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感到有些窒息。無數的隱秘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蜿蜒,而她儼然是棋局中心人,卻絲毫不明暗流湧自何方。連落英的話,在她聽來都有些吃力。
“落英。你,會道法?什麼是封印青鳶。他,是誰?”
落英突然咯咯一笑,兩靨明艷如花,襯著那愈發陰翳的眸色,散發出駭人的詭異,美艷的絕望,恍若地獄裡盛開的曼珠沙華,荼蘼到極致。
她豎起一根青蔥食指,輕柔的抬起青鳶下頜,細細凝視著青鳶眉眼,古怪的咧了咧嘴:“為了成為於他最有用的人,為了站在他身邊。掩蓋道行,強壯歡顏。誰知道這場局的最後,他竟然是要我成為祭品。為你封印青鳶。”
落英的眉眼開始一寸寸扭曲,眸底迸發出凜冽的恨意,捏住青鳶下頜的指尖猛地用力,讓青鳶不禁仰頭,腦門開始一絲絲劇痛。
她些些明白,似乎落英從一開始認識她,追隨她,就是某個人的命令。而如今那個人為了她封印青鳶,要犧牲落英的性命。
“落英。我自問,從未愧對於你。我自問,從來待你若親。。”青鳶艱難的答道,她的下頜已經受傷,滴滴血珠滾下來。
落英朗聲一笑,聲音嘶啞得如同老嫗:“青鳶,為什麼呢?我日日待在你身邊,卻還是不明白你是怎樣的女人,為什麼獨獨你,倒映在了他的瞳仁裡。”
青鳶心中大急。落英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似乎她對那個男子用情頗深,也是可憐人。可還不待她回答兩句,便覺得眼前一花,身形頓時像石頭樣被扔了出去。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後背便重重的撞落在石地上,雷鳴般的轟響,山谷被瞬間砸出一個方圓幾裡的凹坑。
“哇——”的一聲,青鳶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她能聽到渾身骨骼碎裂的聲音,身體被碾壓的劇痛,讓她頃刻咬破了紅唇,指尖掐近掌心肌膚數寸,鮮血汩汩淌了一地。
青鳶瞳仁猛地收縮,不禁啞聲叫道:“燃燒本源?落英你瘋了,你簡直是在自弒!我青鳶從未虧待過你,封印什麼的我也不願犧牲你去做。”
“閉嘴!”落英勃然變色,一聲朗喝,又是一劍毫不留情的斬來。青鳶本能的抽出莫邪劍擋去。莫邪是上古名劍,在道法仙劍面前,也能抵擋片刻。
盡管如此,青鳶亦是面如金紙,額角滿是冷汗:“落英,我不會讓他傷害你!我青鳶,還不至於為了什麼鬼屁封印,犧牲自己的親友!”
落英的眸色閃了閃,桃木劍有片刻凝滯,但只是片刻,那本源之火燃燒得愈發盛大,放佛整個女子的生機都在燃燒流逝。
“你不許?他允麼?沒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沒有人敢違逆他半句話。他要我為你封印,我卻傷了你。彼時在他手中,我會死得更慘。你信麼?八年忠心與追隨,我只會像那,沒用了的螻蟻。被他抽魂煉魄剜骨鞭神。”
落英的音調突然帶了恐懼的顫抖,她突然捂住耳朵,發出刺耳的尖叫,凄厲又瘋狂,寂靜凝滯的八卦永生之地,都開始崩潰和扭曲。
“青鳶!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落英凄厲的尖叫著,渾身本源之火燃燒更盛,旋即數十張符箓飛揚而出,血光大盛。
“天元海神,伯虎母。流降,木金火土。雨伯,雷火。敕玉清。”
隨著咒語的呢喃,以本源之力驅動的道法,終於突破了八卦永生之地的天限。
無數條山河湖澤,從虛空各個方向憑空出現,洶湧奔騰,向青鳶湧來。水聲嘩啦,整個空間都被水澤湮沒。
青鳶大駭。秋水目終於盈滿了驚恐,她顫抖著搖搖頭,想學著落英的法子,燃燒本源之力,驅策些符箓,至少留下一條命。可還不待她伸手去取,便聽到手臂哢擦一聲,手骨斷裂的聲音。
四肢筋骨俱斷,完全不聽她的使喚,莫邪劍無力地,哐當一聲落在地上。滔天的水澤洶湧而來,頃刻就湮沒那青衫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