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年捧著手機陷入沉思。
本體白獅化狀態於他而言就像人類睡覺一樣,是種沉睡和休息狀態,那麼白獅化期間的行為就像睡覺做夢一樣,夢裡的自己自有一套行為准則,不完全受主觀控制,而且記憶不會完全消失,會保留一部分,雖然醒來之後不能事無巨細全記住,仔細回憶卻也能回想起點點滴滴。
白楚年精力充沛地回憶剛發生的事,送走了放假的學員們,有點舍不得,抓到了多學期在逃未被逮捕的《教官吻我99次》的作者,不錯,出於好奇揪了一下無像潛行者的尾巴,這也不算什麼出格的事,以及隨便舔了一口蕭馴的臉……糟了。
……不過只要下次見到韓哥的時候跑快點應該不會被踹到,問題不大。
躺下翻肚皮讓老婆梳毛,被老婆摸雪球蛋蛋,這都算基本操作,老夫老妻了也不算丟人。
還有會長錦叔來探望的時候,撒嬌讓他們抱,錦叔給自己梳毛的時候翻臉咬他還踢腿亂蹬,叼著會長的兔耳朵玩了好久,還拍了照……天哪……白楚年咬著嘴唇把臉埋進臂彎裡。
還有被學員們排隊擼,被教官們偷著擼,被洛倫茲那大塊頭花臂猛男抱著使勁吸,爬上k教官的電腦趴下,抬起一條腿勾引他停下工作來擼自己……白楚年越回憶血壓越高,現在只剩兩種辦法了,泯滅自己然後自己滾到地上摔碎,或者是搬遷到太陽系外,帶著老婆。
白楚年看向枕在自己肚子上睡得正香的蘭波,忽然記起他們最後一次告別的情景。
那時蘭波被反噬重傷,虛弱地躺在他懷裡,撫著他的臉,說把一切都給他,把心愛的海洋,百億子民都交給他,讓他作為使者替自己傳遞神諭,掌管十分之七的藍色星球。
蘭波把“我愛你”說得太頻繁,讓他以為蘭波只是習慣表達愛情,便忽略了每一句話裡都暗藏的熾烈愛意。
他本想等蘭波睡醒的,可手已經先一步把omega攏到了懷裡,低頭覆上唇深吻他。
蘭波被深吻的窒息感強行喚醒,困倦地半睜開眼睛,瞳孔驚訝縮緊,詫異地注視將自己緊緊摟在懷中的人。
眼前的alpha還是熟悉的少年模樣,似乎更剔透了,眼睛是他最喜愛的寶石藍色。
alpha閉上眼睛吻他,吸他的唇瓣和舌尖,白蘭地信息素香滿溢出來,迷醉的氣味纏在蘭波身上,像要浸酥他的骨頭,雙手卻老老實實地扶著蘭波的腰,像初嘗愛戀的青澀大男孩,不敢越界和冒犯。
蘭波允許他口齒入侵了許久,抬手輕推開alpha的下巴,交織的唇舌不舍分開,拉出了一條細細銀絲。
“只會親嘴?”蘭波挑眉問他,指尖沿著白楚年頸窩向上勾,滑過喉結,alpha難耐的顫抖通過指尖傳遞給蘭波。
白楚年視線微垂,注視著蘭波:“我手心有汗,怕把你摸髒了。”
蘭波當即壓到了他身上,壓得他躺在床上,托腮欣賞撫摸他的胸口和腹肌,舔了舔食指指尖,抹到alpha一側的胸尖上,抬起狹長眼眸:“能忍?”
蘭波赤著上身,背上的火焰獅子紋標記鮮紅欲滴,印在無瑕聖潔者身上卻顯得如此張狂而相配。
“不能……”白楚年揚起頭,脖頸毫無防備地露在蘭波唇邊,“但我沒有項圈了。”
“你不需要那個,你已經是自由體了,高於一切實驗體的生長級別,大海給予你重生的機會,作為我的使者,與我分享無邊壽命。”
蘭波關注著alpha的表情,雖然已經突破惡化期限制,不會再失控了,但自幼留下的陰影沒那麼容易被磨滅,他還需要時間。不過蘭波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他打了個響指,白楚年口中的死海心岩受到召喚,向外延伸鑄造,在白楚年頸上鑄造了一圈黑環,項圈前還墜著一枚漆黑的晶石鈴鐺,搖晃起來叮當輕響。
項圈後延伸的鎖鏈攥在蘭波手裡。
這是一種奇異的精神寄托,項圈扣在頸上的一瞬間,白楚年感到自己不會再被丟棄,才有了為所欲為的勇氣。
他突然翻身,野獸覺醒般用啃咬來膜拜蘭波的身體。
蘭波喜歡掌控他的進度,喜歡在他瀕臨高點時向後扯住項圈,讓他暫時失去呼吸,因為極度的渴望得不到滿足而滿眼委屈,用水淋淋的眼神請求蘭波允許他繼續。
似乎這不是一場野獸盛宴,而是一場虔誠獻祭。
“你已經完全屬於我了。”蘭波在他耳邊說,“未來千萬年,都是我的使者。”
——
除了何所謂以外,戴檸教官是第一個發覺白楚年回來的,因為他就住隔壁獨棟,聽了一夜牆角,昨晚動靜真夠大的。
清早日光透過窗簾縫照到了白楚年眼睛上,他睜開一只眼,控制死海心岩變成鉤子,把簾子拉上,然後繼續把頭埋在老婆胸前睡回籠覺,老婆身上又軟又香,抱著就不想松手。
碎片化的記憶又讓他清醒了些,他忽然坐起來,躡手躡腳下床,去陽台張望海灘,海灘一片寧靜,清澈如常。
他又拿蘭波的手機上了會網,看看新聞,關於海域解封固塊幾乎清除完畢的新聞讓他揪起心來,又長舒一口氣。
一雙手忽然搭在了肩膀上,蘭波俯身湊近他:“在看什麼?”
白楚年盤腿坐在搖椅裡,仰頭問:“老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真和人類翻臉了?”
蘭波慢慢走到欄杆前,手一撐便坐了上去,望著不遠處的海灘:“是啊。”
“你們打仗了嗎?”
“沒有。”蘭波引來一股水流,水化鋼在掌心鑄造成一把手槍,蘭波熟練地向裡面裝填子彈,淡淡道,“我很清楚人類武器的殺傷力有多強,正面相抗的話,海族會死傷無數,這對我的子民而言是場無妄之災。其實這個星球上已經沒有部落能與人類對抗了,能讓那個種族消亡的只有他們自己。”
“大海是最寬容的,你得罪她的時候,她會寬限你一個時間去挽救,而不會立刻報復你。”蘭波將手中的透明槍攥碎,水流順著指尖淌到腳下,“可大海也是最難哄的,當她真正憤怒的時候,做什麼都晚了。”
“但你的那些孩子們讓我覺得那個族群至少還有救。”蘭波談起蚜蟲島的學員們時眼裡都噙著笑意,“救世主,這個詞送給他們最合適。”
“要跟我回加勒比海玩一陣嗎?”蘭波回頭瞧他,“其實我有不少朋友,我想把你介紹給他們。”
“好啊。”白楚年站起來,當即著手收拾東西打包行李,“對了,臨走前我想去城市看看。”
蘭波微抬下巴:“走。”
與蚜蟲島上的教官們簡單告了個別,白楚年便化身巨獸白獅,載著蘭波踏水而去。
正午時分,海面也被照得溫暖起來,蘭波引起水化鋼階梯,白獅便奔跑到高空,階梯突然破碎,飛濺的水流又在白獅肩胛處鑄造成一對翅膀,白獅借力滑翔,重新落回水面。
高空的水流破碎,落回海面,像晴朗天空中下了一場太陽雨,空中延伸出淺淡的彩虹。
蘭波側坐在白獅背上,指著蚜蟲市最高的鐘樓:“我們去那,那能看到整個城市。”
白獅在林立的高樓大廈間穿梭跳躍,站在了城市最高點鐘樓上,本體擬態消失,人形態出現。
恰巧鐘表指向了正午十二點,大鐘敲響,悠遠的鐘聲在城市上空緩緩飄蕩,路上的行人習慣性抬頭向鐘樓望去——
白楚年垂下一條腿坐在時鐘頂點,臂彎裡悠哉挎著一把死海心岩長柄鐮刀,白發隨風凌亂掀起,蘭波側坐在他肩頭,手裡握著從alpha項圈後延伸出的鎖鏈,攤開掌心,手心裡托著一只半路撞上的蜻蜓,吹了口氣賜予它健康。
“老婆,商量件事。”
“嗯?”
“你把朋友圈刪一刪……就算不刪,起碼把老何屏蔽了……”
——
世界另一角,與世隔絕的白雪城堡沉寂在星月夜中,城外暴風雪呼嘯而過,城內靜謐溫暖,每一扇窗都亮著暖燈。
厄裡斯守在鐘表盤下打瞌睡,午夜鐘聲緩緩敲響,他忽然驚醒,打著呵欠揉了揉眼睛,從他的位置能剛好透過窗戶看見人偶師工作間的桌子和台燈,人偶師專注地在桌邊裁剪衣服圖樣,其實今天也在冥思苦想尋找新的娃娃眼珠材料。
國際監獄的位置正在蚜蟲市與白雪城堡連線的中點,孤寂島嶼黃昏落日,黑豹蹲在監獄最高處眺望,純黑色豹尾緩緩擺動。
今日氣像奇特,夕陽未落,彎月已升,黑豹所立之處平分日月,左手尚且光明,右手已至黑夜,他仿佛站在天平中央,關注著光與暗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