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焰沒看出來,他也打算一直瞞著他。
曾經師徒,如今敵人。他不想自己顯得太可憐,太失敗。
自己平生收了三個徒兒。一個孫落英,一個李辰焰,一個周鳴海,卻如今俱俱落得師徒恩義絕的地步。
作為四品神明,他高高在上,然而作為師尊,他卻失敗得很。
“皇上,請皇上先撤回函谷關,臣已在函谷關,依龍脈設下了結界,就算是神明破開也要費些功夫。那兒比較安全,臣懇請皇上先撤兵,再做打算。”周鳴海抱拳對李辰焰道。
李辰焰壓下心底的苦澀,目光從申癸身上移開,不解的看向周鳴海:“撤兵?”
“是,先撤兵。再做打算,大魏還沒有完,但需要時間准備。此戰已經知曉了雙方實力,若再是冒進,只怕真會今日亡國。”周鳴海沉聲道。
“周家小子說得是。”錢武蓮和王游雪也迎上來,對李辰焰行禮道,“皇上,既然周小子已經備好了結界,還是先撤兵。此戰勝算不大,不如再做打算。”
李辰焰眸色閃爍不定,顯然也有些猶豫,他不是冒進之輩,但和申癸的恩怨卻由不得他退去。
他終歸是想親手了解,自己和師尊的孽。
他是不是舍得親手殺死自己,為他的主上奪了天下。還是自己已經出師,用當年他教的道法贏了他。
看著李辰焰猶豫,四下鴻蒙省諸人早就起了懼意,也不管什麼道家風範,各自上前來拜首,勸李辰焰撤兵,再做打算。
而鄭家諸人,則玩味的看著魏軍退意嘩然,似乎不過是放走了一個遲早是囊中物的獵物。
申癸深深看了眼李辰焰和周鳴海,眸色黯然道:“王氣未衰,大魏時運未盡。今日到此為止,看在你二人的份上,魏軍大可撤退,我鄭家絕不追擊。”
一句話如定心湯圓,惹得魏軍退意愈濃。數十萬將士都被鄭家嚇破了膽,先是一個真仙修為的世子,又來一個下四品的神明,關鍵是那鄭家幕後主子還沒亮相。
鄭家實力深不可測,而魏軍幾乎手段盡出,這讓魏軍無一不是心寒。雖然倒也無逃兵叛變之流,但三軍無戰意,於是刷刷跪倒一片,山呼萬歲“請吾皇退兵!請吾皇退兵!”
這是當年他們的拜師禮。
亦是今日的,斷師禮。
從此之後,師徒情絕,戰場見為敵。
申癸渾身抖了一下,就算他貴為神明,道心如水,面容依舊平靜,但那眸底卻是深埋著哀然。
他別無選擇,因為追隨主上,是他的誓,也是他的責任。
李辰焰和周鳴海起身,最後看了眼申癸後,便轉身離去。徒留下原地半空中,申癸依舊默默佇立著,茫然的看著魏軍離去的塵煙。
“撤!退守函谷關!”李辰焰高舉尚方仙劍,乘蛟龍在前,四下護衛著王游雪、錢武蓮和周鳴海,身後數十萬大魏將士跟隨,半空中鴻蒙省修士凌空飛行。
大魏浩浩蕩蕩開始退兵,如黑色的潮水逝去。而那當頭的一襲龍袍的男子,卻是始終沒有回頭。
而打後撤退的魏軍還懼怕的看向鄭家,生怕他們追上來。他們早已士氣全無,只想著趕快退回函谷關保留性命,什麼護衛吾皇討伐逆賊在就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忘了個干淨。
而鄭家也信守了誓言,只是默默的陳兵在原地,並未追擊。
“軍師,為何不追擊。雙方實力懸殊,若是軍師願意,今日便可令大魏亡國。”鄭麟竹上前來,對申癸一禮道。
申癸的眼眸中一抹金光劃過,那是神明之眸,看透萬物。他看向長安的方向,沉聲道:“帝王之氣尚在,李辰焰的皇命還未盡。就算我鄭家有實力滅魏,也不可違背天意。”
鄭麟竹一愣,也矚目向長安望去。
巍巍宮闕,十裡長安,雖然因為民眾躲避戰爭早已遷移,空城長安依舊是龍盤虎踞,龍氣盎然。
“是麼,帝命未盡,時機未到麼。”鄭麟竹喃喃,雖然有些不甘,不過他卻沒有膽子去強行逆改天意。
天意不亡魏,他不敢亡魏。帝命猶在李魏,九龍彙聚長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