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這客棧陳掌櫃的說法,天坑這邊氣候古怪,只要雨季一過,三五天之內夜裡定然有一場雷暴,也算是此處獨有的一種景觀。
所以,眼下不管是沈落,敖弘,還是那些采燕人,都在等著這一場雷暴。
可是今年也不知為何,一連幾日裡,大歷山上空都一直積著一層厚厚的陰雲,眼看已經要到五月初了,但眾人期盼的那一場雷雨,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眾人等得皆是心焦不已,尤其沈落本就時間緊張,自是不能一直耗在這裡。
這天夜裡,沈落正在獨坐房中,思量著要不要用上一兩張落雷符,看看能否將那碧眼金蟾震出來,忽聽得“轟”的一聲沉悶聲響從外面傳來。
沈落只覺得整個房間,都隨著這一聲轟鳴,劇烈震蕩了一下。
他猛地衝到窗前,一把推開了窗戶,朝外面望去,就看到天坑上方的雲層當中隱隱有光痕閃動,似乎是有更大的雷暴還在醞釀當中。
“終於要來了嗎?”沈落目光微閃,心中有些激動。
可這時,高空雲層中突然有一道光痕驟然閃亮,沈落隨即瞥見陰雲之中,似有一道巨大的身影盤旋,只是一閃之下又隱入雲中,無法看個真切。
他眉頭微皺,立即翻身出了房間,朝著天坑落了下去。
驚雷一響,碧眼金蟾便會轉醒,定然會現身月牙湖旁吸收月魄,沈落必須盡快趕到那邊。
然而,他才剛落到地面,就忽然聽到一聲蒼莽龍吟,腳步驟然一止,再次仰頭望向高空。
只見高空陰雲當中,一條百丈來長的金龍浮現而出,身形起伏,在雲層當中旋轉奔騰,將雲海攪動得劇烈湧動起來。
沈落見此情形,頓時明白過來,方才那雷聲恐怕並非自然所致,而是敖弘苦等雷暴不得,只能運用自身的某種神通引動了天雷。
“轟隆隆”
高空當中轟鳴不已,劇烈攪動的陰雲,在敖弘龐大身軀的牽動下開始四分五裂,中間開始浮現出一個漏鬥般的巨大空洞。
這空洞剛一出現,久違地月光終於透過此處,映照了下來。
沈落遠遠望去,就見天幕當中好似開了一扇窗戶,一道恍白色的天光從中投下,徑直落向了天坑中心。
不知是不是月牙湖面的反射作用,一片雪亮光芒從天坑中心反射而上,讓前方的整片密林裡都亮了起來。
沈落不再有半分遲疑,立即取出兩張神行甲馬符,貼在了自己雙腿上。
只見符紙“嘩”的一聲燃燒起來,其上飛出的灰燼卻沒有四散開來,而是被一股無形力量包裹著,纏繞在了沈落兩個小腿上。
霎時間,沈落只覺得雙腿一陣輕靈,才稍稍向前一邁,人就已經到了數丈之外。
他目光一凝,雙腿狂奔而起,身形在林間劃過一道模糊影子,猛地躥了出去。
不過十數息之後,沈落雙腳猛一蹬地,身子還是在慣性的作用下,猛然衝出了十數丈,才後,才在月牙湖畔急停了下來。
然而,停下的瞬間,他就看到頭頂高空中,正有一只渾身金黃,巴掌大小的金蟾,正四爪狂舞奮力掙扎著朝上空騰飛而去。
在其上空,懸空倒垂著一只不知由什麼藤蔓編織的魚簍,簍口盼旋著一道金色漩渦,從中傳出陣陣牽引之力,正將那金蟾籠罩其中。
沈落心中大急,立即手掌一揮。
一道藍色水繩從湖心探出,朝著碧眼金蟾直射而上,試圖將其拉扯回來。
然而,水繩才剛臨近金蟾,高空忽然有一道金色光暈掃落下來。
只聽“噗”的一聲輕響,水繩便直接崩碎了開來。
緊接著,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那懸空的魚簍旁,雙手一摘,那魚簍便落入其手中,碧眼金蟾也隨之被攝入了其中。
“沈兄,對不住了,這金蟾對我很重要,我便收下了。”敖弘面帶笑意,對沈洛說道。
沈落見狀,袖間已經捻住了飛行符,作勢就要追上去。
這碧眼金蟾對他來說也同樣重要,能不能拿到可事關著身家性命,雖然這敖弘修為顯然比自己要高出不少,他也不可能就這麼舍棄。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高空之中忽然“嘩啦啦”作響,一片巨大的黑色幕布不知從何處飛來,籠罩在了天坑高空,竟是直接將敖弘的去路攔住了。
與此同時,天坑另一側的山壁之上,忽然白光暴漲,憑空浮現出一道道巨大符紋。
緊接著,整片天坑大地都開始劇烈震蕩起來。
沈落低頭一看,就見一道道巨大陣紋浮現在自己腳下,心頭頓時一緊,連忙全力催動甲馬符,轉身朝遠處狂奔而去。
奔行之時,他只覺得腳下大地上寒意升騰,低頭看去時,才發現地面竟然在快速結冰,只要他稍慢一步,便會被冰雪凍結。
沈落一口氣跑出近百丈,那咄咄逼人地冰霜才終於停歇下來。
他停下身,扭頭朝天坑中心那邊望去,就見那黑色幕布依舊籠罩在上空,上面起伏不定,似乎是敖弘在其下衝撞不歇,並有陣陣龍吟之聲不斷響起。
這時,高空中又有一道遁光飛至,那名為童貫的短須老者現出身形,朗聲大笑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次不但抓到了碧眼金蟾,竟然還生擒了一頭真龍,嘖嘖,貨真價實的真龍,可不是什麼蛟龍蚺蟒之流,哈哈……”
說罷,其單手向下一按,那黑色幕布上烏光一閃,便開始快速縮小。
沈落這才看清楚,那黑色幕布另一邊還有一根烏黑木杆,赫然是一面黑色大旗。
等到那旗子縮小到丈許來高時,童貫單手忽然一掐法訣,旗面便“呼呼”作響,竟是自行卷了起來,直接將敖弘包裹在了其中。
其一把抓過旗杆,將之往肩上一抗,朝著地面落了下去。
地面上,早有三道人影等候,正是余馨和封山封水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