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話說完。
男子就已消失不見。
干干淨淨的原地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只有天地間都在悲鳴。
天下同哀。
三界悼魂。
水鏡湖之神恍惚的一笑:“呵呵……難道你真的自噬了麼……我曾無數次的想過,如果沒有你,她會不會看我一眼……可是如今,我卻相信你不會歸去的。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你都這樣做了,我就更沒有理由把她讓給你了……此生我輸了,但是,來生……”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的跪下,鄭重的叩首:“吾,水鏡湖之神,敬祈三清,如吾所願。”
他的聲音宛如鐘磬,莊重清華。
無盡的虛空中忽地盈滿了聖潔玄妙的氣息,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一個聲音放佛從上古傳來:“廢汝神位,罰往凡間。掌九州紫微宮,為凡俗道家之主。賜汝之名——
姬淵。”
“姬淵叩謝尊神。”水鏡湖之神叩首至地,聲音忽地有些不穩,“敢問尊神,代價呢……”
“代價……她不會記得你……”
“也好……至少,還能再見到她……或許,和他比,來生我不會輸吶……”水鏡湖之神呢喃著,眸色閃爍不定。
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復叩首道:“姬淵敢問三清,他……是否真的歸去了?”
“不過是禁術罷了。他已繼承天道意志,與天地同壽。怎麼可能歸去。只是回歸本源,重新淨化……倒也似凡人所謂的,死過一次……等他重新回歸本位,就如同新生的孩童,如吾等一直所希望的,不會有以往的記憶,不會有感情不會有欲*望,終於算合格了。也算一件大好事。”
“那,什麼禁術?他選擇死一次……哦,不,是淨化一次……到底想干什麼?”
“這等禁術太過玄妙。你就不必知曉了。你只要記得——天道玄妙,塵緣早定,終有一日,故人重逢。”
這個莊嚴遠古的聲音越來越弱,直至消失在了黑暗中。
千百年後,故人歸來。
卻不知是不是昨日君子,此心如初。
水鏡湖之神的聲音愈發縹緲,最後他整個人都如青煙般消散。
四周又重新成為了一片虛空。
漆黑,死寂。
哪裡有什麼湖水,什麼人兒,什麼仙仙凡凡。
然而青鳶卻覺得放佛渡過了一生那麼漫長的時間,才能忍住自己幾乎跳出來的心,把方才的幻想一幕幕看下去。
這是她的前世。
她的過往。
她遺忘的某些承諾,和某些人。
雖然只是一團本源之火,但她依然覺得頭痛欲裂。太過紛繁和久遠的記憶接踵而來,喧囂著放佛跨過了三生三世,砸得她靈台一陣陣恍惚。
她似乎記得了三界之鑒的水鏡湖,她似乎記得水面那端,那男子言笑晏晏,她似乎記得水鏡湖之神成了了姬淵,那凡俗高高在上的紫微宮宮主,她曾經恨透了的人。
可是,她卻總覺得還是太有東西想不起來。
比如說,男子的名字。
比如說,他和她的情緣,是否延續了下去——
來世,我是否等到你。
青鳶只覺得心口失落落的疼。她似乎忘記了比她生命還重要的東西。這讓她痛得連本源之火的身子都開始黯淡,渙散。
忽地,漆黑的虛空又起了波瀾。
水鏡湖之神重新幻化而出,他看向男子消散的方向,愣愣的立在原地。
他似乎在沉思。也不知他沉思了多久,或許一日或許十年。
直到某日,他眸底劃過一瞬間的了然。他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但那個答案太過詭異,讓他都不禁身子一抖——
“我依稀記得,那自噬的是一種上古禁術,歷九九八十一日大輪回,以此來達到某種目的。哪怕這種目的在平日違背天地規則而根本不可能,經此禁術也有可能實現。此等無上禁術,早已涉及到天地奧義,甚至能逃脫此世規則限制,真是妙不可言。自從盤古女媧之後,萬余年都不曾見過了……”
“正是。”一個冰冷又清雅的聲音傳來。
曾經消失殆盡的素衫男子竟然又重新幻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