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在耳邊呼嘯,夜晚的月還抓著冬末的一絲寒涼。
躺在地上的人打了個哆嗦,眼皮慢慢睜開,入目是一片模糊的昏黑。
“醒了?”
男人的聲音懶懶散散的,風一吹,好聽又危險。
徐檀靈猛地瞪大眼:“你是什麼人?”
程及戴了口罩,鴨舌帽的帽檐壓得低低的,他抱著手,俯視地上的人:“醒了正好。”他探頭看了看樓下,“自己跳下去吧。”
徐檀靈這才發現她在樓頂,她扶著牆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往後一看,高處的風撲面刺來,她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往旁邊挪。
“你到底是誰?”
她在瑟瑟發抖。
程及很悠哉悠哉,護欄到腰那麼高,他隨意地靠著:“職業跑腿人,聽說過嗎?”
近幾年來,職業跑腿人這個名詞被越來越多人知曉,徐檀靈沒接觸過,但也聽說過,傳聞那是一群只要給錢就敢殺人越貨的人。
她手被綁著,盡量離危險的男人遠點:“是誰雇你來的?”
程及上前。
她立馬後退。
他戴了黑色手套,扯了扯牽在手裡的繩子,把她拽了過去:“那不能說,我可是有職業素養的。”
他解開了她手腕上的繩子。
“你的雇主讓你做什麼?”她還纏著繃帶的小臉很蒼白,被嚇壞了,嘴唇哆嗦,“殺、殺了我?”
程及把繩子往手上一纏,隨意打了個結,聲音刻意壓著,語調是有點隨心所欲的:“著名女星因毀容而跳樓自殺。”他慢慢悠悠地念完了一句,抬起眼皮看徐檀靈,“唔,明天的熱搜應該是這個。”
徐檀靈瞬間腿軟,一屁股坐到地上:“別、別過來。”
他走過去,樓頂沒有燈,遠處的霓虹只投來一星半點的光,照在他的帽子上,上面有個骷髏頭,他眼睛被帽檐的陰影遮住,周身都是昏昏暗色,像從地獄裡來。
“是你自己跳?”他溫柔地問,“還是要我把你扔下去?”
徐檀靈往後縮,後背抵在了護欄上,她無處可逃:“我我……我可以給錢,你要多少?你要多少都可以。”
給錢啊。
程及挺喜歡錢的,他語氣很遺憾吶:“我說了,我可是有職業素養的。”
他抬腳,逼近。
徐檀靈大喊:“誰雇你來的?”
有職業素養的人設不能崩,程及拐了個彎:“你威脅到誰了你不知道嗎?”
徐檀靈立馬反問:“是不是溫照芳?”
就等這句了。
任務完成,該收尾了。
程及心情不錯,眼睛眯了眯,笑了:“行了,你現在知道了,可以去死了。”
他一只手把她拽起來,擱在護欄上,按著她的手往下摁。
徐檀靈半個身子懸空,被嚇得魂飛魄散,她蹬著腿大聲尖叫:“啊啊啊啊——”
突然,噠的一聲。
樓梯口傳來聲音:“誰在那裡!”
別急,這是群演。
徐檀靈張嘴呼救:“救——”
程及捂住她的嘴,語氣凶狠地警告:“嘴巴閉緊點,不要亂說話,我下次再來取你的命。”
說完,他把人往地上一扔,助跑後跨過兩棟樓的間距,跳到了另一棟的樓頂,他回頭,以手為槍,衝徐檀靈無聲地“嘣”了一下,然後吹吹手指,跑進了黑暗的夜色裡。
徐檀靈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及時”趕來的中年男人問她怎麼了,她沒作聲,撥了個電話給經紀人。
“麥姐。”
第二天徐檀靈就出院了,沒敢一個人住,和經紀人一起,出門讓助理也跟著,絕不讓自己落單。
連著好幾天,徐檀靈都覺得有人在跟蹤她,白天的時候,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她,到了晚上,每當她快要睡著了,就能聽到聲音。她的神經長時間高度緊繃,快要崩潰。
十點她還要去醫院復查。
她上車之後,立馬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
麥婷也坐進保姆車:“你到底怎麼了?”
徐檀靈還在觀察車窗外,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盯著她:“有人要殺我。”
麥婷覺得她精神不正常:“誰要殺你?”她根本不信,“別胡思亂想。”
“溫照芳。”徐檀靈激動地說,“溫照芳要殺我!”
溫照芳女士挺疼徐檀靈的,就是最近母女倆有點反目的傾向,導火索是徐伯臨的那個“小三”,但也不至於要殺人吧。
徐家的人和事麥婷都看不懂,就覺得莫名其妙:“你媽她怎麼會——”
“她不是我媽!”徐檀靈喊完後,神經兮兮地自言自語,“她知道了,知道是我,她都知道了,她要滅口……”
“知道什麼?”麥婷完全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
徐檀靈沒有回答,蹲下去,把車底查看了一遍,確認車裡沒藏人之後,催促助理:“快開車!”
助理把車開出了停車場,在主干道沒跑多遠,發現不對勁。
她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面好像有車跟著我們。”
徐檀靈立馬往後看,看到後面的黑色轎車之後,整個人都焦躁不安了:“是溫照芳雇的人來了。”
是那個跑腿人來了!
助理超了幾輛車,但後面那輛車還是跟著:“怎麼辦啊,麥姐?”
麥婷思考著要不要報警:“先把車甩開。”
助理連踩了幾下油門,後面的車還是緊緊跟著:“越跟越近了。”
這時,後面的車突然加速,眼看著就要撞上來了,徐檀靈崩潰地大喊:“開去警局,快開去警局!”
半小時後,徐檀靈的保姆車停在了警局門口。
喬子嫣的車停在對面,她摘了口罩,撥了個電話:“六爺,魚上鉤了。”
很明顯,徐檀靈知道溫照芳的把柄,知道很多內情,這一嚇就原形畢露了。她知道的太多,太心虛,自然怕被滅口,接下來肯定會自保,會先下手為強,會狗咬狗。
塑料母女情就是這麼不經拆。
“我現在可以肯定了,”喬子嫣盯著警局的門口,眼裡怒火翻湧,“我母親的事,這對母女一定都知情。”
徐檀靈不是說了嗎,溫照芳要滅口。為什麼要滅口?肯定是她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初春的日頭暖洋洋的。
戎黎掛了電話,坐到徐檀兮身邊:“徐檀靈說,溫照芳兩次對你不利是要滅口,你有她什麼把柄嗎?”
戎關關明天就要開學了,徐檀兮在給他包書皮。
她把書放到一邊,搖了搖頭:“我很小就跟姑姑住了,對她沒有很深的印像。”
戎黎問:“那你認不認識喬梁田?”
她想了想,點頭:“好像是在我家工作過的人,但是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喬梁田是喬子嫣的媽媽,十三年前無故失蹤,到現在都沒找到人。”
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問題,而且還同時牽扯到了徐檀兮和徐檀靈。
徐檀兮不常在徐家住,對喬梁田的失蹤並沒有什麼印像:“那喬子嫣是故意接近我爸的?”
戎黎說是:“她也是職業跑腿人。”
他和喬子嫣是合作關系,他想搞徐家,喬子嫣想知道她媽媽的下落。
“我懷疑,”戎黎猜測,“喬梁田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還以為溫女士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我。”目前看來不是,裡面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情。
戎黎親親她的臉,抱了會兒,去拿車鑰匙:“你留在家裡,我去一趟警局。”
徐檀兮起身跟著他:“我也去。”
“你別去了。”
他怕她心裡不舒服。
徐檀兮不喜歡稀裡糊塗,想去弄明白:“逃避沒有用,你不讓我去我也會胡思亂想的。”
戎黎糾結了會兒:“那等我一下,我先把關關送去程及那裡。”
“嗯。”
戎黎去敲了戎關關房間的門,領他去了程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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