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子腳步驟然停頓。
他緩緩回過頭來,對青鳶惘然一笑——
青鳶只覺得呼吸一滯。
因為,那是一個近乎於絕望的深情笑意。
“鳶鳶,不要離開我,好麼?可是,就算你選擇離開我……我又能拿你怎麼辦呢……”
男子低沉的訴說哀然無比,宛如夜色中哽咽的笙簫流淌。
青鳶正要回答,忽的又覺得奇怪。因為天樞子似乎是回頭看著她,但仔細看來,他的目光卻是凝向了身後的某處。
那兒是漆黑的巷子深處,子夜寂靜,空無一人。
天樞子溫柔的眸底,忽的劃過一抹凜冽的冷意。
“鳶鳶,我們回家,好不好?”只是一瞬間,天樞子就收回視線看向了青鳶,眉宇間仍然是如水的溫柔,毫無異樣。
青鳶只當自己想多了。她片刻遲疑後就點了點頭,略帶兩分歉意的主動把手伸向了天樞子——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想起不該想起的人,為什麼自己還要破壞自己在千百年前,親口和阿忍許下的白首之誓。
她覺得愧疚無比,或許只是太久沒有見到阿忍,所以不太習慣罷了,至於腦海中奇怪的回憶,估計也是自己胡思亂想。
想到這兒,青鳶對天樞子露出了一抹嫣然淺笑:“好。”
一個字的回答,簡單干脆。
聽著女子如昔的溫柔語調,看到她主動伸過來的手,天樞子激動地像孩子般紅了臉。
他溫柔的牽過女子的手,提著燈盞,兩人一前一後,步履靜好的往琴瑟居回了。
夜色寂靜,秋月涼寞。
在二人離去後的不久,那條曾經漆黑的巷子中,一聲微響,那盞宮燈驀地點亮。
盈盈燭火溫暖,和前時一般。
放佛就是有某個人執著那個宮燈,久久的佇立著,看向女子和男子攜手離開的方向,沉默無言,殤斷魂腸。
夜已經深了,甚至東方隱隱露出了長庚星,星光幽幽,預告著幾個時辰後的黎明。
琴瑟居靜好安寧,閨房中微微傳來女子熟睡的輕鼾聲。
這時,緊靠閨房的另一件廂房,房門打開,天樞子一襲素衫的走出來,夜色落滿他的雙肩,襯得他的眉眼無比冷峻冰涼。
他看了眼閨房的方向,似乎女子睡得安好,他不經意間微微一笑,但只是片刻間,又恢復了冷峻的神色。
他輕身一躍,身輕如燕,驀地來到了房頂。高處風疾,夜空浩瀚,男子一襲素衫翩翩,墨發飛舞,讓他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凜冽的霸道和威嚴。
然而他的神色卻很是冰冷,他看向房檐另一端,那施施然立著的女子,冷聲道:“果然是你。”
女子眼眸一彎,微笑權作默認。就是這簡單的動作,卻讓暗中觀望的無數雙眼睛都移不開了目光。
然而天樞子的臉色卻絲毫未變,他挺直身子,正色微微揖手,客氣的行了一個禮。
平輩禮——
“西王母。”
西王母掩唇一笑,巧笑嫣然:“哎喲,怎麼你如今對我這麼客氣,還行禮來著,妾身可承受不起。”
“何必自謙。我和鳶鳶將在一起,我信守與三清承諾,即將放棄一切。於凡人無異。只怕到時候,我還得向你跪拜了。”天樞子微微一聲冷哼,身上散發出一股霸道的冰冷之氣。
“不敢不敢。不過,這個承諾不會實現,您可不會放棄一切,因為您和她也不會在一起的。所以,妾身依然當不得您的行禮哦。”西王母的微笑愈發溫柔美艷。
天樞子凝視著西王母,微微眯眼,眉宇間有一股危險的氣息:“所以,今晚這一幕,就是你在背後鼓搗的?”
西王母一聲輕笑:“妾身哪裡有這個膽子,敢拂您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