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伸手摸了摸顧盼兒的腦袋,發現額頭上的溫度挺正常的,大概可以證明顧盼兒並沒有燒著,應該是沒有在說胡話,可是這四五千斤也忒嚇人了一點。不過顧清並沒有立馬就反駁,而是蹲下去挖了起來,用的是小藥鋤子。
因為不是常耕之地,哪怕這地裡頭長了紅薯,也不見得有多松軟,這挖起來還是有些費勁,顧清挖了好一會兒才將整整一株紅薯挖起來。
紅薯不大,屬於那種比較長的紅薯,煮熟以後肉應該是黃的。
顧盼兒也發現了,這紅薯藤子雖然發黃到了收成的時候,能挖到的紅薯卻不多,可能是土硬的原因,也可能是肥少的原因,又或者是兩者皆有。不過現在看到的是,這一株紅薯的產量顯然是半斤都很勉強,一個紅薯跟一周孩子的手腕那麼粗一點。
這與記憶中有成人胳膊粗那麼大的紅薯出入大了些,而這事實擺在面前,顧盼兒也沒去想什麼話來反駁,而是說道:“我只不過是聽說而已,不過就你手上拿的這株的這種產量,一畝田產出一千斤絕對不是什麼難事,這是事實吧。”
不過想起這邊的氣候,顧盼兒倒覺得就算這紅薯是因為各種原因才這麼大點,拿到外頭去種的話,估計也就只能長成這麼大一點。
就是在南方,紅薯也得至少長四個月才能收獲,別說是在寒冷的北方了。
顧清聞言倒是一愣,不免若有所思起來,頓了有那麼一會以後又蹲下去繼續挖了起來,一連挖了七八株才停了下來,都拿起來對比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土比較松一點的地方,這紅薯長得比較粗一點,這相當硬一點的地方,紅薯就小很多,這紅薯應該比較合適松軟的泥土。”
顧盼兒便道:“這紅薯耐寒,可以在旱地上種。”
這一點不用顧盼兒說顧清就已經看出來了,所以當顧盼兒說出來的時候顧清就白了顧盼兒一眼,然後又仔細地觀察了起來,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我想把這些紅薯都挖回去,等來年天暖的時候再種,就是不知這紅薯能不能存放到那個時候,它能不能跟稻子一樣曬干存放?”顧清觀察了一下這片紅薯地,並不大的樣子,頂多就能挖出四五百斤來,便想要將之挖走。
“這紅薯倒是不難存放,挖回去放地窖裡就行了。我記得是不能曬干的,曬干了就只能吃掉,不能當成種子。不過你真要現在就挖?咱可是沒有好工具。”顧盼兒倒沒什麼意見,只是二人現在又沒有什麼合適的工具,真要挖的話只能用藥鋤子,這樣用起來實在是麻煩了一些,需要的時間也要長一點。
顧清看了看天色,然後道:“反正現在天色還早,你又那麼能干,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挖完,與其等下一次來,還不如現在就挖了。畢竟山林那麼大,下次能不能找到這片地方還不知道呢!”
顧盼兒心想,做個記號不就行了?
“這能干也是一種罪過啊!”顧盼兒撇了撇嘴,倒是沒有反駁顧清的話,畢竟這紅薯的確不多,對於她來說,就算是用藥鋤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的時間,顧清對顧盼兒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憑著顧盼兒這一副自我又冷淡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將這紅薯放在眼裡,所以顧清也不打算現在就去解釋點什麼,畢竟自己所想的事情在顧盼兒的眼中看來,可能就是個吃飽了撐著沒事干的大傻x。
可盡管心裡頭清楚,顧清還是默默地做了。
如果這紅薯真有這等產量,帶回村子裡面的話,對村民來說就是一件大好事,以後有了這紅薯,餓肚子的人就會少一些,哪怕是遇上了大旱年,也能好過一些。
餓肚子的感覺似乎已經離自己好遠,可回憶起來又似乎挺近的。
想起過去,再看現在,總有種活在夢裡頭的感覺,分不清過去是真實的,還是現在是真實的。直到現在,顧清最在意的還是糧食,哪怕家中有千金萬金,也不如屯滿糧食來得安心一些。
“行了,你別挖了,我來挖,你摘紅薯,像這樣摘就行了,把泥盡量敲掉,敲不掉就用手去扒,要不然泥多了容易長芽子,弄好了裝袋,牛身上有不少袋子。”顧盼兒嫌顧清的動作太慢,便讓他摘紅薯裝袋,自己拿著藥鋤開始忙碌起來。
這有力氣就是不一樣,顧清要挖好久才挖出來一株,顧盼兒幾乎兩下就能挖一株,而且動作快多了,不一會兒就挖了好多出來。
顧清見狀也不爭著挖了,照著顧盼兒所說摘起紅薯來,然後把上面的泥敲掉再裝袋。就這樣一個忙著撿紅薯,一個忙著挖紅薯,忙了兩柱香多的時間,終於將這一片紅薯給挖了個干淨,裝了整整四大袋子。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往西邊斜了一下,早已過了中午飯的時間,倆人都餓得不行,也不忙著去采藥了,尋了塊地方背靠著背坐了下來,將從家裡帶出來的干糧拿出來啃了起來。
顧清邊吃邊問:“這應該有六百斤左右,能種多少的地?”
顧盼兒頓了頓,又看了看地上的紅薯藤子,才說道:“我小時候見人種過,都是先育苗子,然後剪苗子去種,應該用不了多少。估計一株上面能剪下七八根苗子吧,這麼算起來,這六百斤全用來育苗的話,應該能種個七八畝地吧!”
其實顧盼兒也不是很了解,這些事情都是很小的時候看到的,並沒有真正實踐過,也不知道自己記得對不對,心裡面覺得應該是這樣罷了。
“小時候?”顧清擰眉,表示極度懷疑。
顧盼兒頓了一下,斜眼:“小時候做夢看到的,可以不?”
“可以,就是覺得不合理。”
“……”這不合理的事情多了去了!
因為背靠著背,其實倆人都沒有看到對方的表情,可盡管沒有看到,卻能猜出對方現在大概是怎麼個表情,齊齊翻了個白眼。
的確顧盼兒身上有許多不合理的事情,而這些不合理的事情看多了,顧清也就懶得再去質疑些什麼,不管是什麼事情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顧盼兒說的是真的,當初那一棍讓她靈魂出竅了一次,運氣很好地遇到神仙的點化了。
當然顧盼兒說的是她自己是神,顧清自動換成是遇到了神。
顧盼兒說的自然不是假話,可自己是天外之魂這件事,顧盼兒並不打算說出來,畢竟這樣的事情太匪夷所思,說出來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不如一直藏在心裡面,直到老死了帶進棺材裡面,也不能說出來讓任何人聽到。
吃飽以後倆人就打算回去了,畢竟不知那伙人還有沒有在茶油樹林等著,如果還在等著的話,讓人等得太久畢竟不太好。
再加上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總共四袋的紅薯,全都兩兩綁好掛在大黑牛的身上,大黑牛對放在自己身上的重物絲毫不在意,一直盯著顧盼兒的簍子不放,哪怕嘴巴還被捆著,哈喇子還是流了出來,看起來倒是有些可憐兮兮的,讓人不自然地就產生了一點同情之心。
“要不我簍子裡的藥材給它一些?看它挺可憐的!”顧清看到大黑牛這個樣子,都有點不忍心坐它身上了。
顧盼兒將自己的簍子與顧清的簍子一同掛到大黑牛身上,然後才解開大黑牛嘴上的繩子,對顧清說道:“它現在是看上我簍子裡頭的人參了,你簍子裡的那些東西估計送到它嘴裡它也看不上,所以還是先甭管它了。”
顧清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畢竟這大黑一直看的是顧盼兒的簍子。
哞,大黑牛忍不住衝著顧盼兒叫了一聲。
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還真讓人無語,顧盼兒眼角不自然地抽了抽,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簍子裡拿出一根人參,掰下一半塞到大黑牛的嘴裡,嘀咕道:“就你這體質,吃多了就是浪費,半根都夠你消化好久了。”
顧清看得額間青筋直冒,心髒兒直抽抽,有種牛嘴裡頭奪食的衝動。
“這半根人參都能買好多頭牛了!”最終顧清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顧盼兒點了點頭:“這個倒是真的,只不過再多的牛也不是這頭潑皮牛。反正這人參挺多的,沒了再去挖就好了,這次就當作是少挖一根吧。”
顧清翻了個白眼:“反正是你挖回來的,你想咋樣就咋樣,我管不著。”
管得著你也不會管,只不過是嘴裡頭說說而已,連蛇蘭都能拿出來喂牛,這世上還有誰能比你更虎更大方的?顧盼兒心裡頭嘀咕著。
回到茶油樹林的時候,李師長正等得不耐煩,正打算先回去。
千夫長眼尖先發現了顧盼兒二人,立馬就叫了起來:“師長快看,是他們回來了!”
再看到大黑牛身上掛了幾袋東西,千夫長這眼角就抽搐了起來,上一次進來的時候,這一人一牛消失了兩柱香多的時間,回來多了滿滿兩桶的東西,這一次消失了四柱香多的時間,回來的時候多了四大袋東西,實在讓人好奇得不行。
相對起那四袋東西,似乎兩個簍子就沒那麼吸引人了。
“你們這是大豐收啊!”千夫長忍不住開口。
顧盼兒瞥向堆得跟小山似的獵物,也說了一句:“你們的收獲也不少啊,還打了一只豹子,野豬也挺肥的。這蛇還挺粗,應該挺毒的吧,到時候宰了跟野雞一塊燉了,可是一鍋相當美味的龍鳳湯呢!”
不提起這條蛇毒也就罷了,提起這條毒蛇,李師長還心有余悸。
這本來逛得好好的,突然就冒出來這麼一條比胳膊還要粗的蛇,立起來比人還要高,當場就把幾個兵蛋子給嚇了一跳。這還是輕的,沒想到這麼粗的一條蛇竟然還是條劇毒之蛇,一下子就咬傷了兩個人,要不是趕過去及時,還不知道得咬傷多少個人。
正與這條蛇僵持著,就聽到兵蛋子吼中毒了,要死人了。
抽空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被咬的兩個兵蛋子整張臉都黑了下來,並且上面還青筋直冒,早已不省人事。情急之下想起顧盼兒給的藥瓶子,趕緊就扔了過去,然後更加專心地對付起這條大毒蛇來。
饒是再小心,也被咬了一口,好在被咬到的時候刺中這蛇的七寸,險險將這蛇給弄死了。
之後眼前一黑,整個人就不省人事了。
直到一柱香前才醒了過來,到現在渾身還是有些酸軟無力,可見這後遺症有多大。比起自己來說,那兩個兵蛋子更加不如,到現在還躺在那裡挺著呢!
“既然這龍鳳湯那麼美味,老子肯定要好好嘗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句話放在李師長身上不合適,這被蛇咬了以後只會讓他恨上蛇,之後鐵定是見到就打。要是這龍鳳湯真那麼美味,估計還會每次打了就帶回去燉湯。
顧盼兒疑惑地看了李師長一眼,感覺這李師長情緒不太對勁,只一眼便恍悟:“你這是被蛇咬了啊!還真是命大,這蛇可是劇毒,十息之間就能要命,像你這樣被蛇咬了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還真是不多見吶!”
不經意又瞥見兩個躺在那裡挺屍的兵蛋子,不免更加驚訝:“那兩兵哥也被咬了?看樣子還沒有醒過來呢,嘖嘖……都挺命大的!”
聽到十息就能要命,李師長胃都抽搐了。
“不過你們也不用太緊張,這種蛇在這深山裡頭還是挺多見的,不說這種十息之間就能要命的,就是三息之間就能要命的蛇,也是大罷大罷的,見多了也就習慣了。”顧盼兒笑眯眯地說著,然後撿起一塊石頭,隨手扔了出去:“喏,那裡就有一條三息間就能要人命的!”
一條成年女人手腕粗粗,一米多長的蛇突然冒了出來,朝顧盼兒直射而來。
顧盼兒直接一拳頭打了過去,將蛇打飛出去,蛇撞到樹上後蔫巴巴地落到了地上,再也無法動彈一下,眼看著就只剩下半口氣而已。
李師長看得眼角直抽:“你直接用手打,就不怕它咬到你?”
顧盼兒揚了揚手說道:“戴著手套呢,這手套可是用蛇皮做的,破不了。”
李師長還真是服了,同時眼皮也在一個勁地跳著,因為那條蛇離自己等人僅有四五米遠,如果那條蛇正在伺機攻擊他們,絕對會打得他們措手不及。並且三息之間就能要人命的話,說不定來不及吃藥就已經一命嗚呼,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好了,回去吧!”看到這條毒蛇後,李師長也不敢繼續再待下去了。
難怪自古以來就沒什麼人敢進這深山裡頭,而且就算是進去了也沒有幾個能活著回去,光是毒蛇多這一條就讓人望而生畏,更別提還有別的。
而其實李師長並不知道,顧盼兒剛打下的那條毒蛇是一種攻擊性特強的毒蛇,如果李師長他們身上沒有帶有顧盼兒給他們准備的藥包子,這條蛇早就襲擊了他們,而不是躲在那裡滿目陰毒地盯著隨時准備攻擊了。
就是剛才,就算沒被自己打落,那蛇也會攻擊了。
也不知是這群人運氣太差,還是自己運氣太好,來了幾次這茶油樹林子也沒遇到過毒蛇,偏偏這些當兵的來一次就倒霉一次。上次也就罷了,這一次既然連這種攻擊性那麼強的蛇都能遇到。
聽到李師長說回去,顧盼兒自然是沒意見的,走過去將那條被自己打出去的蛇給撿了起來,拿在手裡頭掂量了一下,說道:“這蛇看著不忒大,沒想還有五六斤那麼重,再放兩只野雞的話,燉一鍋也是夠了,咱們今天也嘗嘗這龍鳳湯。”
李師長看得頭皮直發麻,那條蛇可是沒死絕的,還吊著一口氣呢。
卻見顧盼兒說完就拿起匕首劃了過去,一刀就將蛇腦袋給砍了下來,又是一刀就將蛇給剝了開來,除了蛇膽以外,別的內髒什麼的都通通掏了個干干淨淨,之後將還在動彈著的蛇身用韌草捆了捆拴在了簍子邊上,再在地上挖了個坑,將蛇頭跟肉髒埋了進去。
格老子的,這還是個女人嗎?老子算是服了。
顧清因為見多了顧盼兒這副德性,倒是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不過頭皮依舊發麻就是了,忍不住瞪了顧盼兒一眼:“你就不能斯文點?”
顧盼兒挑眉:“斯文了就不是這樣殺蛇了?”
顧清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的確換成是誰殺蛇再過斯文也差不多是這樣,只是人家速度稍微慢一點,看起來稍微溫和一點,哪跟這瘋婆娘似的,刀起刀落,總共不過幾息的時間就將一條蛇給殺好了。
“行了,沒事就回去吧!”顧盼兒笑眯眯道。
李師長點了點頭,指著獵物道:“這獵物留在這裡可惜了一點,你若是有辦法,不如將之帶回去。”
顧盼兒挑眉:“白送的?”
李師長點了點頭:“當是感謝你的藥。”
顧盼兒聽李師長這麼一說也就不客氣了,將兵蛋們拿剩下的獵物全都弄到了牛背上,然後扶著顧清上牛,自己也坐到了牛背上,打了聲招呼就啟程了。
這一幕看在李師長的眼裡,整個人又是狠狠地抽搐了一番。
如果可以,老子也想要這麼一頭牛!
從深山裡出來以後李師長等人並沒有離開,依舊住在顧盼兒家,對此顧盼兒表示疑惑,總覺得李師長等人到這裡來另有目的,進山只是他們的借口罷了。安氏越加的小心亦亦,低調到讓人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對此顧盼兒深感不滿。
一個人常期躲在房間裡不曬太陽,這能健康得了?
於是從深山裡出來的第三天,顧盼兒就把李師長等人給攆出了門,揚言自己家不是旅館,讓他們自己找地方住去。
堂堂一師長住到一戶農家去,對方不但不感恩戴謝,趕著上來巴結,還把自己等人給趕了出來,李師長表示這種感覺簡直太他娘的操蛋了。
“這婦人不可理喻!”李師長瞪著被緊關著的大門說道。
千夫長無奈抹汗:“算了吧師長,反正咱也打不過她。”
是了,現在的千夫長跟李師長都十分狼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明顯就是挨了揍的結果,相比起他們來說,旁邊的兵蛋子倒是好許多,這是因為他們打架的時候,兵蛋子躲遠了的結果。
李師長也知道是這麼個理,可就是覺得沒面子。
“一個婦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簡直就是……”這是啥李師長還真說不出來,又瞪了大門一眼,才扭曲著臉轉身走了。
這要是換成是個爺們也就拉倒了,可為毛偏偏是個女人呢?
千夫長再次解釋:“這顧夫人是天生神力,打小就力氣很大,這事屬下去證實過的。”
李師長噴道:“得了,這事你都說了百八十遍了!”
有那麼多吧?千夫長再次抹汗,很是無語地想到。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就算是再說個百八十遍也不嫌逆歪,畢竟這天生神力可是相當少見。雖然自古以來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可記錄上都是男的,這女人天生神力還真是少見。
這不得已,被趕出來了幾人只好住到了鎮上去。
李師長走了以後,這家裡頭也安靜了許多,司家的家丁大多都被遣回去,只留下大富大貴,還有司淮山的貼身小廝,喏大的院子裡一下子顯得有些冷清。建築物的總占地面子也不過二畝多地,再除去那半畝池塘,還剩下七畝空地,現在正荒涼著。
顧盼兒將安氏從房間裡提了出來,讓她在二樓的小陽台上曬曬太陽。
安氏見二樓還算是挺安全隱秘的,也就沒鬧著要回去,不過依舊戴著面紗。顧盼兒說她,她還振振有詞,說什麼怕把臉給曬黑了。
顧盼兒見狀也懶得管她,只要她肯出來曬曬太陽就行。
那群官兵走了以後的第二天,村裡頭來了幾個陌生人,似乎是在打探那些官兵的來意,開始的時候顧盼兒並沒有注意,因為她在忙活著搭暖棚的事情,後來發現這些人竟然在悄悄注意著自己家,甚至晚上的時候還有人潛伏在周圍附近。
顧盼兒不喜歡這種被監視的感覺,偷偷摸摸地跟在那監視之人的身後,幾天以後才終於打探出來,這些人是因為司南一直待在這裡,所以對自家人起了懷疑,覺得自家可能有天大的秘密什麼的。
讓人不放心的是,這些人的小頭目竟然打聽起安氏與顧清的消息來。
若然安氏沒有什麼不妥的話,顧盼兒或許不會擔憂點什麼,可是安氏明顯就有不妥,所以顧盼兒不得不去防備。
而從這小頭目的言語上聽來,背後似乎還有背景更強大的存在,顧盼兒也不便於打草驚蛇,只得裝作什麼也沒有聽到一般,悄悄回了家。
不過第二天的時候,顧盼兒便將司南也一並趕了出去。
其原因顧盼兒也與司南道了清楚,司南雖然不情願,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反駁什麼,帶著不舍一臉悻悻地回了縣城。
司南走後的三天內,被監視的感覺依舊存在,到了第四天以後便消失了。
而司淮山知道有人監視以後也變得小心亦亦起來,幾乎不曾踏出密室半步,飲食盡由貼身小廝送去。
就這樣,顧盼兒家似乎變得更安靜,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一般。
暖棚已經按顧盼兒的要求搭好,不過因為沒有塑料布的原因,頂上用的是窗格子,上面糊了一層窗戶紙,比起塑料布來說可能差了許多,不過也聊勝於無。
這暖棚搭好以後,顧盼兒就將泡好的稻種撒了下去。
這稻種顧盼兒只取了兩種,一種是細長的大米,稻穗看起來略為密集那種;一種則是稻粒粗大,但是稻穗看起來卻十分疏散。因為當作是培養種子用,所以顧盼兒並沒有種下多少,原意是培育出三種出來,這兩種稻子各一種,之後則是這兩種稻子的雜交品種。
顧盼兒個人表示不喜歡吃雜交大米,畢竟那吃起來的味道不如原生品種的好吃。不過這若是培養不出好的稻種來,這雜交水稻不失為一種好法子,就算自己家用不上,娘家那邊也能用得上,只要把產量稍微再提高一點就行。
猶記得小時候,村裡頭都是沒有雜交水稻的,村民們的稻種也都是自家留出來的,很少說去哪裡買稻種什麼的,這種出來的稻子也不見得產量低到哪去,至少比這裡的產量要高上不少。
不過這剛把稻種撒上去,顧盼兒就後悔了,覺得自己是閑得蛋疼,沒事瞎操心,給自己找活干,明明就可以悠閑自在地上山逛圈去的。
顧清見顧盼兒撒下去的種子只一天那芽就長長了不少,便打起暖棚裡剩下的另一半地方,拽著顧盼兒要顧盼兒幫忙鋤地撒菜種子。顧盼兒就管那點稻子還嫌煩呢,自然不樂意去種菜啥的,況且這菜要是能種好,這小相公不得讓她再弄個棚子去?
想到這種可能,顧盼兒是打死也不樂意,任小相公怎麼叫就是不動。
不過看小相公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顧盼兒最終是沒挺住心軟了,對小相公說道:“這菜種下去以後也得有不少事情呢,光咱兩個人忙活的話,以後就不會干別的事情了,不如再去請兩個人回來,我看土根和小鐵頭就不錯,要不然顧生他們幾個也行,把他們請回來幫忙。到時候要是行的話,你還可以多搭兩個棚子不是?”
顧清一聽,立馬反對:“請人不用銀子啊?多浪費!”
顧盼兒耐心說道:“冬天裡的蔬菜可是不便宜,這人工工錢卻是不多,一個人一天就十文錢。你要是把這菜種出來,吃不完的就賣掉,不就能把工錢給賺回來了嗎?”
這點顧清也不是沒有想到,就是擔心會虧本,所以心裡頭猶豫得不行。
“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反正總共也花不了幾個錢,你擔心個毛線。”顧盼兒白了小相公一眼,然後又說道:“再說了,咱家又不是沒錢,你那麼摳摳索索的是為毛?錢賺了就是為了花的,一直存著能下崽不成?”
顧清心裡頭嘀咕,這存著不能下崽,但能讓人安心。
“咱家靠山靠水,哪怕錢作光了也不缺吃不缺喝的,你怕個鳥啊!這事就這麼定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跟人家說的話我去說,反正小鐵頭他娘在咱家干活呢,讓小鐵頭他娘說說就行,暫時就先請兩個人。”顧盼兒直接將這事拍板,不留小相公思考的時間,起身找人去了。
小相公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一臉直泛嘀咕的樣子。
轉眼就進入了十月,秋收過了就沒啥事干,大伙都想趁著這個時候到鎮上或者縣城裡頭找點活干,可這會的活也不是那麼好找的,哪怕是七八文錢一天的,也很難找得到。顧盼兒帶來的這幾個消息讓六家人都期待得不行,雖然顧盼兒現在要請的只有兩個人,可是顧盼兒說了,過不了幾天還得請人,到時候讓他們六個都來幫忙。
這暖棚得搭,搭起來以後還要柴火,要不然到時候暖棚也是冷棚而已。
這麼一琢磨,顧盼兒就將土根和小鐵頭給先請回家幫忙,其余的四個則讓他們上山砍柴去,干柴火一擔也是十文錢,讓他們想賺這個錢就去忙活去。
早上起來,這屋頂上的霜打得更嚴重了,可全福家的稻子直到現在才能收割,成了村子裡最晚的一家,瞅著也是村裡頭收成最差的一家。
雖然比起去年來增產了不少,可跟村裡頭一比,就差了不少。
老爺子是天天都往田裡頭跑,一天跑兩三趟,急得頭發都白了不少,這會終於可以收割了,老爺子高興的同時又犯了另一種愁。今年這家裡頭可是少了不少勞力,老二倆口子回了縣城干活,老三一家分了出去,老四倆口子住到岳家沒回來的意思,老大又攤在床上還得讓人照顧著。
眼瞅著家裡頭就剩下老大家的兩個大小子能干點活,別的還真就不行了。
老爺子思來想去,干脆就直接去了顧大河家,這一才進院子就看到這倆口子在院子裡忙活,一個在做著家具,一個則在地裡頭忙活著。
乍一看到顧大河做出來的家具,老爺子也驚訝了一番,以前不是不知道老三跟在一木匠身後干活,那木匠還曾誇老三學東西快,要是能給碰上一套工具,很快就能出師,當時是周氏不同意給買,自己也沒多想,以為是那木匠誇大了說法。
沒想到這老三還真有一手,做出來的家具看著就挺好的。
再看張氏忙活的那塊地,估計秋收之前就種了下去,這會白菜長得正好,旁邊還放了不少稻草,估計晚上的時候給蓋上,等太陽出來以後才掀開的,要不然這一下霜鐵定給打蔫了,瞧那菜不但沒有打蔫,還棵棵都挺有精神的,眼看就能收進地窖了。
菜地的旁邊養著牲口,看著也都肥肥壯壯的,養得挺好。
再想想自個家裡,自打這老三分出去以後,這牲口是越喂越瘦,菜地裡的菜也沒人管,連棵像樣的青菜都摘不出來。老爺子這心裡頭就不是滋味,總覺得這家分得不好,要是老三這一家沒有分出去的話,家裡頭就不會糟蹋成這樣。不說這些牲口啥的,就連這房子也都是自家的,想想就挺不賴的。
不過老爺子也只是想想,干不出周氏那種耍賴的事情。
“你倆忙活著呢?”老爺子見自己進來老半天也沒人注意到自己,不由得咳了一聲,自己先說起來話。
老爺子這一吭聲,顧大河倆口子才注意到院子裡頭多了個人,趕緊就撂下了手裡頭的活計迎了上來。
“爹您啥時候來的,咋也不吱一聲呢?”顧大河這會心情好,整個人都是笑眯眯的,之前做的家具昨個兒拉到鎮上去以後賣了不少,剩下的都讓一賣家具的給要了去,並且還跟他訂了貨,讓他做好就送到那裡去,並且還打聽了一下,這價錢還算是公道的。
張氏趕緊洗了個手,也招呼了起來:“是啊,爹,來了咋不說,快到屋裡頭坐坐,喝口水。”說著趕緊沏茶去了,這秋天容易上火,顧盼兒讓三丫去摘了不少秋菊,曬干了泡水喝,這喝著也挺不錯的,張氏就給老爺子沏了一壺這菊花茶。
老爺子進了屋子,眼睛卻還是往外瞅著,對顧大河說道:“你這家具做得不錯,手藝也越來越好了啊!”
顧大河聽著撓撓頭,略為不好意思地說道:“還,還行吧。”
老爺子又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擺設啥的,怎麼瞧都覺得好看,而且這屋子看著也亮堂,什麼東西都是新的,連這茶壺都是新的。再看看腳底下,鋪著的是青石板,打磨得很平坦,感覺還挺厚的樣子,就算是鎮上人家,也不見得有這麼好的地板。
並且這地板怎麼瞧都干淨,不跟自家的泥地板似的,黑且不說,不小心掉點東西下去,拿起來就成髒的了,這要是遇上下雨天,就更糟糕了。
“你們家這房子蓋得好啊!”老爺子琢磨了一下,這房子怎麼也得花上個一百兩銀子,心想這大丫還真是舍得。不說這主屋子,就是旁邊的兩排小房,也是頂好頂好的,房頂還是用黑瓦蓋的呢。
這要是也用的紅瓦,都能跟主屋差不多了。
顧大河聞言有些尷尬地撓撓頭,說道:“這是大丫給寶哥兒蓋的,咱這是承了寶哥兒的面子,才能住到這裡來。”
老爺子驚訝:“寶哥兒?”
顧大河點頭:“大丫說了,這房契地契啥的,都寫的寶哥兒的名字。要是寶哥兒不同意讓咱住,咱還得搬出去咧。”
老爺子立馬呵斥道:“盡胡說,寶哥兒不是你兒子,你兒子的房子你就能住,這寶哥兒再咋地還能把你這當爹的給趕出去不成?”
顧大河訕訕地笑著,也不好解釋點什麼,總不能說寶哥兒不敢,可是大丫頭可是敢的吧?要真那樣子說,還不照樣得挨說?挨說不算,還給大丫頭抹了黑,這種事情當爹的絕對不能說出來。
“行了,別的咱也不說了,我來這是想跟你說說,家裡頭的稻子這會才能割,眼瞅著再過半個月就會下雪,家裡頭二十六畝田還沒著落。老大這會還躺著不能動,老二倆口子回了縣城裡頭,老四倆口子我讓人通知去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這不家裡頭干活的人就少了,要是光這幾個人,一個月也割不完,到時候下雪了可是咋辦才好?”老爺子愁著臉說道。
顧大河與張氏對望一眼,早就料到老屋會讓幫忙,只是想沒到是老爺子親自來叫,這心裡面其實也是答應了,畢竟跟老屋那邊再不好,這莊稼的事情也不能耽誤了。
“我瞧你倆要是閑著,就回去幫忙?”老爺子直接說了出來。
顧大河考慮了一下,答道:“行,這啥時候開始割?”
老爺子道:“明天一早就開始吧,晚了可就趕不及了。”
顧大河沒說啥反對的,直接就答應了下來,張氏是個婦道人家,這種事情自然不便插嘴,況且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事,自然也沒有什麼不爽快反應。
老爺子見顧大河答就了下來,這心裡面就舒了一口氣,端起張氏給倒的茶水就喝了一口,這菊花茶還加了點糖,一口喝起來還挺好喝的,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並沒有表現臉上,不動聲色地又喝了一口,這心裡頭就直泛嘀咕了。
這老三一家子不但住上了好房子,還喝上了好茶水,這日子是越過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