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送溫藝龍到了門口,隨後喊了一聲:“趙主任!”趙榮辛就從自己的辦公室跑出來:“蕭書記,您有什麼吩咐?”蕭崢道:“你看看孫秘書長在不在?要是在的話,讓孫秘書長一起,和溫書記一起到樓下接一下省紀委馬書記。”
“省紀委馬書記來啦?”趙榮辛故作驚訝,“我立刻去看看孫秘書長在不在辦公室。”蕭崢點了下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市委大樓門廳,市紀委書記溫藝龍、市委秘書長孫亮吉、市委辦主任趙榮辛一同迎接市紀委副書記馬龍舟等一行十人。這個陣勢是有點大的,由於市紀委書記溫藝龍在裡面,馬龍舟走進去的時候,正好碰上市長謝子強走出來。謝市長就在門廳中大聲地道:“什麼風,把我們省紀委馬書記給吹來了?孫秘書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馬書記過來,你也不跟我通報一聲,否則我就不出去調研了,專門陪一陪馬書記。”
孫亮吉道:“謝市長,真是抱歉,我也是剛才得到馬書記要來的消息,趕緊就下來迎接了。”馬龍舟道:“謝市長,這須怪不得孫秘書長。我們也是‘臨時突擊’,一小時前才通知的蕭書記。謝市長你有什麼工作安排,就請去忙吧,不用管我們。”謝市長道:“那就不好意思了,晚上我來陪各位領導用餐。”馬龍舟卻道:“不用、不用,我們就核實一些情況,晚飯就簡單一點用盒飯了。下次等空些的時候,我自然會來叨擾。”謝子強和馬龍舟握了下手:“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馬龍舟道:“不需客氣。”
謝子強朝市紀委書記溫藝龍道:“溫書記,你要接待好馬書記啊!”溫藝龍低頭道:“是,謝市長,我一定好好接待。”
這個時候,市政協副主席屠東風也正好從門外進來,平常他不在這棟樓上班,可是自從蕭崢去找了他之後,屠東風對自己的“復出”抱著期望,已經在找時間走一些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部門。這些部門的正副局長裡,不少曾是他的部下,至今還是賣他面子的。然而,這會兒卻看到省紀委副書記馬龍舟等一批人正進入市委這邊,屠東風很有些詫異。
他一看溫藝龍也在,就朝溫藝龍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溫藝龍只是與他交換了下眼神,其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目光又轉到了省紀委一行人身上。這更增添了屠東風的一絲疑慮,市委蕭書記該不會出事了吧?
馬龍舟就在溫藝龍、孫亮吉等人的引導下,進入了電梯,市長謝子強這才轉過身,朝著門廳外走去,臉上露出頗有意味的笑。忽然,謝子強見到屠東風正要進門廳,就笑道:“我們政協屠主席也過來了?”屠東風臉上沒有笑,道:“謝市長好。”謝子強道:“屠主席啊,你看,很多時候,我們從外表上是難以辨別出一個人的。省紀委突然來了,要調查蕭書記的情況。”
屠東風一笑道:“剛才,省紀委馬龍舟副書記好像也沒說要調查蕭書記吧?他只是去市委而已吧?不知道謝市長是怎麼知道要調查蕭書記的?”“……”謝子強向來知道屠東風這個人精明異常,沒想到剛才一句話就被他抓住了漏洞,謝子強不再多說,朝他哼了一聲,走出了門廳,他的一批隨從也跟了出去,有些人還朝屠東風鄙視地瞥一眼。謝子強非常清楚,這些人中,有的曾在屠東風擔任副書記、副市長的時候,對他鞍前馬後,可如今在市長的面前,卻對他報以冷眼。
見謝子強帶著一班人,浩浩蕩蕩走了。本來要進入市委大樓去見部下的屠東風,往裡走了幾步,停了下來,他猶豫著,他還有沒有必要?然而,遲疑片刻之後,屠東風還是往裡走去!
蕭崢站在辦公室內,迎接馬龍舟一行,與馬龍舟握手,並笑著道:“馬書記,我遵照您的指示,做到了‘不出辦公室門、不動辦公室物件’這‘兩個不’的要求了!”馬龍舟環視了下這個僅有20平的辦公室:“我在電話裡就說了,蕭書記是完全可以信任的!”蕭崢卻道:“馬書記的要求,我們不打折扣地執行。”
孫亮吉、趙榮辛暗中交換了下眼神,都努力不讓自己的臉上露出笑意。他們都覺得,既然省紀委如此風風火火地趕來,而且一行就是十人,這會蕭崢不被帶走,也一定會被停職!
他們的短期目的也就達到了。只聽馬龍舟道:“蕭書記,你的辦公室,就讓我們的人開展工作吧?我們到會議室聊一聊?”蕭崢道:“好啊,沒有問題。今天這辦公室還是我第一次用,沒想到馬上就又要回到會議室去了。我們一起過去。”
到了會議室,就剩下蕭崢、馬龍舟和做記錄的工作人員。馬龍舟就開門見山地把來意說了,主要是華京紀委督辦對關於蕭崢的辦公室裝修、投資兩件事進行調查,希望蕭崢能積極配合。蕭崢也誠懇地表示了兩點,一是一定積極配合省紀委的調查,二是也希望省紀委能在面對誣告的時候,以事實為依據,幫助澄清真相。蕭崢表示,自己到了東草之後,向黑惡勢力和“黃賭毒”違法行為開戰,動了一批人的奶酪,有的人恐怕就想要用誣告的形式,讓自己離開東草或者讓自己不敢再動他們!請省紀委各位領導,一定要洞察到東草目前的這個嚴峻形勢。
馬龍舟道:“這些情況,我們都會考慮的。而且,蕭書記,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我非常支持蕭書記在東草的一系列動作。而且,我也可以向蕭書記透露,關於你的舉報主要是兩個方面。
一是舉報蕭書記一到市委就為自己改裝辦公室,耗費幾百萬。”
“幾百萬?”蕭崢聽到這個數字,就辯駁道,“馬書記,我這個辦公室的裝修,我特意交待了市委辦趙主任,一切從簡,而且我是把以前166平的辦公室,改成現在的20平。所以,說裝修費用幾百萬,是完全不屬實的。”馬龍舟道:“蕭書記,你不要著急。我們今天來了兩名鑒定專家,他們很懂行,等會就會出鑒定結果。”
這會兒,會議室門被敲響了。省紀委工作人員進來彙報,馬龍舟道:“直接說吧,也讓蕭書記聽一聽。”“是,”工作人員開始彙報,“我們的專家對蕭書記辦公室的裝潢情況進行了鑒定,其中青花瓷瓶是清代真品,價值160萬左右,壁畫“山湖一色”是繪畫名家的作品,價值80萬左右,茶具套裝是景德鎮高端器皿價值40萬左右,還有桌椅、衛生間用品不下20萬……一共裝修費用在300萬左右。這就是專家鑒定情況,他們也都已經簽名了!”
鑒定專家簽了名,是要擔負法律責任的!更何況是省紀委專門指派的鑒定專家。要是他們敢作假,估計這輩子都別想混了。所以,對蕭崢辦公室裝潢總費用300萬的評估,應該不假。
“馬書記,我想,省紀委指派的鑒定師,都是具有專業水准的。對這300萬,我沒有意見。”蕭崢道,“但是,我心中有一個很大的落差,那就是,我辦公室的整改和裝修,全部由市委辦施行。我當初要求市委辦一切從簡,他當時跟我說,這些辦公室的整改花10多萬就夠了,最後重裝的結果,給我看的清單也是20.53萬元。現在,省紀委的評估價格,單單我一個辦公室就高達300萬,實在讓我難以置信!馬書記,你看這樣行嗎?我能不能叫趙榮辛同志一起過來,我們一起在馬書記面前說明清楚。”
市委辦主任趙榮辛來了,省紀委副書記馬龍舟把相關情況說了之後,對趙榮辛說:“趙主任,希望你能如實向組織說明情況。”趙榮辛低下了頭,似乎遭受著巨大的心理衝突,好不容易抬起頭來,道:“馬書記,本來……我覺得,領導的命令,我們下屬必須執行。而且,執行了也就該承擔責任。可是,您剛才說,讓我‘如實’向組織說明情況。我想,身為一名黨員,還是要對黨忠誠,其他的都是第二位的。
所以,我現在向省紀委領導如實彙報。關於蕭書記辦公室的裝修規格,都是蕭書記親自授意我的。蕭書記交代我,他已經將辦公室的面積從166縮小到了20平,那麼辦公室內的裝潢總要得到保障吧?所以,瓷器、壁畫、茶具等等,都是按照蕭書記的要求來配的。馬書記,我就彙報這些。”
蕭崢轉向了趙榮辛,冷笑道:“趙主任,非常好。污蔑人,你有一套。”趙榮辛也看了蕭崢一眼道:“蕭書記,真的非常對不起。盡管您多次在私下對我說,不能對省紀委說實話。可是,真的不好意思,我認為,身為一名干部、一名黨員,對組織、對黨負責永遠是第一位的。”
蕭崢微微點頭道:“非常好。”這個時候,省紀委副書記馬龍舟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後,對手下的人說:“帶走調查!”省紀委的干部來到了蕭崢的身旁,正要讓蕭崢跟他們走。
忽然,馬龍舟道:“你們干什麼?錯了!不是蕭書記,是將東草市委辦主任趙榮辛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