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容顏瑰麗,唯獨眸中有一點茫然。一襲青衫籠著珠灰色的銀狐裘,雪白的絨毛在她臉頰邊撲閃,襯得她的小臉愈發惹人可憐。
“來,鳶鳶,你不是厭了悶在家裡麼,你瞧,我這不就帶你出來逛逛。”天樞子一臉寵溺。
青鳶佯裝不滿的瞥了他一眼:“阿忍老是把我關在家裡,雖說如今天下不太平,但也沒必要這麼小心翼翼,你叫我天天在家裡看書煮酒,我都要悶出病來了。”
天樞子一笑,伸手把女子耳畔惹上的一點飛雪抹去:“好好好,阿忍這不是怕你溜出去出什麼意外麼。就像前幾天那晚上,你出去一次可把我嚇壞了。如今大戰將啟,魑魅魍魎橫行,你又沒了道法記憶,自己溜出去可惹我擔心。”
青鳶一噘小嘴:“知道知道,阿忍就知道擔心。所以我不是叫你陪我一起出來麼,這下總好了罷。可是,等等……這長安城怎麼兀地安靜,貌似我們一路行來,連一個人影兒都沒瞧見?”
青鳶猝然皺眉。
一股古怪的冰涼感湧上她心頭。
這幾日,她都是悶在琴瑟居裡,雖說天樞子對她百依百順,溫柔寵溺,四下街坊鄰居也都是好性兒的,但時間久了,她也悶得不行,嚷著要出來逛街,可是才一出來,她就發現了長安城的詭異。
“怎麼地上有那麼多拋棄的什物……這凌亂的車轍……難道整個長安城的百姓撤離了麼?為什麼?”青鳶略一思索,遲疑的看向天樞子,“阿忍,我悶在琴瑟居月余,你從不告訴我外界發生了什麼……如今,這長安怎麼了?這天下怎麼了?”
天樞子眸色一閃。他牽住青鳶的指尖緊了緊。
但只是片刻,他又恢復了那般溫柔的笑意:“什麼都沒有哦,鳶鳶,這天下好好的,百姓安居樂業,九州清晏。”
“是麼?”青鳶一愣,“可我怎麼聽街坊議論說,好像如今天下,是鄭魏大戰,逐鹿九州。”
看來德興坊百姓的記憶沒有改變徹底,這次回去,他得再施展道法,把百姓們的記憶都改一改了。
瞬息間,天樞子唇角一勾,笑意如昔溫軟:“傻鳶鳶,說什麼呢。你瞧,這不是滿街百姓,熙熙長安?”
天樞子的指尖一動,整個長安城頓時被道法氣息籠罩——
青鳶疑惑的一抬眸,便覺得瞳孔縮了縮。
此刻她眼中的長安,百姓川流不息,人聲鼎沸。戶盈羅綺市列珠璣,叫賣聲、吆喝聲、叫花聲、還價聲此起彼伏,正應了那句“天下第一城,繁華長安都”。
一切的一切,都和青鳶記憶中國都長安的樣子一模一樣,再無一絲異樣。
青鳶一愣:“怪了,莫非方才我瞧花眼了?方才明明是空無一人,荒涼蕭索的……怎麼如今……”
天樞子溫柔言笑,牽著青鳶往前走去:“是鳶鳶常年不出門,瞧花眼了。罷了……來,過來瞧瞧,鳶鳶喜歡什麼,要不要買點花燈回去?馬上就是正月十五了,咱們也在府中掛點宮燈。”
青鳶搖了搖頭,甩開心底那一抹抗拒和懷疑,最終她的眸底又恢復了那帶著茫然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