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第一世界線(完)(日+213)
陸驛站聽到白六句話的一瞬間,動作極快轉頭,伸就要推開刑訊室的門。
單撐刑訊桌上的白六微笑了個響指。
【系統提示:玩家白六玩家陸驛站使道具(魔術空間),限制玩家陸驛站的移動範圍為目前所刑訊室內。】
陸驛站意識到自己不去之後,瞬間冷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桌子後面的白六:“你破壞了游戲規則。”
“我一開始可就沒有說是我們個人之間的游戲。”白六似笑非笑,“而且岑副隊剛剛也是答應了支付代價,加入我的游戲的。”
陸驛站被困魔術空間內,隔著魔術空間的牆面望著白六,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你次要做什麼大冒險?”
白六抖動著指,陸驛站注意到他的指的關節上纏繞著幾根透明的絲線,從指一直延伸去,延伸到門外不知道誰的上。
陸驛站心裡一沉,他意識到了白六想做什麼了,是直勾勾到盯著白六:“困住玩家可不是玩游戲的態度。”
“但現不是陸隊的回合。”白六笑著抬眸,“是岑副隊的回合。”
“是我最近得很順的一個技能,傀儡線,剛剛我把些傀儡線全部連接到了那些被陸隊長你放來的嫌疑人的上。”
“陸隊長,你猜我現要是開門,操控些嫌疑人突然暴動來進攻現被困【魔術空間】內無法動彈,也不會抵抗的你——”
白六微笑著勾起食指上的一根絲線,刑訊室的門被緩緩開:“——你忠心耿耿的岑副隊,獵人先,會些還沒有定罪,不知道是否無辜的嫌疑人做什麼呢?”
“當然,我保證些嫌疑人不會傷害你。”
“但我可不敢保證岑副隊不會傷害些嫌疑人。”
陸驛站的瞳孔一縮。
一切都像是慢動作般,門被拉開的一瞬間,外面突然傳來喧鬧嘈雜的呼喊聲,那些嫌疑人幾乎是眨眼間被傀儡絲拉得衝進了陸驛站所的刑訊室,他們面容貪婪而畸形,有些已經化成了異端的樣子,高高被困魔術空間內的陸驛站揚起了武器。
門外的岑不明毫不猶豫舉起了槍,他目光冷厲得帶了一股極其銳利的凶煞血氣。
“放下槍,岑不明!”
“砰砰砰砰砰——!!”
陸驛站瞳孔渙散看著他面前那些人渾是血的,岑不明的射擊下炸開,然後一動不動地倒地上。
血流了一地,蔓延到陸驛站的腳下。
陸驛站一個字也說不來到,怔楞又或是恍惚到看著還舉著散發著火藥氣息的槍口准他的岑不明。
而岑不明就那樣靜靜望著陸驛站,目光沒有閃躲,依舊沒有把槍放下。
“叫醫……”陸驛站嘶啞地聲,“快叫醫——!!”
岑不明平靜地說:“沒有叫醫的必要,些人,我每一槍的都是致命處。”
陸驛站閉上了眼睛,他緩緩地滑落跪地上。
……岑不明是清醒的,他聽到了他的命令,但依舊沒有放下槍,他完全知道自己做什麼……
白六滿意地交疊雙:“游戲結束,道具回收,請玩家自行離場。”
陸驛站以為自己會崩潰,會怒罵岑不明,甚至會和岑不明一架,但他走白六的魔術空間道具仰頭和岑不明視的候,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什麼都說不來。
某種他們之間一直達成了共識,努力三百多條世界線去維持的東西,終破碎了。
陸驛站那天一個人訓練場站了很久很久,他俯瞰著訓練門一圈一圈的跑圈,腦子完全放空了,感覺自己好像想了很多情,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直到岑不明現了他側。
岑不明的聲音依舊是很平靜的:“我把白六殺了。”
“個世界線馬上就要結束了。”
“但我們還是不會贏。”陸驛站眼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他被我抓到的候,一定早已已經布好了後局,現一定有某種異端全世界的範圍內傳播開了。”
岑不明嗯了一聲。
隔了一會兒,岑不明說:“那天被我殺的六個人當中,有五個人參與了白六的異端走私。”
“還有一個人沒有。”
陸驛站靜了很久很久,他的指慢慢蜷起,輕聲:“……如果再來一次,你還會開槍嗎?”
岑不明沒有猶豫:“會。”
“我裡,好人的命就是比些大概率可能是壞人的命要有價值的。”岑不明望向遠方,“陸驛站,我可能真的沒有辦法做到像你一樣,我恨些游走灰色邊緣的人,他們的一個動作一個錯誤就能帶走無數真的無辜的,努力活著的人的命。”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自己的欲望和貪婪,他們原本可以不和白六接觸,也不會被我們帶到異端管理局。”
“所以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開槍。”
岑不明望著訓練場上翻飛的異端處理局旗幟,說:“因為你的命我眼裡,就是比六個人的命要重要。”
“我的命不比六個人當中的任何一個重要。”陸驛站輕聲說,“特是當我們同面死亡的候。”
岑不明沒有回頭,他突兀地聲:“師兄。”
陸驛站的背影頓了一下。
岑不明靜了幾秒,說:“下條世界線,你不會來爭取我了,是嗎?”
陸驛站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那裡。
“那殺了我吧。”岑不明忽然笑了一下,“不能站預言家陣營的獵人,我也只是個游走灰色邊緣的怪物罷了。”
陸驛站頭也沒回到走了。
那條世界線結束之後,陸驛站坐殿,他第一次主動地和白六提了游戲規則的交易:“我希望撤銷岑不明的獵人份。”
“撤銷獵人份。”白六挑眉,他笑了一下,“可以撤銷,但是岑不明麼多條世界線和你一起輪回,信你也察覺了。”
“——岑不明也付了他參與游戲的代價,他早已經變成一個異端了。”
“每條世界線隨著你的到來恢復所有世界線的記憶,隨著你的離開失去所有世界線的記憶,他已經變成了一段只能跟隨你個預言家的意識。”
“如果現你撤銷他的獵人份,那你必須保證你可以合理收容他,不能讓他直接干擾到我的游戲,也不能插我和你的任何布局。”
“——不然我就會直接抹除岑不明段意識。”
陸驛站深吸一口氣:“我會收容他,確保他不會干擾游戲進行。”
“那好,我會選二代獵人牌給你。”白六剛要洗牌,就被陸驛站叫停了。
陸驛站眼堅定地望著白六:“我知道你有意干擾岑不明張獵人牌,逼著他要讓他崩壞,精降維徹底變成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異端。”
“白六,你不是想要游戲更有趣嗎?次我和你約定二代獵人牌我不會直接干涉,你也不要直接干涉,看看他怎麼選陣營怎麼樣?”
“順其自然嗎?”白六垂眸輕笑,“有意思,我答應你。”
“我次選的二代獵人也很有獵人風範,我不會直接干涉折磨他,會直接給他成為獵人的資格,讓他開始和你一起輪回世界線。”
陸驛站沉聲道:“我也會直接給他我預言家的權限,但我絕不會見他和干涉他。”
“然後我們一起看看位野蠻長的獵人會長成什麼樣子?”白六抬眸微笑,“但陸隊長,你就只剩一個人了。”
“還有三百多條世界線,你要一個人堅持下去嗎?”
陸驛站說:“我可以。”
白六選的二代獵人是唐二,個陸驛站見過面的訓練。
唐二乎陸驛站意外的優秀,他成長得非常快,甚至後來的世界線的游戲裡贏下了白六,拿到了開始輪回的獵人資格。
但很快陸驛站就發現,就算白六遵守了和他的約定,沒有直接干涉獵人,唐二也不斷的間線輪回裡慢慢得變得偏激,易怒,開始仇恨那些上一個世界線裡即將犯罪的人。
——唐二變得越來越像是岑不明當初的翻版。
而陸驛站很快就發現了為什麼。
白六從來不直接折磨唐二,甚至抓到了唐二都會故意放走,但他折磨唐二副隊,蘇恙,而唐二因為蘇恙一次又一次地他面前被白六折磨死去而越陷越深。
等到倒數幾個世界線的候,唐二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陸驛站坐石桌旁邊,他平視著白六:“你把唐二折磨瘋了。”
白六微笑著說:“我可沒有碰過二代獵人。”
陸驛站說:“但你碰了他的【錨】。”
白六垂下眼簾,他臉上的笑變得明晰:“看來你已經完全明白了【錨】的定義了。”
“是的,我每條世界線的衍物不斷地通過折磨蘇恙讓選擇了你的獵人精降維,他最多還能撐一條世界線。”
“你還要再換獵人嗎,預言家?”
陸驛站沉默了一會兒:“不換了。”
“也。”白六雙交叉,笑著說,“只剩三條世界線了,也沒有換的必要了。”
倒數第二條世界線的候,陸驛站頭一次一登入沒有去處理異端管理局的候,而是查了條世界線方點的位置,去看了她。
陸驛站去見方點的候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傘,隔著雨幕好像有一萬把的傘裡尋覓方點。
他很快就找到了,因為方點沒有傘,她站一個雜貨鋪的旁邊,舉著公包擋雨,但她沒等多久就放下了公包,擼起了袖子和西裝褲,似乎准備干脆不管了,直接衝進雨幕裡。
看到一幕的陸驛站笑了一下,他撐著傘想走上前,但只走了一步就頓住了。
他隔著大雨,傘群,和川流不息的人怔怔地望著方點。
方點舉著公包從微微低著頭他側跑過,她臉上帶著笑,沒有回頭,旁不知道什麼候現了一個一起和她大笑著頂著公包衝進雨幕的男人。
陸驛站舉著黑傘停了人群的中央,他沒有回頭看跑過去的方點,下頜上有雨水滑落。
方點幸福的笑和每條世界線交錯的候那張垂著頭無聲流淚的臉他的腦海裡交錯。
【因為陸驛站次輸掉游戲,所以你愛的人要死。】
【因為陸驛站又輸掉了游戲,所以……】
“方點……”陸驛站緩緩地放下了傘,任由雨水衝刷他的臉,自言自語地呢喃,“我樣選擇,真的是的嗎?”
“如果你還,是不是已經贏了?”
“我真的是太差勁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輸掉游戲,所有的人都因為他自以為是的選擇而備受折磨。
陸驛站臉上有水珠滑落,他聲音輕到雨水鬥能散:“要是當初遇到你們的人,不是我種廢物就好了。”
“只剩最後一條世界線了。”白六微笑著陸驛站,“我可以把你之前拿到的牌都重新再給你一次。”
陸驛站抬眼:“代價是什麼?”
白六輕笑:“代價是,如果你輸掉了次的游戲,那些牌的靈魂就全部毀滅。”
“當然,你如果不願意,些牌的靈魂也會被我毀滅的,我裡不接受輸家的牌種沒有價值的東西。”
陸驛站說:“我付個代價,游戲繼續吧。”
“游戲繼續需要你和另一個玩家個人的同意。”白六站起,他側過頭看向陸驛站,挑眉,“要去看看她媽?”
陸驛站靜了靜:“好。”
海底。
隔著水紋牆,陸驛站看到了雙被吊起來的方點,她依舊垂著頭,白六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來說:“最後一條世界線了。”
“前面657條世界線,你的隊員,陸驛站都輸掉了。”
“最後一條世界線,你還要繼續支付代價,讓游戲繼續下去嗎?”
白六垂眸看向方點:“如果你現選擇停止,還能走殿,如果最後一條世界線也輸了,那你所有的游戲就都輸了。”
“靈魂可是要任由我處置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陸驛站不可能最後一條線贏我了。”
方點忽然抬起了頭,她散開的長發從臉龐垂落,遮住了她半張臉,讓她看起來憔悴又虛弱,但她的臉上依舊帶著笑,眼睛也依舊明亮無比:“他一定會贏你的。”
水紋牆後的陸驛站不可置信地望著方點。
白六饒有趣味地反:“你種毫無理由的信任,到底是從何而來?”
“信陸驛站又不要錢,為什麼不能信。”方點眉眼彎彎,“游戲繼續下去吧。”
“我信他一定可以贏你,就像是信——”
方點的目光堅毅無比:“——正義終將戰勝邪惡。”
白六站起來,他微笑著說:“那如你所願。”
他了個響指,陸驛站向後墮落,就像是之前657次登陸世界線一樣,他以為自己次也會像是之前一樣,一落地就異端管理局裡。
但他下落的候,海中就像是有一條銀藍色魚尾的,人魚狀的物從他邊擦過,讓陸驛站下落的個過程猛地顛簸起來,他落地的候居然降落了一個福利院裡。
而個福利院裡。
陸驛站不可思議看著遠坐飯桌上瘦弱的,眼珠漆黑,還挑食的白六。
——他遇到了只有十四歲的白六。
一個還沒有登入游戲的白六。
是一條全新的,奇怪的世界線,異端少到不可思議,就像是已經脫離了邪的干擾。
而陸驛站鬼鬼祟祟地觀察了個瘦瘦小小還備受人排擠的白六幾天之後——
——他完全遏制不住自己地動了殺意。
條世界線裡,條奇跡般的世界線裡,只要他現殺死個白六,他就贏了。
陸驛站跟蹤個行為奇怪的白六到了他每天都到的小池塘,正冷靜地做心理准備,准備等個十四歲的白六從水底浮上來就殺了方。
但他等了很久,白六都沒有浮上來。
陸驛站滿頭號都跳進了池塘裡,他發現白六家伙麼久都沒有上來,居然是溺水了!
而且溺水的情況下,個白六都還死死抓住湖底的什麼東西,陸驛站現也是小孩子的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白六連著他死死抓住的湖底那個東西一起給拔了來。
結果看到那個東西的候陸驛站瞳孔一縮——那是一具樣貌非常漂亮精致的少年人屍體。
但並不是最讓陸驛站驚愕的,最讓他驚愕的,是具屍體居然沒有開口的情況下,和他腦海裡話。
“我叫謝塔,是你面前具屍體。”
“我了我所有的力量,將你提前拉入了個世界線,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也知道你經歷了很多。”
“但你是唯一能救白六的人了,他不能裡繼續耗下去了,他真的會死的。”
那道清淡的少年聲音非常誠懇地說道:“請你信我,你面前的個白六和其他所有白六都不一樣,他是個好孩子。”
“請不要殺他。”
陸驛站的慢慢地收緊,握住藏他後的刀,他沉默地,一言不發地和虛脫地跪地上的白六視著。
白六正低著頭嗆水,臉色白得幾乎透明,他種情況下都緊緊地抱著懷裡謝塔的屍體。
——看起來,幾乎無力反抗任何的攻擊。
陸驛站慢慢地走上前,他把刀攥得越來越緊,腦子裡所有的信息瘋狂湧動,表情是一種運載過度的空白狀態。
吐槽教官的唐二,大雨裡奔跑的方點,臉色冷淡的岑不明,不小心摔倒的吳瑞書,正把人纏成木乃伊,笑得溫柔的喻芙,還有黑著臉罵他的董承龍。
——只要他現殺死個十四歲的白六,些人痛苦的犧牲就都沒有白費。
白六抱著懷裡的謝塔,他跪地上,臉上是一種近似溺水後的無意識恍然表情,他就那樣仰著頭地望著陸驛站,眼中很輕很輕地落了一滴淚下來,聲音輕而嘶啞:“……無論你是誰,求你,救救謝塔。”
“我願意為此付任何代價。”
聲音和陸驛站腦中的聲音重合了——
“求你,救救白六。”
“我願意為此付任何代價。”
——是陸驛站第一次看到白六哭。
陸驛站靜靜地個哭泣的,十四歲的白六面前好像發呆一樣的,呆滯地站了很久很久,他藏背後的終脫力一般松開,掌心內留下了一道握得力過度的刀柄紅印子。
刀砸草地裡,一點聲音都沒有發。
陸驛站聽到自己的聲音清晰地回答:“好。”