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看著提前下班的工人,也沒有多說什麼?等自己騰出手來的時候一起收拾。
姜小白笑了笑,走進了辦公樓。
廠辦的人也開始三三兩兩的走了,只不過涉及到可能談話的人員名單上的人沒有走。
他們想留給姜小白留個好印像,只不過今天姜廠長在和第一個人談過以後,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廠長回來了,”
“廠長回來了。”
“哪個廠長?”
“還能有哪個廠長,姜小白廠長唄。”姜小白剛走進廠辦,回來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廠辦。
姜小白絲毫沒有在意,打開門,走進了自己辦公室。
金國炎還保持著自己走的時候那個姿勢,手拿著筆依舊不急不緩的在稿紙上寫著。
姜小白臉色一沉,心道:都特麼一天了,還沒有寫完嗎?這是沒把自己說的話當回事啊。
聽見門的動靜,金國炎想回頭看看是不是姜小白回來了,但是卻發現長時間保持著一個姿勢,身體都僵硬了。
脖子小幅度的轉動了兩下,這才艱難的把腦袋轉過去。
“姜……姜廠長,您回來了。”金國炎聲音沙啞的說道。
想站起來,但是動了一下,身體卻不聽指揮,差點沒有從凳子上摔下去。
“嗯,回來了,”姜小白看著金國炎的面容,也有些發蒙。
自己不就是早上把金國炎叫過來的嗎?現在距離自己離開到回來,都不到12個小時呢。
這金國炎怎麼給自己的感覺好像,有幾十年沒有見呢。
兩只眼睛深陷,嘴唇干裂,頭發亂糟糟的。
雙眼看著竟然沒有一絲的光彩,整個人精氣神好像都沒有了,宛如行屍走肉一般。
原來只是聽人說過,一夜白頭這種事,可能真的沒有想到,有些事竟然真的能夠把人給打擊成這樣。
一瞬間,姜小白心中竟然升起了憐憫之心,不過想到金國炎所做的事情,也就消散如煙了。
金國炎能夠有今天,完全就是自己自作自受。
不過金國炎對姜小白來說還有用處,他不能夠讓金國炎身體真的出問題了。
畢竟他不是來反腐的,而是來改革的。
“老金,你別動,”姜小白說著,給金國炎倒了一杯水。
放在了金國炎面前,金國炎用另一只手幫忙,才放下手裡緊捏著的筆。
顫抖的端著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而姜小白拿著金國炎面前的稿子一看,都特麼寫了大半本了。
金國炎真的是事無巨細的寫著,而且還夾雜著自己的心路歷程和反思。
“姜廠長,我馬上就要寫完了,”金國炎沙啞的說道。
“好,不著急,喝點水緩緩你先給家裡去個電話,晚上在廠子裡住,然後我去弄點飯回來,吃過飯再結著寫。”
姜小白指了指辦公桌上的電話,然後出門了。
金國炎顫抖著拿起電話,打回了家裡。
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讓人通知了家裡一聲,然後隱晦的交代了一下家裡的後事。
好在沒有讓家裡發現太大的異常,掛了電話以後,金國炎看著窗外,眼裡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拿起筆,繼續寫了起來。
“我愧對家人,愧對廠子,愧對國家……”悔過書的最後,金國炎重重的寫下了這幾個字。
然後咬破手指,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了血手印。
姜小白在食堂吃過飯以後,給金國炎帶了一份回去。
這時廠子裡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姜小白把飯放在了金國炎面前。
“老金,吃點吧。”姜小白說道。
金國炎拿著飯吃了起來,而姜小白拿著悔過書看了起來。
上邊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姜小白皺了皺眉頭,看了看金國炎手指頭上的傷口。
皺了皺眉頭,但是沒有多說什麼?
金國炎吃完以後,就安靜的坐在對面等姜小白。
姜小白用了大半個小時,粗略的看了一遍。
窗戶外邊的愈發的安靜了,只剩下不知名的蟲兒在鳴叫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昆蟲,這麼寒冷的天氣,都頑強的生存著。
姜小白放下了悔過書,他相信,最起碼在這一刻,在今天,金國炎真的是誠心悔過了。
“老金,你還記得當初的理想,願大興玻璃廠越來越好,可是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勇氣回頭?”
姜小白開口說道,辦公室外的燈光都熄滅了,整棟辦公樓,只剩下姜小白的辦公室窗戶上透出暈光色的燈光。
“回頭?”金國炎有些迷茫的問道。
“對,大興玻璃廠現在,即使沒有你這些破事,也是半死不活的,你只不過加速了這一過程,想要讓大興玻璃廠重新煥發生機,就必須要讓大興玻璃廠浴火重生,而改革是讓大興玻璃廠浴火重生的唯一方法。
你進去裡邊待著,也一樣是悔過,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讓你戴罪立功,為大興玻璃廠的復興,貢獻你的力量。”
姜小白看著金國炎說道。
辦公室裡安靜了下來,金國炎聽著姜小白的話語,一瞬間眼睛就恢復了光彩。
金國炎喘著粗氣,呼吸急促了起來。
“姜廠長,您願意再給我個機會?您還願意相信我?”
金國炎滿臉的不敢相信,看著姜小白顫抖的問道。
“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姜小白似笑非笑的說道,聲音自信無比。
他相信,有自己看著金國炎,金國炎就是自己手裡一把刀而已,至於反噬自己,就更不用擔心了。
有金國炎的悔過書在自己手裡,自己隨時隨地可以把金國炎給送進去。
聽著姜小白霸氣的話語,金國炎也反應過來了。
是啊,人家姜小白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
這才用了多長時間啊,姜小白上任的時候,自己老資格副廠長,手下鐵杆嫡系多的是。
姜小白一個小年輕,一點根底都沒有。
可是這才短短的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自己就淪為了人家的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