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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這一嚷嚷,莊言和黎塞留同時扭頭盯他。李明察覺演技浮誇,訕訕整理著桌子,聲音壓低點兒:“我驚呆了。”
莊言奪回簡報細看,皺眉咬牙,攥得報紙皺成一團,目光左右搖擺:“尉詡這個狗娘養的……憑什麼他成了第一作者?憑什麼工作在第一線的劉承憲李新民都屈居第二?”
莊言皺眉喃喃自語,無名火噌地竄上來,簡報“啪”一聲擲在地上,氣得亂戰,臉色雪白,牙齒咯咯顫著嘀咕:“他憑什麼抹了我和肖璇的名字?為什麼結果出來了我才知道?”
李明急忙轉出來圓場:“早就說了,他也是研發部名義上的帶頭人,咱們只不過是他轄下的組長而已……我們這個團隊畢竟在他底下做事,要團結嘛!我猜啊,我猜,可能是你的政審還沒過,職稱沒批,名義上還只是個研究員,所以你的名字應該在那43個‘科學貢獻團隊’獎裡,你再等兩個月,興許你的證書就摻在那43張科學貢獻團隊榮譽證書裡呢?”
黎塞留好奇道:“這麼復雜啊?我以為誰干了活兒功勞就是誰的呢。”
莊言狠狠道:“照你這麼說,我他媽還不如把我和肖璇的名字往綜述上一簽,寄到國際專利中心去,誰愛抄襲誰抄襲去,至少知識產權是我的!輪的到他尉詡來當這第一作者?我一禮拜工作了一百六十個小時,到頭來不僅好處沒半點,連署名權都歸他了?我是臨時工啊?基地起火了是不是該我背鍋啊?”
莊言怒火漸旺,按捺憤怒,只是用力犁著頭發,跟李明好好說話。李明心急如焚,苦口婆心地勸:“第一,你快別說氣話了,你把綜述寄到國際專利中心去,一公布。別人搶著抄襲,大不了付你幾百萬侵權費,直接導致空天戰機普及到五大洲四大洋,咱們還過不過了?第二。你以前是海安的重點盯防對像。要不是宋丹招你進基地,你能有這工作條件?第三,我也不知道尉詡干嘛對你這麼刻薄,但是退一萬步,不就是個知識產權嗎?老實告訴你。這事兒司空見慣,我都見怪不怪了。知識產權而已,忍忍唄?等你熬夠資歷,自己當一把手了,那時候不一樣風生水起!”
“知識產權而已?”莊言只覺得肝兒一疼,一股怒氣打嗝似的頂上來,仿佛喝醉了似的、有個身體離開自己在咆哮:“你名字列在第二作者裡,你當然事不關己!這他媽什麼事兒?知識產權就不是產權了?在你眼裡,這可能只是錦上添花的榮譽而已。可是在肖璇的世界裡,這是她的心血她的希望她的前程她的未來!你們就這麼腆著臉皮。拿走人家的東西,還一笑而過說‘知識產權而已\'?!”
李明被吼得耳朵一震,抬手告饒,人直往後縮,步步退到了辦公桌後面,叉腰望莊言,渴望他平靜點。
莊言喊得怒火中燒,皺眉睜大眼,吃人似的逼向李明,指尖戳著地板。氣吞山河地罵:“是不是在你們眼裡,別人的知識產權就像夏天玩的蟬一樣?剪羽翼,摘翅膀,好像你們奪走的是無關痛癢的東西。做的都是微不足道的事?但是對於蟬來說,它再也飛不起來!你們奪走了蟬的天空,不僅毫不動容,還特麼理直氣壯?‘知識產權而已’?!偷知識產權就不算偷了?”
“算算算!大爺,你說的對,你別摔東西……哎。別摔!”李明伸直雙臂,瞧見莊言怒不可遏地把咖啡杯摜在地上,咖啡沫兒都飛到了李明西褲上。李明痛心疾首捂住眼睛:“摔,你摔個痛快。”
莊言冷笑:“下級的成果會被上級頂替;上級的過失需要下級承擔。肖璇這個初出茅廬的孩子,都明白了這種黑暗的道理!可悲!呸!我呸!”他怒極反笑,本來只是“呵呵”冷笑,漸漸氣怒填胸,演變成哈哈大笑,昂頭闊步扯開門鎖往外走。門一打開,關切守在門外的蘇小美驀然看見課長橫眉怒目的笑臉,嚇得“咿!”一聲捂住嘴,花容失色,睜大眼睛呆呆瞧失控的場面。
“你到哪裡去?”李明提心吊膽吼住莊言。他怕莊言去惹事兒。
莊言在門口站住。蘇小美看見課長的嘴角抽搐亂顫,最終咧開,涼颼颼道:“肖璇曾告訴我,她的朋友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宿醉後的凌晨打肖璇的電話,語無倫次地哭。這種事,我絕不會讓它在肖璇身上發生第二次!”咬牙切齒說完,他惡狠狠摔上門,闊步而去。
門摔得連裝潢框兒都掉了,黎塞留都被震得閉目哆嗦了一下。李明勃然大怒,不顧一切追出去,咆哮道:“你要做什麼!”
李明衝過去拽開門,看見蘇小美咬著五指縮在牆邊,大眼睛哭得淚眼朦朧,水汪汪地瞧著李明,瑟瑟發抖地囁嚅:“課長……莊課長的眼睛好可怕!”
李明不顧說話,瞧見莊言走進大廳,朝電梯口拐去。他奮不顧身追上去,拼命鉗住莊言的手腕,急切喊道:“別去!沒用的!你不能衝動,你忘了維內托臨走說了什麼嗎?管住你的脾氣!”
李明一邊嚷嚷一邊拼命攥住莊言的手腕,莊言粗暴甩開他,李明又奮不顧身地去拽;兩個人拉拉扯扯時,莊言扭頭不耐煩地呵呵笑:“脾氣?我沒發脾氣,沒什麼時候比現在更理智了。肖璇跟我的時候,我沒給她別的,只告訴她,我能給的只有公平,公平!”
莊言驀然回頭,高舉被李明攥緊的袖子,臉逼視著李明的臉:“我倚著扶欄對她說,我能給她公正;她創造的價值,全部屬於她,沒人能偷走。於是她耍得尉詡團團轉,最終跟了我。所以我告訴你,這事兒,我一定會心平氣和地去辦,而且會咬牙切齒地辦到底!肖璇的前程才剛剛開頭,絕不能毀在我面前,絕不能毀在他手裡!”
莊言粗暴地抽走胳膊,斷然回頭,走進電梯。
“沒有用的,莊言,沒有用的。”莊言的背影被電梯門壓成一線時,李明垂手喃喃:“你太渺小了,你給不了任何人公平。”
電梯緊緊關上,數字開始跳動。莊言沒有搭理他。
黎塞留皺眉走上來,蹙眉輕輕說:“我擔心他。他的火氣越來越旺了。”
李明疲憊扭頭,輕聲責備:“那你怎麼不阻止他?”
“因為他是對的。”黎塞留扶刀離去,理所當然地淡淡道:“如果他不追求公正,我就不會和他相逢。李明,”
黎塞留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時候,意味深長地撇下幽香遠去的一句話:“可怕的不是不公平,而是世界上沒有人追求公平。”
李明呆在大廳裡。軟弱倚牆的蘇小美,抱著材料佇立在四周的研究員,全都無聲凝望著疲倦的玉樹臨風的李明,看著曾經英姿勃發的李副部長失魂落魄地垂手立在大廳中央,像個孤獨的落魄演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