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蕭,金桂暗香。男子的面容依舊冰冷而平靜,他動了動指尖,周遭頓時出現了水紋般的金光,將青鳶擋在了外面,無論用符箓還是莫邪劍都破不了絲毫。
青鳶又氣又怒,可憑她的道行,又絲毫奈何不得。只得瞧著男子像個沒事兒的人似的,用半個時辰選了根紫檀木像牙箸,用三個時辰以小火煎藥,用五個時辰一遍遍過濾殘余的藥渣.。
青鳶嘆了口氣,盤膝坐在結界外圍,閉目假寐,默念著道訣權作復習。耳畔傳來小火撲撲的聲音、草藥翻滾的聲音、男子指尖微動、均勻而平靜的呼吸、窗外秋風如絲、桂花飄落在男子的檀色衫子上。
如此,安靜、寧和。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
直到藥香溢滿整個屋子,男子道:“好了。”
青鳶睜開眼,見得也是夜幕沉沉。這一場煎藥,竟是花去了整整一天。
而昆侖公子竟然神色從容絲毫不倦,將面前盛著藥汁的纏絲白瑪瑙錦花碗向青鳶推來,青玉面具後的雙眸,有一絲異樣的神采。
覺察到肚子咕咕叫,盤膝而坐的雙腿都已經麻木,青鳶沒好氣地刮了他一眼,別過頭去冷笑道:“公子屢次妄害青鳶,這煎了一天的藥,也不知會讓鳶如何個死法。”
女子話裡的刻薄與嘲諷,讓昆侖公子的眸色些些加深。屋中寂靜了片刻。他忽地拂袖起身,推門而去。
自始自終,一言未發。而那耗時整整一天剪出的藥汁,還呼呼的散發著熱氣,藥汁裡漂著一朵秋桂花。
青鳶嘆了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還中了奇毒百生罪,只能賴著浮戲山的道法續命。至於她和昆侖公子的怨結,只能等她傷好了,再做打算了。而方陵朔還生死不知,程小湖現在也沒露面,桓夜更是音信全無。各種事湧上心頭,加之西界獨行以來,她各種遇險艱辛輾轉,獨身一人在一群道家高人和仙家中苦苦支撐,卻連一宮一閣一軒樓的邊兒都沒碰到。
各種思量下,她不禁心下委曲,心裡莫名的一軟,初秋的涼意縷縷滲入心底。一滴淚已在眼眶打轉。桂香暗襲,一室靜默。
初秋的晚風生涼,庭戶枝影橫斜。綠紗窗被吹得吱呀響,青鳶動了動冰涼的四肢,起身想去關上窗扇,忽覺得眼前一花,一道影子閃過。綠紗窗下便多出了一個胭脂瓷仕女圖小瓶。小瓶裡傳來清淡的藥香,似乎是道家丹藥,品質不俗。
“誰?”青鳶陡然一驚。黑乎乎的夜色中秋風呼嘯,枝椏凌亂。她心下駭然,拔出莫邪劍,運起輕功,悄無聲息的追了上去。
青衫身影隱沒在花枝夜色裡,蓮足飛速的點過,毫無聲響,宛如在夜林中疾行的小獸。一雙鳳目死死的鎖定了不遠處逃離的黑影。
“刷——”一聲微響,二人距離已不足十步,青鳶掏出一張符箓往劍刃上一貼,輕吟道訣,莫邪劍金光幽幽,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黑影刺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黑影陡然轉身,亦是用一柄貼了符箓的寶劍,哐當一聲擋下莫邪。莫邪閃了幾個旋兒,重新飛回青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