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言忍不住出言提醒維內托:“喂喂,人家誇的是我啊,你臉紅個毛線啊!”
維內托逞強抬頭,若無其事地狡辯:“有嗎?哪有臉紅啊,你才應該臉紅吧,厚著臉皮接受不屬於自己的贊美還心安理得的你,面部裝甲真是厚重啊!”
李明再傻也聽明白了,心花怒放地問:“原來是維內托小姐的廚藝嗎?真是令人傾倒啊,從意呆利留學歸來之後再也沒能品嘗到這魂牽夢繞的正宗口感了!有空可以為我展示烹調過程嗎?”
李明溫和柔軟的聲音讓維內托小姐產生春暖花開的幻覺,她飄飄欲仙地用力點頭,乖巧地“恩恩”兩聲,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恢復理智之後才驚恐地想起來,她因為洗澡磨嘰太久,所以給莊言下面的時間倉促的不行,而且她制作意大利面的過程簡單得連小學老師都沒辦法給下述文字擴句:
首先,下面。
最後,把面和牛排倒進番茄醬裡。
於是香噴噴的維內托意大利面就熱情出爐了!
這種羞恥的烹調怎麼能展示給帥哥看啊!
莎士比亞說愛情是盲目的,萬幸維內托智商拔群,所以沉浸在幸福裡的維內托還是殘存著一點理智的,她開始覺得不對勁。
“帥哥的味蕾是不是有問題?”維內托疑惑地想。
而親自品嘗過維內托廚藝的莊言咬牙肯定,李明這廝在泡妞,而且像紅外制導的精確打擊一樣,是奔著泡維內托小姐去的,確鑿無疑。
莊言咬牙切齒地想:“李明你要是敢炮維內托,我就特麼炮了你。”然後他鎮定地拆台:
“我在戰艦擬人化學術峰會上見過你,半年前吧好像?我記得你是麻省理工的應用物理碩士,你是用分身術去意呆利留學的嗎?”
李明和善地看著咄咄逼人的莊言,目光溫柔的像長輩的愛撫,仿佛在說,哦抱歉突然出現給你心理壓力了。我的存在讓你自卑了嗎,讓你在維內托面前抬不起頭來嗎?哦哦沒關系,習慣就好了。
然後李明溫和地解釋:“在那之前,我已經在米蘭理工度過了四年時光,獲得了航天生理學和應用物理學雙學位。我的外祖父是意呆利人,我對那片熱情的土地有與生俱來的留戀。”
莊言捶胸頓足,明明想拆台,結果被人踩鼻子上臉了啊!被曬了一臉啊!
維內托的紅瞳從初見時星星般的閃閃發亮,變成了兩顆紅心突突亂跳,顯然姑娘被大帥比的情懷感動了。
莊言只覺得日了狗,詛咒這個看臉的世界,村姑挎lv都像編織袋,超模穿個編織袋都像時裝。他莊言,忠君愛國尊老愛幼沒看見誰投懷送抱,這李明輕描淡寫的吹噓就讓漂亮姑娘騰雲駕霧地把持不住了。
真是日了狗啊!
莊言在正面戰場一敗塗地,於是氣急敗壞露出禽獸面目,拽著維內托說:“借一步說話!”拿身份卡刷開門,把掙扎不依的維內托小姐拽出去,粗暴地關上了門。
維內托一手被他鐵鉗般攥著纖腕,另一手扶著小帽子,嚷嚷抗議:“你干嘛!有什麼話要關門說啊!”
莊言確定艙門是隔音的,於是諄諄教導:“我看到你們兩個一觸即發,馬上要搞到一起去的樣子,所以拽你出來和你談人生啊!不准早戀啊你這個小學生!”
這句話戳著了維內托小姐的肺,她一改幾分鐘前的矜持嬌羞,露出暴跳如雷的大爺本色:“你才小學生啊,你全家都小學生!姐姐不知道比你這種宅男成熟到哪裡去了啊,甩你幾條街啊!要不是住在一個蘿莉的身體裡,分分鐘玩死你啊
!”
莊言毫無廉恥,抓住重點,粗暴地擊碎維內托少女的幻想:“你看你看,你也知道你住在蘿莉的身體裡吧,像李明那種顏值趨近於正無窮的貨色,怎麼可能看上你啊,怎麼看都別有居心吧,這你都看不出來嗎!”
維內托美眸眯起來,秋波寒霜,吐字如刃,惡魔的氣息呼之欲出:“你再說一遍‘蘿莉’試試?”
莊言往後一跳,架好防御姿態,然後破口大罵:“醒醒吧!李明怎麼可能真的喜歡你啊!你和他之間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明是戀童癖啊!”
維內托氣的亂戰,飛起一腳踹過去,被嚴陣以待的莊言滾地躲開,然後維內托粉拳亂顫,用力嚷道:“我在意呆利的人氣比三線偶像還高好嗎!你這個死宅男跟蹤狂大變態天然呆有什麼資格說我!”
莊言知道忠言逆耳,所以他必須說出真相:“你也知道是三線的偶像啊!三線!就算有顆御姐的心也醒醒吧!看看你啊!身高一米五九,凸起基本沒有,雖然長得不醜,豈能天長地久?沒戲的!”
維內托仿佛被機槍掃射到半空,呈拋物線落地,玻璃心千瘡百孔碎了一地,滾淚憤憤不平:“過分!你喜歡宋丹時我在給你加油啊!我這樣打擊過你嗎?你怎麼可以這樣!”
說完低頭垂淚,怕被他看清,伸手捂住臉。
莊言心頭一痛,不知是涉及宋丹還是憐惜眼前人,他張嘴想安慰維內托,卻啞然說不出話來,伸手走過去,試圖拍她的肩。
“我說話不分輕重,對不……”莊言拍拍女孩顫抖的削肩,話還沒說完,忽然後頸一涼。
怒火填胸的維內托小姐閃電般出手鉗住莊言的後脖子,粗魯地把一臉慈祥的莊言擒住,像掐著雞脖子按在砧板上一樣,把莊言按在冰冷光滑的牆上,俏臉湊近來,掛著淚花的臉蛋一臉殺氣問:“再給姐姐迸半個‘蘿莉’出來聽聽?”
“冷靜!”莊言進入談判狀態,諂媚道:“冷靜!您雖然前面不凸,但是後面翹啊!您雖然胸懷不廣,但是腰細啊!我用生命發誓,當我看到您的背影時,視野裡幻化出來的是一個高挑窈窕的背影,那才是您高貴的內心啊,那才是你真正的投影啊!”
維內托咬牙捏緊他的脖子,溫涼的玉手克制著氣惱,免得徒手把他斬了:“你知不知道你說那些話很過分!你有什麼權利控制我的生活?你喜歡的是宋丹又不是我,你為什麼要裝出一副要獨占我的樣子!”
莊言像只大壁虎,四肢趴在冰涼的鐵壁上,表情在暗色調裡變化,猜疑、躊躇、迷茫、不忿,而這些掙扎的情感落在咬唇凝視他的維內托眼裡,顯得撲朔迷離,難以捉摸。
“因為我想告訴你,”莊言看著白漆滑膩的牆壁,坦白說道:“李明不喜歡你。因為他的目標是我。”
維內托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句話。她的想像力還停留在“難道莊言喜歡我?”的範疇。
她萬萬沒想到,她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結局居然是“原來莊言喜歡李明”。
“哦,你這個可悲的基佬。”維內托小姐充滿同情憐惜地嘀咕,她睫毛上還掛著水花,卻早已神態如常,釋放了莊言,憐憫地瞧著他搖頭:“真是深藏不露啊,我居然沒發現你是gay。”
莊言如蒙大赦,正在掐著脖子喘息咳嗽,聞言氣炸,破口大罵:“誰是基佬啊!我才不是gay啊!”
維內托小姐無奈地一攤蘭花指,閉上眼睛搖頭道:“原來如此,因為李明太帥,就連你都把持不住呢,原來你把我當做情敵了才說那樣過分的話呢。可憐的博士啊,做著基佬的事情,卻接受不了自己被掰彎的事實嗎。”
維內托小姐宅心仁厚地踮腳摸摸莊言的頭,看著目瞪口呆變成石頭的莊言,寬容地鼓勵他:“接受真實的自我就可以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不是要和你搶男人啊!”莊言悲憤地解釋,“我是說……”
“不用說了。”維內托小姐掣肘蒙住臉,做出了艱難的抉擇,“你們這些基佬都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盡管很舍不得,你喜歡的話就把李明讓給你好了,祝你們幸福。”
莊言傻眼了,他看見真的有幾顆淚珠打在地板上,不知道維內托小姐是因為他感到心酸悲愴,還是實在舍不得如花似玉的李明。
莊言估計在女人的視角裡,讓她們拋棄李明就像命令美國男人拋棄奧黛麗赫本、本國男人舍棄範冰冰一樣,撕心裂肺像割肉。
可恨我沒有李明那麼帥啊!莊言氣憤難平地想。
然後莊言試圖解釋:“你動腦子想一想啊!我上午才無罪釋放,下午李明就來了,他來我身邊的目的是什麼?他的權限比基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高,為什麼要屈尊降貴來做什麼助手!”
“抱歉打攪,你們在聊什麼?時不我待哦。十點了。”李明突然打開艙門,指著手表提醒兩個人。
維內托小姐傷心欲絕地凝視李明那張禍國殃民的臉,依依不舍地移開目光,居然真的說話算話,沒搭理李明,擦肩走進工作艙裡去了,這讓李明若有所思。
莊言下巴掉地上,沒想到以這種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方式達成目的,他始終覺得這個誤會太大了啊!維內托小姐為了成全辛酸的基佬而放棄了唾手可得的男神啊!她的同情心到底是多泛濫啊我的天哪!
他如臨大敵地對李明勾手指,示意他出來。
李明微笑著站出來,敞著門給維內托聽。
“我不需要助手,航天生理學那薄薄幾本書我倒背如流。”莊言皺眉說,“你要待在我身邊,我可以妥協。但是打開天窗說亮話,衝我來就跟緊我,別特麼曲線救國去打維內托的主意。”莊言捅穿窗戶紙。
李明看了莊言一會兒,轉身又把艙門關上了,推了兩下確定關嚴實了,扭頭對莊言笑道:“您多慮了莊博士。您不歸我管。但是您覺得大家會放任駕駛員暴露在你的影響力之下?那就太天真了。”
說完這句話,李明轉頭要開門,忽然想起來什麼,回頭微笑補充道:“擔任您的助手是對您的尊重。至於我們之間的關系?我想博士心裡是有數的。”
莊言跟著李明回去,看到維內托小姐紅著臉咬緊唇,低頭假裝閱讀安全守則,
她心慌羞赧的時候,俏臉紅的像吹彈可破的櫻桃皮。她佯裝鎮定,不聽話地輕顫的睫毛卻出賣了她激蕩的心情。莊言忽然想到,維內托符合他心目中對美德的一切苛求,他卻對維內托小姐無動於衷。
他只是茫然地決定,必須保護這樣的維內托小姐,就像低頭環住冰雹中嬌弱低頭的荷花。李明是折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