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顧清沒讓小學徒靠近顧盼兒,自己忍著熱浪時不時替顧盼兒擦一下汗,倒一下水,宛如一副小賢夫的樣子。因為有了顧清的存在,小學徒更是目不斜視一直盯著顧盼兒打鐵,卻沒敢往顧盼兒臉上瞧半點,生怕惹來這位小兄弟的不滿。
其實小學徒也納悶得很,這位大姐長得挺安全的,小兄弟擔心個啥子?
盡管顧盼兒最近白了許多,可是常年累月積下的黑色素沉澱,卻不是那麼容易就清除掉。就連顧盼兒都弄不清這身體是怎麼曬的,咋能把人曬得跟黑人那麼黑,開始的時候也以為這身體本身就這麼黑,可自從看過包子爹娘以後顧盼兒就有了懷疑,這黑是後天形成的,非天生也。
或許上天給了這具身體好的骨骼,還有一股天生神力,所以用膚色來交換?
扯蛋,分明是自主吸收純陽之氣時不懂得控制,什麼都吸收到體力,把身體也變得那麼黑,除了胸口那兩塊未凸起的地方還有些白,別的地方都是黑的!
純陽之氣顧盼兒也吸收,可都是每天太陽剛出來的時候。
通常那叫紫氣,雖然也是純陽的一種,可大中午的絕逼吸收不純,這具身體就一直不管是啥,只要曬到身上就自主吸收了。
不過也幸好這身體能自我調節,若不然早就中暑死得不能再死了。
有得便有失,這是亙古不變的定率!
“瘋婆娘,你兩把匕首一起打,不累麼?”顧清耳朵早就拿棉花塞住,眼睛也很少看爐子裡面,不過隨便看上一眼也能知道顧盼兒打造的是兩把匕首,上次打一把短刀這瘋婆娘都揉了好久的胳膊,這次要是打完豈不是累趴?
“還好,不太累!”兩把匕首一起的確吃力很多,顧盼兒也隱隱有些後悔,不過這匕首都打到了一半,現在放棄實在太虧了點,顧盼兒也只好咬牙堅持下去。
用同樣的時間,顧盼兒打造出兩把一模一樣的匕首,樣子看起來還是十分的普通,可比起之前打的那麼短刀看起來要好看得多。好的匕首自然也要好的鞘來配,否則匕首剛放進去鞘就會損壞,可惜顧盼兒有些累,只隨意打了點‘v’條子,打算回去以後再慢慢做鞘。
之後顧盼兒喝了點水,又吃了點東西,又開始做起森弩部件來。
一個部件一個部件的做實在有些麻煩,潛意識裡顧盼兒又不樂意做出殘次品出來,所以做的時候連靈力都用上了。
過了許久,直到下午太陽偏西,才堪堪做完。
材料有限,最後也只做出了二十五支弩箭,一把森弩。
“這些是什麼?”顧清知道這些東西是顧盼兒為自己准備的,不免心生好奇,摸摸這個摸摸那個,可愣是沒看明白是什麼東西。
顧盼兒回道:“回去以後你就知道了。”
這年代的長兵與弓箭一類都是管制品,如果沒有能耐去駕馭,說不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而顧盼兒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弩這種產物,若然沒有的話很容易會被別人注意到,加之還缺少一些材料,顧盼兒並不打算在這裡組裝上。
顧清有些不滿,可下意識地聽了顧盼兒的話,忍住了好奇心。
剛進的材料一天的功夫就被用了個精光,掌櫃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雖然不是白給對方,在司家付賬的情況下自己還能大賺一筆。可銅鐵這一類的材料本身就是有監管的,不能過於頻繁地進貨,所以這一次以後自己這鋪子想要進貨至少也要三個月以後才可以。
這要是三月不打鐵,不說鋪子裡頭會不會缺貨,這打鐵師傅也不定會樂意啊!上一次材料消耗完了以後,打鐵師傅就很不高興,這次再鬧這麼一出,這打鐵師傅不定會樂意再干下去啊!
這小學徒雖然是自家親侄兒,可畢竟沒出師啊!掌櫃的愁了臉。
要不是司管家在這,掌櫃真想對顧盼兒說聲:求您下次別來了!
“走了,該回家了!這賬就記在司管家身上,掌櫃不用客氣。”顧盼兒很熱情地跟掌櫃打了個招呼,又道了聲:“掌櫃的,下次有空我還來啊!”
掌櫃的臉都綠了,差點沒給顧盼兒跪下。
看到掌櫃的這個表情,顧清就不解了,小聲問:“瘋婆娘,咱要了這些東西他們鋪子是不是不賺錢?要不然這掌櫃的臉色咋那麼難看?”
“賺啊,還大賺了!”
“那他為啥臉都綠了?”
“那誰知道?”
“……”
司管家本是不樂意跟這小倆口說話的,可聽到這兩人一人好奇一人滿不在乎的樣子,司管家還是忍不住解釋了一下:“這銅鐵是管制品,官府有規定每家鋪子一年只能進多少材料,如果進多了是要吃官司的。這鋪子雖然不小,但顧夫人前一次跟這一次用的量,已是這鋪子半年的用量,也就是說這鋪子可能半年沒有材料可用。”
話解釋到這裡,後面不用說顧清也明白了,不由得瞥了一眼自家婆娘。
不愧是瘋婆娘,這麼能作!
顧盼兒聽著翻了個白眼:“這管制得也忒厲害,半年的材料就只夠幾把短兵的,難道這一縣城的人都不用鐵器了?說起來我家還用的瓦罐煮飯呢!這炒菜的鍋也一直沒買,原來是這銅鐵器太少的原因?”
這話一說出來,司管家也想翻白眼,就你這一把匕首用的材料都夠人家做好幾口鐵鍋的了,更何況裡面還添加了別的金屬。而司管家也納悶得很,這黑婦咋那麼能作呢?自家公子還說要跟著回去,這真的安全嗎?
讓開,快讓開!
駕,駕……
正說著話,城門方向十數匹鐵蹄飛奔而來,街道上狼煙滾滾。
顧盼兒沒去管司管家,而是將顧清拉至自己身後,往邊上躲了去。十數匹鐵騎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官府方向奔去,一路上速度雖然有減,卻沒有慢下不少。
“在街上策馬也不怕踩著人!”顧清心有余悸地嘀咕了一句。
“這些應該是官兵,可能有急報吧!”
顧盼兒其實有些不以為然,從古至今當官的都挺霸道的,像這十來個官兵還算是好的,至少從這大街上奔過沒有傷到人,只造成了個別人的一些損失。
“司管家呢?咱得趕緊回去了,要不然天黑都回不了家。”顧清四下尋找司管家,畢竟坐馬車比兩條腿或者牛車要快許多。這個時候的牛都耕田用著,載人的牛車也並不多,馬車基本不到小鎮上去,所以想要找車也顯得麻煩。
顧盼兒道:“肯定沒被踩死!”
顧清:“……”
在人群中找了一會兒才找到有些狼狽的司管家,顯然司管家沒能跟顧盼兒似的躲得那麼及時,跟人群擠到了一塊堆,衣衫被擠得有些凌亂,此刻正在打理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就知道你還活著!”顧盼兒一巴掌拍到司管的肩膀上:“這天也快黑了,不知道你們府上有沒有多余的馬車,送我們回顧家村一程。”
司管家被拍得身子一歪,差點沒趴到地上去,那張老臉皺巴到了一塊。
“司管家身體不行啊!”顧盼兒一臉嘆息,卻是心底下微訕。
司管家抹了把冷汗,抽搐著嘴角道:“沒辦法,年紀大了。”
“的確老了!”
“……”
公子,你確定你跟這黑婦住一塊去沒事?司管家雖然早領略到顧盼兒的不同,可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只這麼大半天的時間就算司管家無語至極,難以想像自家公子是怎麼忍受下來的。
難為公子為了治病,竟然要忍受這麼多!
這件事,該不該向老爺提提?
“兩位還請隨老奴到府上一趟,這事老奴得向公子稟報一下,畢竟兩位是公子的客人,老奴沒有資格去安排。”司管家又恢復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小倆口點頭,反正司家離這不遠,不差這點時間。
不多時一輛馬車從司家駛了出來,馬車上除了一個車夫,就是顧盼兒倆口子。司南原本是打算跟著一道回去的,可惜府上突然有事,司南只得留了下來,但小倆口走的時候,司南一再聲明自己一定會回去的。
少了一個病嬌,馬車趕得飛快,兩刻鐘就回到了鎮上。
二人在村口下了馬車,此時天色已經漸暗了下來,車夫並沒有留下來,而是獨自駕著馬車回縣城。顧清有些擔心車夫夜裡駕車會遇到強盜,不過顧盼兒告訴他車夫是個練家子以後,顧清便放了心。
此時縣城衙門內,十幾名官兵正滿身煞氣地坐在堂內,縣令急急地從家中趕了過來,到了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見到這十幾名官兵卻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一名將領站起來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我等奉命來追查一件事。”
縣令連聲說了好幾個‘是’,然後才疑惑地問道:“敢問將士追查的是何事?下官又能幫上點什麼?”
將領面無表情道:“十三年多前此縣曾搗毀通往州城的一個土匪窩,從中救出十幾名婦女,我等要的便是這十幾名婦女的的資料與畫相。”
“這……”縣令連連擦汗:“這事下官立馬讓人查查。”
將領點頭坐了下去,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連喝茶的樣子都充滿了煞氣。
縣衙內個個大氣不敢喘一下,趕緊查起十三年前的案子。事情已經過去十三年多,這裡的縣令也是換了一茬又一茬,案子堆積如山,哪是一時半會就能查到的,縣令的冷汗越冒越多,干脆自己也擼袖子一塊幫忙找了起來。
又過去了一刻鐘,才有人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在這裡!”
幾張泛黃的案紙被找了出來,邊上還沾了不少的灰塵,縣令趕緊接過來看了看,不小心彈起了灰塵,忍不住咳嗽起來。不過盡管咳嗽,縣令還是趕緊看了起來,見正好是十三年前關於前往州城路上的一干土匪剿滅的案件,趕緊拿去給一旁正等著的將領。
將領接過仔細看查了一番,然後沉著臉問道:“就只有這些?”
縣令忙看向找出來文件的那吏員,那吏員趕緊點了點頭,示意就只有這些。
“這位將士,如果是關於那土匪的案子的話,就只有這些了。”縣令邊抹汗邊說著,還小心亦亦地看著將領的臉色,可惜將領一直面無表情,縣令也看不出什麼來,心中不免忐忑。
“十四名婦女,有六名被各自家人領回,三名自行回家,另有五名因無人領回又不願意自行回去,所以被安排在衙內充當衙僕。”將領很平淡地將其安置念了出來,面色也平靜得讓人看不清其想法。
“這,這事……”縣令冷汗又冒,這事咱不知道啊!
老吏員趕緊在縣令耳邊道:“這事屬下知道,的確是這麼安置的。”
縣令扭頭一看,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這不是衙內的老吏員嗎?都在衙裡頭干了十幾二十年了,按理來說這事他肯定知道,於是乎把老吏員給推了出去:“將士,這位是衙內的老吏員,十三年前的事情,估計這老吏員能有點印像。”
將領抬眼看了過來,老吏員被看得渾身一抖,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縣令趕緊用眼神給老吏員打氣:別緊張,好好說,干好了本大人給你升職!
老吏員干了這麼久也沒升過職,一見縣令的眼神立馬就打了雞血似的,也不感覺那麼害怕了,身體也沒那麼抖了,趕緊道:“是,小人在這衙內干了二十多年的吏員。因為十三年前那案子實在大了些,小人至今還有些印像。”
將領點頭,問道:“可有當初這十四名婦女的畫相?”
老吏員搖頭:“沒有,當初除了那群土匪以外,都沒有留下畫像。並且那群土匪的畫像也已移交州城,並沒有留在縣衙內裡頭。”
將領點頭,再道:“那五名充當衙僕的婦人是否還在衙內?”
老吏員趕緊道:“在的,那五名婦人在後來幾年陸續嫁給了衙內當兵的,所以至今也仍留在衙內做事。”
將領眼神示意屬下拿了一幅畫過來,然後讓其他人退了下去,甚至於縣令也被納令退了下去,大堂內只剩下這十幾名官兵與老吏員。
獨自面對這場景,老吏員又開始打起哆嗦來,臉又白了。
將領如沒有看到老吏員的臉色一般,將畫像攤開展示給老吏員看:“那五名婦人裡頭是否有這個人在裡頭?”
老吏員眼睛有些不太好使,湊近看了看,才道:“沒有。”
“那三名自行離開的婦人呢?”
“也沒有。”
將領與屬下們對視一眼,眉頭紛紛皺了起來,顯然對這種結果十分不滿意。
而就在此時,老吏員開始猶豫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一名官兵見狀,伸手扯了扯將領的衣袖,示意其看向老吏員。
將領抬頭看向老吏員,眼神微微一閃,道:“你似乎有話要說。”
老吏員略為猶豫地說道:“其實大人手中畫像中的這位女子,小的好像有點印像,卻不知是否記錯。”
將領‘哦’了一聲,淡淡道:“說說看。”
“小的總覺得當初被家人認領走的婦人當中,有一位婦人與畫上的女子相似,不過當時這些婦人都有些髒兮兮的,小的也看得不清楚,只是覺得有那麼點相似,有可能是小的記錯……”
將領出聲打斷老吏員的說話,道:“這位婦人現今在哪?”
“這被領走的人,衙內當初似乎都沒有登記,只知道其中有四名是這縣城裡的人,另一名則是州城之人,而畫像中女子似乎並不是這州城中人。”
“辦事不利!”將領面色瞬間寒了下來。
老吏員嚇得一哆嗦,趕緊跪了下來,連氣都不敢大喘一下。
只瞬間將領就沉寂下來,對官兵道:“把縣令叫進來。”
很快縣令就小跑著進來,看到老吏員跪在地上,心裡頭咯噔了一下,不會是這老吏員不小心把這將士給惹火了吧?不由得小心地觀察了一眼,生怕一個不小心被禍及池魚。
“秘密尋找當年被人領走的五名婦女,記得不可驚動對方,確認畫像中女子的落腳處前來報告。記住是秘密尋找,不可驚動他人,否則……”將領扶住椅子的手一緊,椅子被抓的地方頓時缺了一塊,一堆細屑從將領的手中流下。
縣令心中一凜,冷汗狂飆,趕緊應聲:“是,下官明白。”
將領收回視線,領著十幾名官兵退出大堂,之後騎上鐵騎,很快就消失不見。
縣令瞬間愁了臉:“什麼畫上的人,我哪知道啊!”
老吏員打了個哆嗦,小心亦亦地說道:“大人,小人有看過那畫像,只要找到當年被領走的那五名婦人,小人一眼就能認出人來。”
啪!
“不早說!”縣令當頭給了老吏員一巴掌。
老吏員摸著腦袋略為委屈:“大人也沒問啊!”
“行了,商量一下怎麼找人吧!對了,你去跟衙裡頭的人說一下,讓這群吃干飯的注意一下這十幾位大人在哪裡落腳,到時候回來報告一下。”縣令突然想起這事,又踹了老吏員一腳,等老吏員出去以後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不小心摸到被捏壞的椅手心中又是一凜。
老吏員邊心裡頭嘀咕:啥時候吏員也變成傳話的了。
次日,從縣衙內派出一行共七名官兵,向縣內七個鎮出發,秘密查探。
夜幕下,安氏與小豆芽面對面齊坐在院子裡,時不時朝門外看一下。
“他們倆應該快回來了。”
“我也想去縣城玩,要是大姐肯定我去就好了。”
“飯菜剛熱上,等他們回到家應該剛好能吃,兒媳婦肯定餓急了。”
“聽說縣城比鎮上大多了,一定很熱鬧。”
“今天還有點月亮,雖然不太亮,走慢點應該能看得清路。”
“下次大姐去縣城,我一定要跟上!”
……
不知道還以為兩人是在對話,只要上前一聽會發現他們在自說自話。眼見著天色已經黑了,一寡母一小兒的,表面上雖然啥都不說,可這心裡頭還是有些慌,少了顧盼兒這個厲害的在家,感覺上也少了幾分安全感。
大門一直關著,整整一天就沒有打開,偶而有人來詢問安氏都沒有開門。
而現在安氏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門打開,因為她覺得兒子跟兒媳婦快要回來了,猶猶豫豫地站了起來,還沒走到門口,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開門開門,咱回來了!”
乍聽到敲門聲,安氏嚇了一跳,不過聽到聲音後立馬就換作一臉驚喜。
“來了來了!”不到五息的工夫,安氏就把門打開,一臉喜色地說道:“回來了吧,趕緊進來,這忙活了一天肯定累了,娘剛給你們熱好飯菜,去洗個臉就能吃了。”
顧盼兒揉揉胳膊,倒真是有些累,胳膊到現在還酸得不行。
“讓娘久等了,家裡沒啥事吧?”顧清進門先將自家娘親打量了一番,見沒有什麼不妥便放下心來,隨口問了起來。
“沒事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安氏有些激動,眼睛又含了淚。
顧盼兒見安氏這樣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沒事你還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你受了啥委屈,被人欺負……哎呦!干啥吶,不疼啊?”
顧清掐住顧盼兒腰間肉的手又用力擰了一下,然後才面無表情地收回手,往身上擦了擦,才淡淡地開口道:“反正疼的不是我!”
顧盼兒嘴角一抽:“你這人好沒道理!”
“誰讓你嘴巴沒把門亂說話!”
“靠,這是事實!”
“就算是事實你也可以憋著,誰准你說出來的。”
“我去,你這是……”
嗚嗚~!
一道哭聲傳來,爭吵聲戛然而止,二人齊齊看向安氏。
只見安氏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二人同時滿頭黑線,後腦勺頂了滴巨汗,已然無語,齊齊開口:“你又哭啥?”
安氏抽嗒道:“你們吵架!”
小倆口:“……”
空氣似乎沉默了三息,然後顧盼兒一溜煙跑沒了影兒,留下滿頭黑線兼微微惱怒的顧清忍氣吞聲地安慰哭泣著的安氏,並且下了各種保證。
打從心底下吐槽,就那瘋婆娘還能讓人欺負得了?
可安氏就是這麼認為的,覺得剛是顧清欺負了顧盼兒,要顧清保證不再欺負顧盼兒,讓顧清心底下無比吐槽的同時更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該死的瘋婆娘,等睡覺的時候要你好看!
啊啾!
顧盼兒左瞅瞅右瞅瞅,確定沒什麼能讓自己打噴嚏的存在後直接豎起了中指,肯定是小相公在罵她,說不定這會心裡頭還憋著壞呢!
揉了揉腰間肉,呲呲牙,小相公力氣變大了!
就著油燈那點光亮,小倆口草草地結束了一頓晚飯,之後一個捧著書邊走邊看邊消食,只是不知這點月光是否能看得清字。一個坐在院子裡用匕首削著東西,並著放的兩個長板凳上擺著白天在打鐵坊裡打造的東西。
安氏正坐在油燈前繼續縫著衣服,不過這一次縫的是一件蛇皮衣,蛇皮邊上被顧盼兒打了一排排比針孔稍微大點的孔,只要順著這些孔就能把蛇皮給縫好,與之前顧盼兒的那套差不多樣式,看起來有些奇怪的樣子。
為了配合穿上這套蛇皮衣,安氏還特地做了一套與這蛇皮衣相似的衣服,穿在裡面以後再穿上這蛇皮衣服會比直接將蛇皮穿在身上舒服許多。顧盼兒也有一套,之前就已經做好,現在這套是顧清的。
好在蛇皮彈性很足,顧清個子再長一些也能穿,否則連安氏都會覺得浪費。
蛇皮雖然看起來很多,可將做了兩身以後便沒有剩下多少,安氏想了想打算再給顧盼兒做雙拳套,畢竟顧盼兒經常練拳,肯定會經常用到拳頭,有一雙好的全套比直接拳手接觸要好上許多,可惜沒有顧盼兒的幫忙她根本沒有辦法將口縫合,連裁剪都不能。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發現時間還算早,安氏拿了一塊蛇皮走了出去。
“大丫,我想給你做雙拳頭,你看是不是能裁剪一下,然後再扎幾排小孔?”安氏看著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眼眶微紅,轉眼間眼睛便會濕潤,若非臉蛋非紅,還會以為她是在害羞。
已經被安氏這種表情荼毒了n久的顧盼兒已經漸漸有些免疫,反正只要不去看安氏的眼睛,就什麼都好說。不過每每不小心看到這樣的眼神,顧盼兒還是忍不住嘆息,怪不得那條黑蛇膽都沒能把安氏的眼睛完全治好。
就這樣天天眼淚汪汪的,還是得多吃點蛇膽才行啊!
只是普通蛇的蛇膽顧盼兒也不敢讓安氏吃,畢竟普通蛇蛇膽不定會有寄生蟲的存在,若是隨意服食,不定眼睛治不好,還得得寄生蟲病。
有那麼一瞬間,顧盼兒有種邪惡的想法,將安氏的淚腺給摘了。
只是一想到安氏眼睛紅紅的,卻哭不出來的樣子,更讓人毛骨悚然啊!
“你先放這,我把手上這東西削完就弄。”顧盼兒正在削最後一個部件,等這個削好以後就可以組裝森弩,等森弩組裝完以後又要削兩把短鞘,要不然她真擔心自己那笨笨的小相公會不會被匕首傷到自己啊!
安氏‘哦’了一聲,聽話地將蛇皮放在長凳上,然後一副乖寶寶的樣子蹲在一旁看著顧盼兒干活。月光下安氏沒能看得很清楚,但仍舊瞪大眼睛瞅著,其間一聲也不發,生怕打擾到顧盼兒一樣。
顧盼兒心中微嘆,這安氏一點都不像村婦,倒像一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千金小姐,只是千金小姐淪為一個村婦?而且還是個寡婦?想想就覺得十分狗血,顧盼兒不太認為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便沒有將之當作一回事。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這大晚上的你眼睛也不好,事情留在白天做便好。”看著這樣的安氏顧盼兒不免有些心軟,便開口勸了一下。
安氏大眼睛立馬淚汪汪,滿目感動:“大丫對我真好!”
顧盼兒聞言手一抖,差點沒劃傷自己的手,禁不住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
“我眼睛已經好多了,點了油燈還是能看得清楚的,大丫不要擔心。這個時候睡也睡不著,我把這拳套做完了就會去睡了。”安氏淚珠子在眼眶裡頭打著轉,在月光下顯得十分晶瑩,再配上那一副嬌弱的容顏,還真是……
怵怵動人?
可惜顧盼兒不是個爺們,木有辦法消受,只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反正見安氏無意早歇,顧盼兒也懶得再勸,幾下次手裡頭的活做完,然後拿起蛇皮開始裁剪,刺孔,僅一雙拳頭就費去近一柱香的時間。安氏也沒等兩雙都弄好才開始縫制,而是顧盼兒弄好一只她就縫一只,所以等拳套全部縫制好也沒耽擱多少時間,縫好以後安氏就乖乖地睡覺去了。
顧盼兒組裝完森弩又做起短鞘,直到月上中天才將所有的事情做完。
回到棚屋的時候小相公正趴在小桌上睡得正香,腦袋底下墊了一本書,顧盼兒隨意看了一眼,沒有認出是什麼書來。見小相公睡得正香顧盼兒也沒算把他叫醒,朝他的後領子伸出了爪子,只是伸到半道又縮了回來,眉頭蹙了蹙。
若是這麼一拎,小相公鐵定醒過來,似乎不太好吶!
猶豫了一下,顧盼兒彎身一抱,將小相公抱了起來,放到床裡側,一臉嫌惡地幫他將鞋子脫掉,然後油燈一吹,自己也躺了下去,臉朝外面閉眼睡了起來。
“瘋婆娘去死!”
顧盼兒一臉黑線地扭頭轉身看去,卻發現小相公眼睛緊閉,嘴裡頭咕嚷著些什麼。
“這小奶貓,連做夢都有我,還真是……”很顯然顧盼兒開始是微惱的,可轉眼一想,心情又愉快了起來,轉過頭去很快也進入了夢香。
一夜無話,天亮。
相比起一夜好夢的顧盼兒一家人,全福家一家子人卻沒幾個睡得踏實的,原因是別人家基本都可以撒稻種了,可自家卻是連稻種都還不敢先泡上。老爺子昨日讓人看了一天隔壁的動靜,就想著等司南回來借馬。
可是這司公子沒回來不說,連顧盼兒小倆口也整整一天沒有回來。
天黑的時候小倆口倒是回來了,可那個時候已經天黑,又見司南沒有跟著回來,老爺子便不打算晚上上門去詢問這事,打算第二天天亮再去問問。
可這一大早去堵門,卻仍舊沒有堵到人。
為啥?
顧盼兒一大早練完拳連早飯都沒吃,帶著安氏給准備的干糧,與顧清一人背了一個簍子進山去了。
老爺子沒有堵到人,臉色難看得不行,就差沒衝安氏發飆。
安氏倒是一臉無辜,目送老爺子離開以後‘砰’地將門關上,眨巴著淚汪汪的大眼睛癟癟嘴,昨天晚上居然忘記告訴兒媳婦老爺子來過這事了。
這找不到人,又借不到馬,老爺子沒了辦法,打算早點下田干活。
金銀兄弟倆本來是要養傷的,可這倆人要是養傷,家裡頭男人就只剩下三個干活的,老爺子、顧大海與顧大江。周氏一聽這已經趕不上芒種,再不加快一些的話,說不定還會錯過春種,到時候收成少還是小事,指不定這年的收成就得沒了,立馬就急了起來,這哪行!
周氏也不管金銀倆兄弟要養傷,將倆人罵下了田,並且還讓柳氏到鎮上將顧大湖找回來。柳氏起先是不樂意的,可一聽這耽擱了春種,來年就得餓肚子,柳氏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孩子到鎮上找人去了。
家裡就剩下周氏、顧二丫、胡氏母女還有顧來財,柳氏到鎮上還沒有回來,沒有了指使的人,周氏便看二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管顧二丫干點啥周氏都是罵罵咧咧的,氣得顧二丫好幾次差點想撂挑子走人。
去打豬草的時候遇上正挎著一籃子野菜的三丫,顧二丫的臉色就難看了起來,因為顧二丫發現三丫居然變白變漂亮了,而且看起來了胖了一點。
以前打豬草這活可是三丫干的,又見三丫如此悠閑,顧二丫不由得憤恨起來:“你個賠錢貨給我站住!”
三丫頓了一下,斜眼看了過去:“你有事?”
顧二丫將簍子往三丫跟前一丟:“你去給我砍一簍子的豬草回來,要嫩的,要是砍到老的,要你好看!”
三丫直接丟給顧二丫兩個字:“有病!”
絲毫不理會氣得跳腳的顧二丫,三丫挎著籃子悠哉悠哉地往家回。
“站住,你給我站住,你……你再走一步試試?”
顧二丫見三丫不理會自己,氣得直跺腳,蹬蹬蹬地追了上去,搶過三丫的籃子就要往地上扔,卻被三丫眼疾手快地搶了回來。
“有病?想打架?”自從分了家,三丫就沒跟人打過架,雖然眼前這顧二丫身型比她多了足足一倍,三丫卻沒有感覺到害怕。連比自己大的小子都敢打,更別說這麼一個胖姑娘。
“打架?”顧二丫愣了愣,立馬破口大罵:“誰要跟你個賠錢貨打架,整天跟個野丫頭似的,怪不得村裡頭總說你閑話。特別是你這種不知羞恥大白天跑河裡洗澡的野丫頭,沒得把我的名聲也弄壞了,你趕緊離我遠點。”
大白天,河裡……洗澡?三丫皺起了眉頭。
這事大姐不是已經解決了嗎?這二丫又是怎麼知道的?為了讓這件事平息下來,自己這兩天連河邊都沒有去,更別提抓魚了。
難不成王虎那只蛤蟆膽肥了?
三丫將籃子再次挎上,然後陰惻惻地瞥了一眼顧二丫,轉身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朝家回,絲毫不擔心身後的顧二丫會發飆,反正大不了打一架就是了。
可顧二丫卻不太淡定了,被三丫那眼神給唬到了。
之後回過神來看著空空如也的簍子,顧二丫又一臉的泄氣,憤恨地用力踢了一下簍子,明明這些事情就應該是三丫那賠錢貨做的,可現在卻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村裡頭都快要嫁人的姑娘哪裡還會干這樣的事。
顧二丫眼珠子一轉,心裡頭不免著急起來,家裡咋不給說親咧?
都怪二哥,都滿十六了還沒個說親的,娶不著媳婦真丟人。
家裡少了個能指使的顧二丫,周氏不安分地轉著那雙三角眼,將視線落在了正在奶孩子的胡氏身上,瞥向其懷裡的娥姐兒,撇了撇鼻子一臉嫌棄。
“不就是個丫片蛋兒寶貝個啥?今個兒人都下了田,你也別閑著了!家裡現在沒個做飯的,中午的飯就由你來做。”周氏三角眼一瞥,竟開始打起胡氏的主意來,卻不去想胡氏是那個能指使得動的麼?
胡氏奶完孩子,將衣服整理好,瞥了一眼周氏,冷笑:“奶說得倒是挺有道理,可惜孫媳婦還有事要做,中午這飯可是沒工夫做。奶要麼等四嬸回來做,要麼自己做得了,孫媳婦可是總聽奶說自個做飯多好多好,這會奶正好閑著,不如奶自個做做,好讓孫媳婦也嘗嘗奶的手藝!”
周氏一聽,頓時就氣歪了鼻子:“我瞧你就是個懶的,讓你干點活就有這事那事的,除了奶這丫片蛋兒你還能有啥事?”
“喲,瞧奶說的,孫媳婦還真的別的事呢!”胡氏冷冷一笑,抱著孩子從屋時頭拎出兩包藥:“孩子他爹跟他二叔身上還受著內傷呢,大夫都說了要好好休息,這不因為家裡的田整不過來,他們倆都帶傷下田了。我在家裡不得給他們好好熬藥,要不然這傷要是更嚴重了,到時候要奶花銀子又得心疼了。”
周氏被噎得翻了翻白眼,嘴裡頭不滿地哼唧了幾聲,然後直接回了上房。
那頭顧來財也嗷了起來:“大嫂,還有我的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