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這下得聽我的了。”白楚年從腰帶裡把ioa聯盟證件掏出來,甩了甩水,翻開姓名照片頁,叼在嘴裡給哈瓦那特工看。
那位alpha咬著牙說不出話來,即使是分會長,對總部的命令也只有聽從的份兒,他不過是南美分部特工組的一員,無法違抗上級命令。
蘭波泡在水裡,靜靜看著他的眼睛,白楚年的眼神在閃光,像炫耀考卷上的分數沒作弊的小朋友一樣。
雖然他現在的外形和十九歲人類少年相同,但他從胚胎狀態生長到現在花費的時間要短於聯盟證件上所寫的年齡也是不爭的事實,即使經過藥物和科技手段快速催熟了他的身體和智慧,但只要是活物,就有心,只要有心,就有記憶和感情。
胸腔裡的心髒又奇怪地跳動起來,蘭波呆呆捂著心口,回味著剛剛注視白楚年時身體中電流湧動的感覺。
白楚年鳧水過來,抓住他的手貼到唇邊,很誠懇又有點抱歉地商量:“幫我?”
蘭波在水底下糾結成麻花的魚尾尖惡狠狠甩了甩,摟住alpha脖頸,尖牙咬住他的嘴唇:“可以。但他們不值得。”
白楚年舔了舔嘴唇上滲出的血珠,將另一枚通訊器放在了蘭波掌心裡。
“言會長,對你那麼重要?”蘭波攥著通訊器,尾巴隱隱有變紅的趨勢,盯著alpha的眼睛質問,“他和我,同時掉進水裡,你先救誰。”
人類電視劇裡,o會用這個嚴肅的問句質問a,蘭波理所應當地從中學習到,這在中文文化中是個非常重要的權衡選擇。
白楚年憋住笑:“先救你。”
蘭波稍微滿意:“為什麼?”
白楚年擺弄著他細長手指間的蹼:“因為不救你,你就自己游走了,我就沒機會抱你了。”
“噢。”蘭波思考了一下這其中的邏輯,心裡又遲鈍地突突跳起來。
一陣洶湧暗流朝他們湧來,兩人同時發覺克拉肯卷土重來的氣息,蘭波靈活返身,躍入水中化作一股藍光閃電,再次衝出水面時手中多了一架透明水化鋼四聯火箭筒。
克拉肯的巨型觸手朝白楚年砸過來,蘭波飛快橫在白楚年面前,兩發高爆水彈將觸手擊飛。
克拉肯的身軀太過龐大,觸手被擊飛時他沉重的身軀還在海水中埋藏著,於是高爆水彈衝擊形成的切應力直接將觸手斬斷,一條扭動的章魚觸手被水彈打上了天。
“goon。(去吧)”蘭波回過頭,將四聯火箭筒對准白楚年,兩發高爆水彈迎面衝向白楚年。
高爆水彈對命中目標不會造成任何直接傷害,兩發蓄有蘭波m2能力的高爆水彈擊打在身上,極大的推力將白楚年凌空送了出去,白楚年在心中默算距離,在越過貨船上方時離開了高爆水彈的攻擊範圍,輕身落在貨船桅杆之上,貓似的不發出一丁點聲音。
他們兩個之間不知何時生出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或許出於對對方身體和戰鬥方式的了解,不需要解釋戰術就能打出驚人的配合。
這段時間,克拉肯被斬斷的觸手截面慢慢伸長,重新生長出了一條與原來無差的新觸手。
“ioa總部特工白楚年接收指揮權。”他扶著唇邊的通訊器說,“所有人向南撤到阿連安島,准備登陸作戰,完畢。”
他話音剛落,蘭波喉嚨中發出一聲渺遠尖鳴,遠處海面黑色三角背鰭成群靠近,虎鯨群被召喚回游,用身體托起被海浪掀進水中的特工們,分散開向著白楚年所說的阿連安島躍游前進。
泡在水裡的哈瓦那特工身下浮起一個碩大黑影,黑影將他的身體托出水面,黑白相間的冰涼皮膚緊挨著他的大腿。
他迅速抓住虎鯨的大背鰭來穩住平衡,被海中巨獸承載這種經歷不是誰都能有,他難免震撼地驚呼出聲。
蘭波在離他不遠的位置向前游,將虎鯨群帶離克拉肯的攻擊範圍。
見人魚可以操縱虎鯨群,卻沒有表現出惡意,哈瓦那特工對蘭波的敵意稍減,問他:
“你長得像法國人。你們是一伙的嗎。”
蘭波聽得懂西班牙語,默默翻譯了一下,沒理解他的意思。
“什麼是,一伙子?”
“就是犯罪同伙。”那alpha對敵視的人說話一點都不好聽。
蘭波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島嶼,喃喃回答:“no一伙子,是兩口子。”
貨船在虎鯨群的推動下航行飛快,在距離島岸尚有十來米遠就有幾位特工從甲板跳下,敏捷地落在岸邊,拉住纖繩將貨船拉往岸灘。
白楚年坐在桅杆上回望,克拉肯緊跟著他們游了過來,在水面以下快速游動,忽然消失。
這是克拉肯的j1分化能力流雲,瞬間改變自己的表面顏色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很難快速明確辨認他的位置。
“武器艙裡有鋼索槍。”白楚年扶著通訊器說,“搬下去分散開。”
特工們受過專業訓練,即使臨時更換指揮者,他們也會快速磨合,面對強大的實驗體,單打獨鬥只會制造無謂的傷亡,協同作戰是他們的一項必修課。
南門分部的特工們動作很迅速,按白楚年的指令將鋼索攀援槍搬下船艙,結實地用鋼絲繩固定在礁石上。
白楚年吹了聲口哨:“蘭波,逼他上來。”
蘭波收到消息,翻身入水,下潛到數十米深處,以他為中心形成一張閃爍電網,通過海水將高壓電向克拉肯傳導,觸電的灼熱刺痛讓克拉肯不得不向反方向挪動,越接近海岸,海水越淺,漸漸地,克拉肯碩大的頭顱露出了海面。
“讓他擱淺。鋼索槍上膛瞄准觸手,一到八號特工准備突襲。”白楚年的每一個命令都簡潔明確,其他聽從命令的特工也能看得出來,這個接收了總部指揮權的alpha看起來非常年輕,但戰鬥經驗十分老道。
哈瓦那特工仰頭望向發號施令的白楚年,他冷靜慵懶地坐在桅杆上,黑背心和工裝褲都濕透了,貼在勃發的上身肌肉和收緊的腰上,浸濕的碎發貼在臉頰邊,被他不耐煩地拂開掖到耳後。
其實和普通的人類少年也沒什麼差別,除了更優秀一些之外。
但只要想起白楚年身上迅速愈合如初的彈孔,他的心底還是會升起一股反感和恐懼。
他們為ioa南美分部工作的這些年,曾與幾個實驗體交手,特工組因此死傷無數,凶猛、嗜血、貪食和不死之身是實驗體的代名詞,最大口徑的子彈無法傷到他們分毫,被爆了頭還能再站起來重生,切斷肢體還能立刻長出一副新的,他們像殺不死的惡魔一樣,是為戰爭而生的究極武器。
“哦,那個,你。”白楚年低頭叫他。
哈瓦那特工回過神:“貝金,我的名字是貝金。”
“好。”白楚年說,“把匕首拿出來,別走神。給我一把。”
貝金從腰帶中抽出兩把戰術匕首,將其中一把拋了上去。
鋒利的匕首閃著寒光打轉飛向白楚年,白楚年伸手輕輕夾住刀刃。
骨骼鋼化後他的皮膚硬度也會隨之強化,特定的鋼化部位能夠做到刀槍不入,不過如果一直保持全身鋼化的狀態,能量消耗會非常大,一般白楚年都會選擇僅鋼化某些要害部位。
蘭波再一次繞開章魚觸手的纏繞,手中透明火箭筒自動續上四發水彈,朝克拉肯接連發射。
高爆水彈的強勁衝擊直接將章魚的身體衝上了岸灘擱淺,像一座崩裂落地的山,整個島嶼仿佛都在震動,海水衝上島嶼,淹沒了大半熱帶植物,再緩緩退潮。
白楚年當即命令:“鋼索槍發射,固定觸手。一到八號特工輔助纏繞避免脫離。”
話音落時,鋼索槍接連發射,帶著釘頭的爪槍拖著結實的繩索穿透了粗壯的觸手,八個人分別負責將每一根鋼索緊密纏繞在黏滑的觸手上,克拉肯被固定在岸灘上動彈不得。
既然每個觸手都能獨立思考,切斷後還能再生,那麼即使把八條觸手都切斷也無濟於事,成熟期實驗體的優勢相比培育期實驗體更多的體現在思考能力上,因此白楚年選擇讓它暫時失去思考能力,那樣威脅會弱很多。
“貝金。”白楚年在通訊器中說,“帶匕首上來。去背面找他的眼睛。”
哈瓦那特工是一位枯葉螳螂alpha,他雙手反持匕首,有力的雙腿使他能夠輕易攀爬到巨型章魚的頭顱邊,找到了他的矩形眼睛,舉起肌肉蓬發的雙臂,將匕首深深插了進去。
白楚年在心中估算著他的速度,在貝金將匕首插入章魚眼睛時,向下甩動左手,匕首打著轉飛出去,深深刻進章魚另一只眼睛裡。
章魚暫時完全失去了感官。
“貝金,切開眼睛,把大腦先破壞掉。”
“收到。”貝金沉聲回答。
他知道,即使有多年實戰經驗的指揮官來指揮與陌生實驗體的戰鬥,尚且需要一步一步摸索戰術,但白楚年明顯腦海中已經部署了一套完整戰術,他的每一步都不是試探,而是胸有成竹地在拉扯一個不存在的進度條。
天賦驚人的指揮官。如果不是實驗體,恐怕會是個很值得交往的朋友吧。
貝金非常擅長使用雙匕首,利索地找到並破壞了克拉肯的大腦,這時候,章魚的身體開始大幅度震顫。
白楚年皺起眉,對通訊器中說:“所有人立刻撤離,與克拉肯保持五米以上距離。”
克拉肯的皮膚混亂地變幻顏色,身上逐漸出現了暗藍色圓環,圓環發出明亮的藍光。
克拉肯m2分化能力“同族轉換”,可以將自身生物特性改變成同族其他種類生物特性,他將自身的“藍蛸”屬性轉換成了“藍環章魚”,藍環章魚是一種劇毒章魚,毒性足夠殺死人類。
這個時候貝金還沒從克拉肯身上離開,克拉肯身上布滿黏液,很難借力。
克拉肯猛烈地掙扎起來,用盡全力將一只被鋼索纏繞的觸手撕扯下來,瘋狂向身上拍打,為了將貝金扯下去放進嘴裡。
白楚年見狀從桅杆上跳下來,擋在觸手和貝金中間,抓住貝金的腰帶把他扔了下去,蘭波凌空一躍,接住了貝金,魚尾卷住他的身體將他甩上了岸。
貝金摔在岸灘的礁石上,在砂礫中滾了幾圈爬起來,看見白楚年險些被觸手纏住,他伸手抓住了那只有力的觸手,但很快就像被灼燒到一般突然松開手。
強化變異的毒液迅速腐蝕了白楚年手掌的皮膚,血肉腐爛直到見骨,白楚年吃痛攥住手腕,額頭青筋爆了出來。
蘭波從水中一躍而起,叼住白楚年的衣服把他拖進了水裡,再浮上來時,白楚年的手已經恢復如初。
貝金僵硬地注視著這場實驗體的亂鬥,慢慢扶住了自己的手臂。
剛剛如果不是白楚年及時在中間擋了一下,恐怕這條手臂都會被毒液腐蝕大半,或許連身體都會緩緩化成一灘毒水。他不怕死,但這樣死去未免有些痛苦。
實驗體也會覺得痛苦嗎。
貝金忍不住胡思亂想,他一開始就把白楚年與克拉肯視作同一種怪物,但似乎並不是,他們之間的差別不止在於外形。
克拉肯也在緩慢愈合,很快,他又掙脫了兩只觸手,靈活的觸手伸進海中追逐蘭波,另一條觸手則一直在白楚年周身亂刺,逼他躲避,消耗著白楚年的體力。
本能促使貝金撿起匕首,往白楚年身邊趕過去。
擁有螳螂類腺體的人類都非常擅長使用刀劍,他們的雙臂肌肉非常發達,觸手即將纏在白楚年腳上時,兩刀匕首寒光閃過,將觸手切成了三段。
白楚年趁機脫離了克拉肯的攻擊範圍。
貝金雙手持匕首落在對面。
白楚年望著他,跟他比了一個特工常用的手勢:“干得漂亮。”
他很大方地朝自己微笑,貝金猶豫著想要回應點什麼。
不過白楚年的注意力已經重新回到了克拉肯身上,時刻監視著克拉肯的動靜,提醒靠克拉肯最近的幾位特工:“他又變了,換位置找掩體躲一下。”
白楚年的全局觀察力是貝金見過最強的,好像每個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貝金想,好在他不是敵人。他又拍了拍腦袋,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克拉肯渾身色彩變為鮮艷赤紅色,再次施展m2能力“同族轉換”,這次的轉換對像是火焰烏賊,同樣擁有劇毒,每次轉換,克拉肯的體力都會有大幅度的恢復。
岸上的礁石被克拉肯瘋狂掙扎拔斷,八只觸手重獲自由,他用觸手挪動自己笨重的身軀,把自己從擱淺的沙灘上退到海中。
不過他的退路已經被蘭波切斷了。
大腦被破壞的克拉肯無法思考戰術,只能依靠觸手胡亂纏繞,但蘭波身形小而靈活,在八只觸手指尖敏捷穿梭,忽然從水中一躍而起,烏雲變幻,黑暗籠罩海面,仿佛雷暴將至,氣壓驟降,岸上的人們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雲層中的閃電包覆了蘭波的身體,蘭波蓄滿炫目藍電躍入水中,一條通體透明的魔鬼魚躍出海面,渾身雪白骨骼游走電光,一顆如同礦石的暗藍心髒在骨架中砰砰跳動。
連白楚年都愣了,目光被這只神聖的生物所吸引。
魔鬼魚落入海中,雷電從他落水處爆裂開來,克拉肯渾身被電光纏繞,一股焦糊味充斥在空氣中。
閃電驟然熄滅,天空仍被黑暗籠罩。
片刻寧靜後,海面驟起尖刺,數米長的水刺帶著電光如同萬發亂箭穿透了克拉肯的身體,三顆心髒被同時洞穿。
克拉肯早已被逼入末路,最後一擊瀕死的咆哮傳出數千米外。
水刺軟化,緩緩從克拉肯千瘡百孔的身體中流走,烏雲散開,光線照入淺海。
塗裝ioa標志的武裝直升機增援抵達阿連安島,不過這時候戰鬥差不多已經結束了。
機長接入通訊,大聲問白楚年:“你解決了一個成熟期實驗體?”
“不不,我只負責一點小事。”白楚年食指拇指比劃一釐米,淡笑回答。
直升機忙著將克拉肯的屍體捆綁在運送箱中,從空中運回分部基地,蘭波浮出水面,咕嚕吐掉嘴裡的水,爬到淺灘上,甩了甩頭發。
白楚年蹲到他身邊,揉了揉他的頭:“原來你真的是只小蝠鲼啊,扁扁的,可愛。”
“沒有誰,能在加勒比海挑戰我。”蘭波歪頭,尾巴尖卷卷,比劃出一毫米:“雖然人類起到了一些微小的作用。”
“嘿。”
背後有人叫了他一聲。
白楚年轉過身,看見是貝金,濕透的衣服沾滿沙粒,有些局促地握著自己的兩把匕首站在不遠處,小麥色的臉龐被礁石擦破了一點皮。
“指揮得挺不錯。”貝金不自在地說,“和真正的指揮官一樣。”
“我本來就是真的。”白楚年站起來,雙手插在褲兜裡,“一場己方無傷對戰而已,不算什麼。”
“你很坦蕩。”貝金不熟練地誇獎他,但見到白楚年站起來,他還是警惕地退了兩步。
他的緊張戒備白楚年都看在眼裡,唇角的笑意淡了,舔了舔沾著腥鹹海水的下唇,輕聲回答:“不用勉強靠近我。”
他說著,眼神忽然變了,克拉肯被切斷的觸手神經還沒有完全死亡,突然痙攣跳動起來,淋漓著毒液的觸手砸了過來,白楚年本能地快步伸手上前控制住它,雖然知道克拉肯的毒液很烈,不過只要疼一下就能恢復的事兒,總比死個人劃算。
白楚年是這麼想的。但小腹忽然一涼,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捅了進來。
白楚年緩緩回過頭,詫異地對上一雙驚恐的眼睛。
貝金把顫抖的雙手從匕首把上拿下來,匕首刃深深插進了白楚年小腹,並且撕扯開一條傷口。
“你突然撲過來,想做什麼?不要小看人類的反應速度。”貝金堅定地注視著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
但漸漸的,他篤定的聲音哆嗦起來,緩緩向後退,摔坐在滿是石礫的岸灘上,他努力說服自己沒做錯,但事實讓他難以置信——
他余光看到一條觸手從自己耳畔落了下去,白楚年的手遮在他額角。
苟延殘喘跳動的觸手被白楚年擋了一下之後徹底失去了活力,掉在地上不再動彈,毒液蹭在了白楚年伸出去遮擋的小臂上,劇烈地腐蝕著皮肉,立刻暴露出了森森白骨。
貝金張著嘴說不出話,坐在地上,怔怔望著他。
白楚年被毒液腐蝕的手恢復速度變慢了,因為匕首上沾染了不少克拉肯身上的污物,舊傷撕裂,傷口輕微感染。
他用暴露白骨的左手抓住匕首的把,緩緩從小腹上拔出來,扔在地上,眸光暗淡,深深地看了貝金一眼。
蘭波也沒想到短短幾秒鐘內會出這樣的變故,他撲到白楚年身邊,把他扶到自己懷裡,慌張地捂住他的耳朵。
貝金很為自己的失手後悔:“我以為……他,他不是能恢復的嗎?”
蘭波回頭朝他呲起尖牙,嘶吼威脅他不准靠近。
通訊器亮了一下,總部通訊接入進來:“進展如何?”
白楚年喘著氣回應:“二期任務和三期任務完成,請指示。”
言逸聽出了白楚年聲音異常,在通訊中問詢:“傷勢怎樣,我會派鐘醫生去接你。”
“哼……沒事……”白楚年輕聲冷笑,“我被護食的蠢狗咬了。完畢。”
蘭波將他身體放平,趴在他小腹上的刀口邊伸出舌尖舔.舐,檢查傷勢,好在傷口不長,憑經驗判斷感染不會很嚴重。
傷口被柔軟的舌尖舔的感覺又疼又爽,白楚年閉上眼睛,忍耐著另一種快/感。
蘭波從水中引出一條極細的水化鋼絲線,給白楚年縫合傷口止血。
“疼,晾著吧,疼。”
“這是,信任人的下場,你要記住。”蘭波眼神發冷,陰郁地說。
他確信白楚年沒有大礙,於是縫合的動作又快了些,白楚年痛得耳朵冒了出來自己還不知道,白茸茸的耳朵蔫耷拉在頭發裡。
“小感染而已,吃點消炎藥就好,急什麼呢,你傷我比這嚴重多了。”白楚年吸著涼氣,無精打采地說。
“我救你,他殺你,不一樣。”
白楚年勉強笑笑:“你怎麼救我?”
“讓你出去,我留下。”
蘭波緩緩地說著長句:“人魚是個淫'蕩的種族,但我只與一位alpha做'愛。”
“你有,純淨和忠誠。”
“我們只睡了半年,半年而已,不會走眼?”
“一眼足夠,不用半年。”
蘭波把手臂伸在他面前,用指甲給小臂上刻下的最後一行備忘錄後邊打了個勾,上面寫著熱愛白楚年。
那位會長很會看人,靈魂裡刻著忠誠的少年很少很少,也很脆弱,錯過了傷害了都不會再有。
縫合結束,蘭波掐斷水線,輕輕舔了舔白楚年頭頂的耳朵。
觸電似的癢感讓白楚年打了個寒顫,褲襠不合時宜地鼓起來,耳朵一下子縮了回去。
“這樣讓你覺得,被愛著嗎?”蘭波專注地問,眼睛裡只有他一個,“我學會了,舔毛。”
“我操……”白楚年抬手遮住眼睛。
他渾身繃了起來,嗓音喑啞:“我說真的,我硬.了,我他媽難受死了,誰再來給我一刀。”
他不太擅長表達滿足和害羞,即使心裡興奮地要命,也不會立刻清晰地表現出來。他撐起身子,扶著蘭波的頭發舔了回去,舔他的睫毛和鬢角。
他舌尖上密集地生長著倒刺,小心翼翼舔過的地方還是會微痛發紅,舔完他自己又心疼起來。
救援直升機上的醫護人員飛奔過來把白楚年抬走治療,蘭波沒有制止,他很清楚人類的醫療技術要比他們先進得多。
救援直升機一走,蘭波伸開長尾卷住貝金的脖子,向後仰面躍入水中,拖著猝不及防的貝金向深海潛游。
貝金吃力地扒著脖頸緊緊纏繞的魚尾,窒息的痛苦讓他五官扭曲變形。
蘭波時不時松開他,再迅速游過去纏住他,肆意玩弄手中懦弱的獵物,緩慢而殘忍地說:“你們這麼弱小,傷害我們時……不遺余力,像可笑的小蟲。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麼容易,來被深海慢慢碾碎吧。”
他攥在手心的通訊器忽然亮起燈光,蘭波皺了皺眉,把通訊器塞進耳朵裡。
裡面白楚年的聲音很清晰:
“蘭波,放他們走。”
蘭波恨恨地咬了咬牙,松開魚尾,讓貝金浮了上去。
此時,海面波濤洶湧,烏雲密布狂風驟起,潮水淹沒島嶼,那些還沒來得及撤離的特工被海水吞沒,在海浪中翻滾,只有真正被水掩埋時才會真切地感受到大海也會憤怒,和生死由天的無力感。
蘭波沒有回應白楚年,而是接往總部通訊。
會長允許了他的通話,並有耐心地安靜等待他說完。
蘭波低沉的嗓音充滿威脅和不滿——
“克拉肯都不能讓他受傷,他因為你們的愚蠢受傷。”
“我養大他不是為了,給人類欺負的。”
“你級別高於我,陸地卻不會高於大海。雷暴登陸、冰山融化,無盡漲潮,你喜歡哪一個。”
“治好他,還給我。”
言逸沉默許久。
通訊器中淌過電流音:
“息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