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風華無雙的男子最終沒有回過頭來,他只是淡淡的松開手中的釣竿:“替命,願還是不願?”
冷冷的話語,沒有一絲波瀾,也沒有一絲溫度。
這讓落英渾身一抖,眸底升騰起灰暗的死氣:“落英早就自願獻上三魂七魄,自願效忠,公子的命令,落英不敢不從。”
這一句話帶了兩份決絕,讓昆侖公子不禁挑了挑眉:“你……”
落英轉身向遠處離去,只在風中留下一句凄婉又清冷的話:“此世雖則無趣,可有公子在,便是值得的……若下一次,落英想舍棄了這般的此世……那,落英就會做回落英……替命,我願。這是身為棋子的落英,對昆侖公子最後的效忠。”
這一番話說得古怪,但卻如鐘磬般,在浮戲山回蕩。
恍若預告了日後那登仙台百仙齊賀新神立的壯闊神聖。
千百年後,那天地敕封神位,三界尊崇的她卻只著鵝黃衫子,無人明白本該超脫****輪回的她,為何世世如初。
莫失莫忘。
而在距浮戲山不遠的另一處。
一處平原廣袤。一望無際的蘆葦,蒹葭蒼茫,在初冬的霜風中搖曳。
平原上有一條玉帶子似的河潺潺流過,河水清澈,水波清泠。河對岸翠竹掩映,青松凝霜,掩映著一處田舍,似乎是私塾的模樣。
兩岸以一條石橋相連,掩映在霧氣氤氳中,若彩虹升騰,似蛟龍出水。
而在蘆葦蒹葭水岸,兩抹身影靜靜佇立。一位乃是素衫女子,倩影玲瓏,秋水目橫波,正是青鳶。而她身旁的男子身形頎長,一襲紅衣妖嬈魅惑,正是風引。
自從那日王業殿變故,風引帶著青鳶逃脫,就徑直到了這處地方。
“平原蒹葭,長橋臥波,景致倒是不錯。風引公子帶阿傾來賞景,也不備兩壺美酒。”青鳶別過耳畔青絲,似笑非笑的向著風引道。
風引淡淡一笑:“仙子此言差矣。在下只是讓仙子來見一個人。這咫尺崖風景千萬,也比不過他一靨淺笑罷了。”
青鳶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阿傾在此咫尺崖轉了整整三天,想走上石橋渡那河去,卻偏偏走不到橋邊。此地莫不是有道家陣法,風引公子何必戲我來。”
原來二人來到此地已有數日。青鳶一心念著過橋渡河,去瞧瞧隔岸的書塾,沒想到如何也走不到橋邊。一番折騰,心下自然怨念。
風引的眸色深了深,微側過頭,聲音兀地有些喑啞:“傾仙子,確定,要渡過此岸?”
三天來,風引只說要青鳶見一個人,卻要她自己去。一來二去,青鳶心下也莫大好奇,直欲一探究竟。
風引勾了勾唇角,眸子忽地有些夜色翻湧,一股幽微的邪魅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帶起了一襲紅衣展展飛舞。
“你,確定,要渡過此岸?”
男子的聲音有些喑啞得不像樣,有些恍惚的飄緲。聽得青鳶心下怔怔,總覺得有些古怪。但風引此人,倒是一直謙謙有禮,從未有害她的意思。
她深深吸了口氣,甩開莫名其妙的揣測,如昔一笑。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