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天過去,電視上播報有人意外喪生的新聞似乎莫名多了起來,警方也察覺到了什麼,對此展開了調查,一切線索都證明他們的死是意外導致,沒有任何他殺痕跡,只能排除他殺的可能。
不過警署裡也不乏經驗豐富的老牌警官,經過排查發現,這些死者唯一的共同點是曾經在紅狸市109研究所下屬培育基地任職,最早離職的是一位蠑螈alpha,在三年前調離了培育基地,死前正在紅狸市醫院做產科醫生。
由於缺少進一步的線索,警方的調查目前一籌莫展,雖然直覺上認知這件事有人在在背後操縱,但也依舊無從下手,如果真的是他殺,那麼凶手的反偵查意識就有些恐怖了,能在短時間內利落地解決這麼多人卻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能夠做到的。
一般來說如果死者之間擁有明顯的軌跡重合,就不可能是隨機的恐怖行動,那麼不是殺人狂的暴力游戲就只可能是仇殺了。張警官開始從他們的朋友家人入手排查具有動機的嫌疑人。
國際警署的張警官張凌為此案特意來到蚜蟲市與ioa尋求合作,與白楚年也見了一面。
張警官曾在白楚年入獄時審問過他,當時白楚年完全用話術玩弄他的測謊能力這件事還讓張警官耿耿於懷,於是見他時自然沒什麼好臉色,仍舊冷著一張方塊臉。
白楚年靠在椅背上,雙手搭在小腹前,兩條腿/交疊伸展開,神態自若回答:“既然不是恐怖分子,那我們特工組搜查科也愛莫能助了。張警官去聯盟警署碰碰運氣吧。”
張警官抬起那雙小而銳利的眼睛審視白楚年,想從白楚年的肢體動作和眼神裡讀出些什麼,但在審訊上白楚年也同樣是內行,他不可能透露出任何對自己不利的神態。
來時他已經與聯盟警署取得聯系,但那邊的調查意向不太強烈,似乎在某種權力的暗示下大家不約而同地打消了對這個案子的興趣,現在特工組搜查科和聯盟警署之間不過是在互相踢皮球罷了。
而國際監獄,就更不可能指望他們能做些什麼了,自從前典獄長李妄引咎辭職,新上任的典獄長是言逸和pbb總指揮官顧未一力推上來的,被重新洗牌後的國際監獄屁股歪得離譜,等下一次國際會議,恐怕言逸再拿什麼提案出來,就是一面倒的支持了。
而這一切似乎都在言逸的一手推動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ioa建立之初,誰也沒有料到一位看似溫和安靜的omega會長藏著這樣的野心。
數位前研究員意外身亡這件事連著幾天前被媒體毫無征兆曝出的伯納制藥廠人體實驗醜聞一起,在暗潮湧動下,研究所表面風平浪靜,從股價上卻還是能看出他們受了不小的影響,能至今還保持著對外合作穩定完全仰仗於蜂鳥艾蓮的過硬的管理手段。
109研究所總部辦公室。
整個研究所內部裝潢比較統一,大多都是科技感很強的白色弧形設計,艾蓮的辦公室也沿用同樣的簡約風格。
一位面貌白皙身體修長的少年從茶水間出來,將磨完的咖啡送到辦公桌後的紅發女性alpha手邊,機械地說了一句:“請用。”
艾蓮的喜好一如既往的單調,除了設計的實驗體之外,連生活秘書都要造成這種削薄病白的美少年外貌。
艾蓮仰靠在人體工學椅裡,披著西服外套,裡面的白襯衫領口隨意敞開,一枚塑料感略強的水滴形項墜掛在鉑金鎖骨鏈上。這是她學生時代收到的情人節禮物,期間換過幾次項鏈都沒換掉上面便宜的墜子。
年齡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皺紋,反而添了三分成熟韻致,讓她透出一股骨子裡的凌厲美艷來。不過這些天潮湧般出現的關於109研究所的醜聞讓她有些疲倦,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流線型辦公桌面忽然亮起柔和的光線,光線連接在桌面上投射下立體的電腦屏幕,ai助手溫聲問道:“警官張凌發來加密郵件,是否立即讀取?”
ai的聲音模擬的是個男性omega的嗓音,聽起來有三十多歲,這倒和艾蓮的喜好不大相合。
“讀給我聽。”艾蓮捧著馬克杯到桌前,手肘搭在桌面上。
ai讀道:“六位培育基地前研究員身亡一案懷疑是ioa會長暗中授意的。”
艾蓮輕輕抹掉馬克杯上的口紅印,哼了一聲:“言逸可不會這麼急躁……算了,先通知紅狸市培育基地管理層,從現在開始進入封閉狀態,加強安保檢查,別放進可疑的人進去。”
“燈,到期的合同續約都做完了嗎?”
ai聽到詢問,快速做出了回答:“我們的信譽受損,許多國家停止了預定實驗體的合同表示不再續約,其他也在觀望。藥劑原料的來源出了一點小問題,紅喉鳥組織無力再承擔我們的訂單,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都被人偶師尼克斯暗殺或者帶走了。”
“廢物。”艾蓮揉了揉鼻梁,“先把藥劑原料這邊談妥。”
“您有心儀的合作對像嗎。”
“靈緹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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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畢攬星也一直留在ioa沒回軍事基地,白楚年一股腦堆給了他許多雜務讓他學著做,白楚年這個教官當得向來是有頭沒尾,任務扔下去就不管了,會不會做全靠自己,做不完還得挨他的罵。
蕭馴現在還在病房養病,也幫不上他的忙。
前幾天白楚年都不在聯盟待著,一直見不著人影,今天難得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兒,卻一回來就躺進椅子裡打起瞌睡來。
畢攬星趴在他身邊默默打報告,時不時瞥他一眼,總覺得這些天楚哥憔悴了許多,會長並沒有下達什麼任務,所以楚哥最近在忙什麼呢。
白楚年蓋在身上的制服外套滑落到地上,畢攬星順手撿起來,抖了抖再披回白楚年身上。
沒想到還沒碰到他,白楚年突然睜開眼睛,一把攥住他的脖子,畢攬星真切地看見了白楚年眼睛裡一閃而逝的狠勁兒,愣住了。
白楚年也愣了愣,松開手,淡笑著左手對畢攬星的鼻尖比劃開槍:“piu,考驗你一下反應速度,不及格。這要是實戰竊取任務你就沒了。”
畢攬星卻沒有松口氣,他看得出來,剛剛白楚年的眼神明明就是凶狠的,帶著殺意的,訓練多年,畢攬星有這個直覺。
“楚哥,”畢攬星把掉在地上的制服外套遞給他,“有什麼我能幫你做的嗎。”
“打報告。”白楚年伸了個懶腰,“終於有人能替我干這文化活兒了。”
“別的呢?”畢攬星看著他,“危險也沒關系,我不會給你拖後腿。”
白楚年噗地笑了一聲,趴在桌上托著下巴看他:“我要是帶你去做點壞事,你去不去?”
“去。”畢攬星脫口而出,忽然覺得不合適,猶疑著問,“不是,這事兒能有多壞?”
白楚年揚起手臂搭住他肩膀:“逗你玩的,還真信呢。趕緊把報告打完下班,等這一圈差不多忙完了你就回軍事基地繼續交換訓練去,免得小兔子成天打電話過來跟我嘰嘰喳喳的。”
白楚年當然不會帶他們去做出格的事。但畢攬星一句不假思索的“去”,仿佛一種別樣的安慰,讓白楚年眉頭重新舒展開,欣然下班回公寓。
近來兩人obe次數明顯上升了,蘭波都有點吃不消,每天晚上睡得都比平時更熟一些。白楚年也越來越黏人,越發不加節制地尋求他,到後面蘭波都開始逃跑似的往床下爬,但卻總被可憐巴巴的randi撒嬌拽回來繼續。
這倒是蘭波喜聞樂見的事情,所以也並沒放在心上。不過某天在工作時間給白楚年打電話時,蘭波偶然發現他並不在ioa聯盟大廈,而是在外邊,隱約能聽見敲響的鐘聲。
仔細回憶,似乎只有在聯盟警署附近建有一座鐘樓。
說起聯盟警署的熟人,除了一些常常合作的警員外,就只有被扣在看守所的撒旦了。
除此之外,最近小白也常常會莫名其妙地發呆,冷冷盯著牆上的月歷或者鐘表,注視著一秒一秒向前走動的表針,一出神就是個把小時。這是他在策劃什麼事情時常有的狀態,他會把行動細節在腦海裡一遍一遍演練,考慮到一切突發情況,讓行動完全處在自己掌控之中。
起初蘭波也只以為他還在為那顆珍珠難過,在他發呆的時候會過去抱住他釋放安撫信息素,親一下他干澀的眼睛,揉揉他的臉頰和頭發。
小白也會熱情地回應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帶去一點撫慰和安逸,只有這時候alpha的神經才會從緊繃的狀態放松下來,柔軟地黏著蘭波。
所以白楚年常常在半夜三點之後悄悄溜出公寓這件事直到六月二十三號蘭波才有所察覺。
這一天凌晨時分,天還沒亮,蘭波突然感到心髒震顫,猛地從沉睡中驚醒,身邊居然是空的。
白楚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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