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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生肌丸

九州經 賣報小郎君 4990 2024-03-17 22:41

  

  “那倒要領教二哥高招了!”楚望舒長眉一挑,直截了當的跨步奔拳,直搗黃龍。

  真敢動手?

  楚望雲眸子裡寒光一閃即逝,反應也不慢,揮手把滾燙的茶水朝楚望舒當頭潑去,趁著他側頭躲避的時間,冷哼一聲,同樣握拳揮出,竟是要以拳對拳,以硬碰硬。

  煉體四重境界,跨越了第一道小關卡,武者力量會有質的飛躍,全力一擊足以敲碎蠻牛頭骨蓋,楚望舒一介廢人,估計整條手臂都會被打折。

  在場眾人不禁收起了戲謔表情,神色怪異,畢竟是親兄弟,嫌棄歸嫌棄,真要將楚望舒打成重傷,府上必然不會坐視不管。不過轉念一想,頂多也就閉門思過,罰幾月例錢,就如嫡子楚望生名義上被大夫人禁足半月,實則是讓他趁著半月時間安心修煉,迎接即將到來的祭祖大典。

  一聲悶響,夾雜著指骨碎裂的脆響聲,亭內眾人看見楚望雲的手腕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然後臂骨也發出斷裂的悶響,最後的肩骨......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力量順著他的拳頭傳遞,一路摧枯拉朽,摧毀了楚望雲整條右臂。

  楚望雲完好的左手按住右臂,雙膝一軟,跪在楚望舒面前,臉色是一片蒼白,豆大的汗珠滾落。

  “你......”

  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但更濃烈的是心中的震撼。楚望舒是誰?一個不能修煉的廢人,一個自暴自棄的庶子。一拳打斷了他的右臂?

  “不告而取是偷盜,搶奪弟弟的例錢更是不義,就算我打斷你的手,母親那裡也不會說我什麼。”楚望舒嘴角勾起涼薄的笑:“哦,母親向來不喜歡我,說不定會扣我一個手足相殘的大帽子。但是......我不想再忍下去了。”

  “你藏得真夠深.......”楚望雲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面目微微猙獰。

  “還是不夠深,不然不會給你再開口的機會。”楚望舒裂了裂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此言一出,亭內眾人悚然。

  

  他無聲的笑了笑,握住楚望雲的手按在桌案上,“好事成雙,禍不單行,索性將二哥這只手也打殘算了,省的你成天無事獻殷勤。”

  “住手!”

  “你敢!”

  “不要!”

  “七弟......”

  亭子裡的兄弟姐妹們臉色大變。楚望舒一道冷冽的目光看過去,眾人立刻噤若寒蟬。

  楚望平色厲內荏的道:“你若敢如此,母親不會饒了你。”

  她何曾饒了我?你們又何曾饒過我?

  新仇舊恨翻湧著衝上心頭,楚望舒面容冷漠,拳頭砸下。

  “啊......楚望舒,我要你不得好死。”楚望雲嘶聲慘叫,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臉色慘白。

  楚望舒不再看他,掃過在場的幾位兄長和姐姐,被他目光注視,所有人都面容發白,下意思後退一步。

  亭外那丫鬟想去稟告大夫人,被他看了一眼,渾身一顫,受驚小鹿似的瑟瑟發抖。

  楚望舒走到楚浮玉身邊,牽起她欺霜勝雪的皓腕,嘖嘖道:“湘木手鐲,好名貴的禮物。今日是三姐的誕辰?小弟怎麼不知?”

  楚浮玉嫵媚的白了他一眼,柔聲道:“七弟心裡只有玲瓏妹子一人,哪裡會記得姐姐的誕辰?”

  楚望舒笑吟吟的道:“若不是三姐的誕辰,二哥為何送此名貴禮物?”

  楚浮玉抿了抿紅唇,妙目瑩瑩,低聲道:“二哥是要跟我換炒茶法子。”

  “你信?”楚望舒回頭看了一眼死狗般躺在地上的楚望生,再轉頭時,臉上笑意盡褪,只剩下一抹深惡痛絕的厭憎。松開楚浮玉的手,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一臉茫然。

  楚浮玉被箍的紫青的手腕藏在大袖中,春蔥般的手指緊緊拽成拳頭,俏麗絕倫的臉蛋煞白如紙。只有她看懂了楚望舒那道眼神。

  楚望舒沒有討回銀子,這是意料之外的事,也不在意,出手教訓楚望雲,主要是立威,殺一個僕人你們不怕是吧,那我就打到你們怕。以後再敢惦記水玲瓏,先想想自己有沒有底氣承擔我的怒火。

  他得為銀子發愁了,從煉體六重跨入煉體七重,這不是簡單的一道小階位,而是煉體境最大的關卡。對別人來說千難萬難,可對楚望舒而言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他需要大量孕養筋骨血肉的大藥。

  楚望舒精通藥理,並非只有草本植物才算是藥,生靈也是一種藥,其中以人為最佳靈藥,當初他就差點被人拿去煉“五行神丹”,在煉體這一層境界中,肉食遠比草藥有效,當然要排除那些得天獨厚的靈草,再者他也買不起那些東西。

  楚望舒一邊沉思著,一邊朝楚府大門走去。

  牧野城地處東荒,南疆多毒蟲,東荒多蠻獸,生活在這兩域的人驍勇彪悍,常年與蠻獸作戰,因此蠱毒與丹藥盛行,東荒的九老山乃道教祖庭,煉丹之術更是聞名九州。牧野城周邊群山籠罩,山巒連綿,對療傷丹藥的需求量也是巨大。楚望舒走出楚府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注意。

  城北有一條很出名的街名叫玉華街,街名取自大名鼎鼎的玉華閣!距離楚府不遠,三裡路而已。

  玉華閣是九老山在牧野城的產業之一,與監司樓地位相當,說到監司樓又不得不提到城主府,城主府是牧野城的土皇帝,相當於一方諸侯,監司樓具有監察城主府之職,直屬與九老山。城主府的性質和楚府相差不大,第一代府主也是九老山的弟子,立下過赫赫功勞。

  玉華閣是一座以煉丹賣藥為主的機構,因此吸引了很多商人攀附,在周邊開一些丹鋪、藥鋪,形成了一整條專門營銷靈丹、靈藥的街道。玉華閣高三重,飛檐翹角一層疊一層,幾尊戧獸栩栩如生,綠瓦片片如鱗。它就像個巨人一般俯視這條街道,沒有建築能跟它比肩。

  楚望舒站在街邊,仰頭看著大匾上三個鎏金大字:“玉華閣”,沉吟片刻,踏台階,邁過門檻,進了玉華閣。

  方甫進入一樓大堂,淡淡的藥香便撲鼻而來。入眼是高到頂格的藥櫃。

  有伙計站在高高的梯子上給客人取丹藥或草藥。大堂中央有一尊青銅藥鼎,往來俱是衣著光鮮的人物。

  四面藥櫃都有招待的伙計,穿青衣小廝服,楚望舒朝東牆那位眉目清秀的伙計走去。

  “客官需要丹藥或者草藥?”眉目清秀的小伙計眯著眼看了眼楚望舒,見他藍衫樸素,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

  “我不買藥,我有一張藥方想賣給你們......”楚望舒還未說完,伙計已經滿面笑容的招呼一位身穿紫袍華衣的中年男子。

  “拓跋官人,有什麼需要小的為您效勞?”

  紫袍男子眯著眼笑道:“兩百枚止血丸,十顆回氣丹。”說著,從袖子裡摸出兩錠黃橙橙的金子。

  伙計眉開眼笑的收了金子,招呼人手取來丹藥,諂媚的奉上:“祝您隊伍出獵滿載而歸。”

  紫袍男子走後,楚望舒又道:“我有張藥方想買給你們。”

  伙計眉頭皺了皺眉,本來見楚望舒穿衣寒磣,他就不願搭理,又聽他不是來買丹藥的,就不太想招呼他了。不耐煩的一掀眉頭:“我們不收購藥方。”

  “生肌丸的配方也不要?”楚望舒笑道。

  “不要不要。”小伙計擺擺手,心說什麼生肌丸聽都沒聽過,像你這種拿著石頭當金條的家伙小爺我見多了,把注意打到玉華閣來了,痴心妄想。

  楚望舒倒是一愣,心說玉華閣的人如此不識貨?生肌丸都沒聽說過?他眼珠一轉,朗聲道:“出售一張神農典藥方——《生肌丸》,價高者得。”

  大堂內忽然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楚望舒。

  眉目清秀的小伙計大怒,喝道:“玉華閣內禁止喧嘩......”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華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姬千渡面前,綠豆眼猛放精光:“小兄弟,你剛才說生肌丸的方子?神農典裡的那味生肌丸?”

  楚望舒笑道:“然也!”

  “可否容我一觀?”中年男子激動道。

  “小兄弟,你若真有生肌丸的藥方,只管開價,我買了。”又一個長須美髯,風度翩翩的墨袍男人說道。

  “小兄弟賣我吧,價錢方面好商量。”

  “能否取藥方一觀?多少錢老夫都出得起。”

  “生肌丸?真是生肌丸?神農典不是失傳幾百年了嗎?還有散方遺落民間?”

  大堂內啥時間如炸開鍋一般喧嘩起來,十幾人把楚望舒團團圍住,七嘴八舌。楚望舒站在人群中央,任憑他人如何追問,只是微笑著默不作聲。

  眉目清秀的小伙計目瞪口呆,生肌丸?神農典?!他雖然沒聽說過生肌丸,但鼎鼎大名的神農典卻如雷貫耳。神農氏乃上古人祖之一,曾經留下兩件神物,據說可化腐朽為神奇的神農鼎,以及記載了嘗百草之後編著的神農典,神農典本名叫做《百草注》,神農羽化,後人為紀念他便將百草注改名為神農典。

  一名伙計眼珠一轉,疾步跑上二樓向掌櫃的稟報去了。

  “小兄弟你倒是說話啊。”

  “到底有沒有生肌丸的方子?莫非是拿我們尋開心?”

  “就是就是,快拿出藥方來看看,確鑿無疑後我們才買。”

  “小兄弟難道心虛了不成?”

  眾人見姬千渡默不作聲,都急了。

  楚望舒看向幾個鬧得最凶的,嗤笑道:“看藥方?各位欺負我年少無知?若是方子被你們瞧了去,又翻臉不認人,我能拿各位怎樣?”

  那幾人被說中了心事,老臉一紅,叫囂聲頓時弱了下來。但也有人惱羞成怒:“你到底賣不賣?”

  “這位小兄弟說的不錯,藥方豈能輕易示於人前。生肌丸的藥方我們玉華閣買了,各位不必再爭。”二樓走下來一個羽衣道士,束發盤髻,腳踏雲靴,大袖翩翩,道士駐顏有術,看不出真實年紀。

  “丹陽子道長!”

  眾人見到此人,果然安靜下來。

  羽衣道士來到楚望舒面前,打了個揖,笑道:“貧道丹陽子,這位小兄弟可是要出售生肌丸藥方?”

  “是。”

  楚望舒同樣在打量丹陽子,作為玉華閣的掌櫃,他半點不見商人的市儈狡黠,反而有種淡泊出塵的氣質。

  “可願賣給玉華閣?價錢上絕對公道。”

  “不願!”楚望舒搖搖頭。

  丹陽子愣了愣,“為何?”

  楚望舒指著人群外的小伙計,哂笑道:“方才問過這位小兄弟了,玉華閣不收生肌丸藥方。”

  丹陽子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那小伙計,眉目清秀的小伙計渾身一顫,臉色煞白。丹陽子臉上看不出喜怒,淡淡一笑:“伙計淺薄無知,小兄弟別與他一般見識。剛才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貧道代他賠個不是。”

  楚望舒這才躬身還了一禮,“在下楚望舒。”

  “楚望舒......”丹陽子咀嚼了片刻,挑眉道:“楚府望字輩?”

  “正是!”楚望舒道。

  楚府是牧野城豪門,丹陽子和楚長辭打過好幾次交道,聽名字就猜出了楚望舒的身份,這個不足為奇。

  “楚府竟有生肌丸的藥方?楚兄也忒不仗義,瞞得我好苦。”丹陽子笑道。

  楚望舒搖頭:“生肌丸的藥方是我偶爾所得,與楚府無關,與我父親無關。”

  丹陽子含笑點頭:“楚賢侄開個價吧。”

  “一百兩銀子。”楚望舒毫不猶豫的說。

  大堂再次一靜,片刻後,眾人嘩然。

  “一百兩銀子就把生肌丸賣了?”

  “夭壽啊,這個敗家子。”

  “剛才還以為他很高明呢,沒想到是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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