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天命所為,寬心則安。”風引不自禁的安慰了一句,他只怕自己再這麼明白的說下去,眼前的女子就好像要被他活活掐死了。
半晌,青鳶默默的抬起頭來,這一抬頭,風引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女子的瞳仁泛著血紅,卻是毫無神采,甚至眸子深處是無盡黑洞般的茫然。
“你……還有什麼想問我的?”風引愣愣的道。
青鳶一邊盯緊了風引,一邊用指尖在土地上寫下:“解鈴還須系鈴人。施行墮落術的人,是否就會解法?”
“無解。墮落術更改命軌,一經變更,無可逆轉。”風引連忙側過頭去。
他不敢直視女子,身為堂堂北陰酆都大帝的他,卻覺得這女子的注視讓他脊背發涼。
青鳶微微垂眸,似乎在沉思,半晌,她眉間似乎蹙了蹙,指尖寫道:“他……既然是你們所有人都敬畏的昆侖君,既然墮落要強者對弱者或者尊位對卑位行使,那誰又能對昆侖君如此?”
風引眸色一沉。
在墮落術發生的當天,他能感覺到有一禁制空間將氣息隔絕,以至於三界六道,甚至三清都無法察覺到是誰下的手。
然而,他身為北陰酆都大帝,掌管生死、輪回、鬼魄,自然比旁人有更多的明悟。這幾日沉思下來,他有自己的猜測,但答案太過玄妙,他自己也不確定,更無法和旁人說去。
“這個,本君也不知曉。事情發生當天,有陣法將氣息隔絕……”風引說出了自己說了無數遍的回答。
然而,這個瞞過了三界六道的答案,卻沒有瞞過他身前的女子。
青鳶眼眸微微眯了眯。
她兀地抓住了風引的袍角,一雙血紅的眸子像惡鬼般狠狠盯住了男子。
風引只覺得背梁骨噌的一聲,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尷尬的咧了咧嘴角,轉過身去,一襲紅衣有片刻靜默。
他在猶豫著,也在權衡著,這個自己都不確定的答案是否要告訴女子,因為他明白眼前的女子,是只要聽到了,無論確定,都會萬劫不復的。
半晌,男子低沉的、略帶沙啞的聲音才幽幽傳來——
“還有一種可能……自己,殺了自己……”
一字千鈞,句句沉頓。
青鳶的呼吸有片刻停頓。
她只覺得整個心都被揪緊了,似乎有人掐住了她的脖頸,她疼痛無比,她喘不過氣來,她難受得,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毀滅。
死寂,整個咫尺崖陷入了駭人的死寂。
而更駭人的是,那跪坐在地上的女子,雙眸血紅得好似要滴下血來。
然而,她卻是沉默著,沉默著好似在壓抑驚天的浪濤。這使得她渾身都不住地顫抖起來。
風引輕輕的把自己的袍角抽出來,他帶了分歉意的清咳了聲:“青鳶,抱歉,當年我抽取了他的前生記憶,造出了顧……等等,青鳶?”
風引的話還沒說完。
那青衫女子就起身,邁步,向前方走去。
她沒有遲疑,也沒有停頓,就那麼不管不顧的往咫尺崖出口走去。
決絕的,仿佛一去不復返,放佛棄盡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