去府學,滿寶和白二郎也跟著一塊兒去湊熱鬧。
今天是府學新生入學的日子,所以府學大門大開,誰都能進出。
來的女子雖然也少,但還是有的。
因為有的學生是拖家帶口過來,有已經娶妻生子的,有的太太不放心,當然要跟著丈夫過來看一眼。
也有丈夫想和妻子炫耀一下,特意帶了他們來看熱鬧的。
莊先生熟門熟路的領著三個弟子進府學,路上來往的人就忍不住看了看他們。
府學是有年齡要求的,莊先生一看就不符合要求,但剩下的三個,不,是兩個,這年紀也太小了吧?
“聽說今年的考生中有一個年紀特別小的考中了,年僅十二歲而已。”
“這麼小?”
“是挺小,不過他是最後一名入選的,學監那邊有公開的卷子,有人去看過,寫得很是不錯呢。”
說完,大家的目光便又忍不住掃向白二郎和白善寶。
白二郎一無所覺,白善寶卻高冷的抬起了下巴,最是嘴角有些忍不住上揚。
滿寶則大大方方地看過去,對上他們的目光,還抬手和他們打招呼,“哥哥們好啊。”
眾書生:“……小娘子有禮了,你們是隨家人來入學的?”
“是呀,”反正正排隊,滿寶也無聊得很,干脆就和他們說起話來,非常熱情的和他們介紹白善寶,“這是我二師弟白善,就是他考入的府學,我們今天來送一送他。”
猜測成真,便有書生笑開,上前與白善寶拱手行禮道:“原來這就是隴州白公子,在下益州康曉東。”
一旁的青年立即跟著道:“在下梓州章銳。”
白善寶便也回禮,“隴州白善。”
他眨了眨眼,雖然很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問道:“你們認識我?”
康曉東笑道:“雖未見過,卻聽說過的,而且我們在學監那裡看過白兄弟的卷子,你那道‘生民’答得很好呀。有人評價說可為全場第一。”
就是可惜後頭那道大題失算了,其實如果只寫前半部分,恐怕他就不止是一百五十名了。
大家嘴上雖不說,但心裡也是猜測過的,若最後一道題他要不是答出題了,顯得過於狂妄,那百名內的名次應該是沒問題的。
看他的卷子時,他們覺得白善是個狂妄自傲的人,但今日一見,初時覺得有些冷淡,但幾句話下來便能發現他和大多數少年一樣活潑。
就是有些自傲而已。
畢竟誰十二歲就能寫出那樣的文章來,還考進府學呢?
莊先生在一旁笑看著弟子交友,伸手摸了摸胡子。
康曉東對滿寶也很好奇,主要是她剛才叫白善師弟,於是看向她,“你們是師姐弟?”
其實目光卻忍不住飄向莊先生。
滿寶點頭,高興的和他們介紹她的先生和另一個師弟。
康曉東和章銳驚喜不已,只看了一眼白二郎就對莊先生連連行禮。
能教出白善這樣優秀學生的先生,應該是很不錯的,作為一個年紀尚輕的讀書人,當然想要跟中老年的有資歷有才華的讀書人交朋友。
於是,白善都還沒正式入學,先交到了兩個朋友,雙方甚至還交換了住址,約定以後有時間了上門拜訪。
康曉東發現白善的師姐比他可活潑多了,很多話都是與她說的,當然了,地址也是跟她交換的。
於是,他們雖然和白善是朋友了,但跟滿寶的友誼要更深一些。
排隊輪到他們了,莊先生領著白善寶上前,將准備好的學籍等交上去,學官核對無誤後便給他們一個牌子和一張紙。
上面寫的是他們要買的書。
雖然上府學不要束脩,甚至還有錢領,但書籍這類東西府學是不可能提供的,所以還得自己買。
府學是不做這門生意的,所以只能自己去外頭的書鋪裡買。
往年這個時候就是書鋪生意最好,也是最忙碌的時候。
白善寶看了一下書單,發現上面絕大部分的書他都有,而這次,他和莊先生給周四郎列的書單中都包含了,所以他只需查漏補缺那幾本沒有的書就行。
白善寶看了高興,“先生,我們要買的書不多。”
莊先生頷首,畢竟教學內容幾十年都不變,只略改進了一些,當然需要買的書也不會變了。
白善寶現在的書多數是他父親傳給他的,他爹本來就是個進士,讀的書只有更多,不會少的。
而白善的祖父也是讀書人,所以他爹不少的書是他祖父傳下來的,如此往上推……
滿寶一琢磨便道:“二師弟,一些特別舊的書你要不要換一換?不然散架了怎麼辦?”
“可以修書,”白善寶還沒說話,莊先生先道:“先人的書上有些注解很難得,怎能隨意舍棄呢?”
滿寶:“那要是白善也想往上頭寫注解卻沒地方寫了呢?”
莊先生就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道:“調皮,沒地方寫,夾一張紙就是,何必多費一本書?”
白善寶雖然也猶豫著是不是要買一些新書,但見滿寶被敲了腦袋,他便立即道:“先生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