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招兒曾想過自己找到親人後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景,可當親人就在眼前的時候,顧招兒卻是近鄉怯情了。從司南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所有經過,顧招兒心裡頭各種滋味,甚至不能接受事實竟然會是那樣。
當時年幼,根本記不得多少事情,加後來腦袋還受了傷,能記起家住水縣泗水鎮已實屬不易。
曾以為是自己與妹妹調皮貪玩,所以走丟讓人販子給賣掉,卻不曾想竟然是被親人所賣,並且一賣就是兩次,而作為自己的親生父母卻毫不知情。只有眼前這姐姐病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不對,讓人去查尋。
也不是沒有怨,想到若是能提前一年去查,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
可想到去年龍抬頭那天,眼前這姐姐也是遭了劫難,心中就啥怨氣也沒有了。
如今自己脫離了那銷金窟,妹妹經歷了磨難,但也算是脫離了。
這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面發展,可小娘子這心卻沒有著落,不知道自己這一趟尋得是對是錯,滿心的茫然。
顧盼兒沉默良久:“爹娘就在隔壁,他們你也見過,想認親的話,隨時都可以。”
小娘子卻搖了搖頭:“我就是想來和你說說話,至於認……爹娘一事,還是先擱淺到一邊罷。司公子畢竟是個外人,從他口中得知的事情,我聽著卻是不知該信還是該懷疑,總想要確認一下。”
“你若說的是你與來兒被拐賣一事,大可以信他,畢竟我所知道的,也是從他口中得來。他雖然不是真的包打聽,卻實是個土豪,與京城中的司家是為同一家,並且他還是司家的大公子。”顧盼兒淡淡地說道。
小娘子聞言再次沉默,一時間再次無言。
顧盼兒讓了開來,說道:“先進屋坐坐吧!”
小娘子點了點頭,在孫言的攙扶之下進了院子,朝屋子走去。
顧清看到人進來了,趕緊就去沏蜂蜜水來招待,心底下也是好奇這姐妹倆會是怎麼個反應,這一次來是真正認親了麼?可是岳父母似乎在隔壁……
“初見時,覺得你格外親切,卻不曾想竟是親姐姐。”小娘子坐下,喝了一口水後心情才略顯平和,不免意外地看了一眼這杯蜂蜜水,似乎與過去自己所喝的不太一樣。
顧盼兒道:“我也很是意外。”
當初看到孫言的時候,感覺就怪怪的,特別是其身上的一抹氣息。最終還是那抹氣息讓自己當了一回好人,又是賠藥又是借銀子的,所做的一切只是由心而已,沒想到竟然做對了。
有時候這命運還真……不是個東西!
“這事件還是先不要跟他們說罷,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辦。”小娘子盡管心情平靜了下來,心中卻依舊膈應著,暫時還沒有認親的想法。
只要知道就在這裡便好,至少不用辛苦地去尋找。
顧盼兒看得出來,這個妹妹表面上看似近鄉怯情,心底下卻是無法接受那般的事實,所謂暫時可能就是永遠。不過只要顧招兒她不點頭,顧盼兒也是不會將事情說出去,一切只看顧招兒要怎麼辦。
左右不過是多一個妹妹……不,是多了兩個。
想到另一個妹妹,顧盼兒眉頭輕蹙,一朝入了王府之門,又豈是輕易可以離得開的。況且將軍嫡子之事還沒完,聽說知道廢了兩個蛋,此後不能人道,將軍夫人恨透了顧來兒,派人去亂葬崗鞭屍,卻不料找不到屍體。
一怒之下,下令將拋屍之人仗責,若非將軍在場,定然仗斃了。
這死不見屍,生不見人的,將軍夫人心中憤怒,讓人徹查此事。所以顧來兒若出現在人前,定然十分危險,還不如就躲在王府當中。
想讓其歸來,似乎遙遙無期。
卻說雲娘一夜未歸,本習慣夜夜笙歌顧來銀一下子就不習慣起來,況且身體每況越下,整個人也暴躁了許多,自己滿村子找人不說,還把臉腫得跟豬頭似的顧二丫也攆了出去,讓顧二丫也去幫忙找人。
於是乎全福家被弄得雞飛狗跳,都為找雲娘一個人。
可這雲娘來歷本就不明,昨日說是出去走走,不曾想這一走竟不見了人。
村裡人原本沒怎麼注意這顧來銀的,可見顧來銀就跟瘋了似的找人,立馬就注意到了顧來銀,這一注意之下,頓時就驚訝不已。
不過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顧來銀怎麼就瘦成這個樣子?
再看也滿村子找人的顧來財,大伙就更加納悶了。
這顧來銀也就罷了,可這顧來財怎麼也瘦成這個樣子,可沒少聽說全福家偏疼這顧來財,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把人餓瘦了。況且這才過年,一般人都養胖了點,很少能瘦成這個樣子的。
全福家又要出啥夭蛾子?
只見顧來銀的樣子越來越瘋,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之後卻突然間就暈了過去,大伙幫著忙七手八腳送回了全福家,然後並沒有全部離開,而是留在那裡看熱鬧。
這人都暈倒了,看著還挺滲人的,全福家人也沒敢動,趕緊差人到鎮上去請大夫回來給顧來銀瞧病。
一來一回花了一柱香時間,其間顧來銀也沒有醒過來。
老大夫來了,大伙自然就讓開道來,可還是伸長脖子往裡頭看。
“這,這……”老大夫第一眼看到顧來銀時,也著實是嚇了一跳,這人咋能瘦成這個樣子呢?不由得瞪了一眼全福家人,覺得是他們把人給餓成這個樣子的。盡管心裡頭有猜測,可還是盡職地給把了一下脈,這一把脈大夫的面色就古怪了起來。
收回手以後,又扒了一下顧來銀的眼皮看,這才撫著胡子不說話。
陳氏急問:“大夫咋樣?”
“這病人脈相奇怪,老夫……看不好,看不好!”老大夫面色古怪,並有難色,顯然對這結果也難以接受。
陳氏立馬叫了起來:“你是大夫,咋就看不好了!”
大伙聞言也驚訝不已,心想這顧來銀莫不成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卻在此時,忽然‘撲通’一聲,顧來財也暈了過去。
咋地又暈了一個?大伙瞪了眼睛。
老大夫正打算走呢,沒想又多了一個病人,秉著醫者父母心,又盡心地給顧來財把起脈來,這一把脈,老大夫的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若說那大小子也就罷了,畢竟已經有十七歲,可這小小子才剛十三歲,不但童子身早破,而且還泄精過頭,直接傷了根本,這輩子算是毀了。這一大一小還是兄弟倆,老大夫的臉色就更加難看,好人家的娃子哪能作成這個樣子。
“這是咋回事,大夫您倒說啊,都急死個人了!”這一連倒下去兩個兒子,陳氏都嚇得臉都白了,說話的聲音也是直哆嗦。
老大夫沒好氣道:“自己養的好兒子你自己不知道?小小年紀就知道鬼混,還不知道節制,一個兩個的……”老大夫指著橫在炕上的兩個,黑著臉道:“這大的要是養養,不定還能養得回來,這小的就困難了!自個好自為之吧,老夫可沒這個本事!”說完老大夫就要走人,連出診費都不要了。
陳氏聽得雲裡霧裡,根本不明白這是咋個回事,不由得傻眼:“大夫您先別走了啊,先把話說清楚啊!你這要不說清楚,咱哪裡懂啊!”
老大夫聽陳氏說把話說清楚,都嫌這老臉臊得慌,沒好氣地甩了甩袖子,並不打算把話挑明了,黑著臉就繼續往外走去。
陳氏一把抓住老大夫不讓其走,急叫:“大夫您可不能走,先把話給說清楚了。這人還躺在炕上沒醒呢,您咋能就這麼走了。”
老大夫甩了甩胳膊卻沒能將陳氏甩掉,一張老臉立馬就落了下來,罵道:“老夫還想給你們留個面子,你還非得讓老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咋地這連臉都不要了?”
陳氏急道:“這人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要啥臉面啊!”
這倒也是!老大夫倒也贊同,卻依舊沒好氣道:“你可是你讓老夫說的,老夫本來是不想說的,畢竟這事說起來也怪。老夫診出你那倆兒子泄精過頭,都傷了根本,說不定這輩子就毀了!這大的還好一點,畢竟年長,不定就能養回來,可是這小的就困難了!”
說完後還嘀咕了一聲:“都什麼人吶,才多大點歲數,就不知節制。”
陳氏一聽,徹底傻了眼,這老大夫診錯了吧?
銀哥兒也就拉倒了,畢竟娶了媳婦,一天到晚就稀罕那事,自個也臊著臉跟他說過幾次,讓他節制一點,可這死小子就是不聽。
可這財哥兒不一樣啊,都還沒娶媳婦,指定還是個童子身呢。
“大,大夫,您看錯了吧?咱家銀哥兒才成親不足兩月,就算天天那啥也不至那那樣,財哥兒就更別說了,還沒娶媳婦呢!”陳氏結結巴巴地說著,並且一臉稀奇地看著老大夫,希望老大夫是真看錯了。
要知道這傷了子孫根,可比斷胳膊斷腿什麼的還要嚴重得多。
“老夫給人瞧了一輩子的病,還能看錯不成?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另請高明去!”老大夫沒好氣地甩袖,直接轉身出去。
陳氏一臉訥訥地,卻是沒有阻止老大夫離去,心裡頭還是有挺大的僥幸的。
大伙聽著也不信,畢竟這銀財兄弟倆雖說不上是好的,可大伙都瞅著呢,也沒過他們出去鬼混,咋可能就泄精過頭,還傷了子孫根呢?
這得多作之下,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要不把人拉到縣城裡頭看看?多幾個大夫看看,總是好的,不定就是那老大夫給看錯了,畢竟也一大把年紀了!”有人便建議道。
大伙聽著,也紛紛點頭,覺得應該到縣城去看看。
陳氏聽著也覺得是這麼一回事,趕緊就讓顧來金找車去,打算把人拉到縣城看看去。
這一來一去,又是大半天的時間,直到傍晚時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陳氏這臉色可是不好看,銀財兄弟倆雖然醒了過來,可也癱在牛車上一動不動的,滿臉的絕望,跟個死人沒啥區別。
那老大夫說得沒錯,這兄弟倆都是泄精過頭,都嚴重傷了根本。
說的話與老大夫說的沒多大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用百年以上的老參天天養著,還有一點點機會可以養得回來。這說的可是百年老參啊,又不是什麼破樹根子,想要多少就挖多少。
別說是百年老參了,就是幾年份的,家裡頭都買不起。
這要是沒得治,這兄弟倆就等於是毀了。
更駭人的是,大夫可是說過了,這兄弟倆再作多幾天,得連命都作沒了。
當時大夫說了一句奇怪的事情,說什麼今天來看病的人挺多的,還都是泄精過頭了的,不過比起銀財兄弟倆卻要好上不少,人家那裡養十天半個月就能恢復了,這兄弟倆卻是基本上沒救了。
而且過程中又打聽到,這些人都是在同一家客棧裡頭跟一個女的鬼混了,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大伙都懷疑那女的是不是妖精,專門來吸精的。當時大伙也都奇了怪了,這一群男人就圍著那一個女人轉,竟然就那麼多人一起。
這種事情,要是換作是平時,哪裡會發生啊!
陳氏聽著他們形容,就懷疑那女的是不是雲娘,問銀哥兒的時候,銀哥兒那臉色更加煞白了,哆嗦著說身上的記號是一樣一樣的。
再質問財哥兒,財哥兒也吞吞吐吐地說了,自己是跟二嫂子鬼混整的。
陳氏一聽,覺得這天都塌下來了。
這兄弟倆是遇上妖精了啊!最讓人恐懼的是,自家還把這妖精給娶了回來啊!這天天跟妖精待在一塊,想想就好嚇人的。
這事陳氏聽著都差點嚇得害了病,直到現在都還哆嗦著。
“一定是那傻大丫害的,要不是她天天外山裡面跑,我怎麼可能會遇到那妖精,還被那嬌精迷得神魂顛倒的。”銀哥兒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抓住陳氏,急急地說了起來:“娘你快去找傻大丫,讓她去跟那妖精道歉,讓那妖精把精元還給我。要是那妖精不肯,就讓傻大丫把那妖精殺了,把精元給我奪回來。”
這話說得陳氏糊裡糊途的,愣是沒能聽明白是咋個道理,不過有一點卻是聽明白了。這事跟傻大丫有關,找傻大丫就對了!
財哥兒也瞪大了眼睛:“對,快去找傻大丫,上次她就在山裡頭打了一條蛇妖回來!說不定就是她把那妖精給惹回來的。”
這一下陳氏可算是聽懂了!
意思就是這妖精是顧大丫從山裡頭帶出來的,這事還得讓顧大丫去解決,等解決了以後,自家倆兒子說不定就痊愈了。
可這妖精是那麼好說話的嗎?陳氏不免猶豫了起來。
財哥兒哭喪了臉:“娘你快去啊!兒子才十三歲,可不想一輩子打光棍啊!”
這光棍還能立得起來呢,自己是立不起來才當光棍的。
盡管財哥兒這心裡頭還在哆嗦害怕著,可嘗過那種翻雲覆雨的滋味之後,財哥兒是恨不得天天都能折騰一番,而不是往後打光棍過日子。
“你也知道你才十三歲!”陳氏一巴掌就打了過去,這小兒子是虛十三歲,真正年紀才不過十二歲多點,想想這心裡頭就酸得不行,見到那邊銀哥兒竟然還敢瞪著財哥兒,反手也一巴掌打了過去,罵罵咧咧道:“當初就說不讓你娶這麼個妖精回來,咱也都說了那女的看起來就不正經,你還非得要死要活地娶回來。這下好了,不但把自個搭了進去,還把你弟弟給害了!”
顧來銀現在的身體可是虛得不行,這一巴掌就把他打了個趔趄,頓時這心裡頭也沒啥好氣憤的了。要是自個娶回來的是個正經媳婦,被自個親弟給上了也就罷了,偏生還是不個正經的,自個弟弟也是深受其害,這得怪自己。
那妖精鐵定是個有本事的,要不然能在縣城裡頭迷了那麼多男人?
只是這會上哪找那妖精去?
就算是找到了這妖精,顧來銀估計也不敢對上,光想著就打哆嗦。
顧來銀又再癱了下去,面上死氣沉沉地,雖然沒跟財哥兒似的哭哭啼啼,可怎麼看著都像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再配上那一副青白的臉色,怎麼看怎麼嚇人。
“這事娘回去就跟你奶說說,到時候一塊到他們家討討公道去!”陳氏還是不太敢到顧盼兒家去鬧,畢竟這顧盼兒可是凶得狠,況且這事說起來也沒啥根據。人是銀哥兒自個領回來的,並且還是在去縣城的路上給遇上的,又不是從山裡頭跑出來的。
就算是有根據,也得人家認才行啊,不定還沒開始討呢,人就被扔出來了。
顧來財又突然止住哭聲,大聲叫道:“娘,我想起來了,傻大丫家有人參,而且是好多好多人參!肯定不少是百年的,你給咱討回來!就算是找不到那妖精,有這百年老參,咱也能把身體給養回來。”
陳氏有些不信:“這百年老參可是金貴的東西,他們家哪來那麼多?”
顧來財哭道:“就是有,傻大丫天天進山,那山裡頭就有不少老參!她都能給三叔那邊拿去,自己肯定還能剩下不少!”
“給你三叔拿去了?”陳氏立馬眼睛一亮。
顧來財哭道:“我聽寶哥兒偷偷跟明哥兒說的,准沒錯!”
陳氏這心裡頭就打起了算盤來,這傻大丫家自個不敢去鬧,可這老三家就不一樣了!這老三倆口子性子軟,要是聽到倆侄子的事情,不得心軟了?到時候他們家老參不就得交出來?說不定心再軟一點,到傻大丫家給再討要一點去呢。
退一步來說,這要是不樂意,就去鬧他們,非得讓他們心軟不可。
就算是不心軟,也得讓他們沒臉,不得不把東西交出來。
不過陳氏卻不打算自個去,畢竟自個跟老三倆口子的關系不如周氏來的實在點,親兄弟還明算賬啥的呢,自己去討要東西,人家可是有借口不給。
“這事你確定不會聽錯?要真有這事的話,咱就去要老參去。”陳氏到底還是不怎麼相信,畢竟這百年老參可是值不少銀子,要是這老三家有這老參的話,還不得發達了?還用得著種田做家具啥的?直接享福就得了!
財哥兒肯定道:“這事肯定是真的!至少傻大丫家是有不少的,以前他們家住咱們家隔壁的時候就經常用藥材燉肉,那用的就是老參。這要不是每天都能吃老參,寶哥兒這短命的能好成這樣?不定早就死了!”
陳氏一聽,立馬恍悟,一拍大腿:“老娘就說咧,這寶哥兒明明就一副要死了的樣子,老娘那會都擔心他熬不過三天!結果熬過來不說,這會還能蹦蹦跳跳的。不說這寶哥兒,就是清哥兒也是變好了,這身體看著不比咱的差。都是讓老參給養的啊,要不然哪能好得這麼快,指定早就死翹翹的了。”
這會才想明白這事,陳氏就肉疼得不行了。
那會他們家就在隔壁,搬個梯子就能爬過去,偷拿點老參不就挺方便的?
可那會啥都不知道,這會知道了也拿不著了。
銀哥兒聽著也是眼睛一亮,心裡頭就打起了主意來,想著就算找到那妖精,這吸走的精元還能還回來不成?這都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的了。這事是怎麼想都不靠譜,可這老參可是相當靠譜的東西,有這老參養著,真指不定啥時候就能養回來了。
而且這老參多值錢啊,要是多一點,到時候拿去換銀子定能換回來不少。這要是有了銀子還怕娶不著媳婦?想著就滿心憤恨,要是當時自家有銀子,自個還用得著非娶那妖精不可?大把漂亮的黃花閨女讓自個挑呢!
這想著想著,顧來銀就恨到了顧盼兒頭上,覺得一切都是顧盼兒害的。
“都是這傻大丫的錯,咱可不能放過她了,要不是她把這嬌精給惹回來,咱也不能變成這個樣子,得讓她賠咱!”顧來銀越想就越覺得有道理,這頭還差點精盡人亡了,那邊就想著討要人參以後賣錢後討回來漂亮媳婦,還不是討的一個,腦子裡想的可是好幾個。
顧來財也一臉忿忿之色:“對,不能放過她,得讓她賠!”
有了老參這前提,陳氏也被壯了膽,覺得的確得找顧盼兒討要公道。
於是乎這一剛回到家,陳氏就急匆匆地去找周氏去了,別的先不說,就先把顧盼兒還有顧大河家有百年老參的事情給說了出來,看到周氏起了心思,又添油加醋地劈裡啪啦地一頓說,意思大概還是顧盼兒經常進山,惹回來妖精啥的。
周氏最在意的就是大房這一房人,這會聽說倆孫子都被妖精給吸了精氣,再加上百年老參的事情,周氏是怎麼也坐不住了。
站起來在屋裡頭轉了又轉,打心裡頭又恨起了顧大河倆口子。
這不說百年老參還好,這一說周氏就覺得自己身體各種不好,感覺必須要補一下,這老參正是頂好的東西。這不懂得孝順的白眼狼,壞了下水的,有那麼好的東西也不孝順一下,還真想她這老婆子去死呢!早知道會生出這麼個玩意,就該剛生出來的時候就丟尿桶裡頭直接淹死……
周氏在心裡頭罵著還不舒服,覺得就得指著鼻子罵才行,干脆也不坐下了,連快要做好的晚飯都顧不得吃,就朝門外跑了出去。
“還愣著干啥?到他們家去,老婆子倒是要看看,這挨千刀的還真就敢不管我這老婆子還是怎麼著。”周氏招呼著陳氏一塊跑了出去,直朝顧大河家奔了去。
陳氏是比較稀罕去顧盼兒家的,畢竟顧盼兒家的東西比較多一點。
可周氏也不是個傻子,哪去到了顧盼兒那裡都沒討到好,周氏就算是再眼饞那老參,也不會將顧盼兒家放在第一位,自然就是要去顧大河家了。
顧大河家正在吃完飯,院門外突然就傳來砸門聲,不免疑惑了起來,這正是吃飯點的時候,誰會來呢?
司南也在這家吃飯,昨日司南就歇在顧大河家,還是張氏熱情邀請的。
聽到這敲門聲不像是敲門,倒像是砸門,司南就覺得來者不善,不讓顧大河夫婦去開門,對門外守著的家丁說道:“你們去開一下門,要是來者不善,就直接扔出去。”
“是的,大公子!”
這倆家丁可不是普通家丁,而是暗衛喬裝而成的,武力值都不低。
門剛一打開,周氏就直接衝了進來,陳氏緊跟身後。
倆家丁眼疾手快,一人拎住了一個,就要往外面扔出去。
“好你個顧大河,這都支使起下人來了,還六親不認了,是想把老娘打一頓怎還是怎麼著?”周氏徒然被拎了起來,頓時就嚇了一跳,見倆人都是一身下人打扮,立馬就尖叫了起來。
倆家丁將來人認出,不由得詢問般看向自家公子。
司南無語得很,也只得看向顧大河夫婦。
“還真是夠了!”三丫邊嘀咕著邊快速端起放在中間的那盤紅燒肉,先是往四丫碗裡頭拔了點,然後是顧大河夫婦,之後又給司南拔了點,最後才往自己的碗裡撥,還剩了點湯汁也沒有放過,全倒進四丫的碗裡頭,因為四丫喜歡吃這湯汁拌飯。
司南頓時無比感動,雖然自己是最後一個,可這也證明三丫還記得自己不是?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只覺無比的香甜,是自己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了。
這自家親娘到來,總不能讓人給趕出去,顧大河趕緊開口:“司公子,那是我娘來著,趕緊讓人放了,可別傷著了。”
張氏也下意識站了起來,哪裡還顧得上吃飯,趕緊向周氏迎了上去。
三丫見狀眸光微閃,將張氏的飯碗抓了過來,使筷子翻了翻,把肉壓在了米飯的下面,上面再夾上了一筷子青菜。四丫木木地看了一眼,也有樣學樣,將顧大河的碗也拿了過來,學著三丫的樣子去弄,弄好了又放了回去。
之後姐妹倆對視一眼,快速低頭吃起飯來。
周氏終於被松了開來,對著迎上來的張氏就是一巴掌,嘴裡頭罵道:“肯定是你這個喪門星給指使的,要不然這下人敢跟老娘動手?”
張氏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去,一副驚呆了的樣子站在原地。
“娘你咋還打人呢?”顧大河可是在張氏的前面迎上去,雖然沒有挨周氏的打,可看到自家媳婦挨了打,顧大河這心裡頭可不是滋味了。
周氏立馬叉腰罵了起來:“老娘打她又怎麼著?敢指使下人來害老娘,當初老娘就說她不是個好的,你還非得要娶回來。這娶回來怎麼著,直接就有了媳婦忘了娘,自己躲在這裡住著好房子,吃香喝辣的,還有下人伺候,倒是把老娘給忘記了!”
顧大河不由得反駁:“咋就忘了,過年前咱還給了你一兩銀子呢!”
周氏立馬罵道:“就一兩銀子,你打發乞丐呢!”
三丫看到張氏被打,先是頓了一下,之後又若無其事地吃了起來,見司南皺眉往那邊看,干脆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不吃就一邊兒去!”
司南蹙眉:“你娘被打了。”
三丫邊吃邊含糊地說道:“我知道。”明知奶她來者不善,還傻傻地湊上去,這挨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挨了那麼多次打也不長記性,這又能怪得了誰?三丫面色陰沉地想著,自己就算是心疼那又能如何?
司南不相信三丫是個冷漠的,剛飯桌上分菜的一幕就能看得出來,三丫打心底下在意這對父母。又看了一眼那邊的三個人,蹙眉想了一下,猜想這可能就是愛莫能助。
不說是三丫,就連四丫也是默默地吃著飯,一聲不吭的樣子。
等到周氏與陳氏衝上來的時候,三丫與四丫把碗筷一撂,邊抹著嘴邊站得遠遠的,碗裡頭吃得干干淨淨,腮幫子還一鼓一鼓的。
司南先是呆了一下,之後把自己的碗端了起來,趕緊也站到了一邊去。
“沒禮貌的野丫頭,看到長輩來了竟然還吃。”陳氏掃了一眼桌上,見桌面上有三個菜碗,一個碗裡頭是空的,一個碗裡頭裝著青菜,一個碗裡頭則裝著豬肉白菜,桌面上還放著兩碗飯,吃得有點亂,上面還放著一筷子青菜,頓時就有些嫌棄。
不過看向那碗豬肉白菜的時候卻沒嫌棄,甚至還咽了咽口水。
周氏衝上來,先是瞅了一眼桌面上,看到那空了的碗,立馬就拿起來聞了聞,頓時就冷眼瞥向那兩個站在一旁的姐妹倆,之後一屁股坐了下去:“還愣著干啥?趕緊讓下人給老娘拿碗筷,等老娘吃飽了再跟你們談事情。”
雖然紅燒肉沒了,卻還有一碗豬肉白菜,那肉的份量可是不少。
張氏收回捂住臉的手,面色冷了下來,說道:“娘可能是誤會了,這幾個人可不是咱們家的下人,咱們家可沒這個能耐請得起下人。這些下人可都是司公子家中的家丁,司公子來咱家做客帶過來的,咱們可是沒這個權力去支使!”
周氏立馬罵道:“沒那個權力去指使,難道你這喪門星就不會去做了?還傻愣在這裡干啥?想餓死老娘不成?一看就知道你這喪門星不是個好的,當初老娘就該死活不讓你進門……”
這罵聲不絕,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罵這一家子,周氏一罵起來這嘴巴就沒有停過,當著外人的面就有多難聽就罵得多難聽,絲毫不說給顧大河留點面子什麼的。
司南錯愕地張大了嘴巴,連飯都忘記吃了。
第一次知道原來鄉下人罵話還能罵得這麼厲害的,簡直就是……猛地刨了一口飯,又吃了一口紅燒肉,司南才覺得自己淡定了一點。
覺得這老婆子,簡直就跟個瘋子似的!
張氏是軟弱了點,可軟弱又不表示她就是個賤骨頭,這分家過了這麼久,脾氣也養了出來,聽得周氏罵得這麼難聽,就冷冷地瞥了一眼顧大河,也不去給周氏拿碗筷,端起自己的那碗飯就坐到角落去,直接就吃了起來。
周氏罵聲戛然而止,衝上去就想要打張氏。
這親娘來了,說肚子餓了,自己難道還能讓親娘餓著肚子?
扭頭看向倆閨女,想讓這倆閨女去拿碗筷來著,誰料這倆閨女就跟約好了似的,瞬間就低下了頭,一副很認真的樣子瞅著自個腳尖。
這腳尖有啥好瞅的?這分明是有意見呢!
可顧大河也不知該怎麼辦,就想著先把碗筷拿來,讓周氏吃飽了再說。
不等顧大河去拿碗筷,陳氏就先衝進了廚房:“娘,咱給你拿碗筷去!”陳氏衝進廚房還有別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他們這廚房裡還有啥玩意,會不會藏了好吃的。
雖然這倆兒子的事情很重要,可這忙活一整天,陳氏這肚子也餓得不行,之前急急忙忙之下還沒顧上這一茬,可看到這桌面上的飯菜,陳氏只覺已經餓得頭暈眼花,能吃下一頭牛的感覺。
這進廚房一看,好嘛,東西還真是豐富。
鍋裡頭倒是沒別的菜了,可這好幾十斤腊肉正在那裡掛著呢!
陳氏看著就覺得眼饞,可這老參的事情還沒著落呢,想著倆兒子的事情,陳氏對這腊肉也起不了多少心思,趕緊拿了碗筷就跑了出去。
只想趕緊把肚子給喂飽了,然後好討要這百年老參。
碗筷拿上來之後,周氏就與陳氏一同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絲毫不在乎周圍的目光。全福家也就過年的時候沾了點葷腥,之後哪怕是過元宵節也沒弄啥好吃的,已經吃了大半個月的水煮白菜,一點葷都沒沾到。
用周氏的話來說,這得把過年的時候吃的給省出來,要不然日子沒法過了。
顧大河看著不免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那碗飯端了起來,只夾了一筷子青菜也坐到了張氏的旁邊,埋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才刨了幾口飯突然就刨出肉來,顧大河立馬就愣住了。
這事張氏早就愣過了,見狀趕緊用肘頂了頂顧大河,示意顧大河趕緊吃了,要不然又得出夭蛾子。
顧大河往自家娘親那邊瞅了一眼,終是嘆了一口氣,又埋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那幾塊肉兩三口就全塞進了嘴裡。也是擔心碗裡藏肉的事情讓自家娘親給知道了,到時候又怪到媳婦的身上,媳婦可不會說這是孩子做的,只會把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張氏見狀終於放心了下來,趕緊將自己碗裡頭剩下的也吃進了嘴裡。
畢竟沒啥心情,倆人都是一個勁地刨飯,幾下就把碗給吃完了。
那邊司南咬著筷子看了又看,不由得伸出胳膊頂了頂大富大貴,問道:“本公子的存在感就這麼低?這倆惡婦竟然對本公子視而不見!”
大富大貴也很是無語,嘴裡安慰道:“公子先把飯吃了罷,若不然這肉可就涼了!”
聽到肉涼了,司南立馬回神,趕緊就吃了起來。
果然三丫夾的肉就是好吃,可惜就是太少了點,要是多一點就好了!不由得瞪了一眼桌上二人,又恨恨地咬起了筷子,將剩下的小半碗米碗遞給了大富大貴:“本公子吃飽了,剩下的賞你們了!”
大富大貴:“……”
司南才不管這倆奴才是個什麼表情,盯著桌上無比貪婪的二人,心裡頭就開始揣測了起來,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倆惡婦一看就來者不善,一般人不太好對付的樣子。為了不讓三丫受到傷害,自己是不是該挺身而出,幫助未來的岳父岳母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