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乞年走出山谷。
兩名年老的戰王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禁眸光一亮,他們能夠感受到,蘇乞年那一身愈發內斂的精氣神,雖然無法感知深淺,但以他們征戰多年的敏銳神覺,還是能夠隱約感受到那血肉肌體之下,沉寂的恐怖力量。
“希望在我們兩個老頭子坐化之前,能夠看到你成道的一天。”一位老戰王深吸一口氣,眼中帶著幾分希冀道。
另一位老戰王則搖搖頭:“不要給他壓力,成道的路是自己的,誰也代替不了,也給予不了希望,只能自己趟過去,你莫要亂了他的心境。”
“也是,我太過心急了。”
那最先開口的老戰王歉意道,而後嘆息一聲,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尤其是兩天前生出的莫名驚悸感,更令得這兩個久經殺場的老戰王感到了強烈的不安,冥冥之中,他們似乎看到了一股濃重的陰霾,正在緩緩籠罩在整個人界星空之上。
告別了兩位老戰王,同時蘇乞年也得到了兩天前諸無上驚悸的消息,他神色如常,但心神卻沉了下來,那分明是那位初代戰皇開口的時候,他愈發可以肯定,那十六個字所揭示的四種事物,一定關乎甚大,連初代戰皇都無法言明。
宇宙桑田,太古黑血,神魔鎮井,時空之心。
四種事物中,那時空之心疑似就是裹挾將他與劉清蟬,以及那位佣兵之王帶來這方星空下的時光之心,至於另外三種事物,蘇乞年就毫無頭緒,但能夠與時光之心並列,一定非同小可,來歷都無比神秘,至少來到這片浩瀚星空下這些年,蘇乞年從未聽說過。
而看著蘇乞年離去的背影,兩位年老的戰王彼此相視一眼,一人開口道:“你說這三個月,他到底觀摩了多少塊戰王圖錄。”
“以他的資質與天賦,我想至少也在五十塊石刻以上。”
另一人略一沉吟,就篤定道,當年戰王齊天初晉七界之境,就曾在這裡待過十天,足足參悟了五塊石刻,方才因為不朽意志耗盡,從而退了出來,所以以戰王齊天作為參照,這位新晉的鎖天戰王,三個月裡,參悟五十塊石刻,應該問題不大。
雖說參悟戰王圖錄的多寡,並不能直接增加成道的可能,但多觀摩一條成道路,就能更多一分選擇,說不得,就能在其中找到適合自己的部分,諸道歸一,最終化成屬於自己的成道路。
第一戰域。
走了嗎?
蘇乞年挑眉,這昔日的谷雨峰上,此刻像是被洗劫了一般,空空蕩蕩,更沒有一個人影,那原本蟄伏在山巔之上的真王氣息,也消失不見了,那位谷雨刑天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去。
當然,這位谷雨刑天心氣也頗高,在戰王禮後,補送的賀禮相當厚重,幾乎可以冠絕一眾紫綬刑天,蘇乞年自然不會認為這是對方在示好,果然,在他閉關參悟戰王圖錄的這三個月裡,對方搬空了整個谷雨峰,帶著他那一脈的族人與追隨者,脫離了這第一戰域。
“域主!那谷雨峰……”
域主府前,正式榮升為主事的連霧大能剛要回稟,蘇乞年就輕輕擺了擺手,對方要自立門戶,他自然也不是趕盡殺絕之輩,加之其近萬載代掌第一戰域,經營良久,總還是有一些苦勞的,既然對方選擇了離開,前塵種種,他也不打算再深究下去。
遑論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心思放在這些鬥角勾心上,真要有什麼紛爭,唯有以力鎮壓之,革鼎的路,不在這一域之地,亂世已至,他要早做打算,否則諸天浩劫之下,誰也無法獨善其身,而他更非是孤身一人,牽掛多了,肩頭承載的也更多,更不能有絲毫松懈。
紫玉大殿內,知曉三月之期的先草聖主早已候在殿中。
“域主,無量星海有變。”先草聖主直言道,“那些神祗後裔在那裡擺下了神壇,廣招各族高手入神道,欲傳法天下,並許諾若修神有成者,可賜予一滴神血,化為真正的神族。”
無量星海。
蘇乞年聞言眉頭微挑,這些神祗後裔,倒是會挑地方,無量星海諸族共存,那裡魚龍混雜,甚至一些在各族待不下去的罪身與強者,都潛伏在無量星海中,聚群星為王,割據一方星空,乃至狡兔三窟,令各族的強者都很頭疼,可以說,無量星海中充斥著血腥與殺戮,也蘊藏著機緣與造化,但諸族的強者,都約束著自家的年輕後輩,沒有一定的修為實力,不允許踏足那裡,那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而在無量星海中,還有聖王山脈這樣極其特殊的地方,更是強者如雲,混亂與傾軋,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對了,還有一則消息,卻不知是真是假。”先草聖主想到了什麼,蹙眉道,“有傳聞,那些神族後裔似乎在獵殺一個人,但對方來歷未知,有人觀其出手,竟勾動諸天萬道,疑似是前些年,在北域東極星天驚鴻一現的神秘強者,甚至有傳說,那是一個古人,從一塊石界碎片中被挖出來,疑似是那位消失在近古歷史中的人王萬物生。”
人王萬物生!
這是一個傳奇,也是一個另類,傳說中這位人王天資絕艷,卻走上了諸天路,更欲嘗試煉出一口諸天神刀,後來隨著時光流轉,也銷聲匿跡了,世人一直以為是其耗盡壽元,黯然坐化在人界一隅,不為人所知,現在看來,這位居然被封存在百界碎片中,從近古活到了這浩瀚星空第三紀元。
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是一個謎,而其真實身份,也一直是世人的猜測,因為無法印證,這一位似乎丟失了一些記憶,常常沉默不語,眾人的猜測,也只是基於其初次現身,還有其僅有的幾次出手的異像,也不是沒有可能,又是一個不為人知,踏上了諸天路的無上生靈。
因為這世間有一個諸天禁忌就夠了,人們實在無法想像,再有一位活過了幾個紀元的古人,到底該如何接受。
“可有留影。”蘇乞年皺眉,他想到了當初在鵲山星河時,那位石界碎片中蘇醒的前輩,說起來,這位前輩雖然一直看上去沉默寡言,始終在回憶些什麼,但卻數次出手,挽救他於危難之際,於他有大恩。
“有。”先草聖主遞過來一枚留影靈石。
通過靈石留影,蘇乞年果然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個穿著獸皮坎肩的人族中年,灰白長發,通體流溢出歲月滄桑的氣息,他立在浩瀚星空下,周身一道又一道斑斕的刀影,割裂星穹,斬破混沌,在與一名極其強大,通體流淌著璀璨神曦的神血後裔對決。
他身上染血,有恐怖的傷痕,但卻一步未退,在星空中激戰,成片的星辰破碎,一掛又一掛星河被截斷,最後這留影的靈石哢嚓一聲裂開,所有的留影至此也戛然而止。
這種無上層次的對決,靈石留影極不穩定,無法承載,即便只是形貌外像,也很難完整留下,到後來多半要崩潰。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雖然不清楚那位前輩為何到了無量星海,也不清楚那些神血後裔為何要獵殺他,眼下看來,這無量星海,雖然時隔不久,他卻有必要再走一遭了。(求訂閱,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