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多鐘,馮系兵團再次撤軍,准備下一次集體衝鋒。
江州境內的川軍防守區內,大量傷兵已經被衛生員抬了出去,只剩下滿地屍體還無人處理。
荀成偉滿身都是泥土和硝煙地行走在戰壕內,突然感覺自己有點脫力,一屁股坐在了彈藥箱上。
“我感覺咱們夠嗆能挺住下一波攻擊了。”參謀長嘴唇干裂的在旁邊說道:“兩萬多人,戰損已經過半了,很多防區的口子根本堵不住了。”
荀成偉手掌哆嗦的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停頓一下說道:“要麼我死在戰壕裡,要麼馮濟一步都別想進。”
“沒這個必要啊,軍長。我們後撤二十公裡,進入二層防區,一樣可以打啊!”
“對方四五萬人的部隊啊!”荀成偉挑著眉毛說道:“就二十多公裡的跑道,你一旦撤出防區,怎麼保證後撤部隊可以在二層防區安全落位?對方一個衝鋒,你的大部隊可能就散了。防守,拼的就是個韌勁,退了這一步,心勁兒就沒了,所以必須堅守待援。”
參謀長沉默著,沒再說話。
荀成偉點燃香煙,扭頭看向旁邊,見到一名18.9歲的青年士兵,正坐在一具屍體旁發呆。
“人死了,咋不運出去呢?”荀成偉問了一句:“等會敵軍的衝鋒一上來,屍體就被踩爛了。”
“……他是我大哥,替我擋槍死的。”士兵呆愣愣地回道:“……我一會要是也死了,想跟他死在一塊,不想分開。”
荀成偉聽到這話,嘴唇蠕動了兩下,伸手將煙盒扔給了對方:“來一根。”
“我不會,軍長。”士兵雙眼猩紅地看著他回道。
荀成偉緩緩起身,走到士兵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衝著參謀長說道:“特許他可以下前線,一家人總歸要留個香火嘛!”
“陳系為什麼不幫我們,軍長?!”士兵哭著問道。
荀成偉停頓了一下後,毅然邁步離去,後面全是那名士兵情緒崩潰的哭聲。
兩萬多人啊,戰損過半,這是何等的慘烈。
荀成偉每在戰壕內走一圈,這心都跟針扎一般疼痛,而在這個緊要關頭,馮系兵團那邊也是什麼爛招都用上了。
再一次的集團衝鋒之前,數名馮系兵團軍官,拿著大喇叭在他們的前沿戰壕內呼喊:“荀成偉,周系判將,你再負隅頑抗,小心你在九江的祖墳被刨!”
“荀成偉,你看看我們撒過去的傳單照片,那是不是你爺爺的棺材?!”
“……!”
叫罵聲,喊話聲不絕於耳地響起,馮系在准備下一次衝鋒之前,想先讓荀成偉的心態失衡,所以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地搞著心理戰。
荀成偉是七區的祖籍,他來到川府後雖然帶了家人,但不可能把祖墳挪走啊。
戰壕內,荀成偉聽著外面的喊話聲,額頭青筋冒起,雙眼漲紅地攥著拳頭,低聲說道:“誰他媽也不准出去!准備接敵!!”
喊聲持續了半個小時後,馮系的集團式衝鋒再次襲來。
槍炮聲轉瞬之間響起,馮濟拿著對講話筒,歇斯底裡地說道:“就這一次,給我打穿他們!”
話音剛落,周興禮的電話直接打到了馮濟的指揮部內,參謀長接完後,立即喊道:“馮指揮,總司令來電,讓我們撤軍。”
馮濟懵了,扭頭看向參謀長:“為什麼?這次說不定就能打穿敵軍防區了。”
“吳系的人馬和齊麟西南戰區的人馬,最多不用兩個小時就會進場。周司令說了,他已經明白川府的內部情況了,再打下去,我們這邊是無畏的消耗,因為吳系和川軍西南戰區的人一支援,我們就不可能打進楠木。”參謀長吼著回道:“此戰目的已經達到了,上層讓我們馬上撤出交戰區。”
馮濟咬了咬牙後,低聲罵道:“狗日的周興禮,純粹是拿我們的部隊當炮灰!”
“撤吧!”
“撤軍。”馮濟無奈地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最後一次集團性衝鋒就這樣流產,馮系兵團沿著進軍路線,迅速向江州境內撤去。
……
大約一個小時後。
西南戰區的小白,浦系的浦興邦,以及率領吳系部隊支援川府的項擇昊,全部乘坐飛機抵達荀成偉的指揮部。
幾方彙合。
荀成偉咬牙問道:“大部隊還有多久能到?”
“先頭部隊兩小時內抵達,大部隊最晚天黑之前落位。”小白回:“我們這邊大約有六萬人左右。”
項擇昊指著地圖說道:“我們用不了那麼久,主力部隊倆小時內抵達交戰區。”
荀成偉扭頭看向眾人,突然說了一句:“此戰我軍戰鬥減員一半,直接犧牲人員四千多人,甚至對面還要刨我祖墳。這個事兒我忍不了,即使對面撤軍了也不行!”
小白聽著荀成偉的話,立即回應道:“現在的問題關鍵是,馮濟兵團順著江州境內撤軍了,那他們就會把防區讓給陳系,即使我們追,那也……?”
“川府遭此劫難,完全是因為陳系的背信棄義。”荀成偉瞪著眼珠子說道:“他媽的,這樣的部隊在我們防區旁邊,誰能安穩?!”
項擇昊瞬間理解了荀成偉的意思:“西南戰區加我們的部隊,大約有八萬人左右,想干啥都能干了。”
“我要向上報告。”荀成偉咬牙說道。
“我沒意見。”項擇昊點頭。
“……我踏馬早就看他們不爽了,”小白皺眉說道:“說干就干,不含糊!”
五分鐘後,荀成偉直接撥通了齊麟的電話,話語簡潔地說道:“司令,我的意思是向東部直接推出去,不管陳系,周系的立場是啥,也不能讓他們和八區裡側的部隊聯系上。”
齊麟思考半晌後回道:“等我五分鐘,我給你回話。”
“好!”
說完,二人結束了通話。
……
再過半小時。
林念蕾直接聯系上了陳系司令部,話語簡潔地說道:“對於江州境內發生的軍事衝突,我希望陳系能給我們川府一個說法,我們必須要展開一次談判了。”
雙方簡單交流了一下後,約定在江州境內展開軍事冷戰的談判。
南滬境內,陳鋒拿著電話,坐在車內說道:“對,我明白上層的意思。一體制改革,只要能確保我陳系五名頂級位置,那一切就回到從前。如果不能,那就拖唄。”
“對,你就抱著這個思路跟對方談。”
“好,我明白了。”
……
當晚七點鐘左右,陳鋒已經坐在江州等待多時了,隨時准備接迎從川府來的代表人員。
“一會這樣,如果對方提出……。”陳鋒還想交代兩句之時,突然聽到室外響起了一陣炮聲。
“怎麼回事兒?!”陳鋒站起身立即喝問道。
室外,一名軍官衝進來喊道:“川……川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兵分三路,向我江州動手了。”
……
川府邊境線附近。
吳系兩萬人馬,西南戰區六萬人馬,還有荀成偉整編的四個團,突然一同進攻江州。
八萬人如潮水般撲向陳系,打得極為果斷。
北風口,吳天胤站在司令部內直接衝項擇昊說道:“此戰要打到魯區邊境線,徹底拿下江州。從此之後,咱就不用再借道江州,看陳系的臉色威脅九江的軍事安全了。他媽的,八區和川府內部發生問題,一直連家門都不敢出的周系,現在還敢主動進攻了。老子拿下江州,就衝他九江開炮,我就看他敢不敢還手!”
與此同時。
陳鋒親自撥通了林念蕾的電話:“你們什麼意思?!”
林念蕾沉默半晌後,話語簡潔地說道:“談不攏,那就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