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的兩人幾乎同時打了個哆嗦,莫非被發現了!?可等了半晌,卻又無有動靜,苗三四忍不住往床沿蹭了蹭,想要看的再仔細些,可這一看,險些把他的魂都給嚇沒了!
只見對方兩只光潔的玉臂摸到腦後,捋開層層秀發,鮮紅的指甲直接刺入頭皮中,裂帛聲響響起,那人皮從後腦勺的縫隙中寸寸裂開,順著脊椎往下,竟直接被剝了下來,露出了一只綠面獰鬼,像是脫衣脫褲一樣,居然把整張人皮都給解了下來。
然後對方把人皮掛在鏡面上,半尺長的爪子朝著松癟的臉頰上摸了又摸:“真好啊,姐姐,你給我挑的這具身軀,除了緊一點外,能把男人眼珠子都給看掉了呢,你給我的任務,我可是超額完成了,卻也沒想到這道人的精氣陽氣會這麼充沛,若不是你給我的仙狐散混淆了對方的靈智,可是差點都騙不過去了啊。”
若說道士用魅珠制造的芳香丸是人間上等的香水外,這仙狐散可是在三界中都有鼎鼎惡名,不少散仙都著過它的道,那鼎鼎大名的呂純陽,可不就是因此吃了大虧,害的差點兵解,若非這般,多數修道之輩視皮囊如無物,怎會輕易的就被狐精勾引住,可不僅僅是皮相的原因。
不過這仙狐散的制作方法向來是由千年老狐口口相授,現今大多已失傳,只有傳承最久遠的青丘一脈還偶有流傳,但也只存在於犴狐(最有靈性的一種狐)手中。
“那道人體內的精氣已被我吸的七七八八,只要等到明天,我就能幫你那小表妹報了滅族之仇;只不過你舍得嗎?我可是知道那個約定的,嘻嘻,青城派的道士,看來到底比不上青城派的劍仙啊。”
苗三四聽的渾身發抖,原來這真的個邪鬼,而且還有個對付師兄的陰謀,‘滴答’‘滴答’,房檐上竟然落下了幾滴鮮血,落在他的臉上,他知道,這是陰邪之氣郁積制造出的現像,明白了!全都明白了!為什麼師兄的重瞳天眼看不透對方,原來對方早有准備,事先披上了一層人皮,並用妖法把死者的魂魄附於其上,這樣一來,除非蛻皮之際,鬼怪與人根本一般無二!
這綠面鬼又掏出眉筆,對著那副人皮又描又畫,似乎是愛極了這具軀殼;不行,必須要極早提醒師兄,不然大家都完蛋了!
苗三四朝著面色蒼白的杜書呆悄悄指了指,二人緩緩的縮向了床底最深處,可惜在移動過程中,苗三四的腳一不小心撞到了床板上,發出一聲輕響,二人面上再無人色。
“唉,剛剛讓你們出來你們不出來,那現在就都別出來了吧,”綠面鬼挫了挫尖牙,只輕輕一指,地面上忽然長出無數手指粗的青藤,把二人綁了個結結實實,“可不能讓你們現在就死,陰司近來管的太多,要是讓它們壞了我的大事可不好,不過七天過後,你們整個身子都會被我的小寶貝吸成濃水,那時鬼差們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到我了。”
“姐姐,那杜書生又來了,”門外忽然傳來丫鬟的聲音。
“請他稍等,”這綠面鬼連忙轉身,那人皮就像是大衣一樣套在了她的身上,不過片刻,那個艷麗嫵媚的慕容花魁就又出現了,誘惑的一笑,連衣服也不穿,只用被單微微遮住下`體,放下帷幕,只能透過帷帳看見若隱若現的白花花。
“讓他進來吧。”
“慕容姑娘,小生近來又做了首詩,想要請你評鑒一番,”只不過詩詞沒有談上幾句,床面就又開始咿呀作響起來……
苗三四口不能言,甚至連半個身子都快麻木了,而且他也不是什麼意志堅定之輩,心志具喪,昏昏沉沉的,只覺的連師兄都能魅惑的怪物,自己還是閉目等死為好。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窗外剛剛透亮,床面就被掀開,二人迷迷糊糊的,只能看見一道嬌小的身影順著陽光顯了出來。
話分兩頭,醜娘為何會出現在此地,還要從昨日說起,自從在那個窗口見到道士與花魁親熱的畫面之後,這小姑娘心裡就說不出的難受,干脆眼不見未淨,跑到杏花樓旁邊的小巷子偷偷摸眼淚,結果還沒等她傷心完,忽然看到門後走來兩人,女扮男裝,卻是那給花魁伴舞的持劍婢女,其中有一個道:“姐姐近來除了與那書生廝混外,連平常最愛的戲劇都不看了,倒也真是稀奇,難道真是喜歡上了?”
“那可未必,說不定只是玩上幾天而已,不過慕容姐姐在這些日子裡,每隔三天都要讓我們丟上一些臉帕和手巾,這江南的天氣溫和濕潤,怎麼會出這麼多汗?”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雖然醜娘智商不高,但是對於這個‘壞女人’的古怪表現,可是相當的上心,等兩個婢女把這些生活垃圾丟在小巷後,也不顧雜亂,在裡面翻找著,很快就找到了剛剛說的幾條手巾。
醜娘是天生石女,嗅覺相當靈敏,馬上就發現在這濕濕的手巾中不是汗水,透著一股腥臭味和血腥氣(其實是每次青面鬼褪下人皮後,擦拭身上所沾的人皮脂水),雖然她還不明白是什麼情況,但這很顯然這能說明對方有古怪,可是當她回去找苗三四二人的時候,卻正好撞見的同樣尋找二人不得的小鳳紅,只一交流,醜娘便明白了,對方可能是被那‘壞女人’給抓住了,而這時道士已在和對方纏綿。
那小鳳紅怕自己還未過門,那苗三四就被對方給哢嚓掉,便勸對方先稍安勿躁,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而且按照那綠面鬼所說,道士的死期就是在今天!
“那個,慕容姑娘,為什麼帶小生到這裡來?”李道士打了個哈氣,辛苦一晚上,本來想抱著美人睡個回籠覺的,可惜耐不住對方百般哀求,就只好陪她去欣賞洛都景點了,沒想到馬車轉了一圈,卻來到城外的一座荒郊。
“杜郎下來再說,我帶你去看些熟悉的東西,”花魁媚笑道,兩眼說不出的詭色,可是道士現在已是渾渾噩噩,哪裡還能察覺的出,便跟個牽線木偶似的,跟著對方來到了片小竹林,枯枝滿地,踩在地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
“好像是有股怪味?”李道士終於感覺到了一絲不對,道。
“狐狸,狐狸——”李道士這幾天渾濁的意識終於冒出了點靈光,泥丸宮的魚龍太極圖也亮了起來,仙狐散所化的濁氣終於開始被驅散了一角,“你怎麼會知道狐狸?你是青丘狐的殘余!?”
“我是山裡的百年藤鬼,不是狐狸,卻有一個狐狸姐姐,你應該認識,畢竟你們是見過面的,”花魁媚笑道。
“我見過的狐狸精可多了,你說的是哪一位?其實道爺挺愛護動物的,對於妖怪也沒有什麼偏見,之前的那事嘛,都是誤會,誤會,其實大家講講清楚不就行了,何必要動手動腳呢?”李道士一邊強笑,一邊退。
“小道士,你這幾天可是對我動盡了手腳,怎麼著,這麼快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
“那哪能呢,要不慕容姑娘你考慮一下,我娶你過門得了,反正大家都滾過那麼多次的床單了,熟門熟路啊!”李道士感應著體內為數不多的陰陽氣,心裡各種暗罵,他娘的怎麼之前沒發現自己的精氣和陽氣已經虧損的這麼厲害,要不是修煉的外丹術,精盡人亡都不是沒有可能,要不要這麼誇張?!
“別再裝了,我都聞到了血氣,你的手放在背後搞什麼鬼?”
“這鬼我可不就只搞過你一個嘛,怎麼能說個又字呢,”話音未落,李道士幾乎一個瞬間就把書生袍甩出,袍子背上用血水繪制了七八張降妖符文,“雲光日經,永照我庭,太陰幽冥,速速現形!”
雖然沒有松煙墨和黃表紙,雖然也沒有青城法印點敕,但是以道士現在的道行,用血水繪制的符文還是有些效用的,雖然只是一些而已。
‘你娘的,腿這麼軟還怎麼降妖啊!’
‘撕拉’一聲,袍子直接被撕成碎片,花魁,不,現在應該是綠面藤鬼,她的手和腳已經化作了碗口粗的藤蔓,還在不斷生長之中,朝著對方冷笑一聲,‘唰’的一聲,藤鞭直接生長數十丈,橫向甩了過去,瞬間抽斷了十來根竹子,李道士不會武功,理所當然的被抽暈了過去,綠面藤鬼那張艷麗的臉只猶豫片刻,就准備要了他的命!
“不許你欺負道士!!”隨著一道稚嫩的叫聲,洶湧的碧磷妖火灑了過來,木鬼怕火乃是天性,藤鬼連忙躲開,但也沾到了幾點火星火苗,此火非凡火,見木即燃,逼不得已之下,藤鬼只好咬牙舍棄了燒著的人軀,化作了原形,卻也不是之前青面獰鬼的形狀,而是一個近五丈的巨大藤人,妖氣化作厲風,瞬間爆發開來,醜娘弱小的身軀當即被吹的跌了好幾個跟頭,手腿膝蓋上全是口子。
“小姑娘,你恐怕阻止不了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