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整得很是無語,本來自己還想著在鎮學多待一段時間,畢竟裡面的學子比較多一些,等到童生試過後再作打算。
沒想到顧盼兒整了這麼一出,自己也不好再去這學堂裡念書了。
真的難以想像自己明日再來的話,這曹先生會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你這倒是爽快了,可知這若是沒有先生的舉薦,很難得到參加童生試的名額的。”顧清有些無奈地說道。
顧盼兒斜眼:“你莫不是忘了,作為村長也是有一個推薦名額的!”
顧清卻是皺了皺眉:“只有一個名額,咱也不好占了。”
顧盼兒卻不以為然地說道:“這死老頭占了我那麼多便宜,若是敢不把這名客給咱,我非得把他的胡子拔光,牙齒全敲碎了不可!”
顧清聞言頓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道:“武力其實不能解決一切事情。”
顧盼兒揚了揚拳頭:“只要對付村長那老頭有用就行!”
顧清:“……”
最終顧清還是沒有說些什麼,心底下卻在猶豫著到底還要不要到鎮學去,不由得又想起那曹先生,卻是越想就越是無語。
不知怎麼地,竟覺得這瘋婆娘說對了,這曹先生可能真會誤人子弟。
這一定是錯覺!
要知道這曹先生在鎮上的風評可是很好的,是公認的好先生,由其教出來的學生對其都十分的尊重,並且也有幾個考上了秀才。
可是……可是……怎麼越來越覺得瘋婆娘說的才是對的呢?
不由得瞥了一眼顧盼兒,問道:“你真的覺得那曹先生不好?”
顧盼兒肯定地占頭:“不好,一點都不好,腦子有病!”
顧清道:“可他的風評不錯,是鎮上最好的先生!”
顧盼兒頓了一下,說道:“可能他的學問不錯,可他的腦袋就是有問題,也許是書讀多了腦子鏽逗了!反正他不合適你!像他那樣的,教窮娃子應該還行,要是去教稍微有錢點的人家,絕對不行!要不然憑他評價那麼高,干嘛不去好點的書院去?肯定就是思想方面有問題。”
顧清一呆,喃喃道:“他是從縣學出來的,自己跑出來的。”
顧盼兒:“……”
於是顧盼兒聯想到一個滿嘴道德,滿腦子富貴不仁的好好先生,被一群為富不仁的敗家仔給氣得冒煙的樣子,頓時就咧嘴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顧清好奇地問道。
顧盼兒便將自己想到的說了出來,並且說得誇張了一些。
顧清聽後先是一怔,之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別說,真有這個可能!
“就聽你說的罷,以後就不來這鎮學了,不過明天還是要去一趟,畢竟這不去念書了,總是要跟先生說一下,否則會顯得太沒禮貌。”顧清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是下了決定。
這時牛車已經進了家門,顧盼兒邊解開大黑牛邊道:“你們書生就是麻煩。”
顧清糾正:“這不是麻煩,是基本的禮貌。”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反正泥腿子就沒這麼矯情,不去就不去了。可你們這書生就是不行,這要是不去說一聲,還不知道人家先生日後怎麼編排你呢!”
顧清不曾想顧盼兒也知道這個,倒是愣了一下。
“怎麼,我說的不對?你擔心的不是這個?”顧盼兒又道。
顧清點了點頭:“你厲害,全說對了。”
顧盼兒撇嘴:“早承認不就得了?”
顧清卻懶得理顧盼兒,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新書箱,之後徑直進了屋子,頭也不回地說道:“東西你由你幫我拿回來罷!”
顧盼兒倒是沒意見,只是拎起書箱的時候卻忍不住嘀咕道:“老娘琢磨了好幾天,才弄出來這麼個好看點的書箱,早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的話,當初就懶得琢磨,隨便做一個得了!”
顧清頓了一下,只當沒有聽到,繼續往屋裡頭去。
顧盼兒將東西放到屋子裡以後,又想到這要童生試名額這件事宜早不宜遲,還是要早點跟村長說一下,以免這名額讓別人給占了。便連坐都沒坐,就直接出去了,出去之前也沒跟顧清說,打算將事情辦好了再跟顧清說一下。
村長有的這個名額也只能給村裡的人,不能給外人,村長老頭正在琢磨著這件事,考慮著把這個名額給誰,也自然就想到了顧清的身上。
又想到這顧清今天去了鎮學,不定從學堂裡弄到名額什麼的。
不想顧盼兒這會上了門,直接了當地道明了來意,那架勢看起來還容不得人拒絕的樣子。
村長老頭嘴角一抽:“清哥兒不是去了鎮學?鎮學的先生應該有名額才是。”
顧盼兒大手一揮,很是不滿地說道:“別提這事了!他那先生就不是個正常的,整就一個仇富的*先生,要是讓他教的話能把人給教壞了去。”
村長一愣,不解道:“可我怎麼聽說那可是鎮上最好的先生,可是從縣學自己辭出來的。”
顧盼兒便道:“可能學問還不錯吧!”
之後又道:“可這人不正常也絕逼是真的,不但管別人的學問,還管人家的吃喝,連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也管,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病?”
村長:“……”
要真跟大丫說的一樣,這先生還真的不太對勁了。
“還說什麼就算有錢也要吃饅頭,有多余的就要濟貧!要我說,這先生絕對仇富,說不定小時候經常餓肚子,然後還天天看著人家有錢人大魚大肉,打小就把人家有錢人給恨上了!”顧盼兒又說道。
村長聞言一呆,抽搐道:“你說對了,因為你叔他就是在鎮學念的書,也是那先生教出來的,所以我之前有打聽過。那曹先生小時候家中貧困,常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隔壁卻有一家富人。”
這下輪到顧盼兒呆滯了,感覺整個人都有些凌亂了。
村長其實也覺得那曹先生的學問不錯,而且也從來沒往別的方面去想,如今聽顧盼兒這麼一說,還真有些慶幸自家兒子沒有被教成傻子。
不過倒也有些擔心:“清哥兒若是不去鎮學,又該如何是好?”
顧盼兒說道:“我之前說的那個酸書生你知道吧?那書生雖然迂腐了一點,不過學問應該不差,畢竟十六歲就考上了秀才,只是因為一些原因被革了這秀才的功名,若不然他今年秋天不定就能參加州試了。”
村長聞言一驚:“這酸書生竟這麼好學問?”
顧盼兒點了點頭:“這自然不會假。”
覺得憑著那酸書生如此迂腐又謙虛的性子,自然不會將自己抬高,反而會往低了說自己,所以顧盼兒才這麼猜測的。
村長聽著拍桌叫好:“若是有這麼一個書生在咱村裡教書,咱家村裡頭就算出不了秀才,好歹也能出不少認識字的。這認得字的人一多,還怕咱村子富裕不起來?”
顧盼兒斜眼:“別的先甭說,名額給咱留著,否則你啥也甭想。”
村長興奮的表情一僵,真心無語,覺得這顧大丫還真是會潑冷水。
“這事沒問題,畢竟村裡頭念書的也不多,一般也都到學堂去學,若是能參試的自然有先生舉薦,這一個名額其實是給那些自學,比如你們家清哥兒。”村長一口應了下來,然後急著追著酸書生的事情。
顧盼兒卻道:“這事你甭問我,人家就住你家老房子那裡,自己問去。”
村長老頭一噎,瞪了顧盼兒一眼,氣得真吹胡子。
這死孩子,也不早提醒一下!
顧盼兒將這名額的事情辦好便也沒有留下來的心思,直接就起身走人,才懶得管身後的村長老頭是怎麼一個表情。
這件事回去就跟顧清說一下,顧清明顯高興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倆人再次出發,不過這次並沒有提上書箱,畢竟顧清是打算到鎮學去辭學的。
到了鎮學,顧清自己走了進去,拒絕顧盼兒的跟隨。
對於顧清的決定,三個先生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特別是曹先生,又是忍不住對顧清一番教育,並且認定這一切都是因為顧清身後的媳婦在搗鬼。
曹先生固執地認為自己沒有錯,那麼錯就是在顧盼兒身上。
可惜顧清半句不提及自家娘子,只說村裡頭請了一位先生,自己打算在村裡跟那先生學習,理由則是村裡比這裡要近許多。
三位先生都很是看好顧清,自然不願意看著這學生耽誤自己,可是無論他們怎麼勁,顧清都不曾改變主意。眼看著上課時間到,三位先生終是嘆了一口氣,不再勸顧清,只說他什麼時候想通,便什麼時候回來學習。
之後顧清告別三位先生,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直至看到顧盼兒,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顧盼兒不由得皺眉:“怎麼了?他們難為你了?我揍他們去!”
顧清頓時滿頭黑線,抽搐道:“非也,只是有負先生們的期待,心裡難免感覺有些對不起先生們。”
顧盼兒撇嘴:“我看他們是看你學得好,覺得你一定能考上,所以想方設法讓你留下,等到你一考上秀才啥的,他們也能揚名,這事多劃算!也不想想他們教了你啥,你再厲害也都是你自己自學而來的,跟他們可沒半毛錢的關系。”
顧清沉默著沒有說話,爬上牛車上以後安靜地坐好,一副沉思的樣子。
顧盼兒見狀又再撇了撇嘴,可不認為自己有說錯什麼。
“回去吧!”顧清良久才說了這麼三個字。
其實顧清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一直以來都是依靠自學,雖然得到了孫言的認可,可還是覺得自己能參加童生試已經很是勉強了。至於顧盼兒口中的秀才,顧清不認為自己今年就能考上,就連考上童生都沒多少信心。
然而卻是沒有反駁,到底心底下還是有一些小期待的。
就這樣,顧清初八去上了一天的鎮學,初九就去辭了學,之後便在家裡頭自學起來,有不懂的就會去請教孫言,或者與孫言一並討論。
顧盼兒種在暖棚裡的稻子終於可以收割,每一種稻子都收了一百五十斤左右,這是一畝田裡的產量。可是挑出來的稻種卻不多,每種都是一百斤左右,而顧盼兒又每樣選取了十斤繼續種在暖棚裡面。
等稻種撒下去以後,便到了元宵節。
元宵節放花燈,是一個比較熱鬧的日子,大伙商量了一下,決定到縣城看花燈去,就連安氏也帶著面紗跟著一塊兒去了。
不過安氏並沒有與顧盼兒小倆口一起,而是與張氏一家子待在一塊兒。
而顧盼兒倆口子則與孫言倆口子走在一塊,孫言與顧清走在前面,顧盼兒與小娘子走在後面,四人皆在猜燈迷那裡停了下來。
顧盼兒對猜燈迷這些不在行,便沒有參與,只在一旁作陪。
不想小娘子竟然是個厲害的,一連猜對了好幾個,而前面的顧清與孫言與饒有興致地猜了起來,只有顧盼兒因為懶得猜顯得有些無聊。
也因為無聊,所以顧盼兒將大多關注都放在顧清身上,看顧清能猜多少。
本以為顧清會比不上孫言,可讓顧盼兒無比錯愕的是,不止是猜燈謎,就是對對子,顧清比起孫言來也毫不遜色,並且到最後還是顧清略勝一籌。
顧盼兒就斯巴達了,心想這酸書生不會是個水貨吧?
顯然顧盼兒也不認為自家小相公靠自學來的東西,會比已經是秀才了的酸書生強,除非這酸書生是個水貨。
“你家這小相公還真不錯。”小娘子卻贊嘆了起來,小聲對顧盼兒說道:“姐姐可能有所不知,孫言他雖然只是考了秀才而已,可當初卻是考的案首,並且書院先生曾有言,若孫言州試無誤,就算不能得解元,也至少是個孝廉。”
“孝廉?”顧盼兒顯然沒聽過這兩個字。
小娘子解釋道:“便是舉人。”
顧盼兒驚訝:“這麼厲害?”
小娘子點頭,眉頭蹙起:“其實當時孫言他已經參加了州試,可剛從州試下來,這秀才功名就被奸人所革除,還以無秀才功名為由,將其試卷剔除掉。”
顧盼兒聞言便有所確定,這酸書生應該不是個水貨,不管能不能考上舉人,這秀才總不會是假的,況且若真是案首的話,就更加水不了了。而若是沒有水份的話,就證明顧清的學問不錯,考上秀才應該不會是什麼難事。
本欲打聽一下小娘子的事情的,卻見小娘子眉頭緊蹙,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總覺得今日這小娘子心事重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陪我去放花燈如何?”小娘子突然開口道。
顧盼兒看了一眼顧清那裡,然後點了點頭:“行吧,讓他們先猜著,咱們去放花燈。”
小娘子點了點頭,邁起蓮步朝花燈輕移而去。
同樣是邁著蓮步或者是小碎步,可小娘子的動作看起來就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順眼且好看,相比起來趙月兒的看起來就給人一種刻意的感覺。
賣花燈的人倒是不少,小娘子走向一個攤位,挑選了一個花燈,然後便執起毛筆,擰眉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寫了起來。顧盼兒倒想看看小娘子寫了啥,不過這偷看人家的秘密畢竟不太好,便忍住沒有去看。
小攤販勸說顧盼兒也挑一個,顧盼兒遲疑了一下,便也挑了一只。
只是要寫些什麼東西,顧盼兒卻是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而然來,干脆就把小相公給寫了上去,很簡單的一句話:願小奶貓夢想成真!
寫好以後顧盼兒就直接將燈放進了河裡,讓燈自己飄了出去。
之後再看向小娘子,卻見小娘子還揍著花燈發呆,不由得伸出爪子在小娘子面前晃了晃,問道:“咋了?都寫好了咋還不放燈呢?”
小娘子回神,卻是輕嘆了一聲,懷著忐忑的心,將花燈放進河裡。
顧盼兒見小娘子一副愁思,出神地盯著花燈流走的方向看,便忍不住戳了戳她,小聲問了起來:“我說你這是咋個回事?怎麼老發呆,連放個花燈也發呆成這樣。”
小娘子恍然回神,喃喃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有一……”
話剛說起河岸邊突然響起驚呼聲,將小娘子的話徹底打斷,顧盼兒這臉色就不太好看了,順著驚呼聲看去,卻見河裡有個人在撲騰,竟然是有人落了水。
哪個倒霉催的,大冷天竟然掉進水裡。
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救人呢,這河裡頭撲騰著的人就自己游上來了,這不看還好,這一看顧盼兒的臉色就難看了起來,大步走了過去。
剛要走到那人跟前呢,一個人就衝了過來,擋在顧盼兒的面前。
顧盼兒沒好氣地一巴掌拍了過去:“好你個蛇精病,就知道遇到你沒好事,這不我家三丫都掉水裡了,你個倒霉催的,離我家三丫遠點!”
原來就掉到水裡去的竟然是三丫,所以顧盼兒臉色才會那麼難看。
司南也很無辜,因為今天是元宵節,所以猜測三丫可能會來,便讓人去找人,好不容易才把人給找到了,還沒說上三句話呢,三丫就突然落了水。自己第一反應也是想下水去救人的,可卻被大富大貴給拽住了。
幸好三丫是個會水的,要不然等家丁下去救,還不知得凍多久。
這見人上了岸正把鬥篷脫下來給人穿上呢,卻遇上了黑婦。
顧盼兒才不管司南無不無辜,趕緊幫三丫把外面的棉衣給脫了下來,然後又幫她把裡面衣服的水給快速擰干了些,才脫下自己的衣服給三丫穿上。
這會司南都已經把鬥篷給脫了下來,見狀小聲道:“還是穿,穿本公子的吧?”
顧盼兒瞥了一眼那大號的鬥篷,白了司南一眼:“你也掉河裡了不成?一副腦子時水的樣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衣服多長,三丫要是把你的衣服穿上,那還用得著走路吧?”
還走什麼?本公子直接背著回去就好了!司南暗底下嘀咕道。
不過話說回來,司南身高一米八,三丫現在才一米四多一點,若穿上司南的衣服肯定是無法行走的,直接就能當拖把用了。
顧盼兒一邊還幫著三丫擰著裙擺上的水,一邊問:“咋就這麼不小心掉進河裡了呢?”
三丫凍得唇瓣發紫,面色陰沉了好了一會兒,才說道:“雖然離河邊有些近,但我站得很穩,正想著去買一個花燈,後背就被人撞了一下,然後就掉到水裡頭去了。”
“看到是誰撞你了嗎?”顧盼兒說這話的時候朝人群掃了過去。
三丫搖頭:“背對著,沒有看到。”
因為有人掉到河裡去,所以圍過來的人眾多,還真是很難看清到底是什麼人干的。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顧盼兒擰眉,正欲收回視線,卻在人群中看到了一臉幸災樂禍的趙月兒,這眉頭便皺得更深了。
“你也沒看到?”顧盼兒擰眉看向司南。
司南訕訕地搖頭:“沒有,本公子當時也沒看後面。”
顧盼兒又將視線轉向大富大貴,還有其余幾位家丁,眼內的意思很明顯。
大富大貴被盯得滿頭大汗,小聲道:“奴才們剛在挑花燈,沒,沒注意。”
司南聞言頓時一腳踹了過去,黑著臉道:“兩個大老爺們挑什麼花燈,腦子進水了不成?”
大富大貴老老實實地挨踢,半點不敢挪一下,誰讓自己犯了錯咧。
之後是那幾個家丁,然而幾個家丁也沒有看清,說是當時一群人突然湧了過來,他們既要顧著自家公子又要躲人,一時間並沒有注意到,卻沒想到這眨眼的功夫人就掉到了水裡頭。
不過有一個家丁卻說,三丫掉水的一瞬間,他眼前晃了一下,似乎那時候一個女人經過,如果沒有錯的話,三丫應該是被一個女人給推下水的。
聽到這家丁說女人,顧盼兒再次將目光移向趙月兒,只見趙月兒幸災樂禍中也夾雜著得意,並且還有一絲可惜在裡頭,顧盼兒這心底下就懷疑了起來。
“你看那個女的,像她不?”顧盼兒將家丁拎了過去,指向趙月兒。
家丁愣愣地看了趙月兒一會,然後道:“像,好像都穿的這顏色的衣服,就算不是這顏色也差不到哪裡去。”
顧盼兒道:“你可以把後半句去掉的。”
不管是不是趙月兒,憑著她這麼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顧盼兒就看得很不順眼,徑直朝趙月兒走了過去。人群見顧盼兒黑著臉往一方向走,也就趕緊就讓了開來,個個都在猜測這個看起來很凶的女人帶著兩個家丁是想要做什麼。
趙月兒本來還在樂呵著,人群突然就散了開來,不由得就愣了起來。
旁邊的魏延也讓了開來,見趙月兒還愣在原地,就伸手去抓趙月兒,想把趙月兒給扯開,誰知道這手剛伸到一半,還沒有抓到人就被擋住。
扭頭一看,對上顧盼兒那張陰惻惻的臉,下意識地就縮回了手。
實在是顧盼兒給他的記憶猶深,才沒過多久的時間,哪裡敢徹底忘記了。
“看到我家三丫掉水裡,你很興奮?”顧盼兒一臉陰惻惻地將趙月兒拎了起來,又再冷颼颼地說道:“看來我有必要懷疑將我家三丫推到水裡去的是不是你了,趙月兒。”
趙月兒下意識反駁:“不是我,怎麼可能是我!”
顧盼兒陰惻惻道:“就算是你,你也不會承認,所以我沒打算讓你承認,只是想……”顧盼兒拎著趙月兒朝河邊走去,冷著臉一把將趙月兒給扔到水裡,這才拍拍手說道:“讓你也嘗嘗掉水裡頭的滋味!”
趙月兒可不是三丫,半點水性都不會,這一掉下去立馬就灌了幾口冷水。
“還不去救人,愣著干啥?多好的英雄救美機會!”顧盼兒只是一時衝動把人扔水裡,可不想人就這麼淹死了,可讓她將人救回來,那豈不是很沒面子,於是陰惻惻地盯著魏延,一副後事交給你了的樣子。
魏延看得肥臉直抽抽,趕緊吆喝身旁下人去把人撈上來,等下人們都去救人了,魏延才有些忐忑地看向顧盼兒,卻發現顧盼兒已經轉身回去了。
這立馬就抹了一把冷汗,也松了一大口的氣。
又見被救上來的趙月兒一身狼狽,更顯憐人時,頓時就眼睛一亮,也學著顧盼兒替趙月兒把棉衣脫掉,不曾想趙月兒裡面竟然穿得那麼單薄,這濕著都能看到那玲瓏的有致的身材,頓時就起了色心,裝作一副擔心的樣子連連揩了好幾把,才意猶未盡地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趙月兒穿上。
之後將趙月兒一把抱起:“快,快備馬車回去,這大冷天下了水可不得了,得找個大夫給看看。”
這就把人給帶回家去了,其間趙月兒連反對的力氣都沒有。
顧盼兒一看,頓時就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有點過份了點,畢竟這趙月兒還是個黃花閨女,讓那胖子占點表面上的便宜倒沒什麼,要是這便宜占大發了可就不好了。
正這麼想著,一個糯糯的童音響起:“叔叔,那個大姐姐為什麼要把那個漂亮姐姐扔水裡去啊?是不是因為那個漂亮姐姐把那個小姐姐推下水裡,所以漂亮姐姐不是好人,大姐姐才會這麼做的?”
好可愛的童音,顧盼兒聽著立馬眼冒紅心,三兩步衝了過去。
“小弟弟呀,你能不能告訴大姐姐,剛才你都看到了什麼?”顧盼兒衝過去才發現這小男童被人抱在懷裡,面色青紫,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下意識地就皺了皺眉頭,手不自覺地伸了過去。
男人可沒料到顧盼兒的速度竟會這麼快,頓時也皺起了眉頭,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了顧盼兒的碰觸。
顧盼兒抬頭看去,這男人臉上盡是胡子,流海遮住了半張臉,看起來十分憔悴滄桑的樣子。因為有胡子與流海的掩蓋,一時間無法判斷這男人的大概年齡,卻能深刻地感覺到這男人渾身散發出來如同孤狼般的氣息。
這個男人有點危險,顧盼兒腦中閃過這絲念頭,並沒有再次靠上去。
卻聽那小童糯聲道:“是的哦,大姐姐,剛剛我跟叔叔就跟在那個漂亮姐姐後面,親眼看到漂亮姐姐伸手推的小姐姐哦。”
小孩子應該不會撒謊,就算是會撒謊顧盼兒也認栽了。
畢竟是不是趙月兒干的,這人已經被她丟到水裡頭一次了,算是教訓了一次。況且這被魏延給弄了回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饒是顧盼兒不喜歡小孩子,覺得小孩子軟叭叭的太過脆弱,此刻看到這個似乎不到四歲小童,也有了那麼一點的喜歡,就想看看這小童是怎麼一回事,為何臉色一片青紫,還有這個被小童叫叔叔的男人也忒陰沉了一點,渾身上下就沒有一點的陽光氣息。
而且本就夠陰沉的了,還穿著一身黑衣,簡直就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
“喂,這小娃娃你家的?”
男人沒有吭聲也沒有半點反應。
“他好像生病了耶!”
男人依舊沒有反應,如同死人一般。
“給我抱抱怎麼樣?”
男人默默退後半步,以示拒絕。
……顧盼兒無語了。
小童看看男人,又看看顧盼兒,突然向顧盼兒伸出了小手,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小白虎:“大姐姐抱抱!”
男人默默地將小童的手給按了下來,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小童小嘴一扁,立馬就一副要哭的樣子。
男人見狀又默默地將手收了回來,小童的手得以解放,又向顧盼兒伸出了手。男人見狀又下意識地抬手,不過抬到了半還是縮了回去,人卻再次選擇退後一步,顯然不樂意小童與顧盼兒接觸。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也沒打算勉強,朝小童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大姐姐不抱你了,不過能跟你握握手嗎?”
小童看了一眼男人,猶豫了一下,縮回來一只手,另外一只小手依舊朝顧盼兒伸了過去。
男子見狀還是有些猶豫,但終究是沒再後退,看樣子是同意了。
顧盼兒緩緩抬起手,抓起小童的手先是把了一下脈,然後眉頭就皺了起來,之後看了一眼男人,見其渾身繃緊一副防備的樣子。略為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靈力探了進去,不過相對起來十分的溫和,一般人根本無法察覺。
開始時男人也沒有察覺到,可留給顧盼兒的時間也很短,男人很快就察覺到不對,迅速抬手朝顧盼兒的手劈了下去。
顧盼兒匆忙收回手,並沒有被打到,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這麼小個孩子竟然身中多種劇毒,不由得將懷疑的目光看向男子,卻見男子極為擔憂地替小童檢查了起來,見小童無事才松了一口氣。
之後又疑惑是看了一眼顧盼兒,眼中似有不解。
只是一只眼睛被流海擋住,這一只能看見的眼睛也被遮了一半,怎麼看著都很不順眼,更別說被這樣的眼神給盯著了。
顧盼兒頓時就翻了個白眼,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遞給小童,笑眯眯地說道:“拿著,大姐姐給你糖吃,不過小弟弟要乖哈,身上疼的時候才能吃一顆,不疼的時候就不能吃哦,不然吃完了可就沒有了。”
小童伸出小手要接過,男人搶先一步,將瓶子拿到了手裡。
小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大姐姐!”
“真乖!”
顧盼兒白了這男人一眼,也不欲打聽些什麼,轉身就朝三丫那裡走回去。
這麼多的毒可不是一般人會中的,況且一般人也中不起這麼多的毒,所以這小童出身肯定大有來頭,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還是不要多管的好。之所以給這小童解毒丸,也不過是看在他可愛的份上,不過那只是普通的解毒丸,只能抑制小童身中的劇毒,卻不能將毒完全解掉。
男人抿唇認真看了一眼顧盼兒,抱著小童轉身沒入人群當中。
顧盼兒回到三丫那裡的時候,司南正跟三丫商量,讓三丫到司家去把衣服換換,畢竟這衣服濕了可是很容易就生病的,三丫正猶豫不決著。
“去吧,先把衣服給換了。”顧盼兒斜了一眼司南,心想三丫才這麼小一點,這司南應該還不至於化成為狼。
再且,這蛇精病若敢,定把他的蛋也捏爆了。
司南被顧盼兒那一眼給瞅得渾身涼颼颼的,連寒毛都全豎了起來,總覺得顧盼兒這一眼包含的東西忒多,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三丫聞言也只得點了點頭,然後扯了扯有些凍僵了的嘴巴說道:“不知爹娘他們去了哪裡,一會大姐你給找找,我就先去換衣服了。”
顧盼兒點頭,然後又瞥了一眼司南,心想遇到這蛇精病還真沒好事。這掉水裡頭不說,還跟自家人走散了。要是三丫還跟著包子爹娘他們在一起,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也不至於會出什麼事情。
“白長了一雙狗眼睛!”顧盼兒撇嘴說了一句。
司南差點沒噎死,恨恨地瞪了顧盼兒一眼:“本公子只是屬狗,而不是狗。”
顧盼兒不屑道:“你還不如狗呢!”
司南:“……”畫個圈圈詛咒你!
目送司南離去之後,顧盼兒才想起還有小娘子,忙四下尋找了起來。卻見小娘子就安安靜靜地站在自己旁邊,剛剛自己處理事情的時候,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顯得是那般的賢惠,顧盼兒忍不住抽搐了起來。
卻未曾注意到,剛背對著小娘子的時候,小娘子看向小童時那疑惑的眼神。
也正因為如此,小娘子才這般的安靜。
小娘子見顧盼兒看過來,便扯了扯嘴角道:“姐姐這是忙完了?”
顧盼兒點了點頭,雖然感覺怪怪的,卻也沒放在心上。
小娘子便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去找相公他們,之後再一起去尋你爹娘如何?”
顧盼兒還是點了點頭,並沒有異議,反正自己也打算去找人。
只是之前小娘子似乎要說些什麼,卻被事情打斷,有心想要再問問是什麼事情,可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去問,而是說道:“剛才那個長得跟女人似的家伙你看到了吧?他可是司家大公子,跟咱關系還行,你若是有什麼難事可以說說,說不定能替你辦了。”
小娘子聞言眼睛微閃,果然欲言又止起來,神色略為猶豫。
果然有事啊!顧盼兒心底下清亮一片。
顧盼兒得不到答案,便胡亂猜測起來:莫不成是小娘子相公的事情?
這麼一想,顧盼兒覺得有道理,覺得應該讓司南去查一下。
這救了個跑腿的算是沒白救,至少能做不少事情啊!
被魏延半抱半拽回去的趙月兒卻鬧了起來,甩了魏延兩嘴巴子,大罵:“你看到我被抓起來為什麼不阻止?要是你阻止的話,我就不會被丟到水裡去。”眾目睽睽之下被丟到水裡去,趙月兒覺得自己的臉都要丟盡了。
心裡頭恨死了顧盼兒,連魏延也一並給恨上了。
魏延原本還以為是個溫柔可人的,沒想到竟然是個爆脾氣的,竟然還被甩了兩嘴巴子,頓時就怒了起來,抬手就回了趙月兒一嘴巴子。
這男人的力氣跟女人的力氣沒法比,趙月兒打魏延頂多就打出幾個印子來,魏延這惱怒之下的一巴掌,直接將趙月兒打了個趔趄,一頭栽到了地上去。
這一下把趙月兒給打懵了,暈呼呼地好久都沒回過神來。
魏延直罵了一聲‘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長這麼大就沒被人打過臉,這一次竟然還讓一個小娘們給打了,這心情簡直就糟糕透了。
若不是因為這小娘們跟那凶狠的女人有點關系,還真想直接做了她。
又看了一眼趙月兒濕透了的身子,魏延狠狠地呸了一聲,轉身甩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