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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禍水

回到反派黑化前 畫七 3645 2024-03-17 22:45

  

  第10章

  日頭高懸,正午是臨安城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臨安城是主城外最大的城邦,同時也是六界最大的靈寶交易地域之一,很多海妖都棲居於此,海族秘境中的中低等靈寶有百分之七十五從這座城中流出。

  下個月宋呈殊的生辰,從月初開始,臨安城便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外族人。這樣的盛事,許多族中的老人都會帶著族中的年輕一輩出來,見一見世面,也結交一下別族天驕們,讓他們別做自以為是的井底之蛙,而年輕人往往精力旺盛,閑不下來,臨安城諸多拍賣會和靈寶閣就成了他們解悶的去處。

  這次恰巧有靈寶閣派遣出的小隊發現了海底一處小秘境,從裡面打撈出了不少上古年間傳下來的靈寶,吸引了不少人前來。

  正好趁這次機會,幾家實力不俗的靈寶閣攜手,舉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拍賣會,提前十幾天就開始宣傳,到了即將舉辦的這幾天,各大酒樓、靈寶閣人頭攢動,熱鬧無比。

  湫十聽明月說起過這件事,但前段時間,她的心思都花在給程翌療傷上,這幾天又忙著平息謠言帶來的風波,就沒打算湊這個熱鬧,沒想到陰差陽錯的,還是入了城。

  湫十在琴海主城長大,這周邊的城邦不知道被她逛了多少遍,因此才一入城,她就輕車熟路地拐進了街邊一家並不起眼的小酒樓裡。酒樓牌匾前掛著兩盞紅色的大燈籠,顏色灰撲撲的感覺許久沒有清理過,但裡面的桌椅陳設卻出人意料的干淨整潔。

  這家酒樓平時生意不行,但現在整個臨安人滿為患,湫十進去的時候,裡面也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前台的掌事見到她,眼神一亮,直起身子迎上來,將她往二樓引:“姑娘樓上坐。”

  湫十朝他頷首,去了二樓最裡面的半隔間。

  沒過一會,面容稚嫩的小二上來給她送茶,等放下茶,他有些拘束地站到一邊,笑得有些靦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犬牙:“姐姐來了。”

  湫十抬眸,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問:“今天怎麼來店裡幫忙了?師傅們沒教你們修習功課嗎?”

  小二搖了搖頭,如實道:“教習心法的師傅這幾日有事告了假,我和小魚就來店裡幫幫忙。”

  “山峮很懂事。”湫十有些欣慰地誇贊,想了想,從空間戒裡掏出一小袋沉甸甸的靈石,放到小孩長了層薄繭的掌心中,溫聲細語道:“姐姐接下來有些忙,不能經常來看你們,這些靈石,你和小魚一人分一半。”

  名叫山峮的小孩看著手中鼓鼓囊囊的靈石,有些不知所措,站在湫十面前欲言又止,湫十知道他想說什麼,笑著接:“這些靈石對姐姐沒用,拿著吧。”她不忘叮囑:“收到空間戒裡,別被別人看見了。”

  伍斐和秦冬霖一前一後進隔間的時候,山峮才退出去,小小的孩子面頰漲得通紅,眼裡好像還包著一包淚,撞到伍斐身上也只是慌張地彎腰,含糊地說了聲“對不起”便跑開了。

  “怎麼了這是。”伍斐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桌角,發出清脆的“咚咚”聲,他桃花眼往上一挑,聲調含著一貫的調侃意味:“現在還喜歡上欺負小孩了?”

  湫十在他們面前,跟方才面對山峮時的態度完全是天差地別,先前溫柔耐心的大姐姐仿佛只是一個幻影,幾乎是瞬間就恢復了本性。

  “伍斐哥。”她眉目彎彎,頂著張小小的臉,太陽花一樣轉向冷淡得不行的秦東霖,喊:“冬霖哥。”

  伍斐敲桌角的動作僵住了。

  秦東霖眉尾微不可見往上挑了一下。

  伍斐心中警鈴大作,如臨大敵。從小到大,幾萬年的時光,湫十對著他喊哥的次數,他掰著手指頭都能數清楚。她每喊一聲,他不是要跪祠堂就是要進刑罰堂,每一次都令人印像深刻,難以忘懷,導致他現在一聽到“伍斐哥”這三個字,就覺得後背隱隱作痛。

  伍斐再不說話,他默不作聲在桌邊坐下,端著才上的熱茶抿了兩口。

  湫十才不搭理他,她的眼神全部落在了坐在對面的秦冬霖身上。

  秦冬霖一如往常的淡薄,渾身都透著一股懶散的不耐意味,身上幾乎已經明晃晃的寫上了“脾氣不好,不要招惹”這樣的大字。

  沒有誰敢在秦冬霖臭著臉的時候上趕著去煩他,但湫十是個例外。

  秦冬霖越煩,越不開心,她越要去鬧他,纏他。

  就比如此時。

  湫十將自己的臉往他跟前湊了湊,聲音甜膩膩的,花蜜一樣,“冬霖哥。”

  她生了張很有優勢的臉,小小的只有巴掌大,臉色又很白,沒見過日光一樣,笑起來時眼睛會完成月牙,好看得不行,而聲音稍軟一些,睫毛再垂下來一些,又立刻變了一種意味,淚盈於睫,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同一種手段,用了上萬年,成百數千次,還是能誘得人一次又一次中鉤,麻煩精湫十的本事,可見一斑。

  秦冬霖瘦削的長指摩挲著茶盞邊緣突起的圖案紋理,他根本不用抬頭跟她對視,就能知道她現在是種怎樣的神情,必定是楚楚可憐,弱弱怯怯。

  小時候,她每回在長輩們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和伍斐就得挨一頓耳提面命的道理。

  那時候,他覺得煩。

  現在看到了,還是覺得煩。

  搞得他欺負了她一樣。

  因而每回,她露出這樣的神情,珊瑚螺,珍珠衣,鬼火燈,海龍丹,再珍惜難找的東西,都能如願以償得到。

  可因為太照顧一條黑龍,而屢次在他面前殷切裝乖認錯,露出這樣可憐兮兮的神情——

  比她又想讓他去找什麼難找的東西還令人來得心煩氣躁。

  “宋湫十。”秦冬霖像是對那個茶盞突然沒了興趣,身軀往後一靠,擰著眉與她對視,瞳色沉沉,“我對亂認妹妹沒什麼興趣。”

  秦冬霖連名帶姓叫人的時候,總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壓迫感,別人或多或少有點發怵,湫十卻並不怕。她見他終於正眼看她,倒也乖乖地坐了回去,看他沒有半分說話的意思,她有些閑不住,視線瞥向窗外。

  窗邊正對著外街,嘈雜的喧鬧聲和拖長了調子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交雜揉碎,再不甚清晰地傳到湫十等人的耳朵裡。

  伍斐見她意動的神情,有些好笑地開口:“明天就是拍賣會了,以你的性子,居然不湊這個熱鬧?”

  

  “這事怎麼處理,你們兩位當事人不知道?”伍斐一聽,有些稀奇地問。

  “我爹說要與流岐山談了再知道。”湫十搖了搖頭,接著道:“不過以我對流岐山長老團的了解,大概是要解除婚約,對外澄清。”

  “這也是主城的意思。”

  大家都不是不諳世事的孩童,權力中的權衡之術,心中都有一杆秤,面對他們兩個,湫十說話並不顧忌什麼。

  “主城的意思。”秦冬霖意味不明地重復這一句話,又問:“是主城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湫十和伍斐的目光頓時都聚集在他身上。

  “怎麼會是我的意思。”湫十一聽,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我只是想報個救命之恩,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現在都還被禁著足呢,我哪有那麼大的權力代表主城說話啊。”末了,她撫了撫鼻梁,還不忘嘀咕一句:“以死相逼都不一定能成功。”

  秦冬霖原本是想聽她否認的,可她真這麼一長串說下來,他又覺得吵得不行。

  “宋湫十。”他長指重重摁了摁眉心,“再吵,自己出去。”

  “明明是你自己先問的問題。”

  到底理虧心虛,見他望過來,湫十給自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安靜片刻後,又忍不住小小地反駁了一句:“其實我覺得這件事,主要怪天族,要不是雲玄要偷偷摸摸約我對戰,還用激將法讓我不要告訴你,也就沒有後面的事。”

  “還有這次,如果不是天族背地裡使手段,也不能鬧成這樣。”

  聽到這裡,伍斐沒忍住勾唇低笑了幾聲,因為她更勝從前推卸責任和禍水東引的技術。

  秦冬霖靠在椅背上,眼眸閉著,一副萬事不擾的涼薄樣,宋湫十說的話,他像是半個字眼也沒聽進去。

  半晌,他聲線泠泠:“除了雲玄,還有誰?”

  湫十飛快地接:“就只有他。”

  “鹿原秘境,天族領隊的名單出來了嗎?”秦冬霖睜眼,掃了眼身側坐著的伍斐。

  伍斐:“剛出來不久。天族跟以前一樣,由那三位小仙王領隊,帶著天族隊伍進去。”

  “嗯。”秦冬霖又閉上了眼,沒再問什麼,眉尖冷意如刀一樣橫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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