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晚活了兩輩子,到底從沒干過這種不問自取的事情,手伸伸探探的,總覺著有些偷雞摸狗的,猥褻的很,一時有覺得好像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一般。
嚴重逼視了下自己的膽小,最後她撿了一顆足有男子拳頭大小都落了一層塵土,顯得有些沉黯的金剛石,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貓眼石,又拿了一對血玉手鐲便沒再動其它的東西。
那金剛石是余美人最愛的,這麼大一顆鑽石,現代根本就見不到,若是能帶回去,想必余美人會樂瘋了。貓眼石卻是沈天王的心頭好,他收藏了不少可惜沒有極品的,顧卿晚挑的這顆貓眼是極品蜜黃色的,又大又剔透,非常難得。
還有血玉的手鐲,是嫂嫂樁悅嫻所愛。從前樁悅嫻出嫁時,其父皇給其陪嫁了一對血玉手鐲,後來不小心被顧卿晚給弄碎了,那碎片樁悅嫻一直留著,後來抄家時才丟了。顧卿晚覺得這一對血玉手鐲倒是和樁悅嫻摔碎的那對極像,想將這血玉手鐲拿回去送給嫂嫂。
她揀過後,便走向了那邊的佛龕,細細看了起來,總覺得這密室中供奉個觀音有些奇怪。
難道是義親王在佛像的肚子裡建造了密道和暗室,心中不安寧,生恐佛祖降罪,這才在密室中供奉了這麼一尊觀音,每次進了暗室,唐突了佛祖,便再虔誠上香,想要得到寬恕?
顧卿晚直覺認為不是這樣的,她禁不住站在了佛龕前,仔細的瞧。
突然她眸光微閃,抬手觸碰了下那一尊白玉觀音,搖動著往下一轉,那觀音竟然連同底下的基座都被翻轉了下去,接著便露出了後頭另一個暗格來。
裡頭擺放著一塊烏沉沉的雕刻紅漆的牌位,旁邊還放著個沒蓋蓋子的錦盒,裡頭好像是一方雕刻半個龍頭的玉印。
顧卿晚眼見裡頭露出牌位來,總覺得陰氣森森的,匆匆掃了兩眼。也沒什麼興致了,忙將那白玉觀音又轉了回去,復原成了本來的樣子。
她望向那面具男,卻見他還在翻那書架上的文書,正不知捧著一本什麼文書看的仔細。他背對著這邊,顯然是沒留意到方才她的小動作的。
顧卿晚剛剛輕吁了一口氣,那邊面具男便敏銳的立馬就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突然轉過身來,見顧卿晚站在佛龕前,便道:“站哪裡做什麼?”
顧卿晚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覺那銀面具在燈影下閃著幽涼的白光,她心跳一漏,忙若無其事的道:“沒什麼,我在想唐突了佛祖,要不要上柱香。”
那面具男似嗤笑了一聲,接著放下手中文書,又隨意翻了兩下書架上的東西便走了過來,見顧卿晚兩手空空,衣裳裡好像也沒放任何東西,不覺道:“怎麼?爺倒看不出小兄弟原來是富貴已極之人,竟然連義親王的收藏都瞧不上嗎?”
他說著走向了那邊的珠寶箱,顧卿晚便從袖囊中拿出了那塊最大的鑽石來,道:“我已經拿了最好的!”
面具男看了眼顧卿晚手中的鑽石,卻又嗤笑了一聲,漫不經心的道:“看你像個聰明人,卻不想是個頂頂笨的,這寶石玉器可不是個頭夠大便算好的。你手裡那玩意不值錢,趁早丟了吧。”
他說著從箱子裡順手撿了三塊玉石丟給了顧卿晚,道:“你若喜歡石頭,這幾塊都比你手裡的強多了。”
他順手丟過來的有一塊田黃石,一塊雞血石,還有一塊紅寶石,都是極好的品質。顧卿晚卻翻了個白眼,將那三塊玉石又放了回去,攥了攥手中的鑽石,道:“不用了,我瞧我手裡的就挺好。”
她手中的鑽石足有成人男子拳頭大,雖然沒被打磨過,卻依然有璀璨的光芒。這古代因為切割技術受限制,鑽石不被追捧,可它還是鑽石啊,這麼一大顆帶回去時常拿出來摸摸也有滿足感。
是他不識貨,才不是她沒眼光呢。
言罷,他便也不再理會顧卿晚,順手抓了兩串珍珠塞進自己的懷裡便關上了箱子蓋。
顧卿晚聽他口氣卻覺得他這會子好似心情還不錯,這樣應該是不會還想著殺她了吧?不過想到方才他完全無害,甚至還拉她一起躲進大殿,避開侍衛的友好,轉瞬便變了臉,差點將她戳死的喜怒無常來,顧卿晚又不確定了起來。
她忐忑著,那面具男已將三個箱子都復原了,也不知他的手怎麼彈了一下,就聽嗤嗤兩聲,牆上的油燈便都滅了。
他率先往台階去,顧卿晚聽到動靜,也本能的轉身跟著走,可因眼睛一時難以適應黑暗,一腳踩空了台階,就要栽倒。
只以為要磕個頭破血流了,不想前頭的面具男竟然像背後長了眼睛,側身便拽了她的手臂一把,待顧卿晚心有余悸的站好,他松開手,又笑了一聲,道:“爺不喜歡男人對爺投懷送抱,你往爺身上撲沒用。”
顧卿晚聞言嘴角抽了抽,還沒言語,就聽面具男又道:“你這麼笨還出來偷東西,回去後還是改個行吧。”
顧卿晚,“……”
她哪裡像是小賊了,若然是小賊方才哪裡會滿箱子的珠寶就只拿那麼一點?
這面具男不可能不明白這點,那麼他這樣說,是在調侃她?
顧卿晚雙眸微微一亮,有些諂媚的笑了起來,道:“公子不准備殺我了?”
面具男腳步微頓,不覺回頭看了顧卿晚一眼,道:“何以見得?”
顧卿晚眉眼又是一彎,道:“公子勸我出去後改行,可見是留了給我改行的時間了,若是公子打定了主意出去後就找個地方殺人滅口,自然也就沒有改行這一回事了。跟何況,公子方才還讓我挑選珠寶帶走,若是存心殺我,這些珠寶對一個死人又有何用?”
她言罷,不等那面具男說話,便忙忙的作揖,道:“多謝公子不殺之恩。”
心中卻鄙視自己,今日也算是她幫了這面具男的忙,到頭來還要拍馬屁,還要謝謝人家不殺了她,真真是沒出息啊。
不過也可見武力值的重要性,還是拳頭重要啊,出去後她要不要尋個機會學點拳腳功夫。
她正想著,那面具男倒是笑了起來,忽而湊近,道:“聽聞今日燕廣王是帶著男寵來的,還聽聞燕廣王養著一只金毛墨猴,甚為通靈,想必那男寵就是你吧?嘖嘖,如此靈通的少年,果然惹人疼惜。爺確實舍不得殺了你,你說爺要不要將你帶回去私藏起來?”
顧卿晚聞言駭的渾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她今天先是被秦御嚇唬,覺得秦御是個男女通吃的,後又被那周睿狠狠惡心了一把,現在再聽面具男這樣說,本能便相信了。
她覺得頭目森森,實在不明白,這古代好男色的權貴怎麼會這麼多,還是變態都讓她給遇上了。
見她驚恐萬狀的盯著那面具男,結結巴巴的道:“你方才說了……你不喜歡男人對你投懷送抱的……”
面具男見她臉色都嚇白了,卻忽而又笑了起來,抬手在顧卿晚的臉上抹了一把,惋惜的道:“是啊,可惜了,爺是個只愛美嬌娘的,你若是個女兒家,如此可人,爺倒不防和那燕廣王搶上一搶……咦,這小臉倒比姑娘家還光滑綿軟。”
顧卿晚不曾料到他會這樣不正經,被他一只手摸過臉頰,只覺他掌心微涼,讓她渾身緊繃,汗毛直豎,她本能往後退了個台階,干笑著道:“沈清是男兒,如假包換,讓爺失望了。”
那面具男聞言又輕笑了一聲,道:“這個爺倒相信。”
顧卿晚心中略松了一口氣,正為自己女扮男裝的高明演技得意,就聽面具男又道:“從前不少人往那燕廣王身邊送美人,機緣巧合,爺倒見過兩回,嘖嘖,那可真是兩個絕色天香,各具風姿的佳人呢,是個男人都要把持不住啊,偏燕廣王瞧見她們那眼神,就像是看見了兩只紅頭大蒼蠅一樣,爺從前還佩服過燕廣王的定性,如今看來,卻原來是送錯了人,若是換做兩個像你這樣靈秀的柔弱少年郎,說不得那燕廣王早就從了。”
顧卿晚,“……”
可著這面具男覺得自己是少年,不是她的演技太好,而是秦御從前對美色的拒絕?可秦御那廝明明是個好色之人啊。
是了,那些給秦御送女人的,定然是有所求的,不是往秦御身邊按釘子,就是要色誘秦御,以期達到什麼目的,秦御傻了才會要這樣居心叵測的女人。
看來秦御雖然有色心,可腦子卻還是清醒的。
顧卿晚正想著,那面具男便不再逗弄她了,轉身又往上頭去,顧卿晚這會子已是習慣了暗室中的光線,忙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密室,外頭佛殿中果然半個人影都沒有。顧卿晚見面具男毫不避諱的就打開了殿門,便知道外頭院子裡應該也是沒人的。
她跟著出了大殿,果然聽到遠處有喧囂聲,這附近倒是安靜的很,顯然方才侍衛們搜尋過,此刻是追到了旁的地方。
顧卿晚不覺得那面具男會好心的送自己去要去的地方,故而便衝他作揖道:“沈清告辭了。”
她說著起身欲走,面具男卻忽而抬手,他手上套著的尖刺再度發著幽藍的冷芒向著顧卿晚襲來。
顧卿晚大驚失色,匆匆往後退避,背脊一下子撞上了身後的殿門,發出一聲響,腳下也因退的急切,扭了一下,疼的她雙眼泛起血紅之色來。
就在她以為今日必死無疑時,那尖刺卻停在了脖頸前兩寸之處,她抬眸盯著面具男的一雙眼睛,像是心有不甘,要記清楚這雙眼,死了真做了鬼,也能知道找誰報仇。
可惜透過面具,那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竟似無波的深井,她只覺寒意襲來,卻看不出任何旁的特征來。
顧卿晚臉色煞白,那面具男卻開口,道:“看在今日你也算幫了爺的忙的份兒上,爺就格外開恩一次,讓你在死前,說下臨終心願。”
顧卿晚卻扯了扯嘴皮,笑了下,道:“我想現在天上下道雷,正好劈在你身上,你能滿足我嗎?”
面具男聞言一愣,接著卻禁不住悶聲笑了起來,忽而就收回了直指顧卿晚咽喉的尖刺,抬手撫了撫顧卿晚的發髻,道:“小兄弟,怨不得燕廣王寵愛於你,你可當真是個妙人。瘦弱的跟個猴一樣,膽子倒不小,尋常人被爺這樣一嚇唬,不尿了褲子,那就是暈死了過去,你倒不錯啊!”
顧卿晚見他這般,豈能不明白方才是這人閑的沒事干,逗弄她玩的,這種一顆心忽上忽下的感覺,簡直太刺激人了,她是尋常人,當真承受不住。
顧卿晚一時禁不住咬牙,破了功,恨聲道:“你神經病啊!”
見她怒罵出聲,面具男倒也不氣惱,反倒是好整以暇的瞧著她宛若被惹急的小獸般的模樣,摸了摸下巴,道:“神經病是個什麼病?看來不是個什麼好病啊,爺只知道花柳病……”
他話沒說完,就聽一道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冷颼颼的響起。
“爺,快來人了,別玩了。”
面具男話語一頓,似很無奈的哼了一聲,道:“有個敢管主子的影衛,真是折損爺的風采啊。”
言罷,他又瞧向顧卿晚,略靠近了些,道:“出了飛天殿往東邊跑,知道了嗎,小兄弟。”
顧卿晚有些分不清面具男是真的好意,還是又挖了什麼坑逗她,一時沒回話,面具男抬手就敲了顧卿晚腦門一下,道:“呆瓜!爺要害你,方才就不會容情……誰!”
他話未曾說完,就見屋頂上迅速躥出一道黑影,轉瞬便和一道越牆而入的青色身影糾纏打鬥在了一起。而面具男也抬起手來,手臂一揮,咣當一聲響打偏了一只冷光閃閃的暗器。
接著便又有一道青色的影子宛若流星般激射進了這飛天院,眨眼間便到了近前,一掌拍向面具男。
面具男也伸出手臂抵擋,他們的動作太快,顧卿晚也瞧不清那月白色身影的人,手中用的是何等武器,就聽鐺鐺的幾聲響,兩人已交手數下,打到了殿前的院子中去。
顧卿晚正愕然不已,誰知面前又有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從屋脊上掠下,一把抓了顧卿晚的手臂,顧卿晚心頭一驚,就聞頭頂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我,別怕!先離開這裡!”
那聲音分明是婁閩寧,顧卿晚定睛一看,婁閩寧一張清雋的臉龐果然便映入了眼簾,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安撫的沉靜之色。顧卿晚頓時一顆心便徹底放了回去,順從的沒再掙扎。
婁閩寧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了一圈,見她還算安好,這才扣著顧卿晚的腰肢,攜起顧卿晚便上了屋脊,往遠處掠去。
面具男見有人帶走了顧卿晚,袖子微動,從右手射出幾道流光,往婁閩寧的後背心上打去,婁閩寧帶著顧卿晚身影略移,左手略動了下,轉瞬修長的指間便夾了四顆圓滾滾的珍珠粒。
他看都沒看一眼,便一揮手,四道流光准確無誤的往那面具男的周身激射而去。
面具男本就和青衣人在纏鬥,婁閩寧那四顆珍珠又射的角度極為刁鑽,頓時兩頭顧不過來,躲過要害,肩頭和右腿便被珍珠打了兩下,竟往後退了兩步。
“走!”
不待面具男再出手反擊,婁閩寧便沉喝一聲,一時那兩個青衣隱衛便同時閃身,再不糾纏,掠起身影直追婁閩寧而來。
婁閩寧隨手射出那四顆珍珠後,便看也沒看面具男一眼,攜著顧卿晚往東邊掠出了許遠。兩個青衣人緊隨而上,一面急追婁閩寧,一面竟然還拿出一只骨哨吹了一聲。
尖銳的聲音響起,頓時那黑衣影衛便面色一變,道:“爺,義親王府的侍衛和隱衛包抄過來了!”
面具男氣的雙拳緊握,恨恨盯著婁閩寧消失的方向瞧了一眼,咬牙切齒的道:“好個引玉公子!”
天瑞四年的瓊林宴上,狀元郎曾做過一首詩,其後婁閩寧亦做詩詞一首,令當時的狀元郎認了輸,言道自己是拋磚引玉之人。
自那日後,婁閩寧便多了個稱呼,引玉公子。
此刻面具男恨聲言罷,卻也來不及多做計較,忙忙和黑衣人對視一眼,身影拔地而起往北邊衝去。
只可惜武功高絕之人,往往先機也就在眨眼之間。
義親王府豢養的死士隱衛和侍衛也都不是吃干飯的,方才大批人馬都追搜到了前頭去,如今聽到動靜,紛紛向著這邊包抄而來。
眨眼間就衝到了近前,婁閩寧和兩個影衛先走一步,早已經沒影了。面具男和黑衣人卻被阻攔了下來,好一番浴血奮戰,身上都掛了彩,才頗有些狼狽的撕開北邊的包抄圈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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