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平原上一時間寂靜無聲,只有遠處魏軍退兵的嘈雜聲車馬聲。方圓百裡的渭水平原積雪十尺,已經全被鮮血染紅,地上的鮮血彙成溪流,暖血冒著熱氣,年初的冬寒也無法凍結。
平原上數萬將士屍骨陳列,英氣為魂,白骨哭嘯,半空中那些死亡修士的法寶符劍,因為失主,就那麼失魂落魄的在半空中漂浮著,看去好似一片墳場。幽幽鬼魂在風雪中哀鳴,朔風凄厲,令人心悸。
黑壓暗沉的天空,,令人壓抑無比。大雪紛飛,那雪花竟然融合了空氣中太過濃郁的血腥氣,都成了瓣瓣血紅。
雪花,血花。奠英靈,骨埋雪中無人收。
仙凡成空論,徒留亡人骨。
敬天十四年一月二十日。
鄭、魏交戰於渭水平原,鄭大勝,魏退守函谷關。渭水平原白雪作血,十裡雪原熱血成溪,十日不凝冰。
血花,血原,喚不回離人魂。
然而,此戰的勝負卻因為魏軍退守函谷關,鄭家並未乘勝追擊而不了了之。反倒是戰爭中流傳出來的幾個消息驚動了整個天下。
一是鄭家的掌權人另有其人,不是“世子”,而是“主上”。這個消息如驚天雷一般席卷轟動了九州。
鄭家在絕對的實力下,已經被很多人認為是未來天下王者,也就是說,他背後的主子就是未來的皇帝。這由不得人不關注。
一時間,流言紛紛,所有人都各懷鬼胎,猜測著、打探著這鄭家背後實際的掌權人是誰。
而另一個消息,則是從來高高在上的神明居然現了神,還一來就倆。最引人矚目的當屬曾經的大魏道上兒大公子,申癸,居然是神明。雖然申癸追隨鄭家平日看不到人,但讓申府卻成了凡俗聖地般的存在,無數人每日跪在門外祭拜祈願,倒惹得申屠老爺子沒了清淨。
勝如何,敗如何,除卻渭水平原的亡魂,不過是一場空。
二十日夜。函谷關。
因為周家世子周鳴海依靠龍脈之力,築起了陣法結界,大魏殘兵敗將退守其中,結界因龍脈而固,風雪不侵,哪怕神明也忌憚三分,所以魏軍並不擔心被鄭家夜襲,反倒是終於從生死危機中喘了口氣。
函谷關中,關隘的城樓都改造成了行宮,供李辰焰和世子們休息。其余的將士、修士則在關中遍地搭建軍營,軍營燭火盈盈,數十萬座遍布,如同一片星空落入函谷關,看上去壯闊無比。
軍營中很是嘈雜,療傷的療傷,休整的休整,有軍傷的將士因忍不住痛的哀嚎,也有失去戰友的哭泣,也有活下來的人互相鼓勵。
而在軍營靠邊的位置,那兒臨近函谷關口,是個風埡,所以沒人願意來這兒搭軍營,唯有一個男子靜靜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他沉默著,背影似乎融進了夜色裡。
四周路過的將士都不敢打擾,反倒是恭恭敬敬的跪拜,這才敢起身各干各的去。因為那兒坐著的,是大魏皇帝,李辰焰。
李辰焰坐在大石頭上,透過結界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忽的,他的瞳孔縮了縮。
茫茫夜色中,一抹倩影窈窕而來,步步生蓮。來的方向赫然是這處函谷關。
李辰焰整個人都呆住了。那女子的面容他再熟悉不過,不過那小臉帶了些蒼白,有一分茫然。
“鳶鳶?”李辰焰只覺得隨著那女子步步行來,他整個眼中的世界都被她填滿了,他就一直愣在那兒,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她,該如何和她說第一句話,他不懂她為何在這裡,她為什麼回來,他卻唯一知道,他此刻,歡欣得要死。
不到片刻,青鳶就走到了李辰焰面前,和男子相隔十步,靜靜的佇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