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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一條九條

十三么 雲拿月 6694 2024-03-17 22:44

  

  周窈和陳許澤時常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按理來說,這麼多年早已習慣,但如今情況和以前比起來,又稍稍有那麼一些不同,難免,在細節之間感覺到些許變化。

  陳許澤倒還好,周窈多少有些不自在。

  同居。

  在唇舌間簡短的兩個字,然而念多了,也多了繾綣的味道。

  住在陳許澤家的第三天,中午飯後,兩人午睡。周窈睡床,陳許澤照例睡地板。周窈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明明開著空調,室溫宜人,最是好睡。

  翻了幾個身,周窈停在面向陳許澤那一側,終於還是道:“十三,要不然你……上來睡吧?”

  雖然是夏天,但是地板涼,地步也薄,寒氣入侵太多,對身體總歸是不好的。

  陳許澤半晌沒動,正當周窈要說話的時候,他起身,掀開她的薄毯一角,鑽入她淺薄的被窩中。

  周窈面向落地窗,窗簾拉起,窗外的日光被阻擋大半,屋裡是帶著點昏黃的顏色,但色調又很明朗。

  陳許澤從後抱住她。周窈身子一僵,然而他沒有更多的動作,只是能聽到他輕微的呼吸聲,她慢慢放松,試圖習慣他的懷抱。

  “你……不熱嗎?”

  周窈還是睡不著。

  “不熱。”頭頂上,陳許澤閉著眼回答她。

  “一到夏天我身上就容易燙……”

  他睜眼,“空調要再開低一點麼?”

  “不用不用。”她說不是,“我是說,怕你抱著我熱。”

  “不熱。”

  “……”

  他的回應,令周窈不知說什麼好。

  陳許澤許是知道她睡不著,從前面攬過的那只手搭在她的肩頭上,輕輕地一下一下拍著,有規律地哄她入睡。

  漸漸周窈有了睡衣,終於開始想要入眠,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令她不適。

  周窈在陳許澤懷裡動了動,還沒等他說話,又扭了扭身。

  “許澤……”

  她困倦著,呢噥:“硌到我了……”

  良久都沒有聽到陳許澤的回答聲,然而腰間戳著她的東西還在,她覺得不舒服,迷蒙睜開眼,側頭去看陳許澤,就見他抿著唇,似乎有些尷尬。

  “我還是去地鋪上睡好了。”

  陳許澤說著要起身,被周窈拉住,她不明所以,“你怎麼了?”

  這一拉,兩人面對面,她在她的懷裡,和那股不適的硌人感覺來了個正面之際。周窈一愣,臉剎那紅了。

  她眼睫顫顫,看他一眼,又不知該說什麼好。想到剛才自己那麼直白地講出來,臉熱得更厲害。視線不敢喝他對視,好不容易向上一些,又閃躲開。

  “你……”

  忽地,陳許澤一個翻身壓住她,親下來。

  薄毯也算是被窩,在被窩裡這個長吻,持續了有幾分鐘之久。開著空調,卻把周窈熱得直想逃。

  “么么……”

  感覺到他體溫和呼吸的變化,動作也越來越“凶”了,仿佛要開始動真格。

  她這時候才開始意識到,真切地意識到,他長大了。

  陳許澤是個男人。

  周窈的臉紅得爆炸,艱難擠出一句:“我……我還沒想……這個……”

  陳許澤埋頭在她脖頸間,長抒一氣,許久微動。

  過了會兒,她推他,“許澤?”

  他氣息平復好,正常了許多。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沒事了,睡覺。”

  周窈不想讓他睡地板,又怕他再“激動”,讓他背對著自己,而她從他身後抱住她。

  這樣睡,正好。

  陳許澤心裡哭笑不得,沒看到的,沒感受到的,就是不存在的,掩耳盜鈴四個字,她學得真好。

  ……

  午睡之後,兩人准備起來吃點水果,喝點冷飲。忽然聽到院子裡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七嘴八舌混合在一起,是很熟悉的聲線。

  仔細聽他們“吵”,不多時周窈和陳許澤就聽出了事情始末。

  ——迎念那幫人來了,正在翻陳許澤他們家的牆。

  一群人翻牆翻的吃力,誰墊在底下,誰上了牆頭記得拉下面的人,分工井井有條。但也有正常,不是嚷著“你踩到我手指了”就是“你腳上的泥蹭我衣服上了”……

  江嘉樹的聲音最清楚:“會不會翻啊你們……!”

  

  “……”

  “嗨——”還是迎念先抬手,作為翻牆老手,跳下牆頭以後,衝上來就給了周窈一個大大的擁抱——並收獲旁邊陳許澤一枚斜視。

  這些人是來找他們玩的,但是他們兩個手機打不通,陳許澤家的門也敲不響。其實他們都有所耳聞,知道周窈和家裡的事,特別前來安慰。

  一進客廳,迎念就張羅:“晚上我們在這裡吃火鍋!大家一塊吃,肯定特別香!”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大夏天吃什麼火鍋!”江嘉樹挑刺。

  “開著空調吃最舒服,你懂不懂?”

  “我不懂就你懂!”

  “就是比你懂,傻缺!”

  “你才是傻缺!腦子裡進了喻凜然的傻缺!”

  三個字招惹了迎念的名門,迎念撲上去和江嘉樹掐成一團。

  陳許澤端著西瓜站在周窈旁邊,默默垂頭,小聲道:“我好像沒有說要請他們吃飯……”

  周窈笑出聲,扯扯他的衣角。

  陳許澤當然不是真的小氣,不再吐槽這一點,挖起一勺西瓜,喂進她嘴裡。

  大家都坐下來之後,自然開始玩游戲。

  兩個人分為一組,一個先一個後,先的那位腦海裡想像一樣東西,或者事情,或者人……反正想什麼都行。然後後者一邊問問題,一邊猜測,使用問題最少的兩個人贏。

  迎念和江嘉樹這對冤家表兄妹抽到第一把,江嘉樹在先,由他想,迎念在後,由她問。

  江嘉樹做出一付用力使用大腦的表情之後,坐直身體。

  迎念開始發問:“幾個字?”

  “五個字。”

  “和什麼有關?”

  江嘉樹說:“人名,加形容詞。”

  迎念狐疑:“是不是和我喜歡的東西有關。”

  “對。”

  “是不是我最喜歡的人。”

  “應該是。”

  “形容詞是不是不好的方面?”

  江嘉樹頓了一下,“……是。”

  迎念深吸一口氣,抽出抱枕,“啪”地打在江嘉樹臉上,二話不說開始暴打他。

  “我讓你又罵他,你這個變|態!傻缺!二百五!”

  江嘉樹一邊挨揍一邊還嘴:“誰讓你考試一考完就飛去看比賽!也就家裡放縱你,表哥也是,換做我早就打你一頓了,天天跟在一個男的身後跑,迎念你這個傻|叉——”

  周窈不明所以,看看其他人,“他們兩個怎麼了?”

  有人解惑,笑著說,“大概是江嘉樹想的那五個字和喻凜然有關吧?”

  喻凜然?

  周窈對這個名字不陌生,這是迎念最喜歡的一個戰隊的電競選手。時不時就要聽她掛在嘴邊念叨。別人不知道的是,在高中以前,迎念成績好是為了應付家裡,高中以後,迎念仍舊緊緊霸占第一名的位置,其實喻凜然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這樣,她每次請假一天兩天飛去看比賽,老師就不會攔她。

  因為就算她總是請假,但她就是能把成績保持在第一名,那還有什麼阻攔的理由呢?

  周窈得知的時候這個原因的時候,只覺得迎念真的是很喜歡這個人了,高三這麼緊張的時候,她以這種狀態保持第一,還能在去大學面試的時候從容穩重,出色地讓學校免考錄取,也算是為了喻凜然付出了很多心力了。

  喜歡這件事,真的很偉大。

  周窈想到這裡,笑了一下。陳許澤問她:“笑什麼?”她搖搖頭。兩人對視,莫名想到午睡在床上的那一段,周窈臉忽地一下熱了,別開頭。

  周窈看著廝打的兩人轉移話題,“他們……”

  陳許澤冷漠道:“不用管他們,打夠就消停了。”

  而其他人已經開始打賭:

  “你們猜誰死?”

  “我猜江嘉樹死!”

  “是嘞,他就沒贏過!”

  “那我也猜他死!”

  “……”

  江嘉樹被迎念摁在沙發上暴打,聽到對話,扭頭怒喊:“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還不來幫我,死你妹啊——”

  “死你妹?!拐著彎罵我?”迎念一聽,下手更加凶狠。

  周窈和陳許澤默然吃瓜,等迎念打夠了,江嘉樹搖搖晃晃重新坐下,滿臉都是悲壯。

  迎念問,“下一組誰和誰?”

  “還不知道,沒抽。”

  於是大家抽簽——抽出了周窈和陳許澤這一對。兩人之間分出先後,由陳許澤想,周窈猜。

  其他人覺得沒意思,起哄:

  “哎呀,按他們的默契肯定很快就猜出來了。”

  “對啊,周窈能不知道許澤在想什麼嗎?”

  “沒看頭沒看頭……”

  各個都在打趣。

  迎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游戲開始。

  周窈發問:“你現在想的是人物,動物,或者事件?”

  陳許澤說:“是一件事。”

  周窈頓了一下,“好事還是壞事?”

  “挺好的事。”

  “和誰有關的事?”

  你。

  “已經發生過的事嗎?”

  “差點發生,將來一定會發生的事。”

  周窈的表情開始不對勁,大家越聽越奇怪,唯獨陳許澤一個人,一本正經,面色肅然。

  周窈抿了抿唇,“和今天……有關的事?”

  “對。”

  她的臉微紅,但在這個天氣下,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周窈摸了摸脖頸,“是……是我,我還沒想的事嗎?”

  “對。”

  陳許澤停了一下,“但我很想。”

  周窈的臉剎那爆紅:“……”

  迎念覺得奇怪,剛要湊近,“么么你……”

  周窈“騰”地起身,“我去洗手間洗一下臉。暫停。”她小跑離開,像逃跑似得。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盤腿而坐的陳許澤身上,“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啊?我們一句都沒聽懂,周窈她怎麼那個反應?”

  江嘉樹雙手撐著地板,湊近陳許澤,仿佛一個追問的偵探,兩眼瞪得大大的,看著他,“說,是什麼事?”

  陳許澤眼皮一抬,掃過他們,“——不關你們的事。”

  “……”

  “……”

  “……”

  “切!沒意思!”江嘉樹暗道陳許澤不厚道,和周窈有關的東西,他們原本就知道得不多,想從他嘴裡打聽出來,根本不可能。

  周窈回來後,到了揭開答案的時候,她隨口說了一句:“吃西瓜。”

  眾人一聽就是敷衍,“這件事”怎麼可能是吃西瓜呢?迎念也抱怨:“你太不講義氣了么么!”

  周窈抿唇,不好意思地移開眼神。

  而陳許澤的紙張緩緩轉過來,眾人目光聚焦,等著看上面寫的答案。卻見紙上寫著——吃哈密瓜。

  吃西瓜?吃哈密瓜?

  ——這怕不是把他們當傻麻瓜喲!

  男生們跳起來,“不對不對!肯定不對!賴皮你們這算,哪有這樣的!”

  江嘉樹萬分激動,“到底是什麼事啊?”

  周窈抿唇不語,陳許澤淡淡道:“反正,是好事。”

  他旁邊的周窈臉更紅了。

  兩個人油鹽不進,誰都不肯說。大家拿他們沒辦法,對這個游戲的熱情消退了一大半,後面玩起來也興致缺缺。

  周窈去廚房冰箱拿冰塊的時候,迎念跟進來,周窈先道:“你別問了啊,我不說的。”

  “我沒想問。”迎念哼了聲,捏她的臉,“你不說就算了。”她往桌面一趴,說起正經的,“你和家裡……”頓了頓,“到時候開學學費怎麼辦?用不用我借你?”

  “不用,有助學貸款,學校會幫我和大學那邊弄好,生活費的話,也有助學基金,我平時自己出去打打零工,能掙得到的,不會餓死,你放心好了。”周窈說。

  迎念拍桌,“那不行,我們不在一個地方,坐高鐵還得好幾十分鐘呢,我得經常抽出時間盯著你,看看你有沒有好好吃好好過。萬一真的辛苦一定要跟我說,知道不?不要死撐著,雖然你有陳許澤吧,他應該是不會讓你受苦的,但你也別忘了我,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一定要找我!再說了,別的沒有,你念哥我錢管夠!”

  她豪氣地一甩頭發,周窈忍不住笑話她,“別這樣,像個二流子。”

  “二流子”迎念伸手彈了幾下周窈的下巴,幫她端著冰塊一起出去。

  眾人笑笑鬧鬧,電視機裡放著想看的電影,有冰西瓜,冰飲料,各種零食。蟬鳴在窗外,近在咫尺又仿佛悠遠綿長,熾熱的太陽光將外頭的一切炙烤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冒煙。

  而他們在開著空調的室內,一群相熟數年的朋友,在人生最愜意的這個假期,度過著幸福的每一分每一秒。

  空氣,呼吸起來仿佛都全是輕松和舒適的味道。

  ——周窈卻不怎麼輕松。

  她繃緊了肩膀,在浴室這個不大的空間裡,被陳許澤壓在牆上。

  “你干嘛?我進來洗臉……”

  剛關上洗手間的門,隨後就被他推開,然後他不僅關門,還反鎖,連燈都沒開。

  腰上環上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他粗重的呼吸壓下來,纏著她的鼻息輕喘,親吻糾纏不放。

  仿佛是雄性天生就會的事情。

  周窈好不容易推開他的肩膀,得到些許狹窄空間,她呼吸不平,也不敢看他,“你,你怎麼這麼熟練?”

  “這叫天賦。”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厚顏。

  周窈無話可說,悶聲半天,道:“該出去了,等下他們以為……”

  他俯首,再親了一次。之後唇瓣蹭在她耳邊,蹭過她的脖頸,沒有動作,只是借此稍稍平息。

  周窈緩緩放平氣息,忽地問:“你剛剛,想吃哈密瓜?”

  她指的是先前玩的那個游戲。

  陳許澤微微直起身,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著一點看傻子的疑惑。

  “當然不是,難不成你真的是在想吃西瓜?”

  他這麼說,周窈就懂了。那個答案是她瞎掰的,既然如此,他的答案,自然也是瞎掰的。

  周窈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浴室裡的氣氛讓她無所適從,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走吧,出去了。”

  陳許澤卻沒有松手,反而單手把她摟進胸膛。

  他垂眸,“剛剛那個游戲,正確答案是什麼,你知道嗎?”

  周窈又被壓回牆上,“我……我……”

  耳邊的聲音磁性清新,仿佛能感受到他喉頭的滾動,又帶著一些壓抑的艱辛。

  “——我想跟你上|床。”

  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火熱滾燙。周窈整個人,突然一下子就像是被丟進了火焰山,熱得無法動彈。

  “我……”她僵硬著身子,小聲說,“我還沒開始想這種……”

  “我很想。”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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