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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何為國

吾名青鳶 老雅 2395 2024-03-17 22:39

  

  瞧著這樣的女子,申癸看向方陵朔,神色有些復雜:“你強行闖進我的域,護她出去,只怕一宮一閣一軒樓已然知曉。你好自為之。”

  方陵朔神色如昔,微微上翹的眉梢帶了絲輕蔑:“規矩,申癸,從一開始,你就忘了規矩。”

  申癸一愣。旋即他扯了扯嘴角,“噗通”一聲伏地拜倒,俯身至地,頭亦至地。大禮。

  青鳶嚇了一跳,她早就沒把申癸當做原來的俗人,不過拜方陵朔倒是古怪,探詢的目光轉向方陵朔,卻發現他也是凝視著她,噙著淺笑,絲毫沒理睬拜倒的申癸。

  

  “馬蹄糕,加飴餳還是花蜜?”方陵朔的雙眸映出青鳶的眉眼,波光瀲灩。

  青鳶怔怔,反射性的回答道:“花蜜。”

  “好。”

  話音剛落,青鳶便兩眼一花,旋即萬裡青原十萬墳塋的線條,都開始恍惚消融,瞬時,大明宮紅牆黃瓦,再次清晰的出現在了青鳶面前。

  十二月的冬陽明艷。晨。太液池的冰湖晶瑩。

  青鳶怔怔,自己身上是件湖綠色銀線繡梅花寶琴的衫子。她竟然直接從夜晚到了清晨,似乎衣服都被服侍穿好。而自己怎麼從絳棠閣到了太液亭,卻是毫無記憶。

  至於什麼墳塋,什麼天罰,她只要略略一想昨晚的事,就覺得頭痛欲裂。唯有三個字在她腦海中如鐘磬般回響“我贏了”。

  太液亭中。遠遠的便瞧見一抹人影倚坐在闌干上。青鳶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些,邁步向亭子走過去。

  “鳶兒,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了。”李辰焰屏退諸人,對青鳶噙笑道。他並沒有束冠,任由綢緞般的青絲散在朔風裡,愈發顯得飄逸干淨。

  青鳶瞧著他因為刀傷蒼白的臉,冷聲道:“昨晚的事我可沒原諒你。最近怪事太多。想來大明宮不是干淨地兒。我打算今日就離宮。”

  沒想到李辰焰容色依然如昔,他從懷中掏出一枚雞蛋,道:“對了,忘了這個給你。朕聽聞是民間新歲的習俗,朕還是親手做了,想讓你嘗嘗。”。

  青鳶撲哧一笑道:“薺菜煮雞蛋!三月三,地菜當靈丹。地菜即薺菜,這是開春的習俗,可不是新歲的!”

  李辰焰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欲把雞蛋拿過來:“那.三月再給你.。”

  “罷了罷了,我似乎沒用早膳。餓了。”青鳶一把接過雞蛋,不知為什麼,瞧著李辰焰手足無措的樣子,干淨的瞳仁中的哀然。她心中的火就一點點滅了。

  青鳶當即剝了殼塞進嘴裡。可下一秒,她就忙不迭的吐了出來:“沒熟.李辰焰你連煮雞蛋都不會.”

  李辰焰尷尬的扯了扯嘴角,目光有些游離:“朕.第一次自己煮雞蛋.以前都是御膳房呈上來。下次,下次朕會記得煮熟.”

  青鳶瞧著一國之君笨拙道歉的樣子,不禁撲哧一笑:“罷了,皇上沒有把鴨蛋認成雞蛋,民女都感念隆恩浩蕩了。”

  女子咯咯笑著,一雙線條精致的眸子更是亮晶晶的,眉目靈動輕盈,讓李辰焰的目光愈發深沉。

  似乎不太習慣李辰焰的這般注視,青鳶別過頭去,轉了話題問道:“最近金價鬧得各地****,讓你頭疼了罷。聽聞昆侖公子雄才大略,不如召進宮來出出法子。”

  李辰焰目光微微一沉,有些莫名的問道:“金價之亂,九州塗炭。鳶兒喜歡?”

  青鳶唇角一顫,僵硬的笑道:“還是九州清晏好點。出門買雲片糕不必擔心搶。”

  “商賈亂金,雙十之變,殃及近十萬性命,這是鳶兒的手筆罷。原來鳶兒喜歡這個,朕就沒有動作,壓住六部進諫,想著你喜歡就好,朕就給你。”

  青鳶心頭一跳。雙十之變能鬧到如此****,殃及十萬,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朝廷沒有大動作,才能讓民間和她的屠鳶為所欲為。

  李辰焰似乎低低笑了聲:“昏庸如何,明君如何,朕只覺得無趣。鳶兒喜歡天下,給鳶兒就好了。總比給那個人好。”

  青鳶啞聲道:“快結束了。李辰焰,快結束了。我還是更喜歡在崤山抱著罐子嗑紅泥花生。你才是天下的帝王,好好做你的皇帝。”

  “帝王.”李辰焰玩味著這兩個字,語調不見底的暗沉下去,“我李辰焰,只是個傀儡。大魏真正的主人,是一宮一閣一軒樓的仙人。鳶兒,你看。”

  李辰焰兀地解開外袍,光滑如玉的脊背上,竟有一尺長的傷痕,沒有絲毫結疤,能清楚地看到裡面的白骨森然,傷痕邊緣泛著詭異的紅色,如水般流動,明顯不是俗世刀劍所傷。

  “朕二十登基那年,說過一句‘紫微宮不過是一群道士,朕是九州之主,天授帝皇’,就惹惱了仙人留下這道傷疤。修羅鞭,鞭骨鞭魂,劇痛百年。你看見那流動的紅色了麼,朕的血會一直化為這般血霧,被這傷疤吸收。所以朕,每時每刻都要承受鞭骨鞭魂之痛。”

  青鳶大駭,這樣的傷痕簡直就是地獄的烙印,難以想像一個凡人,如何能承受數年。

  她不由的開始明白李辰焰眸子中的哀傷從何而來,不由的向他走過去,玉指輕撫上那條傷痕,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李辰焰的身子似乎抖了抖,也不拒絕,續道:“天下本就不是我的,是仙人的,或許也不是仙人的,那個人,或許可以做到。”

  這句話有些古怪,青鳶手一滯,不大明白,挑眉道:“誰?”

  李辰焰沒有回答,只是兀地抬眸凝視住青鳶,漆黑的瞳仁裡有一瞬華彩如煙,讓青鳶一時無法避開:“鳶兒,天下到底是什麼?”

  男子的這一聲詢問低沉平淡,無悲無喜,卻是一字字擊打到青鳶心口,讓她怔怔忘言。二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有日影扶疏,銀裝素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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